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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身弃妃-第2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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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不该相遇的。为何要让他遇到聪明慧黠,却又倔强傻气的容忍?为何要让她的一颦一笑一滴泪,都扣紧他的心?为何要让他在决心舍弃一切相守之时,却让他失去了她?从不信命的他,这次却痛恨,命运的残忍。

踏进那间装满回忆的屋子,他便再也没有出来过。仆人送来的饭菜,摆放在门口,一茬换过一茬,却始终原封未动……

直至第三天,冯绍赶到冯城。一进王府,他就焦灼地问:“容忍呢?”

侍卫诧异,随即小声回答:“和王爷一起,在宝月楼。”

这些天,宝月楼中毫无动静,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甚至不知,容忍已死。

冯绍立刻疾奔前往,待他敲门,久久没有回应,终于忍耐不住,撞开了进去。可眼前所见的情景,却让他愣在当场。

冯野和容忍,在床上相拥,如同双双死了一般。

冯绍一步步走进,平生从未像此刻,这样害怕过。

“容……忍。”他的声音放得很低,仿佛怕惊扰了他们,又仿佛,是怕自己的希望,被打碎。可就这样一步一挪地走到床边,他们仍无反应。

冯野依旧背对着他,而面朝他的容忍,神情安详,仿佛只是在恬静地沉睡。

冯绍在床边默站许久,才迟疑地伸出手,去碰触冯野的肩:“大哥,女皇……”

一直死寂的冯野,竟突然弹跳起来,指着冯绍:“她都已经死了,还不能放过她么?”

冯绍无法置信地,呆怔了半晌,才徐徐摇头:“你说什么……她死了……不可能的……”可转眼间,他又颓然点头:“对……我早该料到的……女皇肯定提前就下了手……”就这样喃喃地自言自语,他仿佛也已入痴。素来冷硬如铁的心,一片片迸裂,成灰。

两个人就这样守着床上的她,谁也没再发一语,屋内流淌着静默的哀伤,连风也仿若停止了游走,悄然无声……

“让她入土为安吧。”不知道过了多久,冯绍才开口。

冯野依旧抗拒:“她没死。”

冯绍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打开了门,望着不远处的高阁顶端。曾经,他坐在那里,为院中仰望他的女子,吹走过一曲笙箫。那夜的她,沐着银色的月光,多么美,让人好想拥有。但自始至终,他都从未曾拥有过她。

他霸道,强占,都只为进驻她的心,可他所做的一切,却将她越推越远,最后对他,只剩下了恨。微闭上眼,他在心中轻轻说了一声:抱歉,其实我……并不愿意那样伤害你。再回过头时,他又劝冯野:“她活着的时候,已经足够坎坷,现在,应该还给她安宁。”

失身弃妃 第四百三十六章 坟墓

冯野闻言,神情一震。许久,他慢慢地起身,站在床边,俯视那张依旧鲜活的容颜。两天来,他一直告诉自己,她会醒过来的,哪怕怀中的身躯,已经冰冷僵硬,他依旧固执地不肯面对现实。

。Y   ?   可是,冯绍说得对,应该还给她安宁。她的悲剧中,自己是看似最温柔,实则最残忍的推手。若没有他,她的人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攥紧了拳,他极力忍着心里的剧痛,声音嘶哑:“好。”说完这个字,他便迅速背转过身,不敢再看她……

她的墓,没有假手他人,是冯野和冯绍自己砌的。这大概是第一次,他们二人如此默契地做同一件事。没有一句对话,没有一个眼神交汇,却沉浸在共同的伤痛中。最后,冯野用指尖发力,在石碑上刻下六个字——爱妻容忍之墓。

冯绍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笑容凄凉。冯野可以称容忍为爱妻,自己呢?容忍于他,不过是个想爱,却爱不起的人。暮色渐沉,经过长久的告别,他们终于一南一北离开,冯野回冯城,冯绍往帝都。

只剩下荒野中的那座孤冢,白幡招摇。而到了夜深人静之时,有数条暗影,自四面而来,不多时,那座坟墓便被掘开。其中的那具“尸体”,在被喂入一颗丹药之后,悠悠醒转。当她看见地上倒着的墓碑上的那几个字,眸中射出痛楚却又含着快意的光。

容忍,即使冯野爱你,你在他心里,也已经死了。凤歌将身上那件属于席容的外袍解下来,嫌恶地丢入那空了的灵柩之中,换上黑色夜行衣,罩上面纱,转眼间便如换了一个人。其余众人,将坟墓按原样恢复,她们便径自离开。

谁也未曾发觉,在不远处的树林中,某棵高耸入云的沙白杨顶端,正坐着一个人,拿着手中的镶金玛瑙壶往口中倒酒,邪魅勾人的桃花眼中,满是兴味:“还真是好戏连台。”转眼间,他的足尖,已轻点地面,追随那行人而去……

……

席容见到冯绍的时候,已是三天之后。这几日,她急切地盼望回音,却又得不到任何消息,焦灼不安。当她看见冯绍踏入大殿,几乎快要抑制不住冲动,起身迎上去。但她终究谨记着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状似平静地安坐等待。

冯绍一脸倦容,几乎掩不住。他复命的言语,极其简单:“回禀陛下,容忍已死。”

“什么?”席容惊诧地反问。她全然未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而冯绍的眼底,却隐隐浮起一抹讥诮:“陛下难道不知道吗?”

席容愣住,随即反问:“你这是何意?”

但冯绍没有再回答,而是站起身来:“陛下,趁还有公务亟需处理,先行告退。”甚至没有等席容反应过来,他进自己站起来,转身打算离开。

“冯绍。”在他快要踏出殿门的那一刻,席容脱口叫了他的名字。

他怔了怔,停住脚步,微微侧过身来问:“陛下还有吩咐?”席容张着口,却无话可说。她想问的很多,却又不是她这个身份该问的。

冯绍等了半晌,见她没说话,便再次告辞。这一次,走得极快,也没有再回头……

席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殿中,忽然觉得现在的自己,仿佛失聪失明,周围的真相,听不到,也看不见,恐慌而无助。他说,容忍死了。她只是想将凤歌缉拿回来,让自己在冯野面前,有一个辨明真假的机会。

却怎么也未料到,凤歌居然会死。可她不信,那样狠绝冷然的人,怎么会甘心为了一个替代的身份去赴死。这实在过于蹊跷。然而,她的疑问,没有人会为她解答。冯绍今天的冷漠告诉他,“容忍”的死,已经将他也推到了她的对立面。

那么,冯野呢?她不敢想。她是在太低估了凤歌,高估了自己。那个人的心计,岂是她所能敌的。只怕就算在千里之外,也照样能轻易掌控这宫中的一切。她抬眼,看向周围的各个角落,似乎到处都有看不见的暗影,在阴冷地望着她笑,而她,已彻底孤立无援……

自那天过后,冯绍连续多日,再没来宫中。而冯耀威,借口女皇身体有恙,堂而皇之地以摄政王的身份代她处理朝中一切事务。席容彻底被晾在一边,每日陪伴着她的,只有碧薇。她倒是乖巧,成日里找些新鲜的玩意儿,来给席容解闷。

这一天,她问席容,想不想看变戏法。席容乏乏地点了个头。她便退了出去,不多时再进来时,手背在身后,神秘地笑。席容并无太多探究之心,只是随意地靠在躺椅上,看她接下来能编出什么花样。她回身将门关上,顿时,殿中昏暗了下来。

当碧薇缓缓地转过身面对席容,她原本半闭着的眸子,蓦然睁开,以手掩口,才勉强堵住自己的尖叫——碧薇的脸上,竟带着一张狰狞的面具,在此刻阴沉的背影下,让她仿佛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暗夜。

而碧薇,却还在一步一步接近她,手舞足蹈,仿佛是正在施咒的巫者。

随着她的逐渐逼近,席容的身体,不自禁的一寸寸往后缩,最后再也控制不了的喝止:“你不要再过来。”

碧薇站住,脱下面具,神色委屈而疑惑:“陛下您怎么了?”

席容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才勉强镇定了些,但胸脯还是因了恐惧,在微微起伏,她摆了摆手:“朕累了,改日再看吧,你去将门打开。”碧薇依言行事,外面的阳光,泄了些进来,屋里看起来敞亮了许多,席容轻舒了口气……

可是到了夜里,当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刚闭上眼睛,那张令人恐惧的面具,就仿佛又出现在眼前。她强迫自己入睡,却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到了后半夜,才终于在极度疲惫之下,逐渐昏沉。

朦胧之中,却似乎看见个人影,慢慢悠悠地飘到她床边。她费力地想要看清来人,看到的,却只有一头长及腰间的黑发,没有人脸。席容惊恐地想叫喊,却被一双惨白冰凉的手,卡住了脖子。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她到最后已无法呼吸,身体也逐渐停止了挣扎……

席容以为,自己会死在这个晚上。可是第二天早晨,她却发现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床上,她不敢相信地爬下床去照镜子,脖子上也没有任何勒痕。难道昨晚,自己不过是做了个噩梦?但为何那种感觉,如此真实?

正在惊疑不定之间,碧薇端着金盆进来了,一见她就绽开笑靥:“陛下,今儿立春,我陪您去花园里走走吧,听说梨花都开了呢。”

“是么?”席容还是有些恍惚,又望了望窗外,阳光明媚,轻轻地叹了口气:“也好,出去走走。”说不定是自己老闷在这阴沉的屋子里,才会生了心魔,做那种可怕的梦。园子里倒真是一派春光,梨花如雪,走在树下仰望,柔馨入心。

席容的精神好了些,找了一处石凳坐着,碧薇说她去折几枝花,回去差在房中的花瓶里。席容微微点头,她便快活地穿梭在林中,像只轻俏的蝴蝶。席容倚着身后的树,四处随意地张望,忽然目光停滞,她竟又见到了那个酷似秦大妈的背影。

在御花园中遇见那个人,这已是第三次。她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起身走了过去。看到的,依旧是那张陌生的脸,谦卑的笑容:“陛下万福。”

席容有些失望,但她这次,并未就此走开,而是故意冷声问:“为何总是在这里遇到你?”

那个嬷嬷愣了愣,垂首回答:“从浣衣房到宫人们的内院,必经御花园,所以奴婢每天要从这里经过数次,惊扰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似乎再无可疑之处,席容心里,有些怅然。

而这时,碧薇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见到那个人,奇怪地问:“于嬷嬷,你怎么在这?”

那个被唤作于嬷嬷的老妇人,慈祥一笑:“我刚去给各院松了衣裳回来。”

然后,她向席容福身:“不打搅陛下赏花的雅兴,奴婢先告退了。”

她渐行渐远,席容也转身,依旧走回那个石凳处坐着。碧薇跟在她身后,警惕地向于嬷嬷的背影,望了两眼……

失身弃妃 第四百三十七章 鬼影

一整个白天,没有任何异常。到了晚上,席容终于放心入睡。

然而,当三更敲过,雕花窗外,又出现了一道披散着长发的影子,飘忽进了房中,来到床边,发出阴森的桀桀怪笑……

席容一睁开眼睛的一刹那,见到的又是那个恐怖的黑发无脸人,她再度惊慌地想叫喊,而这一次她依旧没叫出来,有个铃铛在她的头顶轻轻地摇晃,发出的铃声,似能定住人的魂魄,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呆滞,最后瞳仁停在眼眶正中央,再也不动,里面只倒影着那只诡异的金铃……

然而,次日早上,她却依旧安然醒来,仿佛又是做了一场噩梦。她的精神,比前一天更萎靡,无论碧薇再怎么鼓动,她都没精力再出去走动,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

那天晚上,她再不敢单独入睡,让碧薇在旁边相陪。但是这一晚的情景,却更让人惊怖:席容竟亲眼看见,碧薇的身体从椅子上慢慢飘起,脚悬浮在半空中,而她的眼睛,却是闭着的,似乎已经熟睡,或死去。

而那道可怕的影子,依旧畅通无阻地来到床边,对她极尽恐吓……

再醒来时,碧薇正守在床边,满脸担忧:“陛下,您怎么睡了这么久才醒?”

席容惶然地抓紧她的衣袖:“碧薇,你昨晚有没有看到什么?”

碧薇表情迷茫:“没有啊,我就是撑不住,打了个盹儿,醒过来就已经天亮了。”

席容直愣愣地盯着她半晌,又倒回床上去,合上眼睛。难道自己……真的是撞鬼了?她本不太信鬼神一说,可是最近接二连三遇到的怪事,却又让她无法解释,就在那日午间,外面宫人来报,说冯绍求见。

心中一振,她忙命通传。然而近来的冯绍,神色间冷漠依旧,她的心又沉了下去,不由得苦笑。于凤歌来说,“容忍”之死,已让冯绍和她疏远。于席容来说,他本就是她的仇人,不该有依赖之心。

她静静地听他禀报完寝宫修缮之事,直至告退,也在未多说一句。

而冯绍,自始至终,眼神都是微微向下,不曾对她投注过半点关切。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的那一片白光中,她轻叹一声,收回视线……

自此,她就这样连续被折磨,白天这殿中,总是不见任何异样,而一到夜间,却是诡谲百出,无论怎么都防不住。而这样的隐秘,她却又无人可诉,只能独自承受。席容迅速消瘦下去,身体单薄如纸,原本翦水双眸,也彻底失了神采。她成日都似乎处在恍惚之中,已濒临崩溃的边缘……

这天,碧薇又说园中桃李初绽,要陪席容去赏花。席容初时推说体乏,碧薇却说她终日愁容满面,应该出去散心。最终席容还是在她的扶住下,去了御花园。

进了园中,她又说要去折花,留下席容独坐。席容半趴在石桌上,三月的暖风,如最温柔的手,拂动珠帘,让本就欠眠的她,昏昏欲睡。她没发觉,某种类似花香的无色迷烟,正混在风中,轻轻慢慢地围住自己……

仿佛是做了一个关于前世今生的长长的梦。那些曾经的人和事,一幕幕重现。笑与泪,惊和嗔,她挣扎在那般梦境里,痛楚,却无法醒来。她看着自己爱过的,和爱过自己的人,一个个对她微笑,冷漠,转身,走远。

尤其是,冯野。前一刻,他的眼中,还温暖深种,下一瞬,却是恨意刻骨。他站在远处,不肯向她走进一步。她焦急地想对他说,我没有杀死容忍,我就是容忍。可无论如何努力,她都发不出声音,也走不过去,只能无助地流泪……

“陛下,陛下,您醒醒,您怎么了?”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一双温暖宽厚的手,正在摇晃她。

她迷蒙地睁开眼睛,盯着眼前的人看。这个人,她是认识的吗?为什么感觉这般亲切熟悉?她努力地想,最后脑中似乎灵光一闪,突然怔怔地吐出三个字:“秦大妈……”

眼前的人,蓦地一愣。

而混沌中的席容,在以为自认人对了人之后,已经扑入她的怀中,开始呜咽:“大妈……我只剩下一个人了……我好害怕……”

覆在席容肩上的手,指尖微曲,加重了些力道。可只过了片刻,她却推开了席容,低低地说了句:“碧薇来了。”

碧薇果真来了,抱着满满一怀花,表情诧异:“于嬷嬷,陛下……这是怎么了?”

于嬷嬷将席容扶着坐端,往旁边退了小半步:“刚才我经过花园,听见有人在哭,过来一看,居然是陛下,大概是做了噩梦。”

碧薇忙将花放到旁边,关切地想要过来扶席容。可此刻意识不清的席容,却像个孩子,竟一把打掉了她的手,抓住了于嬷嬷的衣襟。

碧薇眸光一闪,笑道:“于嬷嬷,陛下似乎舍不得你呢。”

于嬷嬷笑容慈祥:“许是未完全醒转,认错了人,碧薇姑娘还是赶紧扶着陛下回宫休息吧。”语毕便躬身向席容告退,神色间,只有谦卑,并无多余的留恋……

于嬷嬷走了,碧薇搀扶着席容回了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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