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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宏图-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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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开始对敌军发起打击直到现在,大伙没有一兵一卒伤亡。而对手,却已经全军崩溃。这样轻松痛快战斗,大伙以前从来没听说过,甚至做梦都不敢想象。
你只要对准敌军最多的地方,把火箭射出去就行了,甭管能否命中,也不用担心火箭是不是能刺破铠甲。而对手,则像一群羔羊般,奔跑,悲鸣,躺在雪地里装死,就是不敢发起任何反击。
“顺子,顺子,巡检大人有令。你部绕到前面去,用破甲锥射杀敌军!”一名传令兵,摸着黑跑过来,顺手递过一支令箭。
“叫我李都头!”瘦子一边夺过令箭,快速辩明真伪,同时大声抗议。“这是战场,不是在家!”
“是!李都头,巡检有令,你部绕路去前面射杀敌军。换破甲锥!”传令兵撇了撇嘴,站直身体,将命令再度重复。
“走啊,跟着我去杀贼!”李顺儿一个箭步跳上面前的石头,挥舞令旗,威风八面,宛若关公附体,李存勖重生。
“杀贼,杀贼!”九十余名儿郎齐声回应,声音不够宏大,却气冲霄汉!
“杀贼,杀贼!”
“杀贼,杀贼!”
“杀贼,杀贼!”
陶大春、潘勇,还有刚刚从河中赶回来的郭信,各自带着一个都的弟兄,从不同方位,轮番朝幽州军头顶倾泻箭雨。
敌军数量是自家的两倍,作战经验也远比乡勇们丰富,所以,他们并不急于短兵相接。而是凭借对地形的熟悉,从侧面交替穿插,抢占有利地形,不停地用羽箭给对方制造伤亡。
这样做的好处是,能最大程度地减少自己一方的损失。从开战到现在,乡勇们的伤亡数字依旧维持在个位数上。但坏处也同样明显,敌军虽然被吓得魂飞胆丧,人员减少速度却非常迟缓。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兵,已经从慌乱中慢慢回过神儿。几个指挥使和都头的身边,也不再只剩下他们的嫡系亲信,许多溃兵在逃命途中本能地向他们靠拢,准备像冬天里的沙鸡一样抱成团取暖。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乡勇们朝山路拐弯处的敌军射出一排重箭。
四、五名幽州兵被射中,倒在血泊中,惨叫连连。其他大部分兵卒,快速弯下腰,以临近的山岩做遮蔽,强行通过。而溃军中的一名身穿黑色貂裘的将佐,则与他的嫡系亲信组成一个个小的团伙,一边用盾牌遮挡羽箭,一边尝试用弯弓进行还击。
“不要分开射,集中弓箭先对付衣着华丽的!”郑子明皱了皱眉头,大声向身边吩咐。敌军主将是个纸上谈兵的马谡,但这些幽州基层军官,素质却相当的不错。若非其麾下的兵卒士气已经完全崩溃,其本人对主将马延煦也失去的信任,自己还真未必能赢得如此轻松。
“巡检大人有令,集中射杀衣着华丽的,集中射杀衣着华丽的!”几个亲兵分头跑开,将最新将令以最快速度,传遍每个乡勇的耳朵。
“知道了!”
“明白!”
“擒贼先擒王!”
众乡勇们七嘴八舌地答应,迅速转动弓臂,重新寻找目标。过去的经验证明,自家巡检大人,打仗的本事绝对一等一。所以,大伙已经习惯了在他的指挥下去追求胜利,绝不敢对命令打丝毫的折扣。
很快,数十支破甲锥,就集中指向了山路拐弯处那名身穿貂裘的将领。
“吱——”带兵的都头,将铜哨塞进嘴里,奋力吹响。
身穿貂裘的家伙身上瞬间插上了四五支雕翎,惨叫一声,仰面栽倒。
第九章 萍末(七)
“康将军,康将军……”山路上,响起一阵悲怆的哭嚎。十几名亲兵打扮的家伙停止了逃命,放平貂裘将领的尸体,转身爬上山坡。
按照辽国军律,将领战死,亲兵即便能带着他的尸体逃回,也会被执行军法,除非他们能够砍下一名级别相当的敌将头颅,功罪相抵。所以,此刻除了拼死一搏之外,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迎面飞来一排破甲锥,将这伙康氏亲兵瞬间放倒了三分之一。有主帅郑子明在身边坐镇,乡勇们个个都精神抖擞,射出的羽箭又快又准。然而,对于已经存了必死之志的康氏亲兵来说,三分之一的伤亡却远远不够。剩下的七八个人嘴里发出一声咆哮,彼此分开,像疯狗一样,继续逆着山势向上猛扑。
“嗖嗖嗖——”乡勇们射出第三排破甲锥,将前来拼命的家伙又放翻一小半儿。剩下的四、五名康氏亲兵则灵活地在雪地上翻滚,借助山石的掩护,以更快速度朝乡勇们迫近。眼看着双方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了不足十步,乡勇们射出羽箭后便会无力自保。郑子明果断低头从地上抄起钢鞭,“近卫队,跟我上,堵住他们!”
“近卫队,保护大人!”十名身披柳叶甲的近卫咆哮着冲出人群,在郑子明的左右两侧组成两堵高墙,将前来拼命的康氏亲兵堵了个正着。
双方在满是积雪的山坡上近距离肉搏,谁也不肯退让分毫。转眼间,就有一名康氏亲兵和两名乡勇战死,剩下的敌我双方聚集成一个疙瘩,挥舞着兵器朝彼此身上招呼,鲜血不停地飞溅,却谁也分不清哪一滴来自敌人,那一滴来自自己。
“死!”郑子明挥鞭砸向面前的对手,将此人的头盔连同脑袋一道砸扁。有把弯刀贴着他的肩膀劈落,被身边的亲卫们用盾牌挡了个正着。“咚!”蒙着牛皮的盾牌被剁出了战鼓一样的声响,震得他五腑六脏一阵翻滚。张嘴发出一声怒吼,“杀——”,他拧身,挥臂横扫,同右腿向上果断抬起。
“当啷!”“呯!”钢鞭被敌军用弯刀挡住,右腿却正扫中对方没有任何铠甲防护的脚踝。试图偷袭他的那名康氏亲兵惨叫着栽倒,转眼就被郑氏亲卫们乱刃分尸。
还剩下两名康氏亲兵,则被六名郑子明的亲卫团团包围。论武艺和杀人经验,他们远远超过了对方。然而,论对地形的适应能力和相互之间的配合,他们却又远远地不如。很快,双方就分出了胜负,一名郑氏亲卫负伤,两名康氏亲兵每人身上都挨了三四下,当场气绝。
“不要靠近,继续射,继续用破甲锥招呼他们!”郑子明回头看了一眼,挥舞着钢鞭大声命令。“瞄准这个拐弯处,射死一个算一个!”
因为担心郑巡检的安危,乡勇们的队形有些乱。但是,发现巡检大人毫发无伤之后,众乡勇们又瞬间心神大定。按照平素训练中培养出来的习惯,重新分成前后三排。轮番朝山路拐弯处倾泻箭雨。
山路拐弯处正对着一面溪谷,不算深,但是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谁要是不小心掉下去,肯定没机会再爬出来。而幽州溃兵想要逃命,就必须经过山路上的这个拐点,同时面对乱箭攒射和失足滑下溪谷的风险。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一排排破甲锥射下,每一排,都会制造出三四具尸体。几乎是转眼间,山路拐弯处,就被尸体给堵塞。溃退到附近的幽州将士堵成了一个大疙瘩,你推我搡,哭喊叫骂不绝,却无法将通行速度加快分毫。
“啊——”一名溃兵脚下打滑,跌出山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另外两名溃兵蹲下身体推动同伴的尸骸,企图将尸骸推进山谷,“拓宽”道路。没等他们的图谋得逞,数支破甲锥从天而降,“噗噗噗”,血如喷泉般溅起老高。
“啊―――嗷!”有名都头打扮的家伙,嘴里忽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狼嚎。不再试图去“拓宽”道路,而是转身扑向了山坡。
“啊―――嗷!”“啊―――嗷!”“啊―――嗷!”十多名彻底陷入绝望状态的溃兵,有样学样,也嚎叫着冲向了山坡上的乡勇。以命换命,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根本不考虑这场战争是因何而起,他们自己此刻在谁的家门口儿。长时间作为仆从,跟着契丹人四处烧杀抢掠,他们身上很多地方都已经“胡化”,越是到了生死关头,蛮性越是暴露无遗。
“亲兵跟着我,拦住他们。弓箭手,继续射!”郑子明皱了皱眉头,再度抓起了钢鞭。利用对地形的优势,他预先在山路上的几处险要处,都布置了类似的作战方案。不求一下子把敌军全都消灭光,但每个险要处,都会扒掉敌军一层皮。
到目前为止,这个“扒皮”战术执行的相当成功。但敌军中若是老有人跳出来拼命的话,却也是个麻烦。毕竟乡勇们的真实战斗力,并不比存了必死之心的拼命者高多少。而在不得不腾出手来应对拼命者的同时,就会有大量的溃兵趁机从他们眼皮底下逃走。
“奶奶的,老子成全你们!”郑子明身边的亲兵伙长张琼,也杀出了火气,沿着山坡下冲数步,抢先向前来拼命者发起了攻击。
“成全他们,一个不留!”郑子明眼前忽然一亮,向前快跑两步,手起鞭落,将一名发了疯的拼命者砸翻在地。
张琼的做法虽然略显鲁莽,却恰好可以解决眼前的难题。那就是,以狠对狠,以横对横。只有在气势上,把溃兵中还敢于拼命的家伙,给彻底压下去,彻底打趴下。剩下的溃兵,才会乖乖地按照李家寨这边的战术走,乖乖地通过山路上的那一道道“关卡”,乖乖地在每个关卡处留下大量的尸体。
“当啷!”一名幽州拼命者在郑子明左侧被亲卫拦住,气得哇哇怪叫。郑子明毫不犹豫地从背后绕过去,狠狠给了他一钢鞭。将此人砸得筋断骨折。又一名幽州拼命者绕过亲卫的拦截,冲向郑子明的后背,手中的钢刀高高地举起,刀刃处,因为杀人过多泛出粉红色的妖光。
“杀!”没等他冲得更近,郑子明快速转身,跨步,钢鞭斜扫,正中此人的胸口。“噗!”拼命者的胸口被砸塌进去数寸,肋骨断裂,破碎的内脏顺着嘴把狂喷而出。郑子明毫不犹豫地又给了他一钢鞭,然后沿着满是积雪的山坡直冲而下。
一名幽州兵卒绕着弯挡住他的去路,被他一钢鞭砸飞了兵器,又一鞭砸塌了半边肩膀,倒在山坡上,惨叫连连。郑子明没兴趣再给他补上一鞭,抬头看了看,冲向下一名对手。
这一次,他的对手是那名发了狂的都头。此人身高有八尺开外,肩膀宽得可以堵住半扇门。见到郑子明居然敢不带亲卫就朝自己冲来,此人喜出望外。咆哮着举起一把大铁锏,迎头便砸。
郑子明横鞭磕向铁锏,借着地势继续向前急冲。“当啷”一声,火星四射,笨重的大铁锏,居然被钢鞭给崩开了两尺余。幽州都头胳膊发麻,双脚交替着连连后退。郑子明冲他冷冷一笑,再度举起钢鞭,兜头砸下。
“当!”“当!”“当!”幽州都头连挡了三次,每次都被砸得接连后退。左膝盖处突然一疼,竟被砸得单腿跪地。“去死!”郑子明再度举起钢鞭,又是一记泰山压顶。幽州都头惨叫着举铁锏格挡,“啊——”
“当——!”巨响声震耳欲聋。铁锏倒飞,钢鞭继续下落,砸中幽州都头的脑袋,将此人砸得瞬间又矮下去了半尺。
“卢都头,卢都头——”两名冲上前拼命的幽州兵卒嘴里发出哭叫,却不敢继续向前靠近,转过身,撒腿就跑。
郑子明的亲卫恰恰赶到,从背后追上去,将二人砍死在雪地中。
“卢都头,卢都头——”山路上的溃兵,也发出一阵乱七八糟的哀鸣。双手抱住脑袋,朝前后两个方向争相逃命。他的人数加起来足足有一百多,他们跟郑子明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到十尺。然而,连骁勇善战的卢都头都被对方活活给砸成了肉饼,他们当中,有哪个还敢继续捋对方虎须?
“啊——”“啊——”“噗通!”“噗通!”惨叫声,人体摔进山谷声,接连不断。很多溃兵因为慌不择路,脚下打滑,一头栽下了山崖。侥幸没有摔倒的,则顶着一波波箭雨,或者继续向前逃走,或者转身向后寻找依靠,眨眼间,山路拐弯处,就为之一空。
“后撤,回去保护弓箭手!”郑子明愣了愣,旋即果断转身。
光凭着身边这几个亲兵和七八十名弓箭手,封不住敌军的去路。既然敌军的气焰已经再度被压下,既然有办法保证“剥皮”战术不受干扰,他就不急在一时。
今夜,这片天地属于他,他非常有耐心。
第九章 萍末(八)
“快点,快点,小心别摔倒!滚到敌军当中没人会救你!”李顺儿带着九十多名乡勇,从山坡上急冲而过。一边跑,一边不停地拉动角弓,朝着山路上乱作一团的幽州军泼下箭雨。
他们的第一步作战任务已完成,按照郑子明预先制定的计划,接下来,要跑到前面另外一个山路拐弯处,去攻击敌军。为了避免被山坡上的积雪滑倒,他们每个人的鞋底处,都绑了两大块又长又厚的树皮,跑动之时,发出的声音极为恐怖。宛若成千山万的山鬼,在夜幕中狂奔。
而他们在匆忙中所射出的羽箭,则将跑动声所造成的恐怖,加倍地放大。乱作一团的敌军,根本无法判断到底有几支乡勇,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山坡上奔走。更无法判断,每一支乡勇的具体规模。为了不陷入重围,他们,这些已经快成了惊弓之鸟的幽州将士,忽然发出一声绝望的呐喊,乱哄哄地再度冲向横满了尸体的山路拐角,然后再度被郑子明身边的乡勇们,用破甲锥“剥下”厚厚的一层。
不再有人试图组织队伍反扑,不再有人试图带队跟山坡上的弓箭手拼命。虽然只要稍稍静下心来,大多数幽州将领都能凭借经验判断出,正对着山路拐弯处的乡勇不多,与山路的距离也有些太近,近到几乎无法保证乡勇们自身的安全。
来自幽州的辽国将士们,用兵器和盾牌乃至双手挡住自己的脑袋,像迁徙的黄羊般,成群结队地跑过山路拐弯处。不管多少同伴掉进溪谷,多少同伴中箭身亡。从指挥使到都头再到普通一卒,表现得同样“温顺”,同样的惊慌失措。而山坡上的乡勇们,却不准备给与他们任何怜悯,像猎食的狮子般不停地发动袭击,每一次袭击,都能从黄羊群中,放倒数具“猎物”。
“快点,快点,跑慢了什么都剩不下!”陶大春也带着九十多名乡勇,从郑子明身旁“轰隆隆”“轰隆隆”地跑过。“我那边已经没有敌军了!”不像李顺那样散漫,他猛地停下脚步,朝着郑子明大声汇报。随即,又再度迈动双腿加速,带领队伍冲向预先安排给自己的另外一个伏击点。
郑子明冲着他的背影点点头,然后将目光投向山路。第一波射下去的火箭早已熄灭,第一轮攻击发起处,也已经彻底陷入了黑暗。敌我双方,都把那段山路抛在了身后,谁都没顾得上清理战场。不同的是,敌军是在仓惶逃命,而我军则是在分段截杀。分成几段,将人数超过自己双倍的敌军,“啃噬”到人数与自己相等,比自己略低,直到彻底“啃噬”成一堆尸骸。
“杀贼,杀贼!杀光贼人,给乡亲们报仇!”又一队乡勇从半山坡呼啸而过,郑子明扭头,恰看见郭信淌满汗水的面孔。
为了避免意外伤亡,这支乡勇按照郭信的吩咐,打起了许多火把。令整个队伍看上去,像一条移动的火龙。山路上,许多惊慌的面孔,也被火光隐隐照亮。惨叫声再度骤然响起,几个低级幽州军官用钢刀砍翻堵在自己前方的袍泽,夺路而逃。
“启禀巡检,我那边也没有敌军了。他们跑得太快,我去前面收拾他们!”发现郑子明的目光向自己转来,郭信也停住脚步,大声汇报。随即,快速低下头,再度迈动双腿,跟上身边的队伍。
只是去自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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