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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的养成计划-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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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了,而我依旧要为你留在这世间,看透倾世繁华。我会替你记住,我们之间那么多消逝了的说不出口的誓言。
“恪……”我紧握着手中的银簪,终是泪流满面。
等回过神时,曙光微绽,我惊觉自己竟是在院中坐了一夜。
满身皆是无法阻挡的疲乏,却因心中的决心,我强忍着站起了身。眼前忽地一阵发黑,我扶着亭柱,忍了片刻,以为无碍了,才往前走了一步。
却不想这一动,竟是双腿一软,身子向前倒去,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全身酸痛地醒来,我发觉自己已躺在了榻上,李治一脸焦虑地望着我:“媚娘!”
榻前跪着宫中的御医,他向我叩首,用欣喜的口吻说道:“恭喜陛下,恭喜昭仪,大喜!”
大喜?我垂目黯然,我依然是我,仍是摆脱不了这虚弱的命运。
然,余生风月己寂,长夜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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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内,无数桂花随风纷纷落下,白色的花瓣夹着如水如雾的秋色,轻轻撒落湖面之上,倍添幽静。屋中,纱帘半卷,秋日之阳舒缓如水,将窗外婆娑树影投在案上的一页页奏书上。
宫女夏莲侍立一旁,为我研墨。
我挥毫疾书,偶尔抬头,略微授意,夏莲便领会,将一旁堆积的奏书依序放好。她虽因林锦之事,曾被我责罚,但她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女子,已然醒悟过来,如今已成为我的心腹,对我忠心耿耿,不离我左右。
兰儿坐在不远处,捧着一卷诗书,琅琅诵读,稚嫩童声,清脆悦耳,她不时摇晃着小脑袋,煞是可爱。自从她跟随大姊入宫后,便时常到我院中来。她乖巧聪明,又不怕生,宫女与内侍都十分疼爱她,将她捧在手中小心呵护。她读了一下午的书,大约是觉得乏了,便放下书,期待地望着我,大声问道:“姨,兰儿读得好不好?”
我正为一份奏书头疼,一时也顾不上她,头也不抬,只敷衍道:“恩,很好,很好……”
兰儿十分不满,跳下小凳,落地就朝我摇摇晃晃地跑来,牵着我的裙角,仰头叫道:“姨分明没在听我读,姨,姨!”
我为奏本所扰,本就烦闷,被兰儿如此一闹,心情愈发暴躁,沉了脸说道:“兰儿,姨正忙着,不要再闹了!”
兰儿小嘴一嘟,浓密的长睫扑闪,竟似要大哭起来,她委屈蹙眉的模样亦十分惹人怜爱:“姨姨凶我……”
“不哭,不哭,是姨不好,兰儿不哭了啊。”我无奈只得搁下笔,摸着她的发辫安抚道,“那你方才读到哪首诗了?”
“我……”兰儿才要回答,大姊抱着弘儿便从屋外走了进来,她目光盈盈地扫过,怪责道:“兰儿,没看你姨正忙着么?你又撒什么泼?如此不懂事,往后不让你来了。”
“我……”兰儿被大姊说得羞愧难当,讷讷地垂首,不发一语。
“罢了,大姊,孩子么,都是贪玩好动,不必苛责。”我招手命夏莲奉茶给大姊,而后伸手接过弘儿,抱在怀中左右轻摇,“是我不好,终日忙碌,既顾不上照料弘儿,亦无法教兰儿念书,烦扰大姊,心中不安。”
“妹妹说哪里话,若不是你收留我们母女,我们恐怕就要露宿街头了。”大姊在我身边坐下,微微一笑,“你如今又有身孕,不可太过操劳。”
“唉……”我轻声叹息,苦笑道,“我是想安适地修养,只是陛下……”我忽觉不妥,便立即顿住,转口说道,“倒是大姊,一段时日不见,愈发美艳动人。”
“我已老了,媚娘莫要再打趣我了。”说也奇怪,初入宫时,大姊整日郁郁寡欢,近来却是面露喜色。她今日身着鹅黄纱衣,系着碧绿腰带,袖中幽幽香气袭人。她发上梳着半翻髻,上插金花簪,耳鬓几朵牡丹花。此刻她被我说得有些娇羞,水样的肌肤中微微泛了几丝潮红,如同方才出水的芙蓉,皎洁花瓣上点染缕缕红晕,飘着悠然出尘的清香。
我见她面薄,也不再为难她,正要起身,忽听宫女来报,王皇后与萧淑妃来了。
王皇后与萧淑妃?自从萧淑妃失宠后,她便与王皇后沆瀣一气,面上虽不动声色,仍是一团和气,背地里却是千方百计地要置我于死地。如今二人携手一同前来,真正是来者不善,需分外小心才是。
“大姊,你先将弘儿、兰儿带下去,我一会再来寻你。”我略一思索,稍加嘱咐,起身整了衣裙,便向前厅走去。
王皇后与萧淑妃正坐在前厅中,见我来了,双方寒暄一番,坐定后,我便叫夏莲奉上了几碟精致的糕点、珍藏的上好茶叶,盛情款待。
我们谈笑着,彼此似亲密无间,说的都是平日里膳食、服饰、妆容……等女人的悄悄话,表面上平和、波澜不动。
而后萧淑妃似无意中提到了我擅种牡丹,王皇后像是被挑起兴致,她问道:“如此说来,那数十株牡丹皆是由媚娘亲手照料的?”
我轻笑,谨慎地回道:“说来我并不精此道,平日只是略做修整,主要仍是由宫中的花匠来照管。”
“媚娘已有身孕,看你面色苍白,想来身子仍是虚着,可有好好进补?”王皇后不置可否,微微一笑,神色平静,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这里倒是有几个精通药理的宫女,如今正赋闲,不如便遣去给你差使,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礼下于人,必有所图。我心中自有盘算,面上却四两拨千斤,仍是吟吟笑道:“多谢皇后娘娘,只是这御药房每日都有送滋补调理的汤药过来,我这人手也够了,娘娘的美意,我只能心领了。”
王皇后一声轻笑,柳眉微弯:“媚娘此言差矣,如今你怀有身孕,正得圣宠,身子自是万分金贵。而我为后宫之主,理当要尽一份心思,媚娘莫要再推辞了。”
“我皮粗肉厚,受不得大补。”我笑意谦和,不疾不缓地回道,“而皇后娘娘乃后宫之主,每日操劳,定然比我更需精细的调理。再者,若是我贸然将这几个宫女收了,若陛下问起,恐怕反倒要问我犯上之罪呢。”
我这番说词,是话中有话,一语双关,王皇后是聪明人,自是明白个中之意,也便不再提起此事。她垂首微一思索,玉臂一抬,立时有宫女捧了个锦盒出来:“媚娘既然坚持不收,那我自然不能强求。这是两支灵芝,可安神益气,你莫要再推辞了。”
“是啊。媚娘,这算是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一旁的萧淑妃也劝道。
“既如此,媚娘便斗胆收下了。”我方才谢绝了王皇后拨派的宫女,如今确是无法再做推脱,我起身谢恩后,便命夏莲收了。
“方才皇后娘娘问我是否精通养花之道,想来也是爱花之人。”我犹带笑意,声音悠悠缓缓,“媚娘收了娘娘的恩赐,无以为报,这里有两包上好的花泥,献与皇后与淑妃娘娘,望娘娘莫要嫌弃。”
“好。我便收下了。”王皇后颔首,萧淑妃自然也没拒绝。
我冲夏莲一施眼色,她立时会意,捧着锦盒退下,片刻之后便拿着两包花泥出来。
“那媚娘好生调养身子,我们也不便再打扰你休息了。”王皇后说着便起身,萧淑妃也紧随其后。
我将她们送出院外,秋风吹开了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我也轻轻地笑了。
正文 她们联手要置我于死地
对于残酷的未来,其实在后宫的每一个女人都隐有预感,但她们许多人远远没有看到命运之路上真正的阴霾。
秋末最后的欢歌已结束,青石板的路面上满是残花碎屑,很快又被风卷起,飘散空中。而天上风云诡谲,远比这随风落花,更难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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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我睡醒时,清风入怀,透身清凉。
我望着窗外的满园秋色,心情舒畅,忍不住怡然一笑。
夏莲扶我起身梳洗,宫女们早已摆好晚膳,我正用着,忽地听院外起了一阵骚动。
林锦从门外进来,她有些慌乱,低声对我说道:“昭仪,有大批侍卫朝这院过来了。”
夏莲正帮我盛汤,她亦惊得一抖,但很快便镇定下来,盛满后平稳地将碗捧来给我。
我拿着汤碗,轻抿了一口,那汤汁鲜美异常,毫不油腻,令人胃口大开。
“领头的是谁?”我慢慢地又喝了两口汤,才开口问道。
林锦正要回答,那群侍卫却已闯进屋来。
领头的是林内侍监,他大摇大摆地走来,入内后只草草地向我施礼,便招呼手下侍卫,将屋子围得水泄不通。
“昭仪。”他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来得仓促,扰了昭仪用膳,还请见谅。”
“来的惊天动地,我道是谁,原来是林大内侍监。”我只偏头斜瞥了他两眼,不冷不热地说着,而后低头只管喝手中的汤。
这林内侍监是王皇后的亲信,亦和萧淑妃走得很近。他左右逢源,有着鬼打的心眼,又近功急利,最擅诬告后宫嫔妃,好寻机往上爬。看他如今那一脸欢喜的谄样,想必又是得了可领功的好差事。而这差事,必定是与我有关了。
林内侍监高声说道:“前日突厥来使,奉上两株突厥奇珍,以保我大唐陛下益寿年年。本是收于正殿,却不想昨夜遭贼人盗窃,不见踪影。所以卑职奉皇后娘娘旨意,到各宫搜查,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昭仪见谅。”他说着,也不等我回答,便朝侍卫一使眼色,那些人便要动手搜查。
我猛地将汤碗往地上一摔,噼啪一声脆响,碎片四溅,怔得那些侍卫都止住了脚步,我低喝道:“大胆!此处乃是陛下特赐给我的宫院,岂容你说搜便搜!”
林内侍监却不惧我,他诡异一笑,得意洋洋地说道:“昭仪,您也不必生气,卑职也只是奉命行事。且不说您今日是昭仪,就算日后成了贵妃,这皇后娘娘的旨意,您依然要听。”说罢,他再也顾不上我,冲侍卫们大喝道:“还等什么,给我搜!”
他这一声令下,侍卫们再无迟疑,迅疾地冲入内室,翻搅一阵,片刻之后,便有侍卫捧了个锦盒出来。
我抬头望了一眼,那锦盒看着眼熟,原来正是今早王皇后赏给我的灵芝,那之后我曾吩咐夏莲收了起来。
林内侍监见了那锦盒,随即面露喜色,他捧着锦盒,走到我跟前,傲慢地问我:“昭仪,这是何物?”
我收回目光,悠悠地说道:“这是今早皇后娘娘给我的赏赐。”
林内侍监追问道:“赏赐?是什么?”
我不在意地答道:“只是两支给我补身的灵芝。”
林内侍监不屑地哼哼:“灵芝?我看不是。”
站在我身旁的林锦一脸惊恐,她低头望着我,我自然是知晓她的意思,这锦盒乃是王皇后所赐,如今生出事端,想来是王皇后特意定下的计策,好让我获罪。
我安抚地向林锦一颔首,而后挑眉问道:“哦?那依林内侍监看,会是什么?”
他冷哼一声,似懒得再和我纠缠,右手一扬,盒盖挑开,盒内的东西便露了出来。
“啊……”林锦与我身边的宫女们都已明白此事关系重大,她们皆惊声叫了起来。
“昭仪,请您解释一下这盒中之物吧!”林内侍监死死地盯着我。
我头也不抬,只答道:“我说过了,这是今早皇后娘娘与淑妃娘娘来院中探视我时,赏赐于我的。”
“皇后娘娘与淑妃娘娘那我刚去过,她们说今日都在皇后宫中下棋,并未离开一步,更未赏赐昭仪什么灵芝。”林内侍监胸有成竹地答道。
这王皇后与萧淑妃果然是一早便做好了准备,设好了圈套,只等着我落网。她们争宠暗斗,心怀杀机,必要将我置于死地才肯罢休。
望着林内侍监骇人的神情,我却不禁掩口轻笑出声:“恕我愚钝,依林内侍监看来,我该如何解释呢?”
“昭仪,事已至此,即使你故做不知,这盒中之物依然可以将你治罪……”林内侍监笑得愈发得意,他将盒子递了过来,想让我看个仔细,他似无意地一瞥盒内,却蓦地呆愣在原地,“这,这是什么?!”他失措地大吼,因为锦盒之内,确是只有两支灵芝。
“你身为宫中内侍监,保管贡品乃是你份内之事,如今贡品失窃,便是你的失职。”我搁下手中的碗盅,悠然笑道,“你不想着如何向陛下请罪,却大张旗鼓地到我宅院中来搜,还口中狂言,指认皇后娘娘的赏赐是贡品。我是无碍,但内侍监若是如此诋毁皇后娘娘偷了贡品,那可就是大不敬了。”
我淡淡说着,斜靠在软垫上,姿态慵懒,目光却犀利异常,瞧着他额上已沁出了点点冷汗,便也不多难他,只说道:“贡品失窃之事,真追查起来,可大可小。我亦不浪费你的时间了,你还是速速寻去吧。”
林内侍监捧着锦盒,面上仍是不解的惊恐,他无意识地喃喃说道:“为何会是如此,为何会是如此……”
我见他如此狼狈,一皱眉,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夏莲倒是挺身站出,不卑不亢地说道:“为何不是如此?莫非内侍监还想再入内搜索一遍么?”
“不,不敢。卑职先行告退。”林内侍监顿了顿,才回过了神,抹了把冷汗,连连施礼告罪,方才讷讷地领着侍卫退下了。
“昭仪……”林锦见那些人走远了,这才心有余悸地望着我,“那锦盒之中……”
我接过夏莲奉上的茶,拨了拨茶盅的盖子,漫不经心地反问道:“那锦盒之中不就是灵芝么?”
“呵……这个林内侍监平日里狗仗人势,有许多内侍与宫女早对他不满了,如今他却在昭仪面前栽了个大跟头,真是痛快!”见我一本正经的神情,倒是夏莲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还好昭仪见识广博,一眼便认出那锦盒中装的是突厥之物,并非什么中原灵芝,立刻便命我将东西换了拿出去,这才逃过一劫,否则真是要人脏并获了。”她转了转眼珠,仍是有些疑惑,问道,“但昭仪怎知那是贡品?”
“皇后与萧书妃向来视我为眼中钉,忽然示好,定有所图。”我顿了顿,命夏莲将宫门关了,声音略低道,“后宫之事,大都如此。谨慎处事,方为上策。”
夏莲听后直摇头,似是不解,却也不再追问,直感叹道:“这池中的水还真是深,奴婢看不懂,也看不明白。也就是昭仪心思玲珑,看得清楚。”
林锦低头收拾着碗碟,似犹豫了很久,才小心地问我:“昭仪,此次之事,要让陛下知道么?”
我低头思索了会:“我们都先不要开口。”
“这又是为何?”林锦颔首,夏莲却是疑惑,“昭仪,如今你正得宠啊。皇后如此对你,陛下若知道了,必会为你做主。”
“正因此时得宠,才不可说。陛下乃天子,有什么事是他所不知的呢?我们何必多费唇舌呢?且我已回赠了她们两包花泥,够她们头疼一阵了。”我神秘一笑,而后告戒道,“在这宫中,许多事都不可说,祸从口中。你等只需在宅院中理好自身之事即可,有些事,实是大险恶,你们应付不来的,反会招来杀身之祸。”
夏莲好看的柳眉皱在一起,她似是有些懂了,点头笑道:“昭仪怎么说,我便怎么做,那便绝不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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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郁,灯火阑珊。
古铜香炉中内尚有檀香焚烧,开合吞吐,烟气缱绻地漂浮,缕缕幽渺弥散开来,冷然若水。
因这几日突厥使节来访,李治如今仍在大殿设宴款待。
沐浴后我披了件白纱衣,素面朝天地靠在软榻上,也不挽发,任一头长发铺了满枕。我遣退众人,捧了份奏书细细地看着。
叶初吐,风回舞,寒风吃紧,窗外黄叶一片片落尽了,光秃的枝杈间却挂着十几个莹绿的小花苞,分外惹人怜爱。
我看奏书看了许久,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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