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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正德皇游江南传-大明正德游江南-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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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正德皇游江南传
作者:何梦梅

第一回  孝宗皇临崩顾命  明武帝即位封臣

  话说大明弘治皇帝,乃宪宗第三子,在位一十八年,民殷物阜,四海咸钦;正宫张氏,太子厚照,年方一十五岁。是年七月,弘宗皇抱恙,日加沉重,召谨身大殿学士梁储、武英殿大学士杨廷和、文华殿大学士刘健、文渊阁大学士谢迁,一班大臣入官受命。众臣齐至,帝曰:“朕召众卿,非为别事,因孤病势危殆,服药罔效,恐一旦梦赴南柯,难再与众卿聚会。此则修短有数,非人力可挽回。惟社稷江山,后虑甚大,故诏卿等进宫,付托身后大事。太子年方十五,虽是略具聪明,国政未诸,且其素心疏豪,好逸乐游,恐为宵小所惑。朕愿众卿,各展经纶,辅之以正,务宜黾勉同心,直言进谏,莫负寡人托孤之重,则朕死之日,犹生之年也!”众臣叩首答曰:“望我主保重龙躯,不须过虑,臣等职分当然,敢不尽心竭力,以报陛下。”帝闻言,辗然笑曰:“众卿如此,朕无憾矣!”即命梁储代草遗诏。将善后诸般大事,酌议妥当。翌日帝崩,寿止三十六岁。梁储等入宫奏闻张皇后,捧到遗诏,拥护太子即位;溢大行皇帝为孝宗敬皇帝,尊张皇后曰皇太后,改元正德,大赦天下,颁诏四方,开丧挂孝,少主守制官中。朝廷外事,暂托梁储等摄理。
  三年服满之后,梁储等率诸大臣入宫,请少主临朝视事。少主准奏,是日仍衣缟素,祭告先皇。翌日五更三点,乃衣衮冕临朝,受文武百官参拜、赐宴殿廷,百官谢恩入席,畅倒金樽。酒至数巡,新君道:“朕蒙先帝付托众卿,保孤即位,但孤年幼稚,恐日有万几,未易调和,倘涉疏失,众卿务宜努力同心,匡襄辅粥。”众臣闻言,同闻奏曰:“先帝言犹在耳,臣等敢不鞠躬尽瘁,以报知遇之恩。但愿我主俯垂天听,臣等敢不竭诚上献,以备圣裁。”帝曰:“众卿如此尽心,则上可以慰先帝在天之灵,下可以宏朝野升平之业。惟是陕西等处,乃国家咽喉之地,先帝亦以此关心,孤今欲令良臣前往镇守,卿等合议何人堪当厥任?”梁储奏曰:“现任兵部侍郎杨一清,其人足智多谋,堪居此职,我主用之,可保无虑。”少主闻言大悦,就叫:“杨卿家听封,朕即封尔为都御史,总制陕西等处三边军务,兼理粮饷,任满回京,再行升赏。”杨一清离席谢恩。少主又唤内宫太监刘瑾,封他为神机营中军二司,兼统管御林军马诸事务。刘瑾叩头谢恩而起。
  原来那刘瑾系陕西西安府兴平县人氏,他本姓淡,微贱出身,父母将他卖与刘太监为养子,故改姓刘,及其养父死后,孝宗命他袭职,随着太子出入。不想刘瑾为人诡谋诈伪,善察人心。帝为太子时,他常巧设戏玩,与少主在宫娱乐,故得宠宰、及少主即位,守制宫中之日。知识已开,且生性好逐乐淫,除却酒色二字,无以为悦;但读礼之际,难以册立皇后,日在宫中闷闲不乐,刘瑾在侧窥察其意,于是命其羽堂马永成等在外暗选美丽才妓四名。夤夜用小香车载之入宫,藏于别院,少主日夜宴乐其中,不胜畅怀。已经有意封他,政一旦临朝,即行封赏。众廷臣亦颇知刘瑾之事,各有不悦之意,无奈金口初开,不便进谏,只得再酌琼浆,畅饮而罢。少主退入龙宫,众臣回去,惟有烫储先见新君封了刘瑾重权,而所虑者,如止刘瑾一人,羽翼未丰,犹易孽肘,无奈闻瑾与宗室藩王宸濠相善,而濠之为人,奸伪诈佞,不独廷臣知之,即少主亦得闻于先帝,宸濠察刘瑾系近率之臣,是以交相结纳,两人同心合志,胶漆相投一般。今刘瑾赏了重权,恐两人表理为奸,养成内患,一旦变生肘腋,莫若顷早提防。方为上策。因此左恩右想,忽然悟得一计,是以宴罢之际,翻身潜步,随着少主进来,比至养闲外院,乃低低说道:“请我主皙驻龙躯,老臣有机密事情面奏。”少主回顾。见是梁储,便问爱卿不回衙署,复进宫来何故。储曰:“请我主屏去銮仪侍卫,臣乃奏闻。”少主屏退随从。储曰:“臣闻内变不过宗亲,外乱无非夷狄,今细察藩王宸濠平日为人,居心好险。先帝在日,每防及之,臣恐其久居朝内,难保不生别志,请我主试思及之。”少主闻奏,说道:“卿若不言,朕亦几忘之矣!”欲知正德怎的分发?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  谏新君百官联奏  惑少主群阉用谗

  却说少主闻梁储说及此多,正触着他心中之忧,乃急忙问曰:“据卿家意见,有何善处之法?”储曰:“以臣愚见,莫若赐些乓权与他,调其出镇似要非要之地,迨后别命良臣,于其左右制肘之。”少主闻言喜曰:“者卿此谋,正合孤竟。”乃即时降诏,就命宸濠为湖北将军,即日起程赴任。旨内言及:此是边关要地,非亲信宗室人员,不能重托,故浼王一行。异日自当命臣前来,与王分劳,不必入官面谕,御赐美酒着百官送行云云。写毕,就命内官司礼监责诏前去。谁想粱储此奏,固然防及宸濠。实则要先去刘瑾的羽翼,少主那里知他的苦心,但闻奏得有理,并与己心相合,所以依允而行。梁储见少主准奏,不胜欢悦,即时告退回衙。
  且说内官司礼监捧着圣旨,一路而来,到了王府,宸濠接过圣旨,开言问道:“请问公公,今日之事,是何人所举?”内监回说不知,并云:“既是圣上有命。王爷就可作速起程,不宜怠缓。”语毕,回宫复命。宸濠遂对着家人说知,就日打叠行程。百官闻报,俱到长亭送别,惟有刘瑾把袂殷勤,依依不舍,又复远送一程,少不免二人彼此订约,叮瞩一番,方肯回头各别。
  刘瑾送行回来,在于宫中,日与其党马成永、谷大用、张永等八人,为牛马鹰犬之戏,歌舞作乐,以悦圣心;遂至犬能言语,马习秋千,牛供呼唤,鹰可传言,果是极其工妙;不独幼主怡情,即宫中诸人见之,无不称异。刘瑾又令诸美妓献酒高歌,弄淫呈媚,是以少主大悦,将临朝视事,置于度外,即有表章人奏,何暇观瞻批发。众大臣见主上如此,于朝堂之上,议论纷纷,或恐太后不忍命之旦旦临朝,又恐圣礼违和,于是诸臣思欲进宫,联请龙安。
  不意来到宫中。忽见龙凤牌高悬,朱书免见二字,众臣愈觉心疑,只得各各退回衙署。惟有梁储、谢迁等曾承先帝遗命,日以社稷为心,且见刘理日在官筛,恐其舞弊。是日回到衙中,左思右想,猜疑不着,只得命人在外,打听宫内消息,方知刘瑾党羽八人,在宫帏外巧设戏兽,歌舞吹弹,酒色并呈,迷惑少主,登时大恐,即日纠合百官,交章入奏,其疏曰:臣等窃谓君明臣良,邦家之昌;君荒臣佞,社稷难安。夫色能乱志,戏乃驰神;酒可合欢,最宜知节。迩闻我主耽于巧玩,溺于欢娱,日犹不足,夜以继之,怡悦龙心,损亏圣体。臣等叨居重任,未遑扶正,殊属愧心!且近见我君旨从宫出,概不与闻;表入奏行,未见发落。臣等暗卜宫帏之内,定有佞臣巧设俳优,羁留万乘,遂至免见悬牌于宫前,龙座久虚于朝上。臣等虽无伊尹周公之足任,而圣主有禹汤文武之可几。有此佞臣,乞将正法,以杜将来。若以臣等之言为是,即宣敕赐施行;如以臣等之言为非,亦宜明加斥贵,以昭赏罚之公平,以彰英明之勇断。上下黾勉,以副先帝升遐时顾命之语,勿使臣等有负先帝,又负陛下,故不得不上渎天听。伏祈准奏,不胜厚幸,临疏神驰,诚惶诚恐之至,谨疏。
  此表交与把守宫门之人,着其代行传入。于是传宣官将此表捧进宫中,少主接疏看毕,不胜惆怅。刘瑾等在旁,见主上看了那道表章,如此光景,定知外臣联名章奏,乃假作婉容问曰:“此表所奏何事?为何主上看了如此耽愁?”正德遂将此表赐与他们观看,刘瑾与其党看毕,乃一同跪下奏曰:“奴婢只道为着何由,原来诸臣欲主上烦噪耳!我主何须纳闷,他们因见圣驾数日不朝,各道表章未暇发落,他恐主上一时命其发遣,他们就觉艰辛,是以捏些正言,装成忠臣模样,谓恐我主荒疏国政,其实只为私事耳!”上曰:“朕之所忧者,亦是为此,孤皇素性闲逸,若必日日临朝,表章要亲自批发,则果如卿等所言,欲置我于烦噪耳!即上古贤圣之君,皆将天下之事,分任百官代理,安有尽付其君,而诸臣反素餐自乐者哉,卿等有何妙计?将他们表章批发。”瑾等随机应曰:“为人臣者,食君之禄,自当分君之忧,今诸臣不知责己,而反责于君;且万乘之尊,岂宜妄加斥责,此乃不忠不敬之甚也。如此之臣,固不堪托以股肱重任,亦不宜斥责于他,奴婢今有一计,上可以免君皇之虑,下可以愧诸臣之心,未知万岁可容奏否?”上曰:“有何妙计?直奏不妨。”瑾曰:“奴等八人,素怀忠君报国之心,久欲代万岁分劳,惟是未蒙金诺,不敢辄行,倘万岁不嫌庸劣,命奴等入掌司礼监,兼督围营军机房事务,统理天下表章,则上不至我主之忧,下不至诸臣之虑,万岁翌日临朝,对他们说知,命奴仆将诸臣表章一一批发,足愧他们图乐之羞矣!”少主闻言喜曰:“据卿所奏,甚合孤意,朕就命卿等暂居此职,待异日别有能臣,然后另举,惟是凡事须要小心办理方可。”瑾等叩头受命,暗中欢喜,以为得遂其谋,遂即将诸臣表章批下,写着朕依众卿所奏,明早临朝,目下已命刘瑾司政表章之事。此表一下,众文武大惊曰:“我等上疏,正欲剪除此贼,谁想少主暗昧,反为大用于他。何乃一旦昏迷如此,社稷江山,不久危矣!倘主临朝,我等再当苦奏。”翌日五更三点,圣主登朝,文武分班,俯伏已毕,上曰:“朕因有事,是故数日未及听政,今者临朝,众卿有何表章?”于是文华殿大学士刘健、文渊阁大学士谢迁,执窃出班奏曰:“臣闻我主在于宫中,与那些幸臣,日将秦声赵曲,山禽野兽,错杂君前,迷荡君心,至荒国政。惟望我主保重万乘之躯,将瑾等速正国法,因何反为大用于他,万望我主参详。”少主听罢,愠容不悦,即拂袖下殿,退入宫中。
  满朝文武,面面相窥,知少主重用谗臣,难于苦谏,只得退出朝堂,各回衙署而去,抱闷不乐。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三回  诱村愚假装刺客  灭口实真是亏心

  再叙刘瑾见诸大臣在于殿上,直斥其好,又见少主怒而不言,心中甚是惊惕。随少主回宫之后,乃同其朋党到静院之中,对着七人说曰:“自今主上虽是依计而行,无奈百官如此,诚恐不能久居此职;且主上又是命某暂掌,倘一旦龙心有变,此职固难保守,又恐被他人所害。必要生出一条妙计,得些功劳,使主上藉以压诸臣之舌,我们乃能实授此职,得主上深信,可以从中取事;如若不然,则今日之功,犹草上之霜,倘被太阳一照,则销溶无痕矣。”大用开言说道:“某有一计在此,不知可用得否?”众人便问如何?
  用曰:“若爱如心愿,须生斩灭心,待某明日潜出宫帏,忙到荒村僻壤之中,多用些银子哄购一个村愚鲁莽之徒回来,藏在深宫之中,以优礼甜悦其心,然后哄其扮作刺客,行刺主上,我等上前追捕,斩之以灭口实,那时定获救驾之功,何愁此职不实,大事不成。”众人一闻此言,各皆鼓掌,称妙绝妙绝了。刘瑾即取出白银,嘱他克日行事,谷大用即日起程,潜出官帏,直望山僻村庄而去。不想访寻数日,尚未见有合眼之人。忽一日来到西山庄所,见有一个老妪,立于门前啼哭。大用上前细问,那老妪拭目答曰:“老身姓张,夫君程玉田,不幸于上年病故,所生二子,长子程英,现出佣工,次子程保,年已二十,不遵约束,与那些恶少闲游,专务赌荡花消,遂至为非作歹,今早闻入传说,被官差拿获去了。老身年逾七十,不欲见子死于市朝,是故悲哭,今见官人垂怜,只得据实诉言,伏望救不肖回来一面,老身即赴黄泉,亦当瞑目矣!”大用闻言,正合心中之意,就随机答曰:“我见妈妈甚是可怜,意欲用些银子,搭救你儿子回来,未知意下若何?”老妪急忙答道:“若得官人救我儿子,我母子二人,自当衔环结草以报。”说罢,跪下地来。谷大用扶起道:“妈妈不必如此。”于是辞别老妪,来到城中,把程保救了出来,大用即同他回家。张氏大喜,与儿子叩头谢恩。大用曰:“吾观令郎年富力强,正当有用之际,何不使学些技艺,以讨出头,安可留之在家,为此不端之事。”老妪闻言叹曰:“官人此言,老身岂有不欲之理,惟是无人推挽,亦属空言。”大用曰:“我见妈妈这般垂老,且见令郎气宇不凡,思欲带他前去,将来或有个出头日子,但未知尊意若何?”老妪闻言答曰:“难得官人仗义,救他出来,就是我母子再生父母,今又如此美意,安有不从之理。惟是急忙之中,忘问了尊姓大名,家居何处?现任何职?”大用随口答曰:“我姓赵名昆、京都人氏,现做主府随从之官,今因奉差过此,见妈妈如此悲啼,遂动了某的慈心,故把令郎救出。今见令郎气宇轩昂,是以欲带他前去,讨个出头日子,既是妈妈肯允,某有白银一百两,送与妈妈,以为薪水之费,令郎衣冠行李,自有下官料理,倘有出头之日,是必回来报知!”说罢,即取出银两,递与张氏,另有三十两,交与程保,使他作防身之用。张氏与程保,喜出非常,乃说道:“今得官人如此怜悯,幸出三生,何敢复受金帛。”大用曰:“些须微意,何足为言,望祈笑纳。”张氏母子只得拜领,入内收藏;请大用登堂款待,程保入内,叠些衣衾,转出堂中,焚香告祭先祖,就与母亲拜别,并云:“兄长回家,可对他说知,但有好意,定必来报,不用挂心”等语。张氏看有银两安家,心中欢喜,致瞩程保一番,送出门前。张氏又向谷大用叩头谢恩,方才转步回家。
  程保于是喜喜欢欢,同着大用,直入京城。大用随买了衣冠,与程保扮作宫监模样,乘着黄昏时候,一同进宫,藏于深院,然后告知刘瑾,刘瑾闻言大喜,自此八人常在宫帏内,打听得少主游幸之处。忽一日闻外国进来许多灵禽异兽,放在御苑之中,过了数日,少主欲前往观看,刘瑾即向大用说知,叫他行事。大用领命,于是来见了程保,假作欢欣之状。程保便问恩公,此回为何如此欢喜?用曰:“俺带了贤兄回来,并未举兄建功立业,殊属可愧,今者思得一计,甚是便宜,但未晓贤兄可为我代劳否?诚恐执意不允,是以不敢直言。”程保曰:“愚受明公活命之恩,提携之义,无可衔环,倘恩公有命,即赴汤蹈火亦所勿辞,安敢漏泄恩公之事,倘如不信,待某对天发下誓来。”语毕,下落庭阶,指天而誓。大用曰:“贤兄果是义勇两全之人也!”遂携保手登堂,附耳说道:“贤兄有所不知,只因主上封了刘公公重权,却被朝内诸臣,交章劾奏,刘公公恐主上心变,欲固其职,欲得一名勇士,某欲兄台建功立业,故在刘公公面前夸兄英勇,将兄推荐。刘公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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