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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之战-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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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杀他!”梅丹用精灵语命令道,他握着拳头,猛击龙人的腹部。
“您认为我们有机会吗?”普兰切特喘着气用膝盖撞上龙人的下巴,将他的头顶了回去。
诺嘎跪了下来,但他仍试着再站起来。罗拉娜抓起一把木凳,砸在龙人头上。木凳成了碎片,诺嘎也倒在了地上。龙人叉开腿趴在地上,战斗终于结束了。
三人气喘嘘嘘地站在那里,盯着龙人。
“非常抱歉,女士,”梅丹转向罗拉娜说。
她的衣服被撕破了。脸上和手上全是龙人的血。龙人抓伤了她的胸部,血液从白色皮肤上渗出,在火光下发亮。她高兴地笑着。
梅丹被迷住了。他从未见过罗拉娜如此美丽、强壮和勇敢,同时也如此脆弱。在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之前,他紧紧抱住罗拉娜。
“我知道这家伙会做这种事,”梅丹懊悔地说。“我不该让你冒这样的险,罗拉娜。原谅我。”
罗拉娜抬头迎上梅丹的目光。她温柔地让梅丹放心,然后轻轻地挣脱,拉过碎布条庄重地盖上自己胸部。
“不需要道歉,元帅,”她的眼里带着几分淘气。“实际上,我觉得这让人兴奋。”
她低头看着龙人,握起拳头,声音变得坚定。“许多人已经为这场战斗献出了生命。更多的人会死在奎灵诺斯的最后战斗中。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我觉得自己做了该做的那部分。”
当她抬头看着梅丹时,又变得淘气了。“不过恐怕我们伤害了您的信使,元帅。”
梅丹嘀咕了几声作为回应。他不敢看罗拉娜,不敢回忆她在自己怀里那一刻的温暖。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自信能抵抗爱情。其实很早以前梅丹就爱上了罗拉娜,因为对她的爱,梅丹才爱上了精灵王国。到了此刻他才彻底明白,那是多么痛苦的讽刺。
“我们拿他怎么办,阁下?”普兰切特问道。精灵膝盖疼痛,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让我拖着沉重的尸体上楼可不行,”梅丹厉声说。“普兰切特,护送你的主人到我的办公室去。关上门呆在那里,等接到通知再安全离开。顺路告诉杜马带巴兹龙人下来。”
普兰切特脱下斗篷,裹住罗拉娜的肩膀。她一手按住斗篷,另一手扶着梅丹的手臂。她看着梅丹的双眼。
“你确定没事吗,元帅?”她温柔地问道。
她不是在说留下梅丹同龙人一起,而是说不管梅丹的痛苦。
“没事,女士,”梅丹说,这回轮到他笑了。“像您一样,我觉得这让人兴奋。”
罗拉娜叹口气,视线低垂,一时间似乎想说点别的。但梅丹不想听。他不想听罗拉娜说自己的心已经随丈夫坦尼斯而去。他不想听自己在嫉妒一个鬼魂。只要知道她尊重自己、信赖自己就够了。他握住罗拉娜的手,举到嘴边亲吻了一下。罗拉娜畏缩地笑了,她再次让梅丹放心,然后叫普兰切特带自己离开。
梅丹独自留在地牢里,高兴于寂静,高兴于烟色的黑暗。他按摩了一下疼痛的手,再次恢复自我时,他提起用来熄灭火焰的水桶,将里面的污水倒在了诺嘎队长脸上。
诺嘎哼哼着胡乱说了几句,然后迟钝地摇摇头,站了起来。
“你!”他一边骂一边挥舞拳头。“我要让你--”
梅丹抽出剑。“我很愿意将它刺入你的要害,诺嘎队长,所以不要挑衅。你回去告诉碧雷,根据我的指挥官塔贡大人的命令,我会将首都奎灵诺斯移交给她。同时我会将太后完整无缺地交给她。队长,明白了吗?”
诺嘎瞥了一眼四周,发现罗拉娜走了。他的红眼睛在黑暗里发光。他擦去嘴里流出的血和唾液,满怀恨意地盯着梅丹。
“那时我会回来,”龙人说,“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
“我很期待,”梅丹礼貌地说。“你不知道有多少问题。”
杜马开始下楼。巴兹龙人拿着武器跟在后面。
“没事,”梅丹收起剑说。“诺嘎队长一时间失去了理智,但现在恢复了。”
诺嘎怒骂一声,一边擦拭血液一边吐出被打断的牙齿,然后慢慢走出牢房。他对巴兹龙人做了个手势,上了楼梯。
“为队长派一支护卫队,”梅丹命令杜马。“安全护送他去带他来这的龙那里。”
杜马敬礼,然后陪着龙人上去了。梅丹在黑暗中停留了一会儿。他看见地板上有一个白点,那是被龙人撕下来的布条。梅丹走过去把它捡起来。布像蛛丝一样柔软,他轻轻把它抚平,塞进自己袖子里,然后上楼去看望太后。
第十九章 绝望的游戏
绿龙王碧雷在奎灵那斯提的森林上空盘旋,她安慰自己,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不必担心。但事情发展得快了,在她看来是太快了。这都是她的命令。是她,碧雷,而不是其他人。那为什么她奇怪地觉得自己受人推动,事情不受控制?有人在牌桌上推她的肘,让她在别人没下注之前就扔下了骰子。
一切开始得那么简单。她只是想要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一个魔法物品。那个残废的人类法师没有权利占有它,何况还是从某个哭泣的矮小坎德人那里夺来的。魔法物品属于她,它在碧雷的领地里,而碧雷领地里的所有东西都属于她。大家都知道,没人可以争辩。在夺取魔法物品的正当行动中,她不知何故停止派出军队。碧雷怪罪于表亲玛烈赤斯。
两个月前,绿龙还高兴地在枝叶茂盛的树荫下打滚,她从未想过要与精灵作战。好吧,也许那不完全真实。她组建了自己的军队,用从被征服的精灵和人类那里收刮来的巨大财富收买佣兵、地精和大地精,她还许诺可以随意掠夺、杀戮,以尽可能多地召集龙人。她将这些垂涎的狗牢牢拴住,不时扔几个精灵折磨他们的食欲。现在她放开了他们,毫无疑问她会赢得胜利。
然而,她感觉到游戏里还有另一个玩家,那个她看不见的人在暗处观察着,下注在另一个游戏上:一个更高赌注的大赌局。那人下注她,碧雷,会失败。
当然是玛烈赤斯。
碧雷没有监视北方的索兰尼亚骑士和他们的银龙,也没有监视蓝龙王蓝天。据间谍说,银龙消失了,而大家都知道蓝天疯了。他迷恋一个人类主人,一度消失了,后来回来说去了叫灰暗(Gray)的地方。
碧雷没有监视东边的黑龙塞博(Sable)。那个泥泞的生物满足于污秽的毒气,让她在那里腐烂。至于白龙冰霜,不足以挑战碧雷的力量和狡猾。碧雷只注意东北方,注意地平线上她一直害怕的红眼睛,那双眼睛就像永不落下的夕阳。
现在似乎玛烈赤斯终于行动了,出人意料的狡猾行动。几天前,碧雷发现几乎所有发誓效忠的克莱恩本地龙都背叛了自己。只有两头红龙留下,她并不信任他们。她从未信任过红龙。没人说得清其他龙去了哪里,但是碧雷知道。小些的龙选择了阵营,他们转向了玛烈赤斯。此刻碧雷的表亲毫无疑问在嘲笑她。碧雷咬牙喷出一团毒气,就像奸诈的表亲正在自己爪下。
碧雷看清了玛烈的把戏。红龙欺骗了她。玛烈逼碧雷与精灵作战,让她将军队调往南方,消耗她的力量,同时增强自己的力量。玛烈骗碧雷摧毁了光明城堡,那些牧师一直以来都是玛烈的肉中刺。现在碧雷怀疑是玛烈暗中放出魔法物品让自己注意。
碧雷考虑过召回军队,但立刻又放弃了。饿犬一旦放出,就永远不会回到她手里。他们尝到了精灵的血,就不会留意她的呼叫。此刻她很高兴自己没有那么做。
碧雷从高空骄傲地看见自己的军队像一条巨大的蛇,蜿蜒穿过奎灵那斯提茂密的森林。它的前进速度很慢。谚语说部队的行进取决于补给。军队只能随沉重的补给车一起前进。她的部队不敢征集粮食,不敢搜寻食物,也许他们曾试过,但奎灵那斯提的动物甚至植物都在反抗。
苹果让吃的人中毒,精灵小麦做的面包让整队人都病了。战士报告说同伴被蔓藤掐死,或是被落下的大树枝砸死。然而这些敌人容易击败,可以用火攻。奎灵那斯提森林燃烧发出的浓烟让阿班尼西亚大部分地区从白天变成黑夜。碧雷看着风将滚滚浓烟吹向西方,她高兴地在垂死树木的烟雾中呼吸。随着部队缓慢而无情地前进,碧雷日益强大。
至于玛烈,她会闻到战争的硝烟,闻到自己毁灭的恶臭。
“也许你是骗我行动了,堂姐,”碧雷对西方怒视着自己的红眼睛说,“但你也帮了我。不久我就会统治巨大的领土。成千上万的奴隶会遵从我的命令。整个安塞隆将会听到我成功征服精灵。你的军队会背叛你,聚集在我的旗下。威莱斯的大法师之塔也会属于我。法师们不能再将法师塔和它强大的魔法藏起来了。你藏在暗处等得越久,我就越强大。很快你那丑陋的大头骨就会成为我的图腾,而我将成为安塞隆的统治者。”
碧雷开始计算自己的战利品,但她还是不能摆脱那种不安的感觉,在她盘旋的大圈之外,某处阴影里另一个赌徒在等待着,观望着。
碧雷下方远处的确有人在注视着她,但那人并不是这场游戏中的玩家,至少他不能自以为是玩家。他只是杯中格格响的骰子,会猛然跳出桌面,漫无目的地弹到某个角落里停下来,然后就有人胜出。
吉尔萨斯站在地下通道的一个秘密入口处,盯着碧雷。龙非常巨大。她那覆盖着鳞甲的身体长得畸形而臃肿,看起来她的双翼不可能让如此笨重的肉块飞离地面,不过注意到肩上强壮的肌肉和翼展的长度后,那就有可能了。碧雷的阴影在地上展开,遮住了朦胧的太阳,将明亮的白天变成了可怕的黑夜。
龙翼的阴影扫过,吉尔萨斯冷得发抖。虽然阴影很快就过去了,但他觉得自己似乎还在死亡阴影里。
“安全吗,陛下?”一个颤抖的声音问。
不,你这个愚蠢的孩子!吉尔萨斯想发怒。不,这不安全!对我们来说,这个广阔的世界上没有安全的地方。龙在天空中日夜监视我们,她的数千强壮士兵在地上行进,不停地杀戮、焚烧。他们用死亡的烟雾遮挡了太阳。我们可以用宝贵的生命拖延他们,但无法阻止他们。这次不行。我们逃跑,但我们往那里逃?哪里是我们寻求的避风港?死亡。死亡是唯一的避难所……
“陛下,”那个声音再次说。
吉尔萨斯唤醒自己。“不安全,”他低声警告说,“不过龙暂时离开了。快来!快点。”
这条地道是矮人建造的,他们还造了很多地道帮助奎灵诺斯的难民和北方小城镇的居民逃跑,那些地方已经开始落入碧雷手里。地道的入口就在城市南方几英里处--矮人已经将地道延伸至城中,就在吉尔萨斯跟这些难民说话的时候,其他的精灵正走过他身后的地道。
六天前精灵就开始疏散奎灵诺斯的居民了,吉尔萨斯通知大家王国遭到了绿龙碧雷的攻击。他告诉精灵真相,残酷的真相。继续生存的唯一希望是离开他们最爱的祖国。虽然他们可能会作为人活下来,但吉尔萨斯不能保证国家能够存活。
他向奎灵那斯提全国下令。孩子必须离开,他们是民族的希望,应当受到保护。孩子的监护人要随他们去,可以是母亲、父亲、祖父母、姑妈、舅舅或表亲。那些受过战士训练,能够战斗的精灵要留下为保卫奎灵诺斯战斗。
他没有保证精灵能逃往一个避风港,因为他无法保证能找到那样的地方。他不会向人民撒谎来安慰他们。奎灵那斯提的人民在舒适的谎言下已经沉睡太久了。他告诉人民事实,而他们也平静而坚强地接受了。
在那一瞬间和接下来的悲伤时刻,他深深为人民自豪。精灵夫妻分离,一个随孩子而去,另一个留下。留下来的深情地亲吻孩子,紧紧拥抱他,叫他好好听话。正如吉尔萨斯没有对人民撒谎一样,父母也没有对孩子撒谎。留下来的人没有承诺会再次见到爱人。他们只要求一件事:牢记,永远牢记。
吉尔萨斯作了个手势,藏在树木阴影里的精灵走了出来,在树枝的保护下碧雷看不见他们。随着龙的到来,森林静了下来,动物不再吵闹,鸟儿不再歌唱。所有的生物都蜷伏起来颤抖,直到碧雷过去。现在龙过去了,森林又活了。精灵扶老携幼下到一个狭窄的山谷里。地道的入口在底部,树枝做成的遮顶盖在上面。
“快!”吉尔萨斯一边打手势,一边密切注意龙是否回来了。“快!”
精灵匆匆走进黑暗的地道,那里有矮人指出前进的路。一个矮人打着手势用精灵语说,“左边,左边,靠左边,小心那里的水坑,”那是塔恩·哮岩,矮人的国王。他穿得跟普通劳工一样,胡须同污垢结成了一块,靴子上全是泥和碎石。精灵从未猜测他的皇家身份。
刚到安全的黑暗地道时,精灵似乎松了口气,乐意躲进来。随着一路上矮人指点他们更加深入地下,放心变成了不安。精灵不喜欢呆在地下。他们不喜欢封闭的空间。他们喜欢看着头上的天空、树枝,喜欢呼吸新鲜空气。在地下,他们觉得窒息和封闭。地道里满是黑土和挖洞的大掘地虫的味道,还有股黑暗气息。有人犹豫地看着身后太阳照耀的明亮世界。一个老精灵转身开始往回走,吉尔萨斯认出他是东-塔拉斯的精灵参议员。
“我不能这么做,陛下,”参议员向吉尔萨斯道歉。他喘着气,脸色苍白。“我呼吸困难!我会死在那里!”
吉尔萨斯正要说话,但塔恩·哮岩走上前,堵住了参议员的路。
“尊敬的先生,”矮人斜视着精灵参议员,“这里的确黑暗,闻起来很糟,而空气也不新鲜。但是,考虑一下,尊敬的先生。”塔恩竖起一个脏指头。“龙肚子里会有多黑?那个味道会有多糟?”
参议员低头看着矮人,挤出了无力的笑容。“你是对的,先生。我没考虑过那一点。我承认那很有说服力。”
参议员回头看着地道。他又看看外面,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他握住吉尔萨斯的双手,这是尊敬的意思,然后他向矮人鞠躬,屏住呼吸低头钻进地道,似乎他会在地下的几英里路上一直屏住。
吉尔萨斯笑了。“塔恩,我打赌以前你一定说过那些话。”
“说过很多次,”矮人摸着胡须咧嘴笑了。“很多次。不是我,就是其他人。”他指了指其他矮人。“我们用同样的理由说服人。它一直有效。”他摇摇头。“精灵住在地下。谁会那么想,嗯,陛下?”
“总有一天,”吉尔萨斯回答,“我们会教矮人爬树。”
哮岩大笑起来。他摇摇头,走下地道大声鼓励还在工作的矮人,他们在清理落石,确保支撑地道的支柱安全坚固。
最后进入地道的是一群十二岁的孩子,他们都是一家的。最大的女儿差不多成年了,她志愿照顾弟弟妹妹。他们的父母都是战士,会留下来保卫城市。
吉尔萨斯认出了那个女孩,她参加过不久前举行的化装舞会。吉尔萨斯记得她跳舞时穿着最好的丝衣,头上插着花,眼里闪动着快乐和兴奋。现在她的头发未经梳洗,上面有藏时沾上的死树叶。她的衣服被撕破了,上面满是灰尘。她吓得脸色发白,但又很坚定,不屈服于恐惧,因为年轻的孩子都指望她的勇气。
从奎灵诺斯来的旅程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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