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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对岸的企鹅-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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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葭是吗?”
“喂,你给我!不要欺负伤残人士!”我抗议起来。
阿维那厮竟然不顾我大喊大叫,在电话里和澎澎讲起了我撞车的经过来。
“他啊…没什么大事…嗯…就是…右腿粉碎性骨折了…没有…问题不大…送急诊了…现在输血呢…不会不会…我们会照顾好他的…你不要有良心上的愧疚…他说他可以去唱水手和星星点灯…或者去和段正明争夺大理皇位……”
“喂!我还活得好着呢!”我扯开嗓子喊起来,同时用枕头砸向阿维。
那厮把听筒给我的时候,我已经听不清了澎澎在电话那端的询问。
关切的声音,有点急迫。
“我没事的,我没事的……”我一直重复这四个字。
从校医院回来的路上,阿维和咴儿用单车推着我。
“你在这儿等一等好吗?”宿舍楼下,我对澎澎说。
阿维上楼帮我取书包。
“我们楼11点半关门,现在还没关门,所以还是今天,来得及的。”我掏出准备好的盒子,“来,给你,生日快乐!”
“嗯……”澎澎接过盒子,紧咬着嘴唇不说话。
“打开看看——你不是说送你一个让你既喜欢又讨厌的礼物吗?”
“喂,你送我礼物我就喜欢啊,但是你被撞成这样本身就很讨厌,你……”
“你知道吗?那次是我看着你把脚崴了,现在轮到我的脚,咱俩扯平了!”
澎澎抬头看了我一眼,不说话,默默地拆礼物。路灯下,她的脸反射着点点晶莹的光。
“这是?”
“独家秘方特制红豆饼,烤起来好费劲的,没见过吧?知道你谗,肯定喜欢吃。”我暗地里冲阿维邪恶地笑了笑,那厮回敬我一个“V”的手势。
“还有夹层?是什么啊?”澎澎边拆边问。
“你看看。”
“啊——”尖锐的叫声划破云天。
“你要是够兄弟,这几天你就养着我!”回到宿舍里,我开始讨伐阿维,“本来我只是撞伤右腿,现在连左腿也被澎澎踢伤了,这都是你的责任!”
“可是,她踢你,又不是我指使,你先放下解剖刀好不好?”
“还说不是你!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让我在夹层里放一只蟾蜍,哪至于……”
44
那个周五,宠物猫特地打来电话慰问一番,让我感激不已;她说这周末不排练了,一起出去玩玩,大家陪着我养伤。
我有点后悔不早点被撞。
下午,澎澎到我们学校来,用她的单车载我的包袱和琴,送我回家去。
“你还不坐车回家就得了,什么毛病!”一路上澎澎都在抱怨。
“我希望周日或者周一会好一点,这样的话就可以骑车了。你不知道,习惯骑车的人总是车不离人的,就像古代的将军和战马、剑客和宝剑的关系——嗯,也可以说,就像我和企鹅,哈哈!”
“喂,瘸了腿还在做傻梦的傻猫先生,你少臭美了好不好,我想吐哎。”
“没关系你吐吧,我会原谅你的。”
“你说什么?”
“我说:我会原谅你的!”我放大音量,冲着澎澎的耳朵喊。
“真的呀?还是你对我最好了。”澎澎突然换上了一副小女生的笑脸出来,“那,你可得说话算数啊,你说你会原谅我的。”
“怎么?”
“那天——我生日那天,我不是让你来平安大街找我们吗?”
“是啊,要不是那个破‘章鱼饭店’,估计我也不至于被撞成这样。”
“这个,你知道吧,其实。”澎澎有点吞吐,“后来,我专门去看了看那个地方。当时我告诉你‘章鱼饭店’的时候,饭店的招牌被房子挡住了一半,我只看见了那几个字的上半部分——”
“什么你说?”
“其实,那个饭店,确实不叫‘章鱼饭店’——但是只看上半部分的话,很容易想到‘章鱼’这两个字的——那个饭店,应该是‘齐鲁饭店’。”
45
我的右腿渐渐渐渐地好起来,养伤的日子过得无比滋润。
宠物猫的关心是经常会在午夜打来电话,淡淡的问候,了解一下我的恢复情况然后随便聊一些什么,缓解掉一整天的压抑和郁闷;周末的时候,她也常会取消排练,拉上澎澎和咴儿,我们四人一起去唱歌看话剧之类,挥霍大好光阴。
而澎澎则始终跟我唇枪舌剑争斗不休,说急了依旧动手,可怜我空有一身上乘的轻功身法却难以施展,只好任由澎澎摆布,苦不堪言。但是每到周五下午,澎澎总会按时出现在我们楼下,号称护送我回去,免得路上再撞上猪马牛羊、伤上加伤。
“看来,你很有希望啊!”阿维揶揄地笑着,看着我。
“希望什么?”
“揽‘二乔’于东南兮啊!”
“你敢藐视我江南六郡八十一州的兵将么?我文有张昭张纮之精练,武有黄盖韩当之威猛,周瑜鲁肃乃将帅之才,更有皇叔刘备以为犄角之援,你嚣张个啥子嘛!”
“可是,这两只企鹅最近都跟你很好啊!”
“这个,你知道吧,非常时期,不算数的。”
“呜呼呀!”阿维惊叹,“这么深奥的道理你也能看破,你又进步了哦,不简单!”
“非常时期啊,这有什么可看破的?”
“你明白就好,不要被眼前的假象蒙蔽了你睿智的思想。”阿维意味深长地说,“革命远不止当前这么简单,不要犯乐观主义的错误,小伙子。”
第一卷;442物语 第十七节 期末考试
阿维说的没错——在骗企鹅的相关事项中,这厮总能比我更提前和准确地估计形势。
我的右腿越来越能活动自如了,而乐队的排练也渐渐正常起来。后来几次我想单独约宠物猫出来,却都被她巧妙地回绝了,或者是改成了一群人一起的活动。猫咪又回到了那个冷若冰砖的猫咪,至少是冷若冰水,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像世界人口总数字,在一天天的变大。
澎澎却始终来者不拒多多亦善的,甚至有时候还会跟我犯二。
“谁让你送我蟾蜍的——所以你要请我吃烤田鸡去!”
“烤田鸡?难道你就不知道保护野生动物吗?”
“那好吧,我们改吃烤鸡,我不会介意的。”
“我觉得猫咪对我的态度开始回落了。”
“回落?有涨起来过吗?没有涨怎么叫‘回落’?”阿维故意摇头晃脑地问。
“谁说没有涨过?前一阵……”
“我早就提醒过你,那是非常时期,你自己说的。”
“是啊,可是本来,既然曾经有机会……”
“骗企鹅就像钓鱼,固然要等机会,也要考验你的耐性。”阿维清清嗓子,“现在是几月了,小同志?”
“打你‘小同志’!现在六月底啊,怎么样?”
“知道这是什么时期吗?是好好学习天天做题的时期!传说中万恶的期末考试即将压上来了。”
“所以?”
“所以你不应该每天除了弹琴就是闷在被窝里,而是应该多看看书了。”
宿舍门忽然被推开,卢可背着炸药包模样的一捆书书本本进来,嘴里嘟囔着:“期末考试,好好学习,当院士,好好学习!”
“你看,他也同意我的说法,好好学习。”阿维指着卢可,笑得一脸沟回洋溢。
47
想到传说中郁闷又恐怖的期末考试,我试着让自己安安静静地去看一会儿书,然而事实证明与看书相比,我更喜欢趴在自习室睡觉。
“你尘缘未了,岂能安心修行?”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见阿维的声音。
“在自习室你也犯二?不怕被恐龙群殴?”我擦擦嘴边口水的印记,说。
“嘘!”阿维压低了声音,“獾子说要暴吃一顿,然后放下屠刀、割须弃袍,准备闭关锁国、专心复习了——所以,跟我走吧,买点好吃的回宿舍去。”
“早知道学生物也要学这些破课,什么统计啊物理啊分析啊之类的,我,我,我就不报生物系了。”442里,阿维边喝啤酒边说着,“我是听说生物系实习要去大山里玩,所以才报的。”
“据说生物系出国比较容易,国外都喜欢招亚洲学生去做危险的实验。”獾子抽着烟,眯缝着眼睛,“可是,小爷我要是考试都挂了的话,还出什么国啊!”
“你是为了出国才学生物的?挺有追求的啊。”阿维拍了拍獾子。
“追求个猪!”獾子把烟头扔出窗外,“大学还不就是混个文凭的事?你没看我三天两头不来学校嘛。都上大学了,还要这么费劲学习,真没天理!”
“哈哈哈哈,学习,”外面传来掏钥匙开门和卢可的声音,“好好学习,学习跟我可好了,好得都不要我了!”
“你看他,估计是疯了。”阿维笑呵呵地指着卢可。
“你们、你们又在宿舍里折腾?”卢可被弥漫的香烟和酒精的气味刺激得捂起了脸,拎起几本书就转身出门,“嗯,不管你们了,我是有追求的好孩子,我要学习去!”
“看来,咱们几块料里,他是最有追求的一个了。”向着卢可消失的方向我挥了挥手,说着,“反正我不知道就算大学毕业以后我能怎么养活自己。”
“嗯,握手,握手。”阿维凑上来,“我替你想好了,你可以骗个企鹅来养活你。”
“从明天起,我要开始发奋图强了,用两个星期的时间看一学期的书和讲义!”獾子离开的时候已经不早,“也替我跟咴儿说一声,等考完以后,咱们四个打一整天牌,好吧?”
“对啊,你知道现在咴儿忙什么吗?”送走獾子,阿维问我,“这些天都没看见他跟你弹琴了。”
“他啊,我也不清楚……”
我的话没说完,咴儿恰好背着吉他回来了。
“刚还说你呢,这些天你早出晚归的,忙什么啊?莫非,你在外面开始饲养企鹅了?”
“没有,我在学校南门外的一家网络公司,给他们做点音乐设计什么的。”咴儿放下琴,回答我,“而且借机熟悉一下计算机相关的东西,挺好的。”
“一直到这么晚?”我在追问。
“哦,你说晚上啊,猫猫介绍我去一个朋友那儿弹琴的。”
“什么?”
“去一个开酒吧的朋友那儿弹琴。”
“这句话之前是什么?”
“学计算机。怎么啦?”
“这两句中间?”
“猫猫介绍我去……”
“猫猫?”
“哦,猫咪。”
当晚,我决定采纳阿维的合理化建议,不再多想关于宠物猫或者澎澎的什么,让企鹅的归企鹅、南极的归南极、犯二的归犯二、考试的归考试,总之是,先硬着头皮把这一役惨烈的战争拿下,顺利骗到学分,再说其他。
48
下午五点整,我把有机化学的试卷交到老严手里,一脸无助地走出考场。
离分析化学考试还有整整十五个小时,我的脑子里空空荡荡。
用十五个小时的时间,来学会一个学期的东西。
用卢可的话说:“谁叫你们平时不好好学习的?”
獾子说的是:“小爷我就看一晚上,我就不信过不了!”
卢可的回答是:“嗯,嗯,你要想考好,就得靠平时好好学习!”
阿维的话比较经典,这厮冲着卢可说:“放屁!”
五点十分,我和阿维一起钻进拥挤不堪的食堂。
五点半,我们在自习室里,边嚼着拼死抢来的大饼,边一头雾水地看书。
九点钟,小维姐姐来给阿维送咖啡,而我发现自己趴在桌上睡着了。
十点半,自习室关门。
十点四十五分,发现通宵自习室爆满,阿维去找小维姐姐给他占的坐位。
十一点整,我独自离开学校。
十一点二十五分,我坐在麦当劳里,喝着冰水,继续分析化学。
凌晨两点,麦当劳打烊。
凌晨两点半,期末非常时期,宿舍不关楼门,我回到了442,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
用凉水洗过脸,我开始强记一道怪异题目的解法。
脑子乱到一团屎的时候,电话响起来。
“谁呀!”
“葭吗?”
“干嘛?我正看书呢,明天就考,要命了!”
“是吗?听咴儿说了,说你们现在正为考试发愁啊。复习得怎么样了?”
“不是跟你说了嘛!要命了!看不完了!有什么事赶紧!”
“那你平时怎么不学一点?”
“有用吗这破课?学了也是瞎掰的!”
“你不会也是想混个文凭的吧?你不是说你喜欢生物才去学的吗?”
“当初我又不知道学生物还要上什么化学啊物理啊之类的破东西!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既然平时你都在弹琴啊乐队啊什么的,到考试的时候紧张就不要抱怨别人。”
“我哪有抱怨别人啦!”
“那你说话态度这么不好!”
“我……我真的快要疯了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呀。你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想要什么,于是就晃来晃去的,事情逼到头上了就费半天劲去解决——你不是一直如此的吗?”
“我……可是,我确实觉得跟咴儿他们弹琴是我自己喜欢的事情。”
“你是喜欢弹琴呢?还是喜欢跟人家小姑娘在一起玩?”
“你!没事了吧?我要赶紧看书去了。”
“去吧去吧,不过你以后还是不要无缘无故迁怒于别人知道吗?我只是来问候你一下,你不要让别人陪着你一起着急一起郁闷。”
“对、对不起。”
“赶快看书去吧,祝你考好。”
凌晨三点差七分,我继续看书,负隅顽抗。
凌晨三点半的时候,咴儿回宿舍来,把趴在床上的我叫醒了。
五点十分,我把书整个看过一遍,自以为无论如何都是没戏,于是拎起琴来猛弹一气。
五点半,我带上复印的讲义,坐在了生物楼的门口,等着开门。
六点整,生物楼开门。
六点二十分,阿维带来了一些油饼,我们边吃着边诅咒老师这这那那。
七点整,獾子来学校,我们谈论着一些微末的细节,同样睡眼惺忪,同样不知所措。
七点三十分,老严来打开考场教室,安慰了我们两句。
八点整,考试开始。
十点差十七分钟,我提前交了考卷,离开考场。
阿维坐在外面台阶上吹着风。
“下次,咱别这么冒险了。”阿维说着,让出地方给我坐下。
“嗯。”
“咱偶尔也好好学习一下?”
“嗯。”
“不过,可别像卢可似的,成天念叨‘学习跟我可好啦——’”
“‘好得都不要我啦!’”我和阿维同时说出了下半句,笑了。
“今天没问题吧?”阿维拍拍我肩膀,“晚上咱们庆贺一下。”
“嗯,我有点累。”
关于考试时的尽心竭力,关于夜里电话中说过的话,还有夜归的咴儿和我自己胡乱猜测的许多不确定的想法,搞得我有点累了。
我站起来,看着阿维依旧笑得满脸沟回。
风还在吹着,侧过头去看,能看见坐在第一排的卢可还在认真地一遍遍验算,能看见老严边看我们交上的卷子边邪恶地坏笑;而抬起头去看,是不怎么纯粹的蓝色的天空奇+shu网收集整理,还有许多耀眼的阳光。
阳光真温暖,我心里忽然想到四个字:恍若隔世。
第一卷;442物语 第十八节 假期来临
老严的办公室里,我和阿维站在门口。
“严老师,找我啊?”看着老严,我有点心虚。
“嘘,把门关上,咱们悄悄说。”老严怎么看都有点二。
“不会是我分析化学没过吧?我可是辛辛苦苦复习了十五个小时呢。”
“你分析过了,你们俩都过了,都六十多分。”关上门后老严拿起成绩单,“可是,葭啊,你的有机化学怎么考的啊?”
“有机?我应该没问题吧?”
老严递过来成绩册,上面有一个红红的分数,在“葭”的名字后面,赫然写着56。
两分钟的沉默。
“你是不是,”阿维在背后推推我,“是不是得罪‘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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