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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抱太阳的月亮-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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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的人就是世子,他像是与世子一样着急,很快就离开了他们一行人,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要不然,哪有人跑起来如此飞快,就像使用了遁地之术一样,可以在瞬间就消失不见呢?
“如果见到的话肯定会认出来的,他就是‘剑’本身。”
暄突然间想起了阳明君说的话。这一瞬间他明白了:金题云,就是他。接着暄更明白了一个事实:他去的那一家就是烟雨的家,于是暄快速地跟在题云的后面进去了,但是没走多久,他就停了下来,因为人们痛苦的声音一直传到了遥远的大门之外。随着哭声,人们也开始三三两两地走了出来。奇怪,没有人穿着正式的丧服,所以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在举行葬礼。不知道是不是葬礼准备得很仓促,大家穿的衣服并没有换,还是日常的服饰,正在这时,几个健壮的仆人抬着一副担架出来了。在架子上,放置着一口小小的棺椁。暄的眼睛里一下子涌出了泪水,那么小的一个东西,竟然是烟雨的棺椁;这样简陋的葬礼,竟然是烟雨的葬礼……
“停下!都给我停下!”
在使令高喊之前,暄已经跑到了担架面前。仆人们非常惊慌,走路的步伐变得摇摇晃晃,架子上的棺椁竟然掉了下来。哐!虽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但是由于钉子钉得非常结实,棺材的盖子并没有打开。除了抬担架的几个仆人,所有人都用非常惊讶的眼神看着世子一行人。仆人们根本无暇他顾,慌忙的把棺材重新放到了架子上。暄紧紧地抓着棺材,用颤抖的声音说:
“放下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时从大门里走出一个人来。这时暄所遇到的无数墙壁中,最高最结实的一面墙,那是大提学。许闵奎定睛观看后,马上慌乱地走到暄的面前跪了下来。
见到大提学跪下之后,周围所有的人都在不明原因的情况下,跟着跪了下来。仆人们也赶紧把架子固定好,跟着主人一并跪下。
“小人大提学许闵奎。”
但是暄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是用手掌抚摸着棺椁。他感受到了在薄薄的棺木中那娇小的烟雨。暄用力的摇晃着棺材,感受到里面烟雨的晃动。虽然他急迫的想要打开盖子看一眼烟雨,但是他不管怎样努力,钉得非常结实的盖子却纹丝不动。
“世子邸下,不可以啊!”
“给我……给我打开……”
“邸下,您应该赶快离开棺椁,这是不可以的。”
“这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
“您这样的话,小人的女儿将会死两次的!”
暄感到一阵阵眩晕。这个时候,许闵奎朝车内官高声的喊道:
“难道你也不清醒了吗?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怎么敢把世子邸下带过来呢?”
暄好不容易才打起精神,然后强忍着悲痛,提高了一些声音:
“这里,只不过是烟雨姑娘的家而已。”
“这里是罪人的家!现在这里只不过是世子邸下绝对不能来的罪人的家而已!”
“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是罪人的家……”
“第一个罪人,就是我们那带着患病之躯去参加世子妃择选的女儿;第二个罪人,就是不知道自己家人抱恙,还去宫中为世子邸下上课的儿子;第三个罪人,就是连这一切都毫不知情的我。”
暄根本就无法推倒这面无比结实的墙壁。即使许闵奎现在趴在地上,仍然是一面非常高大的、无法逾越的墙壁。暄静静地抚摸着棺椁,在这薄薄棺材里面躺着的,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烟雨。但是而今,在自己眼前的,却只有这一层薄薄的棺材,在这比梦还要残忍一万倍的现实中,暄只能无能为力的留下了无助的泪水。
“世子邸下,您应该赶快离棺椁远一点儿。那是罪人的棺木。”
“我不是说了就看一次吗?就一次!仅仅这一次!”
“只是罪人的棺木!虽然她现在已经去世了,但是如果再触犯邸下您的话就相当于死了两次……这是许烟雨的棺木啊。”
暄始终无法逾越这面高大坚固的墙壁,只能无奈的离开了棺木。许闵奎见势,赶紧挡在了世子与棺木之间。虽然暄后退了一两步,但是他的眼睛丝毫没有离开这口棺木。
“世子邸下,恳请您不要再看了。”
“我连看一眼都不行吗?”
“是的,不可以。”
暄转过头,紧紧咬着自己颤抖的嘴唇。
“世子邸下,您不要再哭了。”
“我连哭也不行吗?”
“世子邸下的位置就是这样的位置。”
“就因为我是世子?”
暄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但是,无论他怎么擦,眼泪都不能停止,反而越擦越多。
“世子邸下,请您回去吧。您不能用怜悯之心对待死去的罪人,求您了……”
“我……我……我这个世子的位置……”
不喜欢。
暄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这三个字。他慢慢地转过身去,烟雨近在咫尺,却相隔两界。可是,无论自己多么渴望看她一眼,他也不能让烟雨死两次,更不能害死炎。想到这些,暄不得不转过身来。
“请邸下离开。”
许闵奎的恳求让暄艰难地移动着脚步。每走一步,离烟雨就远了一步;走上两步,离烟雨就远了两步。他无能为力,只能任由自己的脚步离烟雨越来越远。暄要求并不多,他只希望能够看烟雨一眼而已,但是这也无法实现,他只能离烟雨越来越远,甚至,他都无法再回头去看一眼。因为他知道,许闵奎仍然跪在地上恳求他,不管自己多么伤痛欲绝,他根本就无法转过身去。
虽然已经过去半个月的时光,但是暄仍然不能接受烟雨已经离开人世的这一事实。
因为接受她的死的这一事实,对暄来说,是非常荒诞的事情。憔悴的炎来到了丕显阁,端坐在暄的面前。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开始夕讲。暄看到炎之后,更加不能接受烟雨已经死去的事实,他更加没有勇气向炎去确认那个事实。夕讲结束之后,炎艰难的说:
“世子邸下,今天是最后一次了。”
“你说什么?什么最后一次?”
“小人现在已经是罪人了,以后不能再出现在邸下的面前。小人是接到了来上这最后一堂课的谕旨之后,才敢入宫的。”
烟雨的死已经让暄整天失魂落魄,他没有来得及考虑炎的处境。炎带来的这个消息,对暄又是一个晴天霹雳。暄不是不知道,隐瞒病情参加世子妃的择选是重罪。根本没有人会给他们机会辩白。就这样,炎就不得不被免职,马上就会被遣返回故乡。大提学的处境则更加危险。如果这个时候勋旧派落井下石的话,大提学极有可能被赐毒药以谢君王。不仅仅是大提学一家人,与这次择选有关的人中,已经有很多人都命丧黄泉了,还有很多人的性命岌岌可危,朝不保夕,仅剩的一部分士林派也在慢慢向勋旧派倾斜。如此下去,不久之后,勋旧派将会独占整个朝廷。
“你不能走!你不是父王的臣子,而是我的臣子。如果你就这样走了的话,将来谁在辅佐我?”
暄看见了从炎的眼神中流露出的透骨悲伤,这并不是因为他自己的处境而流露出的悲伤,而是失去妹妹的巨大悲恸。即使自己跟着烟雨一起死去,炎也没有任何的留恋,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的,就是这样的绝望。炎临走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信封。
“这是……我们烟雨……烟雨最后留下的。不久前,我去她的房间时,无意中在书案上发现的。我觉得应该是留给世子邸下您的,所以就将它带来了。”
暄摇了摇头,他并不想接过来,他不想只看到烟雨的信孤单单地躺在书案上,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暄更加剧烈地摇着头。
“不,不要走……”
炎开始对着暄行礼,那是代表最后告别的礼节。暄一直不停地使劲的摇着头。
“我不是说不要走吗?你不能走……”
行礼结束之后,炎将两只手聚拢在一起,开始慢慢地向后退去。暄努力挣扎着,想要从座位上站起来。
“世子邸下,您不能站起来。”
“炎……我的老师……求您不要抛弃我。”
“希望您日后能够成为把百姓当做父母来看待的君主。〃
炎向着敞开的门走去,就那样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不要将我一个人留在这个像坟墓一样的宫殿里。“
炎再也听不到暄的声音了。只有暄一个人静静地蜷坐在房间里。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暄与房门间的光线。那光线看上去就像虚假的影像一样。暄慢慢地低下了头,他看到放在书案上烟雨的信。暄强忍着,把涌上心头的悲伤压制在心底。过了一会儿,才勉强用颤抖的双手,慢慢地打开了烟雨留下的这最后一封信。在信封里边,是像往常一样折叠的整整齐齐的信纸。暄用颤抖得更为严重的双手,拿出了信封里的信纸。
但是,在暄打开的一瞬间,他一下子呜咽起来,他根本就看不清任何内容,曾今那样工整的信件,现在看起来却一片凌乱。暄仿佛看到烟雨用尽最后的力气,颤抖着双手写下了这封信。字里行间,处处显示着她连研磨的力气都没有的迹象,她就用这没有研开的墨,写下了这封信的一笔一画,每个字的周围都是一团晕开的墨水。暄的眼前清晰地浮现出临近死亡、经受着痛苦的烟雨的模样。在自身经受着那样无法忍受的痛苦的时候,她还在思念着暄,担心着他,为他祈祷,愿他能够万寿无疆……暄读不下去了。烟雨的字迹深深地刺痛着他,让他无法再读下去,同时喷薄而出的泪水,一片片地模糊了他的双眼,阻止他再读下去。
“到底是谁,是谁从我的身边同时夺走了烟雨和炎啊?难道是命运吗?是神灵吗?到底是什么样的神灵这样的恶毒?是什么神呢?到底是哪个该死的神?”
就像是将暄的呜咽埋起来一样,丕显阁的门也关上了。丕显阁东边的求贤门关上了,贻谟门关上了,资善堂的正门贰极门也关上了。四正门关上了,勤政门关上了,弘礼门也关上了。最后,光化门发出沉重的声响,也渐渐地关上了。它们一层一层的将暄埋在了这样一个巨大的坟墓中,所有的门都关上了。世界,在一瞬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上部 第三章 门启
吱吱吱!
前往住上寝殿的路上,随着一声钝重的声响,向午门缓缓地开启了。伴随着毛毛细雨,曾悬挂在夜空中的那轮圆月已经逐渐缩小了体积,完全隐没在了浩渺无垠的夜空之中。身着一身具军服题云迈步走向了向午门。云剑的具体军服是黑色的夹袖战服,为了挥剑时袖子不会随意飘动,题云用细细的红色带子缠住了小臂部分,并用红色腰带绑紧了他那敏捷的腰部(捂脸……)。虽然题云已经举行了冠礼,但是为了防止被剑所伤,他仍没有结发髻,一头长长的头发自然的垂到腰际,并用一条同样垂到腰际地红布绑住了头巾。按照礼法,不戴战笠是无法进宫的,但是这种礼法,并不适用于云剑。
来自宣传厅堂上官站在向午门内迎接题云。题云弯腰向他请安之后,转身接受了正在站岗的甲士的注目礼。堂上官从怀中取出密旨,正色递给题云。题云结果密旨确认了上面的内容。那上面是只有王和云剑才可以解读的、以线和点书写的暗号,简略的记录着今晚的军事口令和王将要就寝的地方。确认完所有内容后,题云把密旨放入熊熊燃烧的火炉中烧掉,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题云的一举一动的堂上官,悄悄地和他说道:
“您好久没有进宫了。”
“休息了一段时间。”
“哎,您的回答一向那么冷冰冰。您没在宫里的时候,暗号总是这种方式。”
今天的军事口令是“孤日”,意即孤独的太阳。题云知道这暗号代表的正室大王现在的思绪,心情不禁沉重起来。题云拗不过暄的督促,在过去的半个多月时间里,出宫千方百计的寻找月。但是这一切只能是徒劳,月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丝毫没有什么痕迹。看着沉默不已的题云,堂上官说道:
“这期间大王的身体一直欠安。而且,还有人上奏章,说因你辅佐不力要罢免你的职务。为了平息此事,大王甚是费心,于是龙体更加不适了。你怎么能让前去温阳行宫辽阳的殿下偷偷溜出去呢?以后,请多注重自己的安危再行事吧。”
题云冲他点头示意后,转身向寝殿方向走去。以矫健的身姿大步向前走去的他,背上背着红色的云剑,左手拿着黑色的别云剑。当顺滑的长发随风飘起的时候,时而能看到背后用银色丝线绣出的题云纹。堂上官站在大门处,静静地凝望着正越走越远的题云,自言自语道:
“唉!长得真帅啊,难怪宫中流传宫女们因相思病每三天就要死去一个的说法。如果不是庶出,我真希望他能够成为我家的女婿……”[汶Zei8。电子书小说网//。 ]
题云来到了密旨中标好的地点,王的寝宫根据护卫、风水、易学等,每晚都会有变化。其中包括王的大殿康宁殿、东寝宫延生殿、西寝宫庆成殿,里面大大小小的房间如果全部加起来的话,总共有数十间。而在这么多的房间中,知道王当晚在哪里就寝的,只有观象监的三位教授、当值的几个太监、几个宫女和云剑。其他人则在不知道王就寝的正确场所的情况下,只能守护空房。三个地方的全部寝殿都由宣传官和内禁卫们严密的把守着。
题云站到王的面前——王并不在密旨中记录的地方。此时,暄正把全部的窗户都打开,端着酒杯饮酒。发现题云回来后,冲他微微一笑,题云走到王所在的窗户附近,正要弯腰行礼时,突然听到王的声音。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王会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想念我的月儿,我特意准备了这个场所。即使我固执的认为她是我的,但是上天也同样固执的认为月儿属于它,我又怎么能赢得了上天呢?活血是上天和我作对,不愿意和我分享月儿,把月儿彻底藏起来了。我还以为,你能给我带来月儿。”
题云知道,这是王在斥责自己没有找到月儿,他只能默默地磕完头,静静地站在一旁,车内官以为王说的月儿是指天上的月亮,帮着题云辩解道:
“即使他是能上天入地的云剑,也不能把天上的残月变成圆月。殿下,一会儿就要敲响入磐(宵禁的钟)了,您该入睡了。”
暄装作没听见,伸手把酒杯举起来放到了嘴边。
“前者我吩咐他们拿来用郁金草酿制的酒,但是这酒杯中,分明只有郁金香的味道。难道我当时喝的,不是郁金香和兰花草,而是月的香气吗?〃
每当品着那些不同味道、酿制方法不同的美酒时,王对月的思念就会越来越深。同时,因为不知名的疾病,他的健康状况越发恶化,只要长时间的坐着,就会喘不过气来。可是即使如此,他仍然无法放下手中正散发着郁金香味道的酒杯。原本就呼吸困难的王,一想到月就更难喘息了。
“题云,到里面来吧。”
题云缓缓地迈步走进了庆成殿里面。暄穿着白色的衣服,肩上披着一面老虎裘皮。题云在远处叩拜四次后,走到王的身旁慢慢地坐下,暄向左右说道:
“你们都退下吧。”
内官和宫女们关上窗户、合上三面的门后,瞬间就不见了身影,暄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后,自言自语地轻声说道:
“月儿难道是上了天,还是入了地?怎么会找不到呢?”
“很抱歉!”
“大胆!你说过绝对不说谎,但讲出来的都是谎言。那么快就销声匿迹,何必又要说是”碇泊灵”呢?”
由于突然动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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