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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荡巴比伦-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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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雷婆对她说的那番话在她心里是否发酵出什么怀疑和猜忌,但现在,在我们的友谊之间,最悲哀的情况发生了。

这是神的诅咒。它让人互相猜疑、互相提防;而我沉沦的感情就像巴比伦那座通天的塔,终将因神的诅咒而沦入不可复拔的灭绝和深渊。

“七月,你实在不需要避着我们。别想太多!”

电话那头的男人不知道我内心对他的感情,温柔地说着让我陷入不可复拔的沉沦的话语。

“我没有那样想。你和美花都是我的好朋友,我没有必要避开你们。我真的忙,现在是孤注一掷的时候,我哪有闲情去‘调剂身心’!”我睁眼说着违背自己感情的谎话。

“罢了!我相信你。”杨冷青沉默片刻,话筒才重新传来他冷清的嗓音。

他那句“罢了”低荡着难喻的弦外之音,我无法臆测,心情觉得乱糟糟。

一整天的工作和往日没有两样,寻常的世界,寻常的无聊。又是到快下班的时候,美花过来我座位说:“七月,听他们说你要辞职了,是真的吗?你怎么都没告诉我!”

“我正打算告诉你,就做到这个礼拜结束。”我打开抽屉,逐个整理收拾私人的东西。

“你为什么要辞职?”

“也没为什么。”我把东西一一放入袋子。

“你就是这样,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肯跟我讲,连辞职的事都不让我知道!”美花抱。 Jar电子书下载乐园+。 怨又不满。“我们是好朋友,结果你什么都瞒着我!”

“快联考了,我不想让你担心。”

“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辞职?”

“我想专心念书,好好冲刺一番。”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好找个不是理由却像理由的来应付美花。

“顶多一个礼拜的时间,有用吗?”美花怀疑地问:“你现在贸然辞职,考完后该怎么办?”

我没想那么多,愣了一愣,轻轻摇头说:“那时再说吧!现在念书要紧,想那么多也没有用。”

“你既然决定了,我多说也没用。”美花放弃再多费唇舌,话锋忽然大回转,问我一个突然的问题:“对了!你有没有再跟志诚联络?”

她问得太突然,我稍愣几秒才缓缓摇头。

“为什么?你不喜欢他?”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些?”我反问。

“我听冷青说志诚很喜欢你,你的态度却模棱两可,他要我问问你。”

“是吗?”我随便反问,没怎么在意。

美花脸色微微一僵,笑容掩盖不住地谎言被拆穿似的难堪。我把眼光掉开,将整理好的东西扎成一袋。

“七月,我……”美花不知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什么?”我看看时间,已经下班了。

“没什么。你要走了吗?我今天要加班。”

“那我不等你了。再见!”

我抱着那一大袋的东西,困难地离开公司,望及那一大段风沙尘土飞扬的路途,我实在没把握我能尸骨齐全地走到公车站。

我摸摸牛仔裤后袋,那两张薄钞票也不知道够不够我雇车回到住的地方。我想想“大东”和我住的山坡之间那隔了将近半个地球的距离,打消了雇车的念头。

我把原本准备招扬的手缩回来。前方一辆车在我面前突地来个大回转,杨冷青探出头说:“回去吗?我送你。”

这是偶然,是神对我的感情的诅咒,踏错一步我就永远沉沦。我不愿陷入神所诅咒的感情沉沦中,摇头拒绝他说:

“不用了。你来接美花的吧?不过她说她今天要加班,可能临时有工作赶不完。”

“加班?”杨冷青愣一下。

“不会太久的,你现在过去,她说不定已经把工作赶完了。”我腾出手微笑向他摆摆说:“哪,我先走了,再见。”

“等等!”冷冽清清的嗓音叫住我。

杨冷青追下车,我迷惑地望着他,以为他有什么事要说。谁知他一手抄去我的袋子,一手牵着我往车子走去,说:

“我送你回去。你带着这些东西,搭车挤车都不方便。”

他打开车门,把东西放在后座,绕回驾驶座坐妥,为我打开车门。

“上车吧!”他微微招手。

“这……不必麻烦了!我搭公车很方便。美花在等你,你还是赶快去吧!”我摇头说,探手想拿回袋子。

“你在避讳什么?”他抓住我的手。“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你担心美花误会,破坏你们之间如同姐妹的情谊!”

不!我的心地没有那么高贵!我其实卑鄙又自私,只想到自己。我怕的是陷入神所诅咒的感情沉沦中,怕的是陷入对他无法自拔的情不自禁中。

“上车吧!”杨冷青表情柔了下来。

“可是美花在等你……”我动摇又犹豫。

他的手用力一握,将我拉进车里。

那一握——我知道,我将永远陷入对他的感情沉沦中;就像巴比伦这座华丽迷离的城市,永远受神所诅咒。

“其实,你不必因为我是美花的好朋友就勉强自己对我好。”雷婆说过的话一直根植在我脑海中,我想,杨冷青心里也许是讨厌我的,我是他讨厌的那种类型的女孩。

“你不必太多心,大家都是朋友,除非你不当我是你的朋友。”

“怎么会!”我脱口而出,他转过头来对我微笑。我微微脸红,眼观前方说:“你们怕我一个人无聊寂寞,关心我,我很感激。不过,将心比心,你如果太顾着体贴朋友,而忽略女朋友的感受,这样总是不太好。”

“不!我只会对你这样——”杨冷青静默半晌,突然说:“你那种神情让我看了觉得心痛。我不喜欢那种感觉,可是——”

街角停满了车,他太幅度地转弯,把未完的话哽在喉中。

神情?我露出过什么样的神情?泄露过什么样的心情?他为何突然这么说?

“还有你的眼神——”杨冷青突然又说:“流露着与你脸上表情相同的颜色,总是让我觉得迷惑。”

“你太敏感了!我就是这样,大概是不常笑的关系,才会让你有那种感觉。”

“不……”他声音低得像喃语又像叹息。“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有那种感觉。你的眼神、你的神情流露出深切的无依,美丽而哀愁寂寞。”

“那一天我工作很忙,又赶着到‘犁坊’,晚饭也没吃好,精神有些恍惚,才会引起你这样的错觉。”

“不,我们相见还在更早,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车子开上山腰,他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怕接触到他探索的眼神,垂着眼,无法泰然自若。

我回身想取那一大袋东西,他伸手按住我说:“东西很重,我来拿。”

我缩回,无法注视他的眼睛,匆匆逃下车。

他突然说那些话只是无心,我不该有过度的反应、过剩的心情。

上了楼,我打开门回头想接过他手上的东西,他却越过我迳自走进去。他一进去,太保就向他扑过去,他一惊,险些站不住。

“太保!”我喝住太保。

杨冷青把袋子放下,席地而坐;太保和波斯并坐在他面前,歪着小脑袋望着他。波斯澄蓝的眼睛,倾溢出美丽的光采,大大地盛着好奇但友善的味道,太保骨溜溜的湛蓝眼珠,则充满着猫的怀疑和深度的戒心与敌意,他不怀好意地监视着杨冷青。

“你这两只猫真有趣,好像你的护卫似的。”杨冷青半开了一句玩笑。

“你不喜欢猫,就不必勉强。”我给杨冷青一杯水,倒了一些牛奶给波斯和太保。

“我的确是不怎么喜欢毛茸茸的心动物,真麻烦。”

“其实动物跟人一样,你付出多少感情,它回报你多少。”我在他身侧坐下,太保跳到我膝上,如伺大敌地瞪着杨冷青。“它们对感情很敏感,是否能情投意合,相遇的第一眼就能从你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而知。”

“很显然的,那个太保是挺讨厌我的。”杨冷青毫不畏惧地回瞪着太保。

“动物往往能察觉出一些你感觉不到的事情,或者你尚未察觉的不自觉的事情。”我说:“它们的感情直接而真诚,毫不虚伪做作。太保对陌生人一向不友善,它之所以对你有不好的感受,大概是因为你本身散发出的气息关系。”

“我散发出的气息?”

“你不是不喜欢小动物吗?太保知道,所以本能地排斥你。”

“可是为什么波斯就不一样,它对我友善?”杨冷青看着波斯说。

波斯喵了一声,竟然走到杨冷青身旁,低着头厮磨着他的手表示好感。杨冷青伸手将波斯抱在怀里,一点也不勉强。

“我也不知道。”我呆呆看着,说:“波斯是个例外。它很善解人意,而且明理。太保比较霸气,像个小流氓。”

“喵!”太保朝我张大嘴喵了一声,似乎是在抗议我的话。

“我知道为什么。”杨冷青说。

我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你不是说动物能察觉出我们不自觉的事情吗?”他说:“你这两个护卫像守着什么宝贝似地守着你,对你有着深厚的感情,遇有生人侵入,霸气的太保是一贯的排斥,对侵入者充满敌意;但波斯就不一样,它守护你,但一旦遇到真正关心你的人,它知道那是你的本命者出现,它和太保只是代替那个人守护你,它会善解人意地欢迎他。它和太保不同:太保对你的感情是强烈而有独占欲;而波斯则是温柔的守护。它们共同的职责是守护你,直到你生命中真正的本命者出现;但是那个人一旦出现,太保的反应是强烈的排斥充满敌意;波斯则友善而表态欢迎。”

杨冷青边说边逗着波斯玩,不怎么认真稚心的模样。他这些话听起来匪夷所思,我哈哈大笑说:

“你的想像力未免太丰富!太保和波斯是等候我本命者出现的守护者?果真如此,那我岂不成了什么天人传奇了?”

“对我来说——是的。”杨冷青突然抬头说:“我看看它们的反应和态度,你生命中那个本命者应该是出现了。”

说完,他低头继续逗着波斯玩。

杨冷青为什么要说那些话?那些话是否只是无心的玩笑?在那听似无心的话语中又藏有什么言外之意?

他的态度似真又非真,我不知道是否该是相信或存疑。那些迷惘只会让我陷入更深的沉沦,我应该一笑置之,为什么却如此颤栗,掉入诱惑里?

我看着他,久久无法将目光转移。

※※※

第十一章

在“大东”工作的最后一天,由于要把未完的工作赶着完成,又要忙着办离职交接手续,以及清理一些尚未带回的私人琐碎的物品,这一整天,我简直忙碌不堪;一直到下班过后半小时,人差不多都走光了,才总算把该做的事都整理清楚,松了一口气。

我伸了一个懒腰,捶捶手臂肩膀,不经意撇头,诧见美花像幽灵一样,白着一张脸,悄然无息地站在我座位旁。

“美花?怎么还没回去?在等我吗?对不起,我以为你走了。我马上好。”我连忙起身收拾。

谁知美花突然哇地一声,扑在座位上大哭起来。她哭得很伤心,肝肠寸断似地,眼泪鼻涕糊得满脸都是。

她突然这样莫名其妙地哭起来,我站着愣了一会儿,才慢慢坐下来开口问:“发生什么事?”

她没有回答,伏在桌上,伤心欲绝。

“是不是和冷青吵架了?”我慢慢地,一字一字轻轻地问。

她总算抬头,抹抹眼泪,抽噎地哭诉说:“他最近都对我爱理不理的,态度好冷淡。那一天明明跟我约好的,结果他居然爽约,让我等了好久。我问他为什么约好了又不来,他既不解释为什么,也不道歉。今天我打了一天电话找他,都是答录机在回话,我……呜……”

“你先别激动,也许他有事情在忙,没时间打电话给你。”

“再怎么忙也应该行个电话给我!”美花嘟着嘴,蛮横不讲理地埋怨。

“我想他心里也很急,你耐心再等等。他很在乎你的!”

“他如果在乎我就不会用那么冷淡的态度对我了!”美花说着又嚎陶大哭起来,连带地鼻涕也流出来。她抹掉鼻水,哭说:“他从来没有这样对我过,他一定是不再爱我了。他如果爱我,就不会这样对我……”

“你别哭!你们两个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他才负气爽约?”美花说了半天,我还是不明白她和杨冷青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

杨冷青不会无故爽约,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争吵。我想那大概是情侣间的吵嘴,别扭过了就会没事。

美花却只是一迳地哭,什么也不肯说。

“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晓得你们两人闹什么别扭?”我有点心浮气躁,又无可奈何。

美花只说杨冷青爽约,不回电话,为此疑心他不再爱她;至于两个人为什么闹别扭,她却是呜呜咽咽地什么也不肯说。

“别再哭了,又不是小孩!真的不放心的话,去找他好了,这样不就可以和好了?不然,我去找他跟你道歉?”

“哼!我才不希罕他道歉!他心里就只有朋友,只顾着体贴朋友,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也不在乎我的感受。在他心里,我根本比他的朋友还不如!”美花俏丽的哭脸上露出愤忿的切齿的不满,满脸的怨怼。

这番话像利刃一样刺入我心坎,美花愤忿怨怼的表情,更是如夜叉狰狞,排山倒海向我压来,粒粒泛张的细胞都是最毒最深的谴责。

我无言以对,陷入沉默。

“七月,你说冷青他这样对我,是不是不爱我了?”美花还在哭,纯洁无辜的脸上珠泪纵横,方才种种怨怼愤忿、咬牙切齿的狰狞,不真实的彷如只是我的幻想。

我尽速把东西收拾好,强露出笑容说:

“你想太多了,我想冷青不是这种人。情侣间偶尔吵吵嘴是常有的事,你别放在心上,等过两天情绪过了,我看你们比谁都要恩爱、如胶似漆。”

“讨厌!你说什么嘛!”美花总算破涕为笑。

“好了!该走了。波斯和太保还在等我回去。”

“你那两只宝贝猫又凶又会吃,你为什么不干脆把它们卖掉算了?又省麻烦又有钱赚!”

“太保和波斯就像我的朋友一样,分开了会觉得舍不得。”我笑笑摇头。

“真受不了你,对动物这么滥情。你这种滥情主义的观念个性实在太不切实际了,人跟动物毕竟不一样,怎么可能成了朋友!”

“相处久了自然就会有感情,你不养猫,所以你不知道。”

“我知道你脑袋有问题!”美花半指责,半开玩笑。她说:“动物就是动物,永远也不可能和人产生贴心的感情。我看你是一个人太寂寞了,才会把感情寄托在猫身上。”

“感情这种扑朔迷离的东西,谁也料不准。动物的感情其实比你想像得深厚,就看你怎么对待而已。”

我们边走边说,路途不觉缩短,就连往常苦等一百年才姗姗来迟的公车,也很合作地适时来到。

“你这个人简直人畜不分!”上车后,美花继续又说:“动物和人还是有分别的,不要宠猫宠过了头,拿它们当人宝贝着。”

“你不了解,人跟动物其实都是性灵的生物,只要用心对待,彼此的感情是可以交流的。”我想起太保和波斯张着蓝蓝的大眼睛听我细诉心里事的模样,我相信它们真的了解、懂得我的心情的。

“我看你还是好好找个男朋友才是!你就是一个人太无聊了,才会把精神感情寄托在猫狗身上。”美花抵着嘴笑说:“你以前跟大鸟他们好像处得很不错,现在还有联络吗?”

我摇头,我们一伙早已散了好久。

“真可惜,我看大鸟那个人挺不错的,又对你有意思——”

“美花,别提那些了好不好?”我插嘴打断她。

“你如果有男朋友,冷青他就不会……”这些话她说得很细,含糊不清,听起来就像是含在嘴里的咕侬。我听惯了小主管细声细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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