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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同人)琅琊榜同人穆如清风-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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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的,祖母的,……父亲的。
跃马沙场的少年将军。苦心孤诣的白衣谋士。关山横槊的持符监军。
多少遍,也听不厌。
第一次主持家祭,是七岁那年的大年三十。
那次,只有他一个人。
擦牌位,上祭品,磕头,奠酒焚帛。一切完毕以后十三爷爷摸了把他身上的狐裘,确定他穿得暖暖和和舒舒服服的,才带着所有人全部退出,把他独个儿留在了祠堂里。
然后,他左看右看,从角落里找了张方凳拖到供桌前,放上蒲团,跪上去趴在了供桌上。
“父亲。”
“我们回金陵啦。”
“金陵比云南要冷得多,不过,我没生过几次病……师父说,等我再长大一点,内力练上去了,身子骨会越来越好。到时候,就不会再生病了。”
“听十三爷爷说,您那时候一到冬天就会病几场。现在应该不会了吧。生病好难受的。”
“娘不在,她去了西境打仗,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太后娘娘让我住在她身边,很照顾我……陛下也很照顾我。您放心。”
“我现在在宫里读书,和太子殿下一起。虽然不能练武,但是我的文课是最好的。十三爷爷说这都像您……您小时候功课就是最好的,哪样都拔尖,后来文才更加出众……我不会给您丢脸哒!“
“您留下来的书我开始抄了,不过好多都看不懂……娘说,我还要过好些年,读很多很多书,才能看懂您写的东西。可是我打算到了十三岁也去军营唉……能不能快点看懂呢?”
“陛下赏的年菜快到了,我要出去接,等回来再跟您说话喔!”
“……居然是一碗鸽子蛋。好小喔……您看,一颗一颗都只有珍珠那么大……”
“算了我还是不吃了。讲好了,鸽子蛋留给您,今天晚上要来看我喔!我们拉勾勾……您不反对,我就当您答应了哟~~~”
“父亲……我好想你。”
十五岁那年的家祭,不在祠堂里。
亲手一块一块写了牌位,在列叔叔提供的房间里一一摆开,望北再拜,望南再拜。
北方,是梅岭,是父亲,是爷爷,是赤焰军七万忠魂。南方,是金陵,是祖母,是列祖列宗,是家乡。
拜毕焚帛奠酒,一捧捧黍稷梗撒进火盆,再将写着先祖名讳的硬纸板一块块烧却。只剩最后一块时,却拿在手里,久久舍不得投入火光。
“父亲。”
“今年我上战场啦。”
“比您晚了两年。”
“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有母亲指点,有队正发令,有飞流叔叔保护的那种。是我独自一个,所有的命令都要我来下,所有的责任都要我来担。”
“您一定在笑我吧,笨手笨脚,犯了好多错,连累好多人……有好几次怕得都不会动了……他们都说您十三岁上战场,奇兵绝谋,往来不败,如果是您,一定会打得比我好……“
“我知道您肯定一直在看着我的……林家战旗升起来的时候,那阵风刮起来的时候,我知道,一定是您回来了……”
“那时候我喊您了,您听到了吗?”
二十岁那年,虽然不是年节、不是忌日,也特地举行了一次隆重的祭祀。
林沐拜罢,牵着两岁多的儿子来到蒲团前,指点他摇摇晃晃地磕了三个头,然后,握着他小小的双手,手把手捧香献爵,焚帛奠酒。
“父亲。”
“明天,我就要去边关了。这一次离开,少说也要三五年才能回来啦。”
“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和上次不一样,这一次,我真的是要开始学本事攒军功,踏踏实实凭军功升迁啦。“
“陛下和娘给我挑了一个好地方。平卢军长史。主将是戚叔叔带出来的人,打仗勇猛,谋略什么的就……文书之类更加不用提了。那边紧挨着东海,野人也时不时骚扰一下,容易立军功。”
“就是地方偏远,静姝要跟着我吃苦了。”
“静姝很好。我和她……我们会过得很好。”
“伯茂已经两岁多了,身体比我小时候好得多,娘看过,说是练武的好苗子。娘说,等他再大一些,就教他练武。”
“本来以为,等我长大,娘就可以轻松了。没想到还要让娘辛苦……我和静姝走了,伯茂,还有家里,都得靠娘一个人了。”
“父亲……您在天有灵,请保佑他们。”
“至于赤焰军,您当年没来得及的事情,就让我来完成吧。”
四十五岁,林沐奉诏返京。
那一次祭祀格外盛大。
西阶以霓凰郡主为首,次则言静姝,再次,则伯茂、仲华、叔荣之妻,依次站立。东阶,四子六孙各依长幼,站成高低不等的一排。
林沐亲手捧着御笔拾阶而上,在供桌前方轻轻展开,现出内中的“赤焰军”三字。他将卷轴放在爷爷和父亲的牌位面前,倒退数步,在蒲团上重重跪倒。
一片珠玉叮当、靴履飒沓声响,在场诸人,同时下拜。
“父亲。”
“爷爷。”
“列祖列宗。”
“你们看到了吗。”
“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赤焰军,回来了!”
五十五岁,林沐在长长的供桌上,亲手放下了一块新的牌位。
故雍国夫人林穆氏之灵位。
“父亲,母亲。”
“现在,你们已经团聚了吧。”
“我很好,静姝很好,孩子们很好,林家很好。”
“赤焰军很好。”
“我们会一直很好很好的。”
“你们……放心。”
☆、【子世代的故事】番外——玉壶光转
天已经黑透了。
霓凰倚在廊下的长椅上。长长的回廊从中庭延伸出去,檐下光华流转,五色纷呈,全是各式各样的花灯。
这些孩子啊,简直想要将半座金陵城的彩灯,都搬到面前供她赏玩。
庭中徐徐流转的是一座一人多高的走马灯。十二面,十二生肖,猛虎下山,金龙腾跃,羔羊跪乳,金鸡啼鸣。一百零八片云母片镶成的彩灯中心宝炬生辉,灯檐璎珞垂挂,琳琅珠玉反射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在上元的轻风中一荡一荡。
这座灯是宫里赐的。自从今上登基,年年今日,都会从宫里赐一座花灯下来,让她即使不出门,也可以想见迎凤楼前铺天盖地的光海。
说起来,先帝……也走了有二十年了。
他们在那里相聚了吗。
林殊哥哥,还是会赶着叫他大水牛吗。
一阵小小的风吹了过来。霓凰拉了拉肩上斗篷的领口,发现并不冷。
身下的褥子垫得又厚又暖。这张作褥子的熊皮是仲华在北地猎来给她的——不知为什么,从小沐开始,这些孩子都热衷于为她猎取各式各样的毛皮,厚密温暖的熊皮,细柔丰润的狐皮,轻软华美的貂皮。就连季宣的长子林砚,去年秋天第一次随行秋猎,都巴巴地给她捧了两张兔子皮回来。
说起季宣……
“太奶奶,太奶奶!”
女童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霓凰向边上侧头,一个身穿大红锦袄的女童努力踮起脚尖,双手高高捧着一盏兔子灯,举到她面前。那盏兔子灯其实扎得并不怎样,七歪八倒,好几个地方糊的纸都是戳破又打了补丁,兔子的两个耳朵也是一只高,一只低。霓凰忍不住笑了,接过来前后左右打量了一遍,摸摸女童面颊。
“阿碧自己做的?”
“磊哥哥陪我做的!”
锦袄上镶着一圈淡黄色的风毛,领口束了根丝绦,丝绦两段各缀一颗明珠,晃晃荡荡的,映得女童精致的小脸玉雪可爱。或许是列祖列宗默佑,知道林家这几代急需男丁,小沐膝下四子,却只有英娘一个女儿,再下一代,也是一模一样的男多女少。
阿碧是季宣的幼女,丹阳公主所出。或许是随了豫津,季宣也是一到夜里就看不清楚东西,由此不能上战场,只能担任文职——幸好尚主,便也不愁他未来的前程。
作为这一代最小的女孩儿,阿碧一向被哥哥和堂兄们捧在手心里,要星星不给月亮。像这上元夜的花灯,以她的身份要什么灯没有,这盏兔子灯却是伯茂的三子林磊亲自帮着她做的——所谓帮,小姑娘大概也只能捣乱罢了。丹阳公主虽然贵为公主,且喜性情贤淑,与季宣也是琴瑟相和。长子林砚一到五岁,就从公主府送到了林府,和兄弟们一起天天操练。
“这灯阿碧喜欢吗?”
“喜欢!——给太奶奶!”
“阿碧真乖……”
霓凰笑着为她顺了顺领口的丝绦,从侍女手中接过一颗梅子糖,放进女孩手里。她目送着孩子蹦蹦跳跳地走开,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重新投向檐下的花灯。
林殊哥哥。
还记得那时太奶奶握着我们的手拉在一起,一晃几十年过去,我也被孩子们喊太奶奶了呢。
“础哥哥!给我!给我!”
“嘿嘿,要猜出来才能给你哟~~~”
“础哥哥坏!——太奶奶,础哥欺负我!”
远远的廊道尽头,连跑带蹿奔过来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身后,另一个身穿宝蓝锦袍,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一手高高举了盏桃子灯笼,另一只胳膊往外撑开,亦步亦趋地小心护着那孩子下阶转弯,直到他一头扑进霓凰怀里。
“阿碣,怎么了?“
“我要拿寿桃给太奶奶!”小男孩理直气壮地指着少年手里的桃子灯笼,跺脚,“础哥哥不给我!”
“讲好了猜出灯谜才能给你的呀……”
两个孩子吵成一团。一会儿又笑嘻嘻地和好了,林础弯下腰把着林碣的小手,将灯笼恭恭敬敬地奉给霓凰。转身,把堂弟架上肩头,依着他的大呼小叫走来走去,让他肆意摘取喜欢的彩灯。霓凰看了他们一回,将手里灯笼交给旁边恭敬立着的侍女,慢慢移动视线,看住了檐下一盏水红色的金鱼灯。
那盏灯质朴无华。既不是用彩绡轻纱糊成,也没有拿金粉银粉绘画鱼鳞,镶嵌金鱼双目的更不是金珠宝玉。却是仲华的次子,十五岁的林磐亲手做的,做完亲自架起梯子爬了上去,为她挂在离得最近,稍一抬眼就能舒舒服服看到的地方。
耳边,爆竹声,烟花燃放的嗖嗖声,孩子们的笑闹声不断传来。
子孙繁茂。四世同堂。
“林殊哥哥,好看吗?”
“好看。”
“上元佳节之夜,霓凰也只是,突然想见兄长而已。”
☆、【子世代的故事】番外——苏宅记事
过门不到半个月,言静姝就开始跟着婆婆打理家事。
照常理没有这么快的。新媳妇进门,人品心性才干气度,以及和儿子的感情如何,婆家总要考量个一年半载。快一点的生了长子,在婆家站稳脚跟之后,就能一点点开始给婆婆打下手,那慢的,二十年都摸不到管家权力的也有。
那一过门就当家的,多半是在闺中就传出了能干的名声,婆家又急需一个当家主母的。林府怎么看都不至于吧。
然而言静姝,还是在林沐休完婚假,出门上值的第一天,就端坐在西路北院的上房里,听婆婆一一分说林府的产业。
“那,这本册子上是林府的职田、勋田;这本是开文十七年之前,朝廷赏赐的田宅;这本是清平七年到现在宫里赏赐的;这本是林府祖产;这本是你们祖母的嫁妆……”
赤焰案后林府家产全数抄没,晋阳长公主的嫁妆,自然也由宫里收回。言静姝这才知道,元佑六年冤案昭雪,今上便照着当年抄家的单子,一样一样把这些产业检点出来,简派专人打理。到得清平七年林沐入嗣,立刻连着这些年产业的出息,原原本本地交了回来。
到得现在,除了晋阳长公主的公主府,在公主薨逝之后照例收回之外,各项田宅庄铺,家什器物字画玩好,凡是抄家时上了册子的全数物归原主,有那已经另行分赐或湮没无存的,便检了差不多的重新添上。
“想什么呢?”
“母亲,我在想,”言静姝微微俯首,笑容里带着初嫁新妇的羞涩,纤长手指一一抚过账册封面,“母亲当年接手南境,外拒强敌,内理藩务,上对朝廷,下抚幼弟……那时候,是怎么撑过来的……”
她轻轻倚过来一点,澄澈如水的眼底,全然一片敬仰孺慕:“以后有媳妇在,母亲,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傻孩子。”一只温暖的手轻轻为她理了理鬓发:“天底下的父母,哪有盼着孩子辛苦的。就是当年,我父王,也是最后两年才教我这些的呀。“
管家讲究的是量入为出。
入,是家里有多少能带来进项的产业。田地,庄子,铺面。出,是家里有多少需要花钱的地方。主人,奴婢,府兵部曲,宅邸园林。
言静姝跟着一样一样盘点。
她忽然轻轻“啊”了一声。
“怎么?”
“长郅坊这座宅子……”
林府名下的宅院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除了雍国公府,还有汤山的温泉别院,西山避暑用的园子,和林府只隔了一条街的一座五进大宅,以及数个一二进、三四进不等的大小宅院。大半来历都清清楚楚,只有长郅坊这座宅子,不在任何一本账上。
不是宫中赏赐,不是林府祖产,也不是晋阳长公主或者霓凰郡主带来的嫁妆。
更不像旁的宅院一样或典或租,而是空关在那里,专门拨了仆役洒扫打理。
“这座宅子怎么了?”
位于长郅坊,三进两路,附带两个小园子……
“母亲,这座宅子,是不是,就是……”她消了音,眼睛却亮闪闪的,用口型做出“苏宅”二字。
“是啊。你也听说过?”
“嗯,听我爹说过好几回。”言静姝素手按在膝上,上身微微前倾,眼底的光华又是羞涩又是雀跃:
“母亲,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好啊。你黎伯伯、甄伯伯他们还没走,正好让他们给你讲讲。”
当天午后,一驾素盖青帷,毫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一座曾经贵客盈门,现在却已经寂寂无名的宅院门前。
“郡主。少夫人。”
“黎伯伯、甄伯伯。”
言静姝在门口举目上望。大门上方空空荡荡的,并没有任何匾额,灯笼上的题字,或其他任何东西,可以让人知道这座宅院归属何人。然而门楼淡黄色的墙壁依然净洁,门楣上深褐的漆色厚重光润,并无任何斑驳褪落。就连大门两侧,轻轻摇晃的两盏本色灯笼上,也整整齐齐地糊着崭新的淡黄纸张。
就好像,它的主人只是偶然兴起出门数日,很快就要回来。
苏宅的清雅脱俗,言静姝不止一次听父亲赞叹过。此刻随着婆婆缓步入内,果见亭台参差,檐廊曲回,一花一石,俱有匠心。古木参天,碧水微澜,既有移步换景之妙,又不令人徒觉精致不觉大气,反而时时有胸臆开阔之感。
“这宅子,还是宗主亲自画图督建的。”黎纲和甄平陪着她们缓步入内,将这座宅院的一点一滴向林家的新主母一一指说。“原本墙内和院子里设了许多机关,还有好几处屋顶也有。啊,“黎纲忽然指着西南角古木中央蜿蜒的小径道:”这里的机关,还没造好宗主就吩咐我们拆掉了。“
静姝有些惊讶地看到婆母抿嘴一笑。那一刻,年近五旬的霓凰郡主眼波中光彩盈盈流动,半是娇俏半是狡黠,竟如十几岁无忧无虑的少女一般。
“便宜了蒙大统领。”声音里透着隐隐约约的娇嗔和甜蜜,静姝不知为何总是觉得,这被下令拆除掉的机关,也许便宜的不仅仅是蒙大统领。
“这座亭子是冬天招待客人赏雪用的。亭子底下和柱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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