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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成妃-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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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空梦一场。

他闻言轻笑,尚未回答,一声尖锐而空洞的箫声乍响,让他动作一顿。

紧接着风起,那个个人影出现在洞口不远处,似乎听着箫声驱使步步逼来。

若芸本能的往他怀中缩,程清璿却沉默片刻,松开她直直的站起身,自袖中摸出那支玉笛。

目光一沉,用前所未有的冰冷声音厉喝道:“如此逆天而行、狂妄嚣张,可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声音暗含内力、高远而出,那箫声一顿,更扬声肆意。

洞口傀儡步步紧逼,却碍着药粉徘徊不前。

程清璿不再迟疑,敛神闭目,横笛唇边。

曲调由内力催动传出,越过门口的傀儡往深远而去,期初缓慢、进而急促,清亮的笛声宛如盘旋的野鹤轻巧而凌厉。

旋律所到,那箫声便开始转弱,傀儡动作已然停顿。

若芸惊觉这曲子是那日她无意中弹奏的流云曲,不,应该说是昆仑曲,没想到这旋律配合着他内力正确使出是这般厉害。

她恍惚一阵,双手不自觉的比出个抚琴的手势,那熟悉的感觉伴随着她脑中的幻影袭来,曾几何时,有人手把手的教她弹出这乐章……

“闭眼捂耳。”程清璿略停,飞快的说着,复吹起笛音。

若芸点头。忙双手捂耳,闭目不再听音。

不多时,一声“角”音拉高,昆仑曲才行小半,笛声先停,程清璿已然收势、垂下手臂,从极远处传来声破碎成片段的惨叫,箫声化作一声哀鸣戛然而止。

傀儡没了指示,接连缓缓撤离。

她借着微光,能看到程清璿自然的收起笛子。动作轻松自如。仿佛刚才不过是举手之力。

异姓王的本事。除了治国、武力,竟还有如此高深的武学和术法,今日一见她才觉,所谓厉害。莫不如是!

“天明即走,不可耽搁,你且休息下。”他在她身旁坐下,将她靠在自己身上,语气沉重而坚决。

她知道事态不利,点了点头便合目,身上湿漉漉的衣衫半干,被他拥在怀却丝毫不觉冷,伴着那温度睡去。

待天光乍亮。她醒转倒是没有再腹痛。

才担心着如何启程,程清璿竟以轻功为凭借、抱她在心口,足尖轻点树梢、越过重峦东行。

这独步天下的轻功将朝霞披裹的树林抛在脑后,施展极致竟如风如电,偏偏他恰到好处的替她挡去了大部分凌冽的风。她只觉着他心口甚暖,那墨樱香气若有若无,让她心安至极。

每每自山中盘旋,过山头便要一整日,入林东行本就省去了绕道,而他们自“天上”而过是如此便利,只是他似乎疲惫至极,途中不时休息。

日中时分两人便再次踏上山中通往益州的官道,她正替他担忧,已有仆从侯在驿站十几里开外安排了马匹干粮。

避开官道绕路而行,待两日后到益州边界之时已是灯火通明。

一路上并未有关于荣亲王或是于王的消息,程清璿只说事态不给预估,百泽的功夫是异姓王中最出色的,而他本无意与荣逸轩相争,按理不会生死相斗。

她不再询问,有消息之前,一切胡乱猜测都是枉然。

本在云州以北的乾州驻军出现在姚华山,若在此除了于王、借口伏兵袭击,军功便为荣逸轩所有,天颐最大的兵权亦要易主。

荣逸轩秘而不宣的野心,昭然若揭。

程清璿带她绕益州而行、免去了益州刺史的盘问,日夜兼程不只为春选,更因他私自离开益州多时,按理此刻应领命回京。

夜幕才降临,信鸽自西方而来,越过高墙,停在雕花窗棂之上。

厅堂内灯火阑珊,其中一人面目端正、眉眼若星,头戴垂珠高羽冠,身着绣红符的白净衣衫,闻声站起。

他看了来信却面色大变。

“快!我要求见皇上!”他大手一扬,面露微喜,一丝狡黠之光自眸中闪过。

不多时,身着白锦华服的大祭司毕恭毕敬的跪在台阶下,从上一代祭司亡故开始,他便成了人人敬畏的权威。平日里甚少露面的他此刻摘了羽冠。传言中他年已而立,可远远望去似是方过弱冠,面若净水,眉眼端正。

宫女太监们只远远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谁也不敢上前一步看个究竟,何况已是入夜,映着灯光、隔着距离看去模糊不清。

殿门大开,一个明黄的身影大踏步走了出来。

皇上似是一路挂着僵硬的笑容在唇边,看也不看阶下跪着的人,就这么直直的走了过去,身后的常德不敢多嘴,慌忙跟上。

大祭司直直的跪着,动也不动。

走出几丈开外,荣锦桓忽然想起什么一样转身,一纸密函在手,道:“你连夜参奏,言及社稷法度,倒是将朕的军?既然那么关心朕的江山,不如随朕走一趟。”

低低的声音传来,大祭司忙起身,朝那明黄的身影疾步而去。

执灯者从皇宫引路,皇家马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宫门而出,一路疾驰,街上春日夜游的路人纷纷避让,诧异的看着皇帝深夜出行。

城东的程王府近在眼前,除了两个硕大灯笼挂着,大门紧锁,朱漆光亮如新。

侍卫惊讶的看着皇帝亲自掀帘钻出,身后还跟着大祭司。

常德不敢延误,忙上前将王府大门敲得砰砰响。过了好久,才有侍卫探了脑袋出来。

常德气不过。扯着尖细的嗓子说是皇上驾到,说完,还侧身给那侍卫看身后站着的两人。

侍卫只“哦”了一声,竟又将门合上。

常德一愣,火冒三丈,小小门口守卫就敢对圣驾不敬,还有章法没有?

正想再次叩,大门又开了,这回却是直接开到最大,里头走出个勉强套了罗衫、朱钗全无的十五六岁姑娘来。粉嫩的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有神。

常德一愣。却换了张脸似的点头哈腰:“程郡主。皇上来了……”

不料,程清雯睡眼惺忪,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瞟了眼一身便装的皇帝和他身后的祭司。不以为然的撇撇嘴:“皇上平日里知道爱民如子,不知道什么天大的事值得深夜扰民一路来我这程王府?”

荣锦桓皱眉,却扯出冷笑来:“朕的车可是抄了小路,这才入夜,谁说朕扰民?”说着,大手一挥,侍卫全紧紧的闭着嘴。

荣锦桓满意的又笑了下:“程清雯,你半夜不睡,见着朕也不跪。倒是架子大!”

“皇上深夜前来,不就是为了抓人么,请进便是。”程清雯翻了翻白眼,索性让了条道,规规矩矩在一旁行礼。高声道:“恭迎皇上!皇上万岁!”

荣锦桓心里一沉,刚踏进空落的步道就见着前厅灯火通明,一人在厅里侧面端坐,墨黑的轻薄长衫,同样墨黑却无光泽的头发披在脑后,恬静的脸上看不出悲喜,约摸二十五六的容貌并非出众,但他干净的周身却很是惹眼。

他的皮肤是少见的白,程苍白之色,白的诡异、白的透明、白的暗淡,闭着眼,睫毛被烛火映着拉出长长的影子。

听见脚步声,那人缓缓站起身,开眼,眼神空洞而没有焦距,却随着荣锦桓的步子微微侧头,行了个礼便又坐下:“见过皇上。”

荣锦桓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冷哼一声在首席坐下:“朕来探望程爱卿,不想如此巧合,怀王爷也在啊。你双目不便,倒是难得见你走动。”

侧座之人正是怀王怀轩墨。

怀王虽过问工部刑部,但借着程清肃过府协理,硬是将一切都控的井井有条,虽双目不能视物,可借着侍郎的笔墨,能将大小事件处理的分毫不差。

不仅如此,怀轩墨几乎是当下最传神的医者,对天下草药金石、奇门百毒了如指掌,只可惜从不开诊医人,全凭个人喜好信手拈来,否则全太医院的太医都要丢了饭碗。

四个异姓王爷之中,属怀王最为深居简出,这种时候出现在程王府,未免太巧合。

“谢皇上关心,这不便与生俱来,轩墨早已习惯,皇上不必挂心。”怀轩墨却答着他半句话,对另半句充耳不闻。

“朕今日夜游,忽然有兴致见见程王爷,不知程王爷何在?”荣锦桓干脆切入正题,似笑非笑的斜睨着松松垮垮倚在门口的程清雯。

就算怀轩墨在厅里拦他,也休想拖延时间。

“我哥不是接了圣旨、带人马绕道北麓去离国了么?算时辰他还未到益州,皇上这么问,好生奇怪。”程清雯不满的看着门口雕像一样杵着的大祭司,心里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来,“无阳祭司倒也清闲,什么时候喜欢管这等闲尘俗事了?”

赵无阳面无表情,用冷到极致的眼光瞪了她一眼,不答。

“朕在问程清璿,不是程清肃。”荣锦桓耐心全无,这程清雯聪明得很,但她岔开话题却并非易事。

第七十三章 轻易过关

程清雯只惊讶的“啊”了一声,居然若有所思的开口:“你说我那个甚少出门的二哥啊,他在,你等等啊。”说完,一路小跑出去。

“目无尊卑!”荣锦桓猛的一拍桌子。

来程王府不说连杯茶都没,程清雯一口一个“你”字,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可见惯了恭维的话,偶尔如此他却怒不起来,全当是这小姑娘不懂事。

常德已经瞠目结舌,又不敢插话,一张老脸扭曲着甚是古怪。

怀轩墨虽看不见,听倒是听了个明白,也不多嘴,继续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面带微笑的“看着”。

荣锦桓似是胜券在握,丰神俊朗,唇边只挂着一丝玩味笑意。

岂料,那多日不见的清隽身影跨过门槛徐徐走来,通身银白的缎子罩了纱衣,镶着蓝色玉石的头冠将他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束在头顶,白皙而柔和的五官,一双别人装不来的如水眼眸带着笑迎上他的目光。

随着他一步步走近,荣锦桓的脸色一分分难看下去。

“臣见过皇上,不知皇上驾临有失远迎。”程清璿面带微笑,轻轻一拜,看他的目光似洞悉了一切般微微转变。

荣锦桓猛的看向垂手而立的赵无阳,后者眉头紧锁,半晌竟然肯定的点点头。

此乃程清璿无误。

信鸽来报,本应奉旨回京的程王爷尚在姚华山、身边还跟了个女人,怎知他好端端出现在程王府。

“皇上……”一旁的常德小声的提醒,荣锦桓回神,这才免礼。

“不知皇上深夜到访,所为何事?”程清璿明知故问,惹得荣锦桓牙痒痒。

“朕听说,程王爷携了心爱之人归来,谁都知程王爷素来不近女色,不知是何女子能引君倾心?朕要见一见。”他越说,略带棱角的脸庞越显得严肃起来。

程清璿不温不火回道:“皇上。不凑巧,她已然歇下,皇上深夜造访女眷似乎于理不合。皇上若是执意,臣也自当守口如瓶。”说着,还微微颔首示意。

荣锦桓冷笑一声握拳,锦袍大袖一挥毅然转身道:“朕岂是胡来之人?乘兴而来、兴尽而返,又何必见之。”

说着,目光一转,又道:“既已暮春,生息将滞。这采选一事想必程清肃回来即能办妥。不知那日殿中的苏若芸。程王爷以为如何?”

“皇上乃天子、人中龙凤。器宇轩昂,当是配的上国色天姿。”程清璿面色波澜不惊,坦然答道。

“不知程王爷的美妾可也是国色天姿?”荣锦桓目露锐光,唇边带笑。意味深长的瞥了眼房门。

“虽比不上皇上的后/宫佳丽,可于我心中乃是致美,还望皇上恕罪。”程清璿轻言两语就搪塞过他的话中有话,目光笔直、未为所动。

荣锦桓冷哼一声,转眼朝赵无阳看去,扬声一句:“如此,大祭司可满意?”说着便大踏步而去。

常德擦了擦汗,如此一来皇上不知道回去又怎么发脾气了,心想着。急急忙忙跟上荣锦桓的步子,小声道:“皇上,这苏若芸失踪数月,皇上既怀疑,为何不先去苏府责问仆从、再公然来此要人?罪名也可落了实处……”

不料。荣锦桓却扯着满意笑容回首,嫌弃的瞥了眼常德的老脸,道:“朕自有分寸,苏若芸出门还愿一事可真可假,如此这般,比公然问罪可有意思的多。常德,你权当不知道,闭紧嘴。”

他说罢,忽然收住脚,敛起笑容道:“既然出宫‘夜游’,摆驾顾大人府上罢。”

随着常德的大声领旨,程清璿冲皇上背影抱拳,一旁的程清雯喜出望外的跟着行礼:“恭送皇上。”

“大祭司留步。”

赵无阳欲走,却被拦下。

程清璿缓缓上前,竟用变得锐利无比的目光瞧着他,在他身旁站定:“赵无阳,你对付我尽管来,我们四王府奉陪到底。可若再牵连无辜、为所欲为,就算你身在皇宫,我也一样要你偿!”

声音只他一人能听见,却直击心扉。

赵无阳脸色煞白,退开一步颤声道:“我既已出手,便不再回头,程王爷好自为之。”说完转身而去,似是慌不择路,几乎和起身的怀王撞个满怀。

怀轩墨轻轻拍了下尘土,不以为然。

待人都散干净了,程清雯豁然转向程清璿,面露担忧:“哥,你没事吧?京城之中只有我和轩墨留着,我看那皇上多半是知道你行踪。”她看着他逐渐苍白的脸色,不知如何是好。

“多亏你截住信鸽几日。”程清璿目光一敛,不解,“以荣锦桓为人,如何会由着赵无阳、做夜访程王府此等荒谬之举?”

他寻思着,怀轩墨忽然叹了口气。

程清璿猛的皱眉:“看来,他八成是知道苏若芸一事。”

“事到如今,我这个做妹妹的不认也不行。可是……”她扭头看了眼竹林方向,几乎恳求道,“二哥你务必小心,皇上精的很,这突如其来怕不仅是探你,更是探你内心虚实的,只这一点,我们再有万全准备也难抵挡。”

她叹气,他方才面对皇上疑问看似巧妙避开,却正袒露心事,如此直言不讳,荣锦桓大约又在打什么算盘了。

乌云散去,月明星稀,收不住的心意、斩不断的情愫,一旦开始便容易成为最无情的猛兽,随时能将人吞噬,这道理她旁观着懂,二哥却未必懂。

程清璿看了看天色,缓缓颔首,淡淡道:“雯儿,你暂且歇息吧,也累了。”

程清雯呼出口气,点了点头便告退。

“依你看,她现在如何?”程清璿看了眼一身墨色的怀轩墨,又转而看向内堂。

怀轩墨偏了偏头,认真的答道:“旅途劳顿,淋雨着凉,幸未发烧。失心散乃雕虫小伎,你替她解了便也无碍。我给百泽的药她有服用,暂时性命无忧,但这药是救命、止血、护心的药丸,同时也压着毒性不散不发。”

他顿了顿,又道:“断肠草的毒已沁入肺腑,假以时日引用汤药可以化解大半,完全根除并非易事。你施针胜于我,加以辅助未尝不可。至于接近傀儡受的阴毒,你给她用了药又度了气,早已化解。以上种种,都不是问题。”他慢慢陈述着,像是说一个无关痛痒的人,而他也说着吃饭睡觉一般的平常事。

程清璿方松了口气,却听他话锋一转:“问题是她除了这乱七八糟的毒以外,是何时中蛊的?”

“蛊?”程清璿一片茫然,“什么蛊?”

说完,他的心当即一沉:他与怀轩墨是医药双绝,可对蛊虫之类却无计可施。

怀轩墨无奈的摇摇头:“她中的蛊是南疆某种,并非我所知的十大蛊毒之一,我只知道,这蛊毒性并不凶狠,若要强行取出却万万不可,好在平日蚕食血液危害不了多少,最多血气淤滞。倒是这蛊毒混合着断肠草的毒,加之她体质阴寒,化不开、逼不出、排不净,还需要慢慢消散,加以时日方可减弱毒性,要根治怕要花大力气。”

程清璿的眉头越皱越紧,听着南疆,下意识掏出个布包来,层层叠叠的打开,正是百泽身上那个香囊。

虽然经历大雨已然湿了,可一股浓烈甜香依旧弥散开,怀轩墨不满的吸吸鼻子,别开脸道:“这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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