离山阴阳师-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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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我想请您给他们两人各做一件衣服吧，什么款式您看着办就成。”

　　方奶奶笑着点头说好。

　　“坐，要喝水么？”她说着就要起身给他们倒水。

　　姜浩泽忙起身：“不用了奶奶，我们自己来就好了。您是长辈，哪有长辈给晚辈倒水的。”

　　饮水机就在角落，他拿了木案上的两个玻璃杯去接水。

　　秦阳跟方奶奶唠了会儿嗑，问了些她最近的情况。方奶奶最近看来过得挺好，生意虽然清淡，但也还能勉强糊口饭。到了她这个年纪，也没什么牵挂的，能吃饱饭就满足了。

　　苏娅被方奶奶拉过去量三围尺寸，和蔼地软声询问她是学生还是什么工作，然后解释自己做得速度不是很快，等到成衣出来可能得一个礼拜之后了。还询问了是喜欢马甲还是套装之类。

　　秦阳趁他们在忙，来到两位男鬼身边。

　　“方爷爷，小方叔，你们最近还好吧。”

　　小方叔笑了起来，露出整齐的大白牙：“挺好的。我妈最近生意挺好，你知道的，她一忙起来就没空想我们爷俩了，挺好。”

　　方爷爷脸上也有笑，只不过他看向秦阳的脸色，却是敛去了些许笑意：“小秦啊，你是怎么认识那个小姑娘的？”

　　秦阳听到这话，脸上也露出了丝郑重：“您看出了点什么？”

　　他是知道的，方爷爷来A市之后是以裁缝为生，可他毕竟从小是在云南苗族群体里长大的。偏僻的山区里，关于苗族的那么多传说，有些是真，有些是假。但正是因为苗族那边有人确实在这玄乎的方面有点本事，才会有那么多传说传播出来。方爷爷当初死得实在蹊跷，刚死连前往鬼门关的通行符都没有。他也干脆放弃了轮回，专心呆在方奶奶身边，天天看着她，守着她。

　　而小方叔的死也不是意外。方爷爷当时就心生预感，感觉到了儿子有危险，可是他提醒不了儿子，只能听着噩耗传来，看着方奶奶哭得好几次晕过去。

　　跟他一样，小方叔死后也没有通行符，似乎是有人刻意让他们爷俩留在阳间，永世不得超生。

　　不过，方爷爷就算被人算计，他死后却体现出了不一样的地方——当一个人站在他附近的时候，他能隐约看到一个人的命格。

　　“这个女人要不得啊。小秦啊，你最好离她远点。”方爷爷的语气听上去一点都不像是在吓唬人，“我看不见她的命格。”

　　秦阳心想，她是生化人，人造人，本来就不是老天爷计划里该出现的存在，没有命格也正常。

　　方爷爷见他没什么反应，叹了口气：“祸命孤星入，乱世百鬼出。阴山千载里，阳门守心处。”

　　骤然听到这古怪的诗，秦阳愣了愣。


第11章　商场尬行


　　对于方爷爷突然说出的诗，秦阳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方爷爷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如果你再不避开那个小姑娘，刚才我说的就是你以后的命格。至于如何参悟，我说不得。”

　　秦阳被他这么直白又严肃的态度怔了怔，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苏娅。苏娅心生所感，抬头看过来，正好跟他的眼神对上。

　　这边的声音很轻，看苏娅的反应，应该是没有听到的。秦阳的脑袋转回来，心中开始做起了考量。

　　等姜浩泽、苏娅两人的衣服尺寸量完，天色也不早了，秦阳不好打扰方奶奶休息时间，简单聊了几句就要走。临走前，他把皮夹子里刚放进去的近一万块钱交到了方奶奶手里。

　　“你这是干什么，做两件衣服哪里用得着这么多！拿回去。”方奶奶脸色微变，板起脸来，态度坚决，一定要让秦阳收回去。

　　“方奶奶，您就当我是您孙子，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孝敬孝敬您，您就收下吧，拿去吃点好的，也不用这么辛苦赶制衣服。”秦阳说话语气虽然温和，可态度也是一样坚决。

　　最终，方爷爷和小方叔也来劝，说最近方奶奶生意还可以，赚的除了吃穿住行还有多的，这钱真的没必要给，秦阳这才作罢。

　　走出“长寿衣庄”好一会儿，姜浩泽才脸上带笑地打探着他，调侃道：“阳哥，看不出来啊，你对老人家还挺有孝心的。欸……她是你谁啊？不会也是你老家的人吧？”

　　“干嘛非要是我的谁我才能对人家好？我最开始救你的时候也没见你是我的谁啊。”

　　秦阳拍了拍他的肩：“时间不早了，你家不是还有门禁么，赶紧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别又睡过头了。”

　　姜浩泽一看时间，确实快十一点了。自从三年前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他爸姜敏豪大发雷霆，要他除非特殊情况通知他，否则每天必须晚上十一点之前到家，否则家法伺候。

　　三人回到车旁。秦阳从车里拿出了他的包和钱袋子。

　　姜浩泽摇下车窗，冲着秦阳笑了笑，又向苏娅打了声招呼：“苏大美女，我先走了。”

　　两人目送悍马绝尘而去。

　　秦阳把手头的钱一半存进了自助存取款机里。

　　“走吧。商场在那边。”秦阳没有忘记要给旁边这位买换洗的衣服，当下迈开了脚步。

　　身后传来苏娅的声音：“你们刚才在说我什么？”

　　秦阳脚步顿了顿，转身看她：“没什么。我跟方爷爷还有小方叔也好久不见了。方爷爷他有点特殊。他看出了你也比较特殊，担心我不知道，特地提醒了我一下。”

　　苏娅得到了答案，没有再说话，跟在他身后。

　　其实秦阳的出租房不大，但他因为自己是阴阳师，有些东西总不能客厅里随便摆着，所以租下来的房子不是普通学生租的单身公寓，而是普通那种三室一厅，除了他自己睡的主卧室，一个卧室被用来专门安置那些东西，还有一个卧室可以用来住人。

　　一路上，秦阳跟苏娅说了几点要求。

　　“我对门的那个房间你不能进去，那是我放我亲人牌位、遗照的地方。除了那里，别的地方你随意。你会做饭么？住我那儿我也就不收你房租了，帮我打扫打扫，做个饭、洗个衣服吧。”

　　苏娅又是抬眸看住了他，好像在确认他这话是不是认真的。

　　确认了之后，她也没有抗议，只是收回目光，淡淡回复了一句“我知道了”。

　　到了商场，秦阳也不知道女人衣服、内衣的价格一般是多少，想了想，他一大男人还是不去了，把皮夹子递给苏娅，让她自己去买。他则站在三楼女装的电梯旁百无聊赖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苏娅拿着皮夹子回来了。

　　“我不会买。”

　　苏娅甩下这么一句话，让秦阳愣了好一会儿。

　　“什么意思？”他是真的不懂。女人买衣服难道不是天生就会的么？怎么还会有“不会买”这种理由的存在？

　　“她们问我喜欢什么材质、款式、价位……我不懂。”这个时候的苏娅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可少了冷漠，被疑惑代替。

　　秦阳的心不争气地跳了一下。

　　“大……大姐啊……”他咽了咽口水，“我看上去像是很了解女人内衣什么材质、什么款式、什么价位……的人么？”

　　“这是你生活的世界，应该比我懂。”苏娅把皮夹子递还回来，“帮我去买。”

　　坐了一天的车，还解决了一个鬼单，之前连续三天又是马不停蹄地主持祭祖仪式什么，秦阳现在真的很累。而且，亲人的牌位什么都还在手里，他也想尽快回家供奉起来。

　　看眼前的女人是真的对那些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秦阳吐了口气，接过皮夹子。

　　“行吧，算我怕了你了。”

　　然后，他调整了一下心态，若无其事地走向女子内衣场。若无其事地接受了销售员迎上来的询问，再若无其事地指了几个他看上去觉得还算朴素的款式。眼神询问旁边的苏娅，苏娅什么都没意见。

　　“你男朋友真是体贴啊，别的一些男人陪女朋友来买内衣的时候，都是以豹纹、蕾丝这些看上去性感，但其实穿上去不是很舒服的。看得出你男朋友是真的关心你呢。”销售员笑吟吟地跟苏娅套近乎。

　　秦阳一阵无语。又见苏娅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赶紧划清界限：“我只是想速战速决，一天都还没休息，我累了。”

　　两人再辗转了商场好几个地方。除了T恤、牛仔裤等衣服之外，他们还得买新的牙刷、牙膏、漱口杯、毛巾、拖鞋、洗发水等等一切日常必需品。

　　等到出商场的时候，两个人手上都是满满一堆。

　　秦阳背上还有一个死沉死沉的登山包，拎着两大袋东西，体力再好也吃不太消。再看旁边的苏娅，手上拎着的也不比他少，可看上去毫不费力。

　　身为男性的尊严……管他呢，就当被狗吃了。

　　“姐姐，你还能拿么？”他冲着苏娅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第12章　家有女鬼


　　晚间的路上，灯红酒绿。大学的附近这个点一直都有不少男男女女牵手散步、约会吃饭等等。

　　而那些行人们的目光大多都被两个人吸引。在那两个人经过之后都差点回头看去。

　　等两人走过之后，一些小情侣就把头聚在一起。

　　“那个男的也太没品了点吧……自己拎一个袋子，让旁边那女的拎三个满满的袋子……简直了！”

　　“三石，你要是敢这么对我，分分钟甩了你哦！”

　　“是我的话，哪怕东西再重，我也不会让自己的女人拎那么多东西。男人力气大是优势，鄙视那男的。”

　　“一看就是渣男！”

　　……

　　秦阳眼观鼻，鼻观心，面色坦然，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反倒是他旁边的苏娅，在听到背后那些人的窃窃私语的时候，侧头看了他一眼。

　　“累了？”秦阳冲她递过去自己的那一袋，“这袋轻点，我拿重的那袋好了，反正快到了。”

　　苏娅没有交换，重新摆正视线平视前方。

　　秦阳回味过来：“你觉得我听了他们那些话会生气？”

　　他笑了起来。

　　“我不明白。”苏娅开口，“这里的人都认为男人应该拿多一点么？”

　　她的眉间微微皱起。

　　借着路边的霓虹灯灯光，秦阳又看了她一眼。

　　初识的苏娅很冷漠，带着肃杀，就像一个没有人情的杀人工具。这他可以理解，毕竟生化人一般都是用来战斗的。而战斗是不需要太多情感的。

　　但现在他发现，苏娅好像又跟纯粹的人形武器不太一样。她有情感，只是那块方面一片空白。她没有最基本的概念，一切都仿佛是新学起来的。这样的她，对人情世故、世俗观念更是一窍不通。

　　所以她才会很少说话，会让他帮忙买女性内衣、卫生巾……（其实他很疑惑苏娅对卫生巾有没有需求）

　　秦阳解释：“这属于性别差异。虽然人格上男女平等，但生理方面还是有差异的。普通女人的力气比男人小，谁能谁干嘛。再说，女人们也比较喜欢很man的男人，有安全感和归属感。像拎重物这种，力气大的男人多拿一点也就成了人之常情。当然，你不能归为普通女人那一类，我也是真的很累拿不动。”

　　他没说的是，有时候，男方为了在女方面前突出自己的力量，就算拿不动也会拿，哪怕事后手臂酸疼。那是因为他们想要博得女方好感。而他不属于那一类男人。

　　两人很快到了学校附近的公寓。秦阳的公寓在五楼。

　　一进门，他的手一松，袋子重重地与地面做了亲密接触。反观苏娅，看上去清瘦，却轻轻松松把三个大袋子轻轻放在客厅茶几旁。

　　啪。室内一片明亮。

　　“一个人住难免有点乱，不要介意。自己随便看看。我先去放牌位。”秦阳说明之后，转身进了自己卧室对门的那个房间。

　　那个房间的门上挂着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四个粉笔字：闲人免进。

　　四个大字下笔苍劲有力，又不缺潇洒之态。总之看着很舒服。苏娅垂在身侧的手，指尖稍微动了动。

　　等秦阳把几个牌位、遗照恭恭敬敬地安置好、上香、把那个檀香木制的盒子藏进了保险箱之后出来，苏娅还是站在原地，一见他出来就看向他。

　　“怎么了？”

　　他走过去，才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人，好像在跟苏娅对峙。

　　“阳哥，你怎么能随便带女人回来？！她是谁？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秦阳一看到那个人的脸，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天呐，到了家还不能睡觉！真的好痛苦啊！

　　说话的人不是人，是鬼，叫戚雪薇。

　　秦阳这个公寓最初是租给一个叫董云峰的男人，戚雪薇是他女朋友，跟他同居在这里。当时的董云峰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A大毕业生，靠着自主创业创立了一个公司，而戚雪薇还只是A大财会专业的应届毕业生，二十三岁。

　　而戚雪薇就是死在这个，她本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手里。

　　董云峰头脑非常好，做人也圆滑，连续招揽了好多大客户，谈成了好几笔大单子。他忙于应酬……男人嘛，除了酒桌上谈事，晚间转场去什么地方，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一开始只是逢场作戏，他就是这么自我暗示的。等到戚雪薇发现他搂着一个女人在车里不堪入目的时候，她愤怒、痛苦。毕竟还年轻，她一冲动就跑了过去，从地上捡了一块砖头直接砸破了车窗，让董云峰当场出丑。

　　那个时候的董云峰已经不再是刚入社会的小青年了，男人是最好面子的。董云峰当场变了脸色，抓着她的头发，把她拖上了公寓。

　　戚雪薇不是乖乖女，她性格刚烈，遭到了背叛还被打，她也不甘示弱，两人在屋子里大打出手。

　　可女人的力气终究还是比不过男人。她被一拳打在地上，后脑勺撞到了茶几角。眼前当即一片模糊。

　　她想要爬起来，男人又用力踢了她的肚子一脚。

　　一阵钻心的腹痛让她不得不蜷缩起身子。

　　董云峰气急败坏，打完直接出门，把门摔得震天响。

　　而戚雪薇就在那个夜里，大出血，倒在地上，一点一点失去了生命——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个时候，她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直到秦阳搬进这个公寓，揪出了她，这个公寓的“闹鬼事件”才迎来了终止。

　　只不过，戚雪薇在跟他相处一段时间之后，竟然开始粘着他。时而对他撒娇，时而冲他发火。秦阳好几次想要超度她，都因为她的眼泪心软了。

　　这一次他连续三天忙碌奔波，完全把她这个存在给忘了。

　　此刻的戚雪薇双目全黑，甚至泛着红光。她张嘴，露出锋利的獠牙。双脚微蹲，喉头低低咆哮，就像是一头野兽要发出攻击前的姿势。

　　“戚雪薇，到你的屋子里去，或者我现在就把你超度了。两条路，你自己选。”

　　平时，只要这样说，戚雪薇就会乖乖回到秦阳专门给她制作的纸屋里。

　　可是这次，她站在原地，墨发无风自乱。从她的脚底慢慢翻涌起墨黑的怨气。

　　“你也要背叛我……连你也要为了别的贱人来害我！”


第13章　灰飞烟灭


　　秦阳站在原地，心里一阵无奈。

　　他不缓不慢地走过去：“什么背叛，我可从来没说过我跟你之间，有什么超越革命友谊的感情。戚雪薇，你要是现在迷失了自我，我连超度你的机会都没有了，你最好不要怀疑我的能力，我会直接让你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