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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将军墓里爬出来的前夫-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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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劝说任何人跟他走,也不肯接受任何人来劝说他。
田树突然问:“阿健,你是不是舍不得……留下来的东西?”
他说这句话时悄悄看了温顽和蒙惇两眼,他们都看着别的地方。
但温顽很清楚田树说的是什么——
她和蒙惇做阿飘时已经偷听过,在这个大山村里,还有一件祖先的遗物。
光是“祖先的遗物”这五个字就足够惹人遐想了,何况余健为了它竟然连丢命的危机近在眼前也不在乎……她肯走才怪,竖起耳朵听着。
余健瞟了田树一眼,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温顽通常把这理解为:默认。
余健坚定地相信,它能救他。
田树慢慢走到余健面前,压低声音:“它藏在哪?”
他的声音非常沙哑,一压低后就更显得模糊,平常人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唯独三个人,一个是近在眼前,也知道他意指的余健,另外两个当然是温顽和蒙惇。
“你想从我这里套话?”余健抬起头,两只眼睛黑黝黝的,好像地下水里漩涡的中心。
“你别以为我也像你一样贪婪!”田树生气地跺着拐杖,“我跟你不一样!”
“那你就别问。”
“……”
“走吧,你害怕,就跟他们一起走吧,带着你儿子,你孙女,别回来了。”余健冷笑着说。
“我不走。”田文坐在床边,也冷笑一声,“去外面是这么容易的?出去住,有钱吗?”
一个题目把房间里所有人都问住。
余劲掏出几张红票,“我这里还有几百。”正是白天温顽给他的那些。
“呵呵。”田文躺下去,“几百块够几个人住?能住几天?出去了也迟早被送回来。”
余劲看向温顽。
“我觉得这里挺危险的,如果你们不想留下,我倒是不介意帮忙。”温顽大方地说。
她就算没钱了,也可以找一间没人的旅馆房间入住,也就是装人的时候需要用到一点。
“你真大方。”田文看了她一眼,眼神中蕴含的情绪绝对不是赞许。
眼看着话题即将走到危险的边缘,温顽说:“反正,只有两种选择,走或者留下对吧?”
“走的人,你愿意带出去?”田树问。
“我可以。”温顽大方地说。
财不露白,但既然已经露了,索性更坦然些。
“你们谁要跟我一起走?”温顽问。
除了她和蒙惇,房间里一共两个家庭,余健余劲父子,田树田文田歌谣祖孙三人。余健是一开始就说定了不肯走的,余劲拿出那几张红票,应该有松动的意思。田树问她愿不愿意带人走,或许和余劲是一个想法,田文么,她看不懂,他直接倒下去睡觉,谁也不搭理。最后一个是田歌谣,也在睡,她是倾向将这个孩子带走的,不然,凶手迟早也不会放过她。
看着门前那一颗颗人头,温顽明白这个暗地里的凶手有多残忍,这种人可不会因为对方是孩子就放过她。否则,这凶手砍下这一颗颗头颅时,也不会如此冷静,如此迅速,这些截面,若不是快刀,是砍不出来的,可见这凶手有多决然。
田歌谣睡得香甜,对于大人的争执,她毫不在乎,也不明白。
温顽主要是等余劲和田树的回答。
“我不走,我要等那个凶手来。”余劲却抓着刀坐在床边,“而且我要陪着我爸。”
“……那么,我也不走了。”田树咳嗽两声,换换地说出自己的决定。
“你也要留在这?”温顽十分惊讶,之前最热衷打听离开途径的人不就是他?
余健警惕地看着田树:“你是为了什么留下?”
“别把我想成其他人,我没有什么目的。”田树平静地说,“只是,阿文不走,我也不走。”
“原来是为了儿子,真是感人肺腑!”余劲不阴不阳地说,似乎对田树挺瞧不上。
这次,余健也没有再阻止儿子,显然他也并不相信田树那番说辞。
但无论他是否愿意相信,结局都显而易见了,房间里她和蒙惇以外的四个大人都要留下。
门口的人头还躺在那,但无法对这四个人产生任何影响。
明明之前还怕死得很,现在却突然充满勇气。
“这里还有一个孩子。”温顽不得不提醒他们,尤其是田树田文,“她怎么办?”
一直没说话的田文开口了,“她是我的女儿,当然要陪着我。”
温顽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是什么父亲!他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处境吗?
“她离开比留在这里安全。”温顽慢慢劝说。
可是田文的态度却十分坚定,“她必须陪着我,哪也不能去!”
真是蛮不讲理!温顽真是要被他的固执气疯,他不要自己命,怎么连女儿也不在乎?田歌谣才七岁!
“她只是个孩子!”
“我能照顾她。”
“你连你自己都照顾不了!”温顽口不择言。
田文目光阴冷地上下扫她两眼,“是吗?那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第一百九十六章 怨恨(二十六)
总而言之, 又是一个“我意已决”的死顽固, 他不像田树的儿子,倒是像余健生的。
温顽不想理他, 但他毕竟是田歌谣的父亲, 她想把小胡萝卜带走, 但如果小胡萝卜真的想陪着她的父亲, 该怎么办?温顽跟这大山村里的人没有关系,她又不能替他们做决定,就算田文决议要死,她也无法阻拦——身为一个鬼, 拦着别人去死算什么事?
“哎,等等,你们先别休息,不管明天你们要不要出村, 总得先走出房间吧?”
温顽指着门前地下那一颗颗人头, 十分苦恼,“这些人怎么办?”
“明天下葬。”余健简单地回答。
他曾经非常畏惧死亡,此刻却平静地谈论着如何处理这些旧伙伴的头颅。
“没有尸身,也可以下葬吗?”温顽疑惑地问。
她以为这种地方都讲究死有全尸。
“不要紧, 反正他们的尸身一定还留在村里, 至于其他的, 烧了就行。”
“火葬?”温顽更加诧异了。
她倒是不在乎土葬火葬, 她连自己的尸体都扔在泉城没管呢。可是大山村这种偏僻的地方, 不是更加讲究那些迷信的事?他们连鬼魂都相信, 祖先也要祭拜,怎么对尸体反而很不在乎?只烧掉头颅?这些人的尸身,真不打算找了?
可余健说完就说完了,没有下文,也不搭理她,倒是招手把余劲叫到身边,叮嘱了几句话。
这时,又有人来到门前。
第一个是安强,安强领着他那群小伙伴在门前踯躅地停下脚步。
“你们还没有睡呢?”安强的表情非常阴沉,当然,之前酷炫地丢下一句话扭头就走的人是他,现在灰头土脸跑来求助的人也是他,前后当然不会是同一张脸。温顽来到门前迎接,问他有什么事。
“我不找你,村长?”安强挥挥手叫温顽闪开。
“我看他不会很想跟你说话,有什么事?说不定我能帮你?”温顽绝不肯走。
反正隔着一道粗直的头颅线,安强根本不敢跨过来。
他背后那些人也一个个都畏首畏尾的,之前是生气,现在气消了,气焰也消了。
别的不说,余健房间前陈列的这些也算是半个尸体啦。
“让开。”安强也绝不肯搭理她。
温顽切了一声,走开。
但她回到中间的床上,耳朵也竖得老高,依旧可以听到门口的对话。
余健慢吞吞地走了过去:“有什么事?”
“还要过一会儿才会天亮,我想在你们这里待一阵。”安强说,“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房间的人了,反正我们都醒了,没必要睡,干脆呆在一起,不是更安全吗?”
“安叔叔。”余劲挎着余健的肩膀,痞子样地笑,“您这是来求我爸啊?”
安强拿白眼吊他,无视,“村长,这可不光是我们占便宜,你们这里一堆老弱病残,还不如我们,我们这六个人都是男的,你们那有女人,有小孩,甚至还有瘸子,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恐怕还需要来求助我们吧?这时你们不答应,到时候反过来我们也不会肯了。”
“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明明是来求我们,倒说得我们要巴着你似的。”余劲不知道有多喜欢他那把刀,有空就拿出来挥舞一下,“我们这里有我就够了,你们那有六个人又怎么样?有刀吗?凶手能砍下头颅,肯定是有刀的,万一对上了,你们要怎么还击?用……凳子腿?哈哈哈……”
余劲瞄见一人藏在背后露出半截的木头,哈哈大笑。
安强看他的目光越发不善,可是余劲说得难听,却很有道理。
他这房间偏偏就没有刀子,只能拆些木头防身,不过是聊以**罢了。
“行!我求你们,让我们进去待一阵,等天亮我们就走,绝不给你们添任何麻烦!”安强大声吼道。他见到余健的表情还是有些勉强,似乎并不想答应的样子,又连忙补充道,“村长,我们之前的确是相处得不好,但现在还分什么你我?不都是那个疯子的眼中钉?”
最后一句话终于说动了余健,他犹豫几秒,就点头,“好吧,你们进来。”
安强大喜。
他正想要跨过门线,又犹豫了,毕竟满地摆着的这些,可不是什么物件。这些头颅的眼睛都是圆瞪瞪的,教人脊背发凉,要是从他们头上跨过去,安强可能这辈子睡觉都没法安稳。他赶紧招呼着其他人,“我们先把他们搬到旁边去。”
“明天跟我们一块把他们下葬,完了你再走。”余劲补充道。
“行!”安强爽快地答应。
苏醒的余劲,拿着刀的余劲,在大山村里的威严都是毋庸置疑的。
温顽怀疑这些人的忌惮可能是——谁敢惹个疯子呢?何况是半疯不疯那种。
安强他们房间的人一起动手,把人头都移开,终于给门前开出一条血路。所有人头放在地上时都很正常,但挪开时截面却都开始渗血,看来是因为截面太平整,放在平整的走廊瓷砖上时才会正好把血堵住,一抱起来那些鲜血又开始争先恐后地朝外狂涌。
“这人刀法很好。”蒙惇不掩欣赏,是对刀法的欣赏,不是对刀手。
在他看来,这刀该用来杀奸邪,而非杀良民。
搬出一条血路后,安强带着另外五个人进来了,各自找了位置坐下,都不睡觉,就挨着床,等天亮。进来以后,安强等人的情绪终于稍微放松了一点,连看着温顽的表情都变得友好许多,温顽终于知道原来这五个人跟安强都是兄弟,堂兄弟。
“你们怎么突然想到过来跟我们呆在一起?”蒙惇问。
安强给自己倒了杯水,捧在手里喝,可能就是这杯冷水压下了他心头的燥热。
他回答道:“其实之前还好端端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温顽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这种话。
“就为了这?一种预感?”温顽好奇地插嘴。
安强的一个兄弟说:“他预感很灵的。”
“反正以前我预感会发生坏事,通常就真的会发生,我也不明白这是怎么搞的,不过……还挺准。”安强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或许是想到马上就要走了,跟之前那场村会时相比,明显话痨了许多,“所以,我得来找你们一起待着,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的话……至少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哦,所以你果然是来求我们的嘛。”余劲大煞风景地开口。
这次连余健也狠狠瞪了他一眼,“闭嘴吧你。”毫不留情。
温顽想,如果余劲不是村长的儿子,他应该早就给人套麻袋围殴了,养成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明明余健也是居功至伟,现在却让儿子闭嘴,好像有些太为难人吧?话说回来,安强来求他们一起待着的理由居然是“有不祥的预感”?温顽听着就觉得好笑,这未免也太荒唐了。
什么时候,预感也能让人如此忌惮?难道这位安强先生,其实是一位预言家?当然,免不了有些人会因为预感而避讳,温顽也避免不了,但能够如此坦荡说出来,以预感作为一切行事准则的,她至今也只见过一个安强。很有意思啊,这个地方,可惜她很快就要走了。
余劲的嘴给他爸一个眼神堵住了,余下的人就更加没有心情聊天。
温顽回到床上坐着,偏头去看田歌谣,她竟然还在睡。
看来真是醒得太早,她之前摔成这样,明明刚痛哭过,一睡觉又没事了。
怪不得说六月的天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说哭就哭,说笑就笑,随心所欲,自由自在。
小孩子倒是活得快乐,可惜大人再怎么羡慕,也无法真的像小孩子一样活着。
同样的事,小孩子做是天真有趣,大人跟着做可就是不懂事了。
田歌谣睡觉时无声无息,不磨牙也不打呼噜,非常乖巧。
温顽扭头看了田文一眼,无奈,可不是,不乖巧早就被这凶悍的父亲给骂死了吧?她正胡思乱想时,突然听到一阵呜咽声,低头看去,原来是田歌谣醒了,她双眼仍然是闭着的,嘴里却开始咕哝些怪话,然后猛然坐起身,腰板挺直,哇哇大哭。
田歌谣哭声震天,房间里人人哀嚎。
“别吵了!”田歌谣的哭,第一个打扰到的就是倒头睡觉的田文。
可是田文的吼声无法阻止田歌谣,她好像受到惊吓,反而哭得更大声了,边哭边往门外看。
门外?门外有什么?
离门最近的一个人,突然跳了起来,指着门外浑身发抖:“那,那是什么?”
第一百九十七章 怨恨(二十七)
温顽听到了脚步声, 整整齐齐的脚步声,缓慢而坚定。
这不是一个人能够踏出来的声音。
“别哭了。”她安慰了田歌谣几句,立刻和蒙惇一起走到门前。
所有感兴趣的人,都透过窄窄的房门向外看, 每一个见到那画面的人,都木然地怔住。
他们发出了同样的疑惑——那是什么?!
温顽等人的房间在二楼,居高临下,可以越过田家的院墙, 看到门前大路的尽头。
在远方,黑压压的一群人正朝着田家缓缓走来。
天边没有红霞,天仍然是黑的,天上没有太阳只有月亮。
在淡淡的月光下, 赫然可见, 这些换换朝着田家步来的“人”, 全都没有头!这些无头尸体跨出整齐划一的步伐,踏出了轰然的气势!“什么鬼!?”余劲的声音微微颤抖。
可不就是鬼?
温顽与蒙惇对视一眼, 人看不到,但在她们的眼睛里,这些无头尸体的背后,都飘着一个鬼魂。这些无头尸体并非走路,只不过都像提线木偶一样, 被鬼抓着“行走”罢了!这种场景, 光是一个鬼抓着一个人都够恐怖, 何况是浩浩荡荡的一大群!温顽扫视着眼前, 不禁感叹,这可能有近百人了,大山村里一次死了这么多人,难怪安强想报警。
难为余健死了这么多治下村民,也只想继续隐藏这个秘密。
所有人都在发呆,不过,温顽觉得,他们只是被吓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们这辈子可能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奇景。
她也是第一次,但相关经验比他们多,百鬼日行她都见过,何况就是个这?
“还愣着干什么?”温顽不得不开腔提醒,“你们还真想等它们到楼下?赶紧跑啊!”
她觉得她就像是一个叛徒,明明是个鬼,却绞尽脑汁要从同伴手中救下身边这群人的命。
不过,言尽于此。
说完这句话她抄起还在痛哭的田歌谣就往外跑。
“带上田文吧。”她对蒙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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