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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成妃-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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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轩墨这回竟连叹息也不曾有,确认她清醒了,站起身便走,半个字都未同她说。

她觉得周身的气力都像被抽干一般,抬手都费劲,吃力的扭头看去,门口的守卫增多了,那些瓷片也给清扫一空,有些珠宝首饰在宫人乱翻的时候怕是给顺了去。

她望着空了许多的屋子,顿时觉得自己是到了冷宫,不由兀自冷笑,她只怕还是会去冷宫的,或早或晚。

她挪了挪身子想端药碗,猛地觉察出自己一只手里攥了东西,她狐疑着摊开手,那金色的雄鹰便映入眼帘——荣逸轩那方收回的金令不知何时到了她手里,还给小心的拢在袖内。

他当初给她金令是让她自保,眼下他知道她朝露宫横遭冲撞,若她有金令调动侍卫便也能自保了……

她目光一敛,收起令牌,紧接着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那熟悉的药味充斥口腔,她发现这是最开始那药的古怪味道,不仅苦涩而且腥甜的很,这回她倒是直接吞下去,连眉头都不曾皱。

怀轩墨倒是真的去给她配齐了救命良药,只是他医得了她的病,医不了她的心,更拒绝医治这摇摇欲坠的江山。

苦涩在舌根一路蔓延到肚子里,门外有叩门声响起,传来常德战战兢兢的声音:“娘娘,德妃娘娘有令……”

怕是荣逸轩才嘱咐过侍卫不准接近,她看着他的影子在擦拭着汗水,不由得放轻声音道:“常公公请进。”

侍卫听到她的允许这才让开路,若芸心中冷笑,荣逸轩到底是做足了准备,表面上还维持着宫中的常态,故而德妃说什么他便应什么。

常德多日不见竟比先前苍老许多,垂首跪在门口不敢入内。

“常公公不必多礼,进来吧,有话直说,本宫不会迁怒于你。”若芸宽慰几声,将药碗搁在边桌上。

“常德死罪。”只见常德大着胆子进来,到了榻前又一次跪下了,小声道,“娘娘,奴才知道娘娘冤枉,奴才不敢问娘娘什么,只求娘娘开恩。”

“本宫冤枉?瞧瞧这门口的侍卫,可都是王爷的人,本宫的确一点都不冤枉。”若芸笑道,心中冷极。

“娘娘,王爷对外说是皇上有令……”常德轻声告诉她。

若芸默然,无论谁的令,宫中的妃嫔只喜你争我夺、群起攻之。

“也难怪,只有那些被皇上迷的晕头转向的女子,才会真的信这是皇上的口谕,皇上要下这般旨意从来都是盖了印的。”她说完,唇边的冷笑渐渐隐没下去。

常德见她隐晦的坦言,猛地朝她磕了头,依旧不敢大声:“娘娘,无论皇上是否委屈了娘娘,可在这宫里头我常德瞧得最清楚,皇上他平生没这么信过人,就连太子的时候也不曾将人放在心上过,如今还望娘娘救救皇上,不要助王爷寻得玉玺……”

常德涕泪纵横却不敢哭出声,俨然已经受制于人。

“玉玺,在哪里?”若芸幽幽的开口,她终于察觉荣逸轩在宫中脱这么久,定是要找到玉玺——也只有找到玉玺才能名正言顺的让他继位,否则便是落下千古骂名。

“回娘娘,老奴……”常德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公公但说无妨,本宫就是为了阻止王爷才落得被囚禁的下场,本宫早就没有选择了。”若芸合掌紧握、攥着那令牌,冷声道。

这令牌在前线救过她,这令牌让百泽为了她而去救后防,这令牌也让她在千军万马之中被荣逸轩认出。荣逸轩因顾忌收回了它,如今又为了她能自保而又给了她。

还记得那日他的承诺,如今他就要兑现了——胜利在望只差玉玺。

“老奴不是不肯说给娘娘听,老奴实在是不知道。”常德面露愁苦,又磕头,“皇上并未交给老奴玉玺,皇上从来将玉玺收的好,娘娘……老奴还要回去给王爷审呢。”说着,常德匍匐在地,久久没有起身。

若芸瞧见他手腕上伤痕累累,定是先前给绑了很久。

“公公请起,问完话可要还本宫一个清白。”若芸伸手扶起了他,故意高声道。

“是!”常德喜出望外,瞧她是应了,便又磕了个头,这才起身慢慢的离开。

若芸松了口气,瞧着门外守卫森严却无异动,自嘲这病的也真是时候,荣逸轩到底没用心再把眼线安插在她这里。

“求皇上,平安无事。”她呢喃,心中忽而生出一丝希望来,荣锦桓是个聪明之极的人,他绝不会死在离宫,也绝不能死。

第一百四十八章 助纣为虐

若芸按着床头坐下,盯着床板便如入定一般想着,直到更深夜半她才吹熄了灯火睡下。

这一宿睡得出奇的安稳,她恍惚着却没有再梦见谁,只朦胧间自己又安心的躺在那绵软的床榻上、听着竹林沙沙作响。

天明,刺目的日光从未关的窗户里射进来,她惊醒,看了看窗外寂静一片。

不同寻常的安静让她的心沉了沉,荣逸轩既然问常德玉玺之事,常德必不会供出,此番可凶多吉少?

她起身转悠,门口的守卫还是那样站着,兜兜转转多少次她竟不能踏出房门一步,干脆坐下仔细的梳妆、让自己至少看起来不那么担忧和畏惧。

时间一点一点过,她徒然无措间门开了,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荣逸轩的正妃——胡玉儿。

胡玉儿姣好的面容挂着笑,浓翠的衣裙像极了盛夏的翠枝,身后跟着的俩婢女见她进去便自觉地守住了门。

若芸见她来大约明白了几分,也不招呼她坐,只是笑道:“看来王爷怕本宫寂寞,特地麻烦王妃来陪本宫说说话。”

胡玉儿盯了她淡然沉静的面容许久,叹了口气小声道:“我们妇道人家不知王爷的心怀,王爷说什么,便作什么。”

“所以,王妃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协助王爷探听某物的下落么?”若芸说罢,瞧着眼前的胡玉儿略微尴尬的神色,以袖掩唇复笑道,“本宫失言了,方才只是玩笑话。”说着仔细的打量这端庄美貌的大家闺秀,听说初为人妇的她与荣逸轩恩爱甚笃,此番到底是能一夕荣华、还是一朝颓败,谁又知晓呢。

胡玉儿幽幽的瞧着她,末了竟微微一笑:“出嫁从夫,玉儿没有选择的余地。正如娘娘您。”

若芸的心猛地收紧了,听胡玉儿这样说,她一早便知道了荣逸轩的设想吧?

眼前的女子虽怕却不退缩,到底是堂堂正王妃不比那胡闹的丁淑芳。见着她不闪不避,只怕为了荣逸轩她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这让她心中生出些敬佩来,又惋惜万分——倘若她知道荣逸轩对自己曾说那封后的话,不知胡玉儿该多伤心,即便恩爱有实,荣逸轩可曾真的珍惜此等女子?

心中划过一丝疼,可她咬了咬唇,毅然下了决心,斜眼瞧着胡玉儿冷哼道:“王爷派你来监视本宫、套本宫的话。大可不必。”

“此话怎讲?”胡玉儿面露诧异,却又笑了下,大方坦白道,“王爷只是命我来照顾下娘娘,说是娘娘身子弱。身旁又无人照料……”

“只怕那曾照料我的人,如今在别处受着苦。”若芸想起晓红,心中便闷痛不已,不再犹豫,而是缓缓的举起手中的金令,朝向胡玉儿道,“本宫想如何。只怕王妃你拦不住。”

“这……王爷的金令牌怎么会在你这里……你……”胡玉儿看着令牌上雄鹰一眼认出了它是王爷仅有两块的金令,而其中的一块令牌正被贤妃娘娘握在手上!

“王妃要辨真伪,再看多久都没问题。本宫只是问王妃,你可知道……本宫进宫前与王爷有过三生之约?”她凑近胡玉儿甜甜的笑着,胡玉儿脸色却变的青白一片。

“我不知道……我……虽然我只知道你同王爷是旧识,王爷他……”胡玉儿的脸越来越发白。到底不是跋扈的胡舒儿会大吵大闹,虽耐着性子分析,出口的话语却开始断断续续,“王爷真的同你……传言难道是……是……”

看着指向自己的指尖,若芸又回了一个轻浮的微笑。收起令牌得意道:“不错,一旦王爷得手也不会封你为后,到时候你可要叫我一声姐姐。”

胡玉儿的脸色煞白,瞬间没了支撑般跌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盯着地下说不出话来。

看着胡玉儿的模样她略有不忍,胡玉儿果然最在乎的是荣逸轩,可她若心软,谁心软顾着晓红的命呢?

若芸笑容未减,上前安抚道:“王妃不必惊慌,王爷这不是还没动手呢么?”

“不!王爷已经招了大臣们去金殿,应该等下就会……”胡玉儿摇着头不敢说全,泪珠紧接着滚落。

若芸装模作样端着的双手倏然紧紧交握,明白即便荣逸轩找不到玉玺,也要当庭发难了。

她定了定神,思忖片刻便恢复先前的媚态,道:“本宫就不陪你了,本宫要去给王爷找一样东西,有了它、王爷可就能安安稳稳的坐上他梦寐以求的位置,本宫也能顺理成章的封后了。”

她唇边噙着笑,整了整衣衫缓缓推开门,目光骤冷,对着侍卫沉声命令道,“摆驾乾元宫!去通知王爷,他要的东西本宫找到了,让王爷带上我要的人。”

赤炎没有回来,她也等不了了,起码此法能拖住荣逸轩、给江山一个喘息的时间。

到乾元宫并不远,可这短短路程若芸又是轿辇、又是差人打伞,走得大张旗鼓,胡玉儿一路默不作声的跟着她,脸色苍白、浑身颓然。

常德大汗淋漓的跪在台阶上,虽未被绑可却被刀枪架着,见她来神色大变,哭喊起来:“娘娘,使不得啊,娘娘!”

“常公公,本宫若不如此,本宫怎能轻松为后?这贤妃早就做腻了,何况本宫还想那忠心的丫头回来,一举两得之事本宫为何不做?!快让开!”若芸冷眼相向,猛地甩开抱住她脚脖子的常德,挽起宫纱便大踏步入内。

早有侍卫把乾元宫给翻了个遍,文书也好、金银玉器也罢都散落在厅内,若芸跨过那些俗物径直去了内寝。

帐幔垂垂,熟悉的龙床在不多日前还曾上演着那一幕幕他与她的恩怨,若芸紧紧的抿着唇,走到床前伸手到了床头上摸索着,到了一处异样之地便用力一按,随着她手腕一沉,龙床突然发出声响。

她掀开锦被铺盖,又移开一道木板,一个暗格赫然在目,有什么被明黄的布头仔细的包着搁在里头,四四方方嵌的正好,只怕把床翻过来也是不会有声响的。

“我就知道皇上会放在这里,所以先前同我欢好都不曾让我在此多呆,皇上也真是此地无银。”她眉开眼笑的将那布包小心的提来、捧入怀中,对着跟来的胡玉儿莞尔一笑,“走吧,去金殿。”

胡玉儿死死的盯着她用双手护着的布包,面色苍白的几乎要瘫倒。

若芸捧着布包徐徐走出,常德见她得手,老脸像天塌了那般垮了下来,下一瞬便从地上跃起、企图上来抢夺布包。

若芸猛地退后,身后的侍卫一拥而上架住了常德,紧接着棍棒落下、毫不留情的打到常德的背上。

若芸躲瘟神一般避开常德哀怨的目光,只冷笑着吩咐左右道:“下手轻点,别打死了,一会儿还要他去读圣旨呢。”

“娘娘不可以啊!娘娘!老奴算求您了,您怎么可以背叛皇上?!老奴死不瞑目啊——”常德的哀嚎着,呜咽在棍棒下越来越轻。

听着常德的呼喊声在身后渐远,若芸面无表情的捧着布包又上了轿辇,招呼胡玉儿一同去金殿。

一路上胡玉儿都失魂落魄,几次鼓起勇气想同她说话,却在接触到她森冷的目光后退却、始终没能说出来。

皇上离宫多日,金殿此刻却挤满了人,有的大臣尚在休假并未前来,可几个重臣全到齐了,不仅如此,还有穿着软甲的近侍与全套铠甲的守卫将金殿围了水泄不通。

荣逸轩一身戎装在御座旁站着,手中抱了帽盔,适才宣布了荣锦桓在避暑离宫遭受清平教袭击而亡,他为保皇宫安危便只得早早动了京畿驻军保卫金殿、接替皇位。

天颐王朝未设相位,以六部马首是瞻,荣逸轩手中攥着的京城兵力已经将皇宫围困,只要逼着金殿里的大臣认可就是逼着天下认可,偶有几个藩王将军、股肱之臣都不足为惧。

最让人汗颜的莫过于异姓王都不在京城——手揽大权的程清肃未归,那最具威胁的于王也像默认那般没有出面,怀轩墨在京受皇命辅政,此刻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淡淡站着,闻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异姓王竟默许荣王爷登基,此番情形下举朝哗然,金殿上已然乱成一团。

许大人早就躲到一旁默不作声,洛大人老病多时,剩下胡大人和顾大人唇枪舌战,一个支持荣亲王临危受命,一个支持先查清事实、平乱再议,话虽如此,胡大人盼了多久的女儿为后昭然若揭,顾大人言下抵死不让自己的儿子成为那拟写诏书的千古罪人。

王大人虽迫不得已命几州守将调动驻军,可到底是三代忠良、迟迟不敢明着支持荣逸轩,在胡大人与顾大人争执不下的当儿提出先确认皇上生死。

荣逸轩皱眉扫视着底下的众臣,冷声朝着王大人道:“本王心知你等不愿信,但皇兄遇害已成事实,国——不可一日无君。”

触到荣锦桓锐利的眼眸,王大人只得垂首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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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玉玺

其实胜负早已分出,一方调动了能直接威胁京城的军队已经是胜券在握,哪怕颠倒是非黑白也能随心所欲,可荣王爷到底“顺应民心”还是要让忠臣表现一番,才由着底下哭的哭、笑的笑。

唯独怀轩墨拢袖杵着,对轩然大波毫不理睬,甚至不去“看”任何人。

估摸着时辰正好,京城大门已关闭,荣逸轩顺势上前一步,大声道:“皇上遇难皆为清平教所害,尔等不为皇上报仇、为江山着想却在此口角是何肺腑?!”

大殿上安静了些,一旁的书言清了清嗓子,道:“皇上为国为民,早已立下口谕立王爷为储君,即便皇上并未有口谕,各位大臣可有更好的人选?”说着扫视着重臣们。

这回连胡大人也噤了声,只有顾大人毫不畏惧的反驳道:“即便是口谕,也必定备有诏书,王爷无凭无据何以服众?什么时候这金殿上,轮得到王爷的家臣置喙了?”

顾大人话音才落,便有赞同之声四起。

荣逸轩的眉头在顾大人的言语中越皱越紧,双目露出的冷冽让顾尹昭担忧的上前一步、猛地扯了扯老爹的朝服袖子。

一片嘈杂中,忽然自后殿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早知尔等如此,皇上早已将玉玺交予本宫、助王爷登基。”

宫人一声禀报,贤妃苏若芸从掀开的珠帘后走进金殿,轻纱坠地、步履款款,头上的金步摇一步一颤,手中明黄的四方布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若芸扫视群臣,单手托起那四方的布包,另一手缓缓解开,随着明黄的绸缎滑落,金色龙头翠玉底的金镶玉玉玺果真便露了出来。

金殿再次一片哗然,每个人都看着那日一曲落、举座皆惊的“宠妃”苏若芸托着玉玺、微笑展现给众人。顾大人变了脸色,连许大人也上前几步、企图看个究竟。

荣逸轩见她来,眸中方才的狠戾瞬间被欣喜取代,踌躇满志朝她而去。伸手欲取玉玺,而眼眸却始终没从若芸脸上移开。

若芸见他修长的大手要碰上,却猛地后退一步,朝着他轻声道:“王爷,我要的人呢?”

荣逸轩脸上的欣喜微滞,忙对书言使了个眼色,复又看着她、耐心的等待。

胡玉儿的面色转而灰白,眼睁睁看着自己盼了多年的如意郎君情深款款的看着身前的苏贤妃、竟一眼都不曾看她。

书言去后殿很快便出来,手上抱着的正是晓红。

“王爷……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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