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山阴阳师-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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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不及了。秦阳左手突然微微闪起一丝暖阳的橙光，抠着的恶鬼面部当即凹陷融化下去，那些原本像面部骨骼的地方全部像蜡一样融在了一起，变得更加恐怖、恶心。

　　那张嘴也被融住，可尖叫的声音依然不减。

　　“那边三个，你们做什么呢！”巡警的声音朝着他们响起。秦阳来不及等恶鬼慢慢融化，直接把垫着的右手麻利地抽了出来，插进裤带抽出一张黄符，“啪”的一下贴在了恶鬼那面目全非的脸上，同时嘴唇快速低吟出一串极为诡异，比周杰伦的饶舌还难让人听懂的咒语。

　　他的手还按在那片黄符之上，直到黄符倏的燃烧起来。

　　做完这一切，秦阳一个转身，朝着警察们来的方向站好、微笑。

　　“你们在做什么？这是怎么回事！”警察厉声问道。

　　姜浩泽这个时候也转过身来，秦阳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他当即得令，瞪大了眼睛，惊慌地朝着警察走去：“刚才那个人他不知道是发作了精神病还是什么，朝着我们几个扑了过来，要咬我们，你看……口水……恶心死了。我们还没来得及反抗，这家伙又突然倒地上了，也不知道是碰瓷还是突然发病。警察同志，你们来了正好，所有围观的人都看到了，我们真没动手，千万别抓我们。”

　　秦阳也非常配合地走了上来，好像身后那个被蓝火灼烧、融化、挣扎的身影根本不存在似的。

　　几个警察看了看地上：“这不是算命的那个么，平时都在这里。”

　　“警察同志，你们也认识他呀。就因为我们哥儿几个识破了他眼睛根本没瞎，他就朝着我们出手，吓我一跳。”姜浩泽看了看后面，指着那些群众，“警察同志，他们刚才拍了视频，你们可以去查证，这事跟我们没关系。”

　　不管怎么说，人出事了总得打120，很快，救护车就把那个中年男子带去了附近的医院。警察也通过群众的话和视频了解到了全过程，没有对秦阳三人做什么处分。

　　人都散去，姜浩泽看着离开的警察和救护车，松了口气。

　　苏娅盯着秦阳的裤袋。姜浩泽回头看到了，嘿嘿笑了起来；“是不是觉得阳哥的裤袋特别神奇？每条裤子、每件衣服的袋子他都加工过。”

　　秦阳转身，看向已经被烧得魂飞魄散的那片区域：“我们去医院。”

　　“去医院干嘛？”

　　“那个苏雅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顺便再去看看，那个男人身上还有没有残存的一些恶鬼魂魄。我刚注意到那两个警察的眼睛，他们肯定在那边算过命，整个眼窝明显阳气亏损，过不了多久，他们的眼睛就会出问题。我怀疑那恶鬼还有一部分躲起来了。”

　　算命的男人在商业街给人算命，肯定有不少人上当。恶鬼本身就能看到一些活人看不到的东西，能“算命”也不稀奇，但通常把恶鬼本体消灭之后，协议中断，那些在不知情情况下提供阳气的活人也会很快恢复。

　　而刚才那几个巡警的眼窝还是暗淡无光，没有阳气恢复。

　　狡兔三窟。

　　这个恶鬼看来没那么容易解决。

　　秦阳最头疼的就是这种狡诈的鬼魂。生前诡计多端，死后失去了肉身的束缚，能做的事情更多，它们内心的欲/望也就更加暴露出来。

　　肆无忌惮、变本加厉。

　　要是正面直接肛，别玩花样，以秦阳目前那点本事，对付大多数鬼魂绝对绰绰有余。

　　这年头鬼也不容易，死了还得费心思使各种阴谋诡计。

　　秦阳一想到这里，不禁重重叹气。

　　从归尘那里了解到过，长时间在阳间逗留，最终那些鬼魂的结果基本都是魂飞魄散。所以才需要有像他这样的阴阳师来帮它们求得最后一点希望。

　　只是这世间总有太多生灵太无知，做出一些事时从不考虑后果。

　　人和鬼皆是如此。

　　A市第一人民医院到了。

　　其实，秦阳是很不喜欢医院的。走在任何一个角落，都能看到鬼魂。其中大多数都是刚死以后，带着通行符走去鬼门关的鬼。

　　他们的亲戚还在旁边哭天抢地，医生还在做最后的抢救，而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画面，不得不离开。

　　看着姜浩泽在旁边，依旧滔滔不绝的样子，对于他面前的那些鬼魂视若无睹，径直穿过。

　　秦阳有时候很羡慕他。


第26章　阴路尽头


　　秦阳三人一路走进人民医院，迎面走来的新生鬼魂纷纷朝他们看去。

　　坐在秦阳肩头的迷你小山鬼还冲他们打招呼。

　　“低调点。”秦阳小声提醒小鬼头，同时指挥它带路。

　　虽然他也能找到中年男子的位置，但有免费劳动力，何乐而不为。反正小鬼头对于这一切都很新奇，积极性很高。

　　“大师！大师能不能帮我给我妈带句话！我求求你了！”一个声音突然炸响。

　　秦阳本身充耳不闻，镇定得很，可旁边的苏娅却往声源处瞥了一眼。

　　突然冲过来的是一个男鬼，半张脸都是糊的，血肉模糊。从剩下半张脸判断，这位男鬼生前应该是有三十岁了。

　　秦阳对于他的哀求毫无反应，径直穿过他的魂魄，时不时跟旁边的姜浩泽说几句。可苏娅那么一瞥，让那个男鬼看到了希望。

　　男鬼转而盯上了苏娅，一路跟随。

　　“女师傅，求求你去那边的抢救室跟我妈说一句吧，就说让她别难过，儿子不孝。不该早上跟她吵架，不该说那些重话。早知道现在就死了，我一定不会说死给她看那样的话的。”

　　“女师傅，拜托你。只是过去说句话而已……”

　　苏娅不知所措，看向秦阳，眼神询问该怎么办。

　　秦阳抚额。

　　所以说他讨厌医院。医院里有太多生离死别，他最看不惯亲人阴阳两隔的画面。

　　原本笔直往前走的秦阳拐角，走向抢救室。

　　那里，抢救室的灯灭，推出来一个披着白布的尸体。一个年过五旬的大妈腿一软，跌倒在地。

　　秦阳大步走到那个大妈面前，脚步停下。

　　“您儿子托我给您带句抱歉。他早上不该跟您吵架。”秦阳再看向旁边不断道谢的男鬼，“要不要报一下银行卡密码什么的？”

　　男鬼回神，连忙点头。

　　大妈愣愣地抬头看着秦阳。

　　秦阳从裤袋里掏出一叠便签纸和一支签字笔，刷刷刷写下一串数字，而后撕下来递给大妈。

　　“这是您儿子银行卡的密码，里面有十来万，您儿子希望您接下来的日子好好过。还有，那个李小姐是您儿子为了逃你安排的相亲，让朋友假扮的，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不要再去打扰人家。话都带到，请您节哀。”

　　说完，秦阳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苏娅站在通道的外面朝里面看去，秦阳的身后，倒在地上的大妈手里捏着那张便签纸，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而她儿子的鬼魂跪在地上，朝着她不停地磕头。

　　“儿啊……”

　　大妈痛哭出声，那声音撕心裂肺。

　　秦阳已经来到了苏娅面前。

　　“别看了，走吧。”

　　秦阳面无表情地从她旁边走过。

　　姜浩泽冲着苏娅小声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苏娅解释。

　　“这种事太多了。习惯就好。阳哥对自己的家人好像也有很深的自责，所以才这个样子，你应该知道吧，他家里的事。”

　　苏娅茫然：“我不知道。”

　　姜浩泽不解：“你不是跟他青梅竹马么，怎么也不知道？”

　　“不是青梅竹马。”苏娅说完这句，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姜浩泽自动理解成为他们老家在同一块地方，但并不是邻居。

　　根据小鬼头的指引，秦阳很快找到了中年男子。他正拉扯着要出院，几个护士小姐拦着他，要他把刚才抢救的费用给结了。

　　“凭什么要我付钱！是我打的电话让你们来抢救的么。谁打的你找谁去。”

　　秦阳没有继续靠近，远远观察着那个中年男子。

　　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恶鬼的痕迹。也就是说，刚才那个恶鬼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原来，中年男子只是带了白色美瞳，在到了医院以后就被拿下了，露出了真实的眼睛。只是这双眼睛同样阳气匮乏，而且眼窝深陷，黑眼圈很重——他应该也跟那个恶鬼有过类似的协议，而且比任何人都早。

　　这恶鬼一日不除，靠着这么多活人给它的阳气做补给，秦阳造成的重伤它很快就能恢复。以它那样的本事，怕是会造成更大的危害。

　　“怎么样？”姜浩泽也看了看纠缠着的男子，侧目询问秦阳。

　　“鬼不在他身上了。不过，还是可以问点线索。”

　　说着，秦阳朝着那个中年男子走了过去。

　　“你是不是算过命？”

　　中年男子看向他：“你谁啊，我算没算过命关你屁事。我告诉你，现在最好别来惹我，老子火大起来，拳头可不长眼睛！”

　　秦阳看着他：“你是不是感觉眼睛很酸，看东西甚至有叠影，精神恍惚，很难打起精神。甚至走路都觉得动不动就累？如果你算过命，告诉我在哪里，找谁算的命，我这是在救你。”

　　中年男子停下来，终于正眼打量起秦阳：“你谁啊？”

　　“我是谁不重要，只要告诉我就行了。还有，你是不是觉得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完全没有印象，我可以告诉你，就是在算过命之后，有东西看上了你的眼睛。你可以不信我，我也不在乎你接下来会不会失明或者出什么意外，那个东西不干净，我只想找到那个东西而已。”

　　中年男子脸色难看起来。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既然你那么想知道，告诉你也没关系，就在耳月路尽头的那个弄堂里。有个瞎眼神算子阿庆，最近才来的，所有找他算命的都说他很神。”

　　秦阳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转身就走。

　　“不去看那个苏雅啦？”姜浩泽在他后面紧紧跟着。

　　“晚点再来看她。现在先去解决那个阿庆。再晚点他可能就逃了。”

　　秦阳语气少见的严肃，姜浩泽也感受到了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当即打起了精神。不过才打起精神没一会儿，他又疑惑起来：“不对啊，耳月路……这附近哪有什么耳月路？”

　　“耳月路就是阴路，那个瞎子阿庆恐怕才是刚才那个鬼真正的本体。跟我来就对了。”

　　秦阳冲出医院之后，直接朝着商业街方向跑去。三两下钻进了一个居民区，穿过居民区继续钻居民区。

　　“到了。”

　　他突然停了下来：“你们在这里站着别动，一人一张拿好了。千万别往里走，就算听到我的声音也别进来。”


第27章　阿庆


　　秦阳从兜里抽了两张黄符，一人一张给姜浩泽和苏娅，嘱咐完毕之后，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弄堂深处跑去。

　　站在原地的苏娅看着秦阳的背影消失在远方拐角，捏着黄符的手微微一紧。

　　“他是谁？”她突然看向姜浩泽。

　　姜浩泽一脸懵逼：“嫂……不是，苏大美女，你这么问是想让我告诉你什么呢？”

　　“全部。”

　　姜浩泽扁嘴，有些困惑：“阳哥来自山西，孤儿。据说家里就是干这行的，从小就是阴阳师……这些你不知道么？”

　　苏娅没有回答：“他人怎么样？”

　　“阳哥？他人很好啊，虽然嘴毒，不过心肠很好。其实，我觉得吧，他不是真心想当这个阴阳师，但具体什么情况，他从来不说，我也不知道。苏大美女，你跟阳哥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你们不是早认识了吗？”

　　苏娅视线停在秦阳消失的远方。

　　“我以前见到的他……我也不太明白。他私下里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平时却很冷漠，装作根本不认识我。”

　　“阳哥就是这样一个人啦，表面上看去对谁都不怎么上心，像刚才，还不是心软了。”

　　苏娅低下头来看向手中的黄符，不再说话。

　　——

　　秦阳跑进弄堂。街口赫然竖着一块路牌，上面印刷着的正是“耳月路”。前方阴气逼人，明明还是黄昏，可放眼望去却已死气沉沉，哪里还有一点白天的样子。

　　弄堂挺宽，有三五米的样子，路上往来的身影稀稀拉拉也有几个，在这鸟雀不鸣的街道里，那几个脚步声回荡着，伴随着阴风吹过、卷起地上枯叶的摩挲声，竟也有些渗人。

　　秦阳看向那些人：他们没有表情，就像一个个丧尸，僵硬不自知地走在路上，通往未知的目的地。

　　“噫，这里阴气比我们山里还浓。而且好臭……”小鬼头一手拽着秦阳的头发，一手捂着鼻子，似乎很难忍受这里的气味。

　　秦阳虽然不是鬼魂，但还是闻出了这里浓浓的尸臭味。

　　就仿佛有好些尸体在这里腐烂，没人收殓。

　　秦阳从裤兜里掏出一柄桃木做的匕首，另一只手中抓了一小把朱砂，朝着路的尽头缓缓靠近。

　　“桀桀桀桀……”

　　弄堂的尽头飘来一个喑哑难听的笑声。那声音像是由很多个男女老少共同发出，叠音很重。

　　“阴阳师，你来得挺快。”

　　在带着灰色雾气的路的尽头，秦阳看到了一个朦胧的人影缓缓从小板凳上站起来，僵硬而又缓慢地迈开步子，朝着他走了过来。

　　这繁华的大都市里，怎么会突然来这么一只恶鬼？

　　秦阳蹙眉。

　　这恶鬼比他以前在A市看到过的任何一个鬼都要来得年代久远。至少也得有几十年的鬼龄了。

　　有秦阳手中的朱砂在，他周围的阴气都像是有知觉一般纷纷散开。很快，他就看到了那个恶鬼的真实面貌。

　　那是一个瞎子，这没什么好意外的。

　　只是，站在他对面的那个身影，眼窝里翻涌着蛆虫。有几条还从眼眶外探出来，探过头了，直接掉在了地上，像蚯蚓一样在地上翻腾，随后被一脚踩扁。

　　尸体腐烂的味道从那里弥漫开来。

　　破旧的普通蓝色工服里面，包裹着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具被恶鬼附身了的尸体。

　　那干枯的脸皮之下，似乎还有不少蛆虫在里面翻涌，阿庆的脸上一阵起起伏伏。特别是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看得秦阳眸光寒意十足。

　　“借尸还魂，扰死者安宁，还大量吸收眼球的阳气，你究竟想干什么。”

　　“桀桀桀桀……”阿庆再一次笑了起来，里面包含着各种男女老少的声线。

　　“你猜我想干嘛。”

　　秦阳懒懒轻笑一声：“我这个人呢很懒，一般女人的心思哥都懒得猜，你觉得，你比女人有魅力么？问你一声是想给你最后一条路，要是你有冤情，说出来，哥说不定还能帮你求求情，让你去了阴间少受点苦。否则，也别怪哥没有良心。”

　　“良心……人有良心么……”

　　这个阿庆似乎很愤世嫉俗啊。秦阳不等他说完，打断了他：“人有没有良心这个问题，你最好问一下你自己。你以前也是人。”

　　阿庆被他这句话给怼住了，空洞洞的眼窝瞪向他。

　　“其实……我不介意你转过身来跟我说话。你太丑了。”

　　阿庆冷哼一声，终于在秦阳前面几步外停住。

　　“阴阳师也看脸。”

　　秦阳挑眉：“这有什么问题吗？欣赏美是人的天性，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这都是一个看脸的时代……不过，也不表示长得丑的就没法活了。长得美内心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