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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酿酒坊-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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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证据对她都十分不利,作为凶器的簪子是她的,现场有揪斗过的痕迹,她独自前往椒房宫又的确鬼祟,额头上的伤被认作是墨莲在挣扎中推搡她撞到了桌角,所以她才昏过去。

她百口莫辩,只能声泪俱下地哭诉自己是冤枉的,然而皇上不肯相信,看着她的眼神很是可怕。

椒房宫的准备很充分,董嬷嬷斩钉截铁地说,那天是皇后让椒房宫的下人全部回避,所以当时宫殿里才一个目击证人也没有。没有一个人,只有她出现在现场,嫌疑最大的犯人只有她!

当然这件案子完全算得上是皇室丑闻,因此昭告天下时,是作为皇后急病暴毙来公布的。随即礼部开始筹备丧葬事宜,考虑到边关正在打仗,葬礼的规模并不特别宏大,但是很肃穆。

所有命妇都要进宫跪灵,玲珑身着素服跪在大殿上,冷眼旁观。

皇上似乎老了十岁,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参与有关丧葬的一切事宜,玲珑觉得他其实就是不想再跟墨莲扯上关系;水流苏和玉美人作为亲子儿媳,跪在最前头。玉美人只是象征性地哭着,水流苏则悲痛欲绝,哭晕过去好几次,失去了母亲对他来说就像是失去了整个世界。

玲珑看在眼里,忽然想起最初得知皇后过世的消息时,水流觞正躺在花园的软榻上晒太阳。他将手臂搭在额头上,闭了闭眼,望着头顶晴朗的天空,轻叹着唏嘘了一句:“他还真能狠下心呐!”

水流苏的悲伤并不像是假的,墨莲是他的亲生母亲,他真的会对自己的亲娘下手吗?她跪在死气沉沉的大殿里,忽然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冷,她不愿相信!

慧妃被秘密处死,水流烈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慧妃到死也没有说出口,其实让她私下里去椒房宫的原因并非是谋害皇嗣的证据,而是皇后派人传话,说她掌握了水流烈暗中圈地养兵的证据。亲王圈地养兵的唯一目的就是造反,若被知晓,水流烈必死无疑。

慧妃护子心切,得到消息后先乱了阵脚,连跟儿子商量一下都没有就孤身前往,这实在很莽撞。

水流烈的悲恸是真的,但他并没有太多时间伤感,因为慧妃被处死的同时,他接到密报,说观音教的妖孽已经用药物控制了大部分御林军,并将在墨莲停灵的第二天子时发动宫变为墨莲报仇,届时会打开皇宫北边的朱雀门,将京城里的前朝乱党迎进皇城,来个里应外合。宫变成功后,他们将拥护水流苏登上帝位,复辟蓝氏王朝。

凝重的外书房里,水流岳平静着一张面瘫脸,淡淡回报道:“宫内的御林军的状态的确有些不对劲,宫女中似乎也出现了骚动,最近京城有大批不明人士暗中聚集,所有证据似乎都在表明,收到的消息是真的。”

南生俊谨慎地道:“殿下,这太不对劲,也许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设的陷阱,殿下还是谨慎行事为好。”

水流岳冷冷一笑:“南先生如此胆小怕事,又怎配做一名谋士?慧妃娘娘被秘密处死,三哥的外祖父也被父皇命令其辞官告老,难道你要三哥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不做吗?这可是除去水流苏的最好机会。与前朝勾结,水流苏就算从前铺垫得再好,这一次也会因此被连根拔起。况且,水流苏率领观音教意图逼宫,三哥身为亲王,如不阻止,造成水流国大乱,江山易姓,到时候南先生担当得起吗?”

南俊生眼眸一缩,紧锁眉头道:“岳王殿下,您……”

“好了!”水流烈狰狞着明显憔悴的脸,眼底是激烈的阴狠,冷冷地说了句,“明晚,本王会将观音教和前朝余孽一网打尽!水流苏,你就等着替本王的母妃陪葬吧!”

“殿下,三思啊!”南俊生惶然地站起身,惊呼道。

“本王已决定,俊生你不必再说了!”水流烈淡淡地道,背过身去轻轻说,“你们退下去准备吧,本王想一个人静一静。”

水流岳二话没说,起身拱拱手就走了。南俊生望着他离开,眼眸复杂地看了水流烈一眼,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无奈又泄气地一甩袖子,转身出去了。

水流烈仰起头,双眼微红,哀伤地喃喃道:“母妃,儿子一定会为你报仇!一定会为你报仇!”他轻轻地闭上眼,两滴泪珠从紧闭的眼缝里涌了出来。

月移花影,繁星满天。正是夏夜,花园里的蔷薇迎风招展,姹紫嫣红,徐徐的风吹过,芬芳扑面。

碧湖畔,随风摆动的柳树下,玲珑背靠着树干,静静地坐在草地上,茜素红色罗裙下的一条腿屈起。水流觞头枕着她的另一条腿,仰躺在地上,双手自然地交握在胸前,悠悠地望着深邃的夜空。

玲珑微微晃动着手中的水晶杯,双眼直直地看着杯中那血色的葡萄酒,少顷,闻了闻,将杯口移到唇边,浅浅地酌了一口。

水流觞目不转睛地望着天空中,随着阵阵清风,阴黑的云已经开始逐渐遮挡住明亮的月亮,许久,长叹了一口气:“今晚,天要变了!”

玲珑随着他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凝重地抿抿唇,不语。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朱雀门之变

银色的月光映着几丝羽毛般的轻云,水流景坐在王府的后花园,美女绕膝,左拥右抱,肆意快活。甘美的酒被灌进喉咙里,他草草咽下,和怀里的美人儿调笑了几句,蓦然抬起头,望着漆黑的天空上那时隐时现的圆盘,少顷,脸上露出几分难得的正经,轻声叹了句:“唉!变天了!”

“王爷,您在做什么?怎么忽然看起天来,不理奴婢了!”怀中的红月娇俏地嘟起嘴唇,嗔道,小猫似的往他怀里钻。

水流景回过神,肥嘟嘟的脸上立马露出猥琐的笑,在她水球般的胸脯上狠狠地捏了一把,色迷迷地道:“爷在想待会儿该怎么让你叫得更大声。”

“啊呀,讨厌啦!爷就会欺负人家!”红月撒娇地撅起嘴唇,不依地说着,却像煮熟的面条似的软在他怀里。

水流景淫邪一笑,又在她的大腿根上拧了一把,惹来红月娇叫连连。

烈王府的气氛在今夜空前的紧张,接近子时,水流烈身穿铠甲大刀阔斧地坐在荣禧堂里,身旁围着同样身穿铠甲、正在对部署进行最后检查补充的谋士们。

南俊生同样穿了一身黑色铠甲,却独自坐在窗下,静静地注视着墙角某处,神色似肃穆似平和又似在畏缩着什么,左手食指始终屈起敲打着右手手背,讷讷不发一语。

忽然,一个家丁从外面冲进来,急声道:“禀殿下。岳王殿下派人送信来了!”

“信?”水流烈眉一皱,急性子地抢过来扯开,看见上面的内容更是烦躁不已,“坠马摔断了腿?怎么会这么巧在这种时候!”顿了一顿。他叹了口气,“也罢,反正老四根本不擅长骑马打仗。去了也只会拖后腿!”他蹭地站起身,高声道,“出发!”

南俊生突然纵身而起,一把拉住水流烈,语气急迫地道:“殿下,属下还是觉得不妥。岳王殿下此时受伤,恐怕有置身事外的嫌疑。属下还是觉得此事应该从长计议才是。”

水流烈面色一冷,凝声道: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俊生不必再说了!”说罢,一甩袖子大步而去。

南俊生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长叹一声,沮丧又不安地跟着队伍踏上了前方未知的路。

水流烈手下包括烈王府和岳王府的护卫等,加起来的精锐兵马竟有将近三千人。这三千人分作三批,两批前往朱雀门,一批秘密前往东宫捉拿水流苏。

南俊生随水流烈骑着高头大马直接带兵去往朱雀门,刚路过附近的树林时,忽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四周安静得诡异。

就在这时,忽然。细微的沙沙声响起,一人单骑从丛林里缓缓而来。前头的士兵大喝道“什么人”,提起火把照亮了前方的一大片黑暗,紧接着眼眸一紧,来人竟是太子水流苏!

水流苏毫不畏惧地注视着眼前的上千名精兵,冷冷地道:“水流烈领兵入宫。意图谋反,皇上有命,将此逆贼迅速捉拿,如遇反抗,就地格杀!”

话音刚落,树林内忽然火光四起,大批士兵身穿铠甲,手持火把涌了出来,迅速归拢到水流苏周围。水流烈心头一凛,仿佛明白了什么,他后悔没听南俊生的劝告,但剑已出鞘不得不发,咬了咬牙,高声呼喊道:“本王接到消息,墨皇后为前朝公主,当今太子竟有前朝血统,与前朝勾结,意欲毁我水流国江山,复辟蓝氏王朝。本王今日是来诛杀前朝余孽,何来谋反之说!来人,给本王杀了这个妖孽,本王会奏明皇上,重重有赏!”

水流苏不紧不慢地听完,冷冷一笑:

“杀!”

随着一声令下,喊喝声响起,震天动地。水流烈此时对水流苏的愤恨已经到了极致,纵身一跃,在半空中抽出重剑,直直地劈向水流苏。水流苏举剑格挡,从容不迫。水流烈最恨的就是他这副假圣人的面孔,心中怒火炽热,冷冷嗤笑道:“你就不担心吗,本王的一千人已经往东宫去了,那里可有你心爱的小娘子!”

“三哥放心,你那一千人过了临湖殿就将有去无回。”

水流烈眼眸一震,重重地冷嗤了一声:“孽种,找死!”再次重重地砍来。

水流苏被迫在空中一个翻转,跃下马落地,依旧从容不迫地挡过水流烈的杀招,轻笑道:“找死的是你。平日里我就常想,三哥的火爆性子不改改,早晚会死在自己的莽撞里。”

话音刚落,水流烈忽然感觉到身后有点不对劲,身子错开用余光一看,大惊失色,水流岳的那几百个人竟然临阵倒戈,和他的人厮杀了起来,造成死伤无数。他眼眸赤红地狠狠瞪着水流苏,表情凶恶得仿佛要将眼前这个云淡风轻的人拆骨撕肉吞下腹,他大喝一声:“老四居然投靠了你!这个无胆鼠辈!叛徒!”

怒气勃发,再次劈来重重的一剑。水流苏躲开,那喷薄的剑气已经将地面撕开一条裂缝。

水流苏悠然地笑道:“是三哥太不了解四哥了。他不会投靠谁,只会保全自己。”

水流烈心中的怒意更胜,哇呀呀地大声呼喝着,频频出剑。水流苏却【“文】左躲右挡,竟然轻【“人】松不已,这让水【“书】流烈更加愤【“屋】怒。狠戾的剑气震碎了衣袖,水流苏的唇角扬起一抹冷笑,淡淡地道:“这可是小玉给我做的衣衫呢。三哥,咱们兄弟好久没真正地打一场了。”

唇角一敛,眼眸中凌厉之气迸射而出,面上是从未有过的冷凝阴鸷,连薄抿的唇瓣都是毒辣的。水流烈眼波一顿,这才是他吗?这才是真正的水流苏,不是假圣人,而是……

他的头皮有些发麻,咬紧了牙根,握了握手中的剑,狠狠地劈了过来。水流苏也不格挡,手中长剑一转,直接斜刺了过去,毫不犹豫的力道,又狠又准。水流烈吓了一跳,匆忙躲避,腰部被重重地划出一道血痕。

他震惊地望着他,仿佛从来不认识他。其实兄弟几个里,最让他关注的是水流觞,他的敌人也是水流觞,因为水流觞是帝后的爱子,是聪敏优秀的天之骄子。

至于水流苏,在他当上太子前,他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弱了,几乎没人太关注他,只知道他喜欢读书,和老四一样是个书呆子,见到人总是腼腆一笑。连兔子都不敢杀,这种有妇人之仁的人他才不屑与之为伍。兄弟共同习武时,水流苏从来都是他的手下败将,每次输了只会坐在地上红眼睛,像个小姑娘。因此纵使听说水流苏人缘极好,他也只是嘲笑,那些人喜欢他是因为他是个娘娘腔吧。

然而,今天,他才见识到水流苏真正的武力。他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身上被划下一道又一道的口子,忽然产生了畏惧,虽然他向来都是将畏惧化为勇气的人。他干裂着嘴唇,声音微抖地道:“你……你……原来你一直蛰伏这么些年!”

水流苏冷冷一笑:“三哥醒悟得太晚了!”

长剑直接刺向他的心窝,水流烈眼睁睁地看着,已经毫无招架之力。恼恨着自己的失败,他脸色苍白地闭上眼睛。“扑哧”一声,剑刺进皮肉的声音震动了他的神经,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他缓缓睁开眼,却讶然地看见,南俊生正挡在自己面前,那把剑深深地扎进他的胸口,再鲜血蓬勃地抽出来,飞溅的血浆贴在他的脸上。

水流烈形容不出自己此时的心情,只是觉得痛,很痛,还有那痛入骨髓的寒冷。他紧紧地抱住南俊生,嘴唇无声地动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喊出一声绝望的悲鸣:“俊生!”

“殿下……快……快逃!”南俊生眼神涣散地望着他,语气苍白地说,胸口处的血流得像一条湍急的河。

“俊生!俊生!”

撕心裂肺般的咆哮恍若野兽,南俊生不仅是他的谋士,更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没人受得了他的坏脾气,没人受得了他的那些古怪的癖好,只有他默默地陪在他身边照顾他二十几年。只有他是真正关心他,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不是为了前程似锦,只是为了他。

水流苏盈盈笑道:“原来三哥身边也有这么忠心的人呐!”

水流烈双眼赤红地瞪着他,忽然,高声咆哮了起来,犹如丛林中受伤的猛虎。他小心放下南俊生的尸体,双手握剑,大声呼喝着扑了过来,招招狠辣,比刚刚下死手时的力道重了一千倍一万倍,剑影上下纷飞,每一招都充斥着已经到达饱和之外的戾气。

水流苏冷冷一笑,现在他已经没有耐心再跟他玩下去了,手中长剑反转,敏捷阴狠的招数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水流烈完全罩入其中没法反抗。最后一招,他错开水流烈的攻击,在腾身越向他身后的过程中,手中的剑重重地在他的身前一划,接着在他身后足尖落地。

水流烈的身上再次多出一道狰狞的血痕,从脖子直到腰部,成为一条笔直的斜线。血痕很深,仿佛再深一点人就会被劈成两半。水流烈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半分钟之后,身子一歪,扑通倒地,再也站不起来。

弥留之际,他瞪大了双眼望着天空中仿佛五彩琉璃般绚烂。没人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只知道,烈王殿下死不瞑目。

☆、第一百六十七章 自请出征

残酷的杀戮逐渐停止,朱雀门的树林旁,尸横遍地,血染暗影。水流苏手提长剑站在死人堆里,脸上冷漠如冰。茗歌踏血而来,站在他身后低声禀告:“殿下,对方已全军覆没,我们这边,非殿下的人也已经全部战死。”

水流苏满意地点点头,望向东方已经开始发青的天空,过了一会儿,淡淡道:“该去向父皇禀告了。”踩着尸体,向远处走去,青色的长袍上,竟然没有半片血迹。

水流岳的确摔断了腿,只不过是故意摔断的。他坐在铺着狼皮褥子的软榻上,双眼直直地望着面前的棋盘中黑白子交织恍若星辰。

宁氏悄然走过来,将一件外袍披在他身上。水流岳回过神,问:“什么时辰了?”

“快到卯时了。”宁氏轻轻回答。→文·冇·人·冇·书·冇·屋←

水流岳低下头,不语,只是拿起银签子挑了挑灯芯,过了一会儿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轻喃了一句:“结束了么?”

宁氏的眉心拢了拢,有些担忧地低唤了声:“王爷!”

水流岳一怔,抬起头望着她忧虑的表情,意图让她放心地微微一笑,伸出手覆上她的脸,语气带着点落寞地轻轻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你一起游山玩水,远离这是非之地。”

宁氏闭上眼睛,头歪了歪,滑腻的脸颊在他的掌心蹭了蹭。水流岳浅淡一笑。眼眸中流淌着淡淡的忧伤。

夜幕卷起,东方已鱼肚泛白。晓露润润,使周围的草木看起来十分精神。玲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偏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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