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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法崩了对谁都没好处-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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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后某夜,伍雀磬睡时忽听杨师姐于梦中尖叫,她奔去安抚,听到那人惊魂未定、却目光清明地道出了一桩陈年旧案。
武王殿,气喘吁吁的廖宫主一脚破开寝殿殿门。
马含光手握绡册,转头去看,见一人泪流满面,灯火之外,垂泪相望。
☆、第90章 七日
马含光由那火光昏然的殿深处站了起来,很瘦很高的身量,长发未束,披了件单衣,此刻并非他最清醒的时刻,面目青惨且沉静地与殿外之人对视,脑中有千万道反复不绝的告诫:算了吧……却仍旧看似寻常地收了手中物件,径直朝殿门前走来。
伍雀磬人在夜风里,发丝被吹拂得招摇且柔媚,啪啪掉着眼泪,氤氲了那双剪水秋瞳,她几乎要看不清他的脸,拼着命去迎视那双渐近的眼,那对眼底没有任何一丝光亮的瞳孔,苍凉骇人得黑。
一双冰凉的手适时扶上她的肩,问话很沉,夹杂酒气:“怎么了?”
伍雀磬一大颗圆滚的泪珠当即就被问了出来,马含光蹙眉,像是犹豫了,但又像没有丝毫停顿地,伸手将她抱入怀中。
紧紧将人拥了一下,放松力道后仍旧略有沙哑且低沉地于她耳侧问:“怎么了?”
伍雀磬于如此包容的问话下泣不成声,这么个冰冷又硌人的胸膛半点也不能令她感到释怀,反倒心口霍霍地疼,她用力将人回抱住,重重喘息,哭诉:“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马含光,你怎么能忍心不告诉我呢……”
环住她的气息略略一滞,马含光垂眸敛了瞳色,低道:“你还想问分坛之事?但你此刻遇上不如意就跑来与我哭,日后呢,哪里出了乱子哪里需你主持,哭有用么?”
伍雀磬哭声顿住,万没想到这人能将话题岔到这般不相干的事上,但也对,反倒提醒了她,她把头、脸、眼泪、鼻涕蹭在他的衣襟前,虽然不知马含光为何连这么天大的事都敢瞒她,但她知道他倔就够了。
当他还是个头发枯黄半大不小的孩子,她就知道他是吃软不吃硬的死性子。伍雀磬自诩是老道的师姐,不把马含光隐瞒当年真相的动机揭开,再多追问逼迫也无异于隔靴搔痒。
她得弄清为什么,他想做什么,明明哭着求她原谅,却漏掉了这么关键的一茬,他在怕什么?
吸气平复了心绪,她更为用力地抱紧他,应和:“是啊,分坛出了乱子,我就是来找你哭的,你不哄哄我么?”
马含光听她话音已变了正常,把人从身上扒下来,转身往殿内走,让她跟进来,门外站着哭,侍卫瞧见哪还有半分宫主的架势。
他没能把话说完,伍雀磬追过来,从身后搂住他的腰,像狗皮膏药一般,令他全身僵硬且难以喘息,一时站定了。
“本宫主想过了,与其挑七百个差强人意的侍婢挑瞎了眼,倒不如由本座亲身上阵。马护法之前的提议还算数吧,七晚,一晚一座分坛,你不会骗我吧?”
马含光半晌无话,伍雀磬下巴尖顶他的背,抬高眼,看他青丝流泻的后脑勺。“你不会骗我吧?”
“我不会骗你。”身前人一字字低沉地应了,伍雀磬由哭转笑,脸颊贴着他的背,闭眼时才用力把眼角的那滴泪挤落。
马含光垂目看腰间紧紧扣住自己的皓腕,仍旧沉静地、一字一句道:“但你要想清楚,拿自己交换,且是与我此种令你深恶痛绝之人,无论所为何事,究竟值不值得?”
“想清楚了,值,现在开始吧。”
她从他面前走过去,马含光还是眉头深锁的模样,闻言怔住,情绪思路都未能跟上。
伍雀磬转了个圈,回头,淡紫裙裾于脚边旋了个花式,像花蕾绽放,她立在不远处,娇丽笑着问:“开始之后做什么?”
马含光面无表情,终迈步上前,擦肩时一把捉了她手腕,将人拖到床前放手,又低头捋了捋那并无褶皱的绸面被褥:“新换的。”俯首时长发纷垂身前,遮了他面色。
“睡吧。”他将伍雀磬安置了,落下帐幔,自己则去了殿角的桌前落座。
桌面列着一排白瓷酒壶,全是廖大公子曾私藏地宫的佳酿,几乎下意识地,马含光伸手取酒——“嗜酒伤身,多饮无益。”
伍雀磬神出鬼没,马含光抓着酒壶的手略略一紧,继而便发了一声苦笑:“不用担心,我会认账,你只需陪我,至于怎么陪,由我决定。”
“这么严苛,你我之间,就只剩这冷冰冰的交易了么?”伍雀磬抢下她的酒,脚一抬,径直跨坐于他腿上。马含光全身僵滞,怔怔望着她,却见伍雀磬高举酒壶,笑道:“美酒虽好,独酌亦苦,你非要饮,那我陪你。”
她仰首便将那壶嘴中的琼浆倾倒于口,马含光一把握了她的手。“随你。”他以几不可闻的声息略叹了气,终究妥协。
“真乖。”伍雀磬随手掷了千金难求的醇酿,后腰抵住桌沿,她人夹在马含光与木桌当中,真正可供她腾挪的空间几等于无,但也不知有意抑或无意,非要那么全身不舒坦地蠕动几下,大腿蹭在对方的腿面,几乎要坐去了他的腿根。
“先下来好么?”马含光一再后仰,留出一段越来越短、只堪聊以自/慰的距离。
伍雀磬贴在他身前,以能够俯视这人的高度望住他:“我头晕,师弟再让我坐会儿。”
然他喘息已有些发烫,屏息忍耐道:“你知我对你如何,我做不到坐怀不乱,宫主若有心戏弄可换种方式,我怕我无法把持,到时你后悔已晚。”
伍雀磬轻蹙了眉,抬手,拇指在马含光失血苍白的面颊上摸了摸,似是对肤况还算满意,一路滑下,到下颚处又将那略显压抑的面容朝上一抵,极近问:“你说我是谁?”
马含光垂眸,喉结略颤:“宫主。”
“还有呢,我叫什么?”
“廖菡枝。”
“没了么?”
“伍雀磬。”
“那你该唤伍雀磬什么?”
马含光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拳,关节喀喀地响。“师姐……”他“呵”了声,终抬起眼望住她,“师姐,师姐,师姐,师姐……我可如此唤你一千一万遍,亦可此生只将此二字念及,但有用么,唤这一声何其容易,但无人相应才是无间地狱。你不必逼我,我哪怕忘了自己也不会将这二字放下,不去说,只因不想令你为难,你既不爱听——”
“谁说我不爱听?”伍雀磬双手捧住他的脸,细发垂落,“我做了你那么多年师姐,才只说了一次不爱听,你就当了真?如果不爱听,如果不想应,我又为何回来,我又是念着谁回来?”
马含光偏开眼,口中发苦:“我回不了头,如果你还想要当年的马含光,想要那个曾经行藏磊落的正派弟子,那不是我。”
“那马叔叔呢?”
他颤了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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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赤忱
马含光的背瘦得有些嶙峋,弯折起来,两片苍白的胛骨正中仍不免凹陷,伍雀磬伸手将人拥紧时,隔着那散落浸湿的长发,清楚地摸到他薄薄皮肤下脊柱凸起的每一个细节,同时耳边传来饮泣声。
渐至不成声……
这大概也算一大奇闻吧,伍雀磬想,当今世间令人闻风丧胆的万极魔宫,那全魔宫也无人敢悖逆其意的首座护法,杀伐狠辣的凶名如雷贯耳,如此阴恻不定的一个人,于她身边哭似个孩子也就罢了,回溯来看,她却竟然见过这人每一种情形不一的哭相。
东越海岸那次,左护法伏诛那次,山谷用药那次,哀求忏悔的每一次……有潸然泪下的,无语凝咽的,热泪盈眶的,痛哭流涕的,还有此刻泣不成声的……但凡牵扯上她这个师姐,那阴厉残暴的马护法就好似没有一次能够把持,是世间恶人都有其一段惨不忍闻的往事,还是独她的师弟最为令人揪心呢?
那些并未真正识得马含光的,那些憎恨他、咒骂他、甚至曾无辜被他斩于袖刃之下的正派人,又是否能够想象此人于冷血寡绝的表象下,仅仅活得扭曲又可悲,而非是人心不古*弥天?
往好处想,伍雀磬将要集齐马护法的流泪大全,她不久后就能拿此来消遣他,她甚至能够想象对方面红耳赤不与她一般见识的有趣情景,可她笑不出啊!二人水中相拥,伍雀磬耳边那断续甚至濒临窒息的压抑悲啼,竟然比她自己每一次嚎啕都来得直击心房,她已无法更用力地紧拥他,甚至会想,若下回再赴冥府,她一定要带走他,便再也不会舍下他。
“不哭,师姐在,师姐在这……”慢慢地揉搓其发丝,令他稍稍放松,伍雀磬将人放开,面对面抚住那双流泪至浮肿的眼眸。
那眼半闭着,周遭皮肤被水浸泡惨淡又透明,乱发贴覆,伍雀磬笑着拿手撩开,指尖流连他英挺湿润的眉眼,亲了亲,太瘦,泪令那触感更为冰冷。
“我家师弟生得好,再瘦也好,落泪也好,总之是天下无双、万里挑一的好样貌。”
马含光心头那些滞涩与憋闷,因好一番泪流而破了口,所谓百感交集锐痛逼心,他一时也缓不过情绪,别开脸,伍雀磬说什么,他附和地点头,唇肉咬出了血,口腔一股铁锈般的腥甜翻涌,终渐止了颤抖,双目刺痛,却又抑不住流泪。
“师弟长大了,还会记得当初最爱门后偷窥我沐浴么?”
马含光仍旧点头,他知伍雀磬是在劝慰他,勉力地开口,晦涩地笑:“那是怕师姐跌倒……”嗓音全哑。
伍雀磬慢慢去握他垂于手中的右手,揭开缠手,丑陋指节,唇边细细地吻,他几次想要挣开,都被伍雀磬捉紧。“可是门后太远了,你又如何赶得及救我呢?日后,我只想要你陪在我身旁,无论入浴、就寝、上天、又或下地,就一直都在我身边好么?”
马含光身形有些摇晃,双眼渐生迷离,他并未去看伍雀磬夜色里温柔又优美的*,可仍然单单只为这话,而生出那恍若入梦的目眩神迷。
“师弟?”见好一阵不得回应,伍雀磬也不急,执了那手,刻意放去自己肩头,笑道,“这里,可被你刚刚的涕泪沾湿了,粘得难受,师弟不负责么?”
马含光惊醒,如同刺痛般想要收手,可一旦触及那小巧又圆润的光裸肩头,他又像着了魔,竟舍不得放手,呆呆地便将人望住了,伍雀磬唤了他两三声,换回他一句:“师姐,好美……”
伍雀磬失笑,不想他如此不禁调戏,几句话而已,那面上的泪痕都未干完全,如此青涩就好似从来没有成长,仍是当年九华山间那被她吃豆腐也闷声自得其乐的傻小子。真亏了万极少美人,伍雀磬甚至怀疑此人是如何于自己多年的投怀送抱下守身如玉的,明明她一直都这么美。
没羞没臊笑了两声,伍雀磬实在太喜欢对方这幽暗中盯住自己的眼神,煞人得亮,如同那天上星,如同见到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便再也移不开眼。她哼了哼,开声提醒:“师弟,快替师姐把这眼泪洗干净啊。”
马含光一愣,便讷讷点头:“是,弄脏了……”
伍雀磬笑:“不脏。”
马含光手已掬水,清泠池水剔透犹如甘露,很快由他指尖一缕缕、一束束地涤洗过面前人冰清玉洁的柔躯。马含光一直都当这是场梦,昏昏然于绝望释放的快感中就跌了进去,哪怕身浸这一池冷水,也未能醒了他的脑,也未能断了他的梦。
直至手指触上那白皙肌理间所埋藏的伤疤,细密、日久、且刺目……伍雀磬已拖着他一步步往岸边走,蓦地脚下一滑,他便以整副胸膛拥住了她。
人被极轻地放于那光滑玉台,伍雀磬微勾唇角。马含光/气息烧燎随即吻住她颈侧,耳畔酥/痒,当他唇瓣含来,讷讷地吐息,业已嘶哑至极:“师姐,你知我爱你么……”
她不知他是醉了又醒,好似梦中套梦,便只伸手抓去他紧致又削瘦的腰线,笑应:“我知道。”
他又吻她含笑的眼,低喘道:“我不想伤你,可我也不能放手……”
伍雀磬十指插入他微潮的发中,鼓励:“那便不放。”
马含光吻间闭住了眼,他不知自己干涩的眼底还有多少泪,又忍得了几时便会落下来。那身下人遍布周身的累累旧痕,那些他于其最稚嫩年华、曾亲手打上所谓濒死求生的烙印——他谓之为成长,他曾用自己的一双手,将人推下过深渊,将她绑缚于水底,亦将那决绝寡情的藤杖高高举起……那些他所犯下的罪过,他埋首于她胸前,拿柔软的舌尖一一舔舐,拿甘愿以身相代的悔恨去啜吻,去吮吸那时至今日再也无法弥补的细幼伤痕。鼻息间呼出撩拨至灵魂深处的热浪,理智濒临断裂,他终以强撑的最后一丝清明,于她耳边哀求:“还来得及……师姐,若你恨我,还来得及……杀了我……我已控制不了我自己……”
伍雀磬皱眉搂紧他微颤的臂膀,涩笑:“别傻了,不爱你又何来恨,我爱你……马含光,开始吧。”
他探舌与她深吻,眼中一连滴落的泪,溅在她脸上,滚烫。
……
将近破晓,那人将头枕在她身上,似是听她身体里的心跳,一动不动,也不闻其声息。
伍雀磬忍了忍,终究坐起来,马含光闭着眼,她挨着他额侧亲了亲,先下水去沐浴净身。
盈盈一水环绕那不着寸缕的爱后娇躯,原是懒懒倚在池畔,忽又想起不久前过程中的欢愉与激烈,伍雀磬忙捧水撩去自己火辣辣的两颊,又拿手捂着脸。
“怎么了?”有极轻微的一道入水声,那人再熟悉不过的气息便已来到近旁,双手将伍雀磬环住,吻她的耳畔,嘶哑问。
“没什么……”伍雀磬有几分尴尬,“我以为你睡着了。”
“不曾。”马含光沉声解释,低哑的意味恰到好处,“我只是不想离开,想靠着你。”
伍雀磬下意识撩了撩眼前的碎发,塞去耳后,害羞这事也分事前和事后,她就是那事前穷积极、事后回味无穷的。这回猛一咬牙,扭头在马含光极近的柔唇上香了个,急吼吼道:“方才极好,我很喜欢,师弟好棒。”话毕匆匆将脸转正。
马含光成功被她激红了面,一时抿唇,想舔却羞涩、想笑又不如如何笑的模样,唇畔抽动着,直至伍雀磬戳了一手肘到他胸前,不乐意问:“你呢?”
马含光垂眸淡笑,几分叹息或是欣慰:“师姐觉得好已是最好。”
“马含光。”
“嗯?”
“下次换个有屋顶的好不好,幕天席地总不是个办法。”
“嗯。”他点头,将脸挨着她,“全凭师姐。”
“你又哭了么?”
“没有……”
伍雀磬反手摸他的脸,哼了声:“哭出个泪痣也挺好看。”
“那我试试去描一个,好么?”他侧目望着她,晨光徐徐,令她面上发了光,也令他心头生出最柔软的枝条。
“对不起,”他喃声,“这么多年,苦了师姐。”
伍雀磬还未听他把最关键的实情透露,因此故意学他的话,也道:“对不起,这么些年,苦了我师弟。”
他吁气,脸埋在她颈窝:“我有什么苦呢,都是自食恶果。”
“所以你后悔了么,当初将我一人留在九华,却带着位杨师姐叛师私奔,你知道你当年有多么声名鹊起么?”
“我不知此事。”马含光皱眉道,“我某夜忽被掌门召见,没有任何先兆,便被安排与杨师姐一同离开九华。我根本就不知道之后会传出我与她私奔一事,”他的嗓音忽有些急躁,“我怕你误解,曾想回头与你解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置身万极,日日都如履薄冰,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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