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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风流-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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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璟将封玄青之死的卷宗呈递过来,而在他身后的江松也默认了李璟的说法,张烈、隋熙和况凌之前都亲自查验过封玄青的尸体,对此也无异议,在这案子上,金陵知府衙门虽然做的未必是尽善尽美,但至少张烈等人是挑不出毛病的。
张烈先看过卷宗,再打量着旁边的况凌和隋熙,道:“两位,如何看?”
隋熙抱着谨慎的态度道:“如此看来,封玄青此人乃是畏罪自尽,诸位应该没有异议了吧?”
封玄青死之前,那是万众敬仰的大儒,还是乡试的主考之一,死了之后因为未定罪,别人还不敢对他无礼,但现在案子基本已经坐实为封玄青“畏罪自尽”,那封玄青就突然变成大永朝的罪人,就算是死也不会得到安宁,封家上下是要被满门问罪的。
在场的几人,包括李璟和江松,对封玄青的死亡都未持有异议。江松心中暗想:“封玄青这老匹夫既然喜欢美色,死在了女人肚皮上,这案子也该坐实了,太子之前交待的事情也完成,下一步就看如何将此案赖到五皇子身上。但我不能自己出来说封玄青曾跟五皇子有来往的事情,而是要利用李璟,或者是一些风闻谣传,将此事逐渐坐实!”
张烈最后表态道:“经过金陵知府衙门的初步查验,还有本官,以及况学士、隋郎中的勘察,一致调查出封玄青之死,乃是自杀,至于是否畏罪自尽,尚且需要查证。今日先将所有的卷宗封存,明早将所有中举之人的卷宗调阅出来,再行审阅这些中举之人的考卷,看是否有名不副实的情况!”
张烈一次要将所有中举的考卷都调出来彻查,这让江松和身后的几名同考官有些不安,江松道:“张副宪,如今可能涉案的考生名录,都已在这份名单中,涉及到由封玄青所选拔的解元纪宁,以及所录举人三十二名,为何要一次调阅所有中举之人的卷宗?这未免……会让其他中举考生心生不满啊!”
身后的同考官都附和,也是因为他们觉得这工作量实在太大,这次金陵城的乡试所录取的人很多,一次录取了二百六十多人,要彻查这二百六十多人是否名不副实,工作是非常复杂的。张烈道:“我等身为天子之臣,做的事,乃是为天子分忧,诸位难道还嫌麻烦?本官会与尔等一同来查验卷宗,江学政说这中举之人或许会不服,那若是有人涉及到贿考,但未在风言之中,是否会被浑水摸鱼过去?”
李璟道:“张副宪言之有理,下官也认为应当如此!”
江松恶狠狠瞪了李璟一眼,好似在说,你李璟算什么东西,我们在这里谈论的是军国大事,你一个地方知府,居然也敢在旁边随便发表见地?
李璟的官职虽然不低,但因他是金陵城的知府,而金陵城又是大永朝的陪都,这里的大小衙门遍布,使得金陵知府衙门的地位很低。
“既如此,就先将卷宗全都移放到库房之内,我等初来乍到,先行休息一晚,明早便开始彻查卷宗,两日后再找涉案的考生亲自查验他们的学问,谁到底是实至名归,谁又名不副实涉及贿考,一目了然!”张烈说完,打个哈欠,很显然这些日子他从京城赶路过来很疲累。
旁边金陵城负责接待的官员走上前道:“几位大人远道而来,旅途劳顿,我等在驿站之内特地为诸位设宴,还请移步!”
“设宴?”张烈脸上似有些不屑。
那接待的官员笑道:“还有歌舞的表演,都是金陵城中达官显贵所豢养的歌女和舞女,知道诸位上差的辛苦,特地慰劳!”
况凌那边是大儒,会顾着身份,不会去参加这种宴席,但张烈和隋熙则对视一眼,领到这种愁人的差事,远道而来,如果不能体现一下自己作为钦差的“特权”,那就算白来了。张烈道:“那就劳烦,准备车马,这就过去落榻便是!”
第266章 两只看门狗
朝廷钦差使节,左副都御史张烈和礼部郎中隋熙在进贡院查看完封玄青尸体和自杀案现场之后,此时已临近日落,张烈下令将所有考生的卷宗封存起来,来日再行彻查,而张烈和隋熙则在金陵驿站的接待人员的陪同下,往驿站方向去,当晚驿站内会有歌女和舞女献艺,这也是朝廷使节到下面办差的必备“节目”。
至于李璟和况凌,则各自回府邸和文庙驻地休息,本案的另一位重要涉案之人,主考之一的两淮提督学政江松则仍旧要留在贡院内,在案子结束之前,原本贡院内的所有考官和杂役,都不得离开。
“张副宪,这案子,您如何看?”到驿站内,隋熙面带谨慎问了一句。
在隋熙看来,封玄青的自杀太过稀奇,以至于到如今所有的罪证都太统一了。张烈瞪他一眼,反问道:“你如何看?”
“张副宪,下官觉得,这案子有蹊跷。”隋熙道,“想那封老侍郎虽然平日贪恋美色,但毕竟德高望重,做事有节有度,不至于会到犯错的地步,更何况,封老侍郎在贡院内为主考官,身边并无女色,说他是因为贪财好色而失足遗恨,那似有说不过去。更何况,在放榜之后,考生不过是闹了一点哭庙的动静,说他为了保住幕后主使之人而自杀揽祸于一身,可当时尚未案发,他的死,不更加坐实了这案子?他这可是不打自招啊!”
张烈冷声道:“你也说了封老侍郎德高望重,也许他是受不了良心谴责呢?此案暂且先如此论,若再有其它事,明日查过卷宗再说吧!”
张烈明显是要息事宁人,他身为朝臣,知道什么事都应该大事化小,而不要去自找麻烦。既然封玄青自杀是公认的,那就按照这逻辑去定案,至少他和隋熙只是随众,并不需要担太大责任,但若细查下去,查出不好的事情来,这责任可就要他俩来背,虽然还有一个使节况凌,但那是文庙派来的,文庙的人有一定的特权,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况凌都属于中立之人,只负责调查真相而不负责后续的定罪和追责。
到驿馆之中,简单将行礼布置之后,驿站的驿丞已亲自过来请张烈和隋熙往后厅去。驿丞一脸媚笑道:“金陵城内一些达官显贵,听闻两位钦差使节从京城而来,特地为二位准备了一些薄礼,另还有二十名舞女和二十名歌女,今晚会为两位钦差献艺,无论是姿色才貌,都是上佳人选,今晚绝不会有人来打扰两位钦差!”
张烈听了哈哈一笑,拍了拍身旁还有疑虑不能提起精神的隋熙的肩膀,笑道:“隋郎中,有些事不用多想,人生得意之时,只管先享受眼前就好,有什么事留待明日,到时,再详细追查也不迟。宋驿丞,还等什么,为我们引路!”
“是,是,两位钦差,这边请。”宋驿丞在前引路带,带二人进到后花厅之内,刚进去,便见到四名相貌绝佳的美女正跪坐在地席旁,双手都敛着,脸色还带着一股红润,不用说,这四名美女都是为隋熙和张烈所准备的。
张烈反倒有些不满意,道:“不是说歌女和舞女各二十位吗?”
“钦差不必着急,人这就送来,请稍候!”宋驿丞转身出门,只是拍了拍手,马上有人过来,随即有人去后院吩咐,将一些涉案家族想通过自保而送来的美女,请到这边来,用美色来笼络两位钦差,希望这两位钦差能将事情化解,他们这些涉贿考案的家族就可以平安无事。
等四十名莺莺燕燕出来时,张烈看的目不暇接,面前的美酒也比不上眼前的美色。
“两位钦差,请您尽兴便可,今晚我等不过来打扰!”宋驿丞很识相,将四十四名歌女和舞女留在花厅之内,让张烈和隋熙自己来挑选,而他则带人退下。
张烈笑着摆手道:“去吧!”
宋驿丞出门来,将门关上,脸上的笑容冷了下来,旁边一名属官走过来道:“宋驿丞,就这么让两位钦差进去?不用交待一些话?万一他们明早……不认账怎么办?”
“各家族送来的女人都碰了,财礼都收了,说不认账就能不认账?以为这金陵城如此容易进来?快去通知上差,就说两位钦差已经落进圈套之中,可以进行下一步行动了!”宋驿丞冷笑着说一句,很显然他幕后也是有人指使的。
那属官问道:“宋驿丞,不知是何……行动?”
“是你该问的就问,不该问的,知道了就跟脑袋不保一样,你还想问吗?”宋驿丞喝问一句,属官不敢再多言,紧忙退下。
宋驿丞一脸凶恶之色道:“你们不过是两只会咬人的狗,明天让你们连咬人都不会了,乖乖当两只看门狗!”
……
……
时值深夜,金陵城也逐渐安静下来,城中的热闹氛围褪去,便是那些繁华的夜市也都散了场。
深巷之中,只能闻听犬吠之声,就在此时,一个黑影正在屋顶飞快行进,月黑风高杀人夜,这么一个夜晚,黑衣人所行进中根本不可能有人发觉,最后黑衣人落在了一个相对宽敞一些的院子里,而这个院子,正是纪宁的府邸。
这会纪宁还在书房中,手里拿着本书,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在看。
“纪公子可真是用功啊。”声音从门口传来,让纪宁身体略微停顿了一下,他没想到大半夜的还是有人闯入。
通过声音,他甚至不能分辨说话之人到底是谁,他心中唯一的念头:“我靠,我家后院又来了陌生人?这院子到底还能不能住人?”
“上官……小姐?”纪宁虽然从声音有些辨别不出来,但那人往里面走了走,体形他觉得有些熟悉,虽然这体形比以前婀娜了一些,但还是难逃他的法眼。
对面的上官婉儿显然也没料到纪宁还是能通过她的声音和体形判断出她是谁。
上官婉儿皱眉道:“纪公子真是好见地,这都能认的出来?”
第267章 智囊
上官婉儿对纪宁是如何认出的她,百思不得其解,主要在于她对之前易容的水准太过于自负,认为没人能瞧得出,但当初纪宁就能看出来,而且明确点出女儿身。她心想:“就算他能从一些细节辨别我身为女子,可她从未见过我女子的模样,又未听过我女子的声音,她怎会知道是我呢?”
纪宁只是很平淡说道:“上官小姐风采偏偏,又喜欢在大半夜溜进别人家的院子里,在下想来,也是没旁人。”
上官婉儿原本疑虑重重,听到此话,她才微微松口气,心想:“原来他不是从我的身形和声音辨别出是我,而是从我的行为习惯。即便如此,此人也好生不简单。”
“纪公子,并非是小女子喜欢深夜来访,而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与你商议,今日……此时说应该是昨日里,朝廷和文庙派来钦查贿考案的几位使节,都已抵达金陵城,听闻明日里,几位使节就会亲自打开所有录取举人的卷宗,到时就可以还纪公子一个公道了!”上官婉儿上来就把意见贡院内发生的机密之事说出。
关于几位钦差使节要打开考卷卷宗的事,上官婉儿不说,纪宁也不可能知晓。
纪宁道:“上官小姐,在下是涉案之人,你就这么前来跟我说这些,又有何用?”
上官婉儿发觉自己有些语塞,她从来与人交谈都是气定神闲谈笑风生,可以用言语让对方词穷,但当她面对纪宁时,却屡屡占据下风,明明纪宁是涉案人,但现在闹的好像她才是罪犯一样。她仔细一想:“或许是因我幕后参与这件事,见到他之后我心虚,才会被他一次次占据言语上的上风?”
“的确如纪公子所言,案情本不该与纪公子商讨。”上官婉儿坦诚道,“但小女子远赴金陵,身边并无帮手,遇到此等事,总是缺少一个可以推心置腹之人,便来与纪公子商讨一二。”
纪宁摇头道:“上官小姐亲自谋划了此案,到现在身边竟无可商议之人?是否言过其实了呢?”
“小女子并未言过其实,事实的确如此,小女子如今却已不知是该帮纪公子,还是要害纪公子,又或者不管不问,所以想来听听纪公子你的意见。”上官婉儿说完这话,心中登时轻松了不少。
她心想:“终于可以在跟纪宁的对话中,占据一些上风了。”
但纪宁的下一句话,马上打破了她的这种自信。纪宁道:“上官小姐之所以无人商议,是背后另有人策划,到头来上官小姐发觉自己被人利用了吧?除了上官小姐被人利用,我想……你背后的圣坛,应该也被利用,上官小姐才会出现无人可用,无人可商议的境地!”
上官婉儿眉头紧锁,她目视着纪宁,想找出纪宁能看透这一切的缘由。
她是奉了师门之命来帮******选拔人才的,她的任务仅仅是跟暗中与太子来往的两淮提督学政、乡试主考之一的江松联络,但谁知她手底下的人暗中捣鬼,收受了金陵城很多世家的财物,帮这些世家的子弟谋取举人的功名,未曾想连谋取财物也是太子的阴谋,太子自始至终的目标既不是选拔人才,也不是敛财,而是要陷害五皇子。
“就算纪公子所言不差吧。”上官婉儿沉思之后,还是选择了坦诚,因为她不喜欢说谎,尤其在纪宁这样一个睿智的人面前,“纪公子现在可以说出见地了?”
纪宁道:“上官小姐上次前来曾言及,是为太子而奔走,那不用说本案的重点在于陷害五皇子或者文仁公主,打破如今朝中皇储三足鼎立的地步。在下没说错吧?”
“没错。”上官婉儿也彻底实话实说。
“那敢问上官小姐,接下来是要为太子谋事,还是……拨乱反正?”纪宁问道。
这次上官婉儿没有回答,她很看不起太子这种用阴谋手段陷害五皇子的事情,但她又是师命难违,她现在也在纠结要不要继续助纣为虐,在这种时候,她身边连个朋友都没有,不禁想到了纪宁,她觉得纪宁是头脑睿智之人,就好像来见一个老朋友,直接便过来。
“在这点,小女子也想听听纪公子的意见。”上官婉儿此时表现的就好像一个没有主见的小女人。
纪宁笑了笑道:“既然上官小姐问在下的意见,那在下也就直说了,无论上官小姐是否想帮太子,此案也必须要大事化小!”
“这点小女子深感同意!”上官婉儿道。
“只有大事化小,太子跟五皇子的矛盾才不会加深,文仁公主也不会坐收渔人之利,太子也不至于被天子怀疑。太子真的以为天子未察觉他的动向?或许太子走这一招,走的太急了,破绽百出,就算天子未想到,也会有人帮天子想到,毕竟天子拥有这世上最强大的智囊团!”
“那该如何?”上官婉儿问道。
“那上官小姐就不能停留在这里。”纪宁道。
“这是为何?”上官婉儿丝毫不解,“难道今晚有事发生?”
纪宁摊摊手道:“现在是有人不想让此案结束,要将案子闹大,若将所有的宗卷调出来,案子不就水落石出了?谁涉及到贿考,谁未涉及,一目了然,就算会扳倒一些家族,这些家族又如何坐实五皇子是幕后主谋?所以必须还要另做文章。那宗卷就不能留存,明日里宗卷就要开启,那这些宗卷岂能见到明日的太阳?”
“纪公子是说,有人要放火烧宗卷?”上官婉儿好似是问出的问题,但她思考之后的想法也很直接——纪宁说的很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
“那小女子这就告辞!”上官婉儿行事作风是雷厉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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