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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难做-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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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上几家当地的企业一起来经营,很容易招忌,树大招风,就是把地吃下来了,规划、建设、消防、环保,能折腾死你们,到时候你们只能低价把项目转了。而你俩在中间办事,没准哪天腿就被打折了。我们这最讨厌律师,只有公检法那些人的亲戚才敢干这行当。
老四再想多问,小约翰就把话题扯远了,向两个大律师咨询起了和老婆离婚的财产分割问题,咬牙切齿地说准备换老婆了。陈麦见这两人回答得认真,不禁觉得好笑,律师干得再好,也不是小约翰这个没上过大学的对手啊,小约翰虽然满城皆知,却并不像很多暴发户一样有了钱就换老婆。
小约翰天南海北地东拉西扯,老二好容易等了个话茬,就问小约翰到底有没有什么办法?他们俩为这事跑了几个月了,真不想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小约翰笑了一下,说再说吧,看缘分,看运气。
陈麦开车去送走二人,明白小约翰想抢这单生意,他和小约翰联手,这些钉子户算个屁?为此他觉得蛮对不起这两个老同学。同过窗的兄弟就像同过床的女人,情分更多些。这两个家伙一个劲向陈麦打听小约翰的实力,探讨和他合作的可能。陈麦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方略,让两人很是不满。
阳关不比北京城,机场打个来回也就个把钟头。回来之后,小约翰仍在办公室等他。
“……我看咱国家够呛了,处处自焚,贪官满地,重庆在唱红歌,中央在拼命维稳,听说你们的维稳费用都超过军费了,Ⅴ9⒉又是攘外必先安内啊……”小约翰轻松地说着,把弄着他的雪茄。
“二巴图最近在和我套近乎。”陈麦不想听他说废话。
“陈麦,算了吧,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再过几年孩子都能弄女娃娃了,该拉倒的事儿,别那么认真了。”小约翰收敛了笑容,淡淡地和他说道。
“小约翰,你是收了二巴图的钱还是女人?你跟我说这个?”陈麦阴阴地看着地毯。
“你多心了……我只是觉得,这事老记着不好,咱们那会儿都小,坏事谁都干过,要说他是恶棍,你我也好不到哪去。当年大伙为了一点破事儿打得头破血流的,现在都是当爹的人了,都是经过事儿的人,就要知道啥是大事……”
“我走了……”陈麦拿起帽子要走。
“……你怎么就没点长进呢?要不你当年就砍死他,你要说弄死他,我当年绝没有二话,坐牢咱们几个一起坐。不是那个时候做不了吗?为了老梅的名声不是要忍了吗?不是老梅留下话让你考大学吗?”小约翰见他生气,也动了火。
“这事我很后悔,想起来就受不了。”陈麦拿起帽子,冷冷地看着警徽。
小约翰又拉他坐下,帮他切了一支雪茄,点燃了坐在他身边,硬把雪茄塞给他说:“那些事不说了,你就是心里堵上了……那块地的事其实很简单,解决两个环节就行,一个是市长,一个是规划局局长,这些钉子户你我一起下手,不是什么难事。市长我可以搞定,但规划局局长是二巴图的亲表哥,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但不管怎样,这件事要只是帮忙就没意思。这块地我们早就注意过,但没有动过这个念头,如果走附条件定向拍卖,我们自己就能做,为什么要帮别人?”
陈麦皱着眉头问他:“你要抢这单生意,我没意见,别亏了我这两个同学就行,可是,你要为这事去找二巴图?”
小约翰认真地点着头道:“如果这事可以赚几个亿,那就该找,这是生意。”
陈麦不语,然后扔下雪茄,拿起了手机。
“陈麦,老梅的事得过去,谁没有错过?二巴图是该杀,可你回来之后,尤其是你当了官之后,你个王八蛋不该杀?你就那么心安理得?陈麦,咱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光着屁股都是禽兽。咱们的事儿写在纸上,都能判个十年八年。别跟我说你多爱老梅,你这人这辈子就没爱过谁,你就是受不了别人占了老梅。就你这个操行,老梅就是等你上了大学回来嫁给你,你们能过到今天?就是把林青霞、林志玲都给你做了老婆,你能老老实实地过?陈麦,你这个自欺欺人还一根筋的傻逼呀!”
陈麦的背火辣辣地疼起来。小约翰的话如刀似锥,刺出的却不是血,而是这么多年来那浸入肌理的难过和愤怒。他拿过警帽,见上面沾了烟灰,就拿着它在茶几上摔打,越摔越重,帽徽都摔歪了,他才站起身来,一边走一边戴。
“陈麦,你那两位同学比你识相,刚才在机场来了电话,已经提出和我合作。钱多一起赚,什么江湖恩怨你杀我杀,从此都别再提。这年头,生意才是江湖,江湖就是生意。你来不来?来,以往的事儿就一笔勾销,不来,咱们以后就没啥话说了。我是道儿上的人,和他们在生意上绑在一起,这是最明智的办法。你也不例外,二巴图和文局走得比你近,将来上去了,官大一级就压死你。你想明白了,给我一句话。”
小约翰从沙发里站起来,指头几乎要夹断那根粗若火腿肠的雪茄,眼里闪着幽幽的光,像要用它逼出陈麦体内的鬼。陈麦很少见他这样,但他只停了片刻,转身就走了。他听见后面吧嗒一声,有东西掉在地板上,他知道小约翰将雪茄砸在了什么地方,或许是电视,或许是茶几,或许是他们挂在墙上的合影。
艾楠瘦了一圈,胸都小了下去,胸罩里松松垮垮。她说最近工作很繁重,一个人管很多活动,且和男友进入第三个月的冷战。陈麦见她果然一脸痘痘,就笑她是憋的,让她先刮个痧去去火。艾楠报复似的咬着他的嘴唇,腿紧紧地勾住他,说你就是我的败火药,今天饶不了你。
“今天的你是甜的。”他说。他探到她的尽头,像踮着脚去摘一个苹果。
“你爱我,我就永远是甜的。”她的舌尖冒着火,吻着他的耳廓。
“我会的……”
“你上次说过,你说可能爱上我了。”
“嗯。”
“真的吗?”
“是吧?”
“那你说。”
“你希望我爱你吗?”他猛烈起来,㈤⒐Ⅱ想以此挨过这个问题。
“我该希望吗?”她不畏惧他的猛烈。
“你希望我就爱。”他咬住她的肩膀,既然没了男友,他决定给她留一串牙印。
“你想我就希望。”果然,她还是扭开了肩膀。
他只能遗憾地吻着她的脖子,但身体却凶狠起来,像要碾碎她一样。她害怕被人看见这串牙印,而他也没有权利留下这串爱之伤痕。
床呀呀作响,他听见血流过耳边,每根肌肉和神经都在战斗。炮火喷出,耳鼓嘶鸣,大地像波浪卷向远方,敌人像羔羊一样嘶叫,白光掠过平原,霹雳击在头顶。他呼吸停止,指尖紧绷,天灵盖隆隆作响,像要隆起一座山丘。他突然闻到了雨水,他睁开眼,见艾楠的眼泪湿了枕头。但他无计可施,只能紧抱着她,羞愧地吻着她的眼角,听任自己汩汩地流进土地,而这仿佛没个尽头,他感受着与她同步的震颤。他分不清那是她的高潮还是哽咽,他幻想他们的血管连在一起,他就可到她心里寻找答案。
“如果你单身,会娶我吗?”
“不嫌我老?”他恨自己的嘴。
她没有再流泪,只坚强地扬起了头,睫毛上泛着珍珠。“要是有一天你老了,我就踹你的拐棍。”
他伤心起来,不忍离开她的身体。“遇到你,我觉得很幸运,也很惭愧。”
“你就是老了,你也还是我的,我会把你写下来,留在我的故事里面……”
也许是为了报答,他又要了她一次,直到把她折腾得求饶了,他才硬邦邦拔了出来。艾楠欣慰地缩在他怀里说:“唉,不要说了,说了就带着假,我知道你在意我,你也知道我在意你,就够了。奢望太多,痛苦也就多,就像它,要的多了,它会肿会疼,好像我欺负了它一样。”
她的手机在包里忙碌地叫着,像藏了一只鼓噪的麻雀。陈麦看着天花板,与你无关,与你无关,与你无关,与你无关……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反复地念。
艾楠听了电话,半分钟不到就挂了,随即爬到他身上,数着他鼻子上的黑头,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小镊子,一个个为他摘去。她晶亮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的鼻子,像要用眼睛拔出它们。他闭上眼任由她摆布。艾楠忙活完了躺在一边,摊开一张纸巾给他看她了不起的成就。
“如果我嫁给了你,会是什么样子?我们会幸福吗?”她躺下说。
他犹豫了十几秒钟,故意看了下手机,好像要看时间一样。等他想回答的时候,却见艾楠已经沉沉睡去,打着微微的鼾,胳膊时不时紧抽一下,像在梦里受了惊吓。
7
大兴安岭已经烧了半个多月,千里之外的阳关热浪腾腾,人们聊的是火,看的是火,认定阳关是被烧热的。陈麦他妈坚持认为是那个分不清人种的费翔唱那《冬天里的一把火》招致的这场火灾,她一听陈麦唱那一把火就嘬牙花子,让他赶紧闭嘴,生怕他把前屋后院都唱着了。
这半个学期异常平顺,二巴图没来寻仇,学校里无人挑衅,陈麦有幸天天向上。高考临近,老梅二哥住了校,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这人的抱负和做事的果决令陈麦佩服,觉得他早晚会是个了不起的厉害人物,他要是混在街头,自己绝非对手。
这天上午,他刚收拾了一个家伙,抢了把崭新的蒙古刀,回来赶上马大葱念成绩。破衣烂衫挂着血的陈麦同学溜到后排,一抬头,见大家都像看鬼一样看着他。马大葱表情严肃地说:“躲什么躲?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嗯?马老师……我,刚才摔了一跤……没干啥啊?”把刀塞进课桌,他怯怯地笑。Ⅴ⒐⑵老梅略带嗔怒地看着他,指着自己的左脸,他会意地擦去了一点血痕。
“你站起来!”马大葱带着愠怒。他忙站起来,腿上一疼,那里被人踢了一脚。
“同学们,为陈麦同学的进步鼓掌!”马大葱鼓起了掌。
掌声如雷,陈麦见老梅伸出两只漂亮的手,做出了“十三”的手势,他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好不好,我还以为前十名呢。”陈麦嬉皮笑脸道。
全班人大笑。一千度近视的刘军发着怪声说道:“扶犁黑手翻执笏!你干脆考第一算了……”
一旁的老梅听见了,用削尖的铅笔扎他的细腰。刘军痛极大怒,回头要打。老梅挑衅地翘起下巴。刘军不比二巴图,想到这个女孩子后面戳着陈麦这个恶霸,活活忍了。
陈麦刚回到座位上,老梅就飞来一物,是个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老梅示意他擦擦脖子,陈麦微笑着用衣服袖子擦了,夸张地用手帕在额头上沾来沾去。老梅见他不舍得用,像揣宝贝一样揣进了怀里,羞羞地笑了。
课后,马大葱叫他去办公室。陈麦有点发怔,她多半年没这么干了,那件事过去这么久了,想必她忘了吧?
他去敲门,心怦怦跳,虽然抻着劲儿,仍然砸出不小的声响,把自己吓了一跳。门猛地开了,像要蹿出什么,出来的却是绷着脸的关华。陈麦忙打招呼,可这人目不斜视嘎达嘎达地去了,铁掌刺耳地响着,左右分明,听着像个瘸子。马大葱盘着胳膊,看着窗外的花,像他没有来过一样。
“陈麦,我就要走了。”马大葱微笑着把陈麦迎进门来,关好了门就说。
“嗯?您什么意思?”原来是这事,他放松下来。
马大葱仍按着他的肩,示意他坐下。陈麦见她满眼的微笑,就乖乖坐了。她坐在他对面,像要宣布一件大事似的靠近他,轻轻地说:“陈麦,我要走了,要去日本了,去筑波大学,市教育局安排的,这都要感谢你和你那个朋友。”
“哦?欠揍的刘副局长是吧?好事啊……”一提到那个挨揍的刘副局长,她立刻羞愧起来。他忙换了话题:“那个,您什么时候动身?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也没什么……”马大葱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好像早就说过了什么。
“马老师,那一次……我碰你……对不起……后悔死了……”他还是决定说出来。
“……没什么……那次你差点吓着我,但我没事,真的,我还担心你,怕你承受不了,你才多大啊……后来你还帮了我……陈麦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就和你说实话吧。”陈麦失望地看到,马大葱在说那件事的时候,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难堪。
“那就好,我一直想和你说……那就好……老师你该信得过我,去年的事除了我、老梅和大龙,再没外人知道,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陈麦坦然起来,心想她不在乎,自己也就舒坦了。她盼着这一天不知多久了,为了能出国,赔上了身体和孩子,这么漂亮的女人,真是可惜。
“陈麦,我不打算回来了……”
“哦?什么?你是说……就留在日本了?”他惊讶不小。
“是的,我已经约好了那边一个朋友,一边学习,一边做点什么,争取能留在日本。”
“嗯,这是好事吧?Ⅴ⑨㈡听说上海那边的人都以能留在日本为荣呢……我应该祝贺你吧?只是,这是不是叛国啊?”
马大葱没有回答,她低下头,握住了陈麦的左手。她的手热乎乎的,不像老梅的那般冰凉,也更细腻柔滑,柔软如他妈新买的羊绒被。陈麦紧张起来。
“陈麦,我住的地方还有很多东西,我只能带走一点,很多书和摆设,你和老梅要是用得上,就都拿走好了。我还有一辆半新的自行车,就送给老梅了。我父母都在包头,这个消息我还没告诉他们,怕老人接受不了。”
“嗯,你先别急着送,我先帮你看着,你要是中间回来了还能用。”陈麦被她摸得出汗了,马大葱觉察到了,便松了手。
“嗯,我半个月后就走了,也就不和同学们打招呼了,这之前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你和老梅去我那里一趟。我走之后,学校给租的房子也就退了,拿不走的,你们卖了就好,也不值什么钱,我到了那边,一切都重新开始了……”
“马老师,关老师他……”
“嗯,他是个好人,但不适合我。”马大葱笑了笑。
马大葱站起来,把头发拢了一下。陈麦注意到她的脖子下方有一颗绿豆般大小的痣,这个女人的秘密就像这颗痣一样,藏在若隐若现的角落,在不经意之间反而看得真切。他又抬头看她,她却看着窗外,身子又像上次那样斜靠在桌子上。她的头微微扬起,眼神像一只要飞出笼子的鸟那样满含喜悦。陈麦第一次见她这样放松,觉得她很真实,也很美,谁会不对这样一个羽衣如此美丽的女人动心呢?
“……陈麦,我和你说,你和老梅……你可能以为你们会永远在一起了,是么?”
“是的,我没想那么远,先想着以后能天天在一起吧。”
“陈麦,这是好的愿望。你可能还不知道爱情究竟是什么。你个性强悍,内心深处的欲望很强大,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可以不顾一切,有着以火焚身誓不罢休的勇气。这勇气也许会让你所向披靡……但爱情是短暂的,别去期望天长地久,让自己徒增烦恼,随缘而安吧……”
她缓缓地说着,丝毫不像讲课时那样捏腔拿调。他静静地听,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印在心里。她的真诚打动了他,在感情上,她定有很多的故事吧。
“马老师……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写首诗送给我吧……”马大葱帮他整了整衬衫领子。
多年之后,小约翰说起陈麦和大龙卖红薯的事,仍然赞不绝口,认为他早在《公司法》没有颁布之前就掌握了股份合作和规模经营的秘诀。陈麦找到了熟悉的那个卖红薯的,发动他全家妻儿老小齐上阵,附中、十八中和三十六中门口各放一个桶。陈麦负责形成垄断,和卖红薯的约定二一添作五,算是一分不花就入了股。他和大龙带着狐朋狗友,用了一周时间去恶心其他卖红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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