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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酿酒坊-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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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宫。

轻烟袅袅,青鹤瓷熏炉里燃着芬芳的苏合香。墨莲穿了一身深红色宫装,端正地坐在长长的凤椅上。

站在她对面的是一名婷婷少女,一袭累珠叠纱粉霞茜裙。鲜亮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清冷,正是墨蝶舞。

“中秋宴就是好时候,该怎么做,你明白吧?”墨莲缓缓地开口,声线低沉。可面部表情却是一如既往地柔和。

墨蝶舞胸口一滞,身体颤了颤,终于还是单膝跪下来,低声回答:“属下遵命。”

墨莲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回去好好准备,下去吧。”

墨蝶舞起身,重新屈了屈膝,道:“臣女告退。”转身退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却与一名刚进来的太监擦肩而过。

这名太监大概三十来岁,身材高大,面容微胖,正是椒房宫的总管蓝公公。他弓着腰来到墨莲身旁,道:“娘娘,墨将军已经进宫了,先去了御书房,估计等见完了皇上就会过来。”

墨莲点点头:“你给紫俏传个信,告诉她中秋节之后,咏乐省可以开始乱了。”

蓝公公应下,再次弓着腰退了出去。

不久,浣溪引领墨翟从殿外进来。墨翟能比墨莲大三岁,一张古铜色的脸刚毅沉稳,从精致的五官中可以看出其年轻时的俊美。他今天穿了一身绣有卍字暗纹的深青色袍子,肩宽膀阔,一看就是武将。

他步履稳健地走过来,拜了下去:“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墨莲的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意:“这里又没有外人,哥哥快起来,坐下吧。”

她虽然这么说,可墨翟还是将该做的礼数都做完了,才在她对面落了座。浣溪按照以往的规矩,退出去带上门,留下这对兄妹俩密谈。

墨莲啜了口茶,道:“哥哥,皇上曾经一度想把蝶舞嫁给水流觞,把云梦甜许给流苏。尽管最后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打乱了计划,可他心里明知道云家和墨家是两股势力,却还有意把两家搅合到一起,你说他是不是在怀疑什么?”

“水至清则无鱼,皇上不可能不知道几个皇子私底下暗潮汹涌,水搅得越浑皇上才越高兴,让敌对家族的仇视变得更深这恐怕才是他真正希望的。依我看,皇上之所以将请求立储的折子扣而不发,不是因为他没考虑好,而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想。”

“你是说……”墨莲皱了皱眉头。

“皇上如今正值壮年,这江山他至少还能坐个十年,现在让他挑选储君,他的心里自然会反感。”

“他已经有大半年没进这椒房宫了,最近又新封了一个蔡宝林,夜夜专宠,如今那蔡宝林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得到的恩宠比从前更甚。甚至传出了皇上说,一旦蔡宝林诞下皇子就会被立储的言论。如今蔡宝林已经被禁足,可我还是很担心。今天有个蔡宝林,明天未必不会再出来一个郑宝林。哥哥,立储之事还是尽快定下来。”

墨翟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道:“放心吧。朝堂上的事交给我,年底之前,立储之事一定会定下来。”

墨莲望着他。嫣然一笑,低声说:“我相信你。”

墨翟眸光一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摸她头上的珠翠,满心惆怅地轻叹道:“莲儿,对不起,若不是我当初懦弱。也不会让你遭受今日之苦。”

墨莲惨淡一笑:“已经过去的事,别再提了。”

墨翟伸出手臂,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发誓般地低声说:“莲儿你放心,我拼了这条命。也会保你坐上太后之位。”

墨莲靠在他怀里,柔柔一笑:“我信你。”

然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底却划过一丝阴冷。

礼部正在为诸王大婚之事忙得脚不沾地,今年八月份又正好是乡试之年。

敏豪进国子监读书已有一段时间了,开始时的确不太容易,被知道他背景的和不知道他背景的都欺负过,让他一度很郁闷。玲珑看在眼里,却从没劝慰过。他想长大,自己学会正确应对其他人对待他的态度是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一环。

让她欣慰的是。敏豪自己挺过去了,并且也交到了知心的朋友,而不是酒肉朋友。

场期的前几天,要准备的东西玲珑就已经替他收拾好了。为了防止突然情况,特地挑了好几个王府里的老管事陪着去,人多也好照应的全面一点。

下场当天。敏豪为了舒适,穿了一身半新不旧的衣服前来向水流觞和玲珑告别。玲珑拉着他的手一顿嘱咐,那心情堪比要去参加高考的孩子他妈,紧张又激动。

开始时,她说一句敏豪答应一句,到最后连水流觞都不耐烦了,拉过她,好笑道:“好了,他又不是小孩子,自己能照顾自己。”

接着,对敏豪笑道:“你只要发挥除正常水平就没问题,不用紧张,别被你姐吓着。”

玲珑瞪了他一眼。敏豪抿嘴笑着,答了几句是,说了声:“姐,我走了。”就带着碧霄出门去赴考。

玲珑眼巴巴地望着他出门,惹得水流觞失笑道:“你这么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儿子去赶考呢。”

“我本来就一直把小豪当儿子么。”

“那么想要儿子,还不如自己生一个。”水流觞手握着书卷,忍着笑,用平静的声音道,坏心地想戏弄她。

玲珑粲然一笑:“其实我更想让你替我生一个,不如你却学学生孩子吧。”

水流觞顿时满头黑线,就在这时,入琴难得地失态,像一只风火轮似的瞬间卷了进来,笑得阳光灿烂,仿佛遇到了天大的开心事。他将一张纸递给水流觞,欢天喜地地道:“王爷,这是今早在花神医的屋子里找到的字条,他说已经研制出了解药,正去寻找最后一味药!”

玲珑心头一紧,急忙凑过去看,果然花国凡在纸条上龙飞凤舞写了八个大字“药方已有,吾去采药”。可真够简练的!

水流觞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看得出来,他是在克制住强大的喜悦。胸口郁结的郁气仿佛在一瞬间消散了,就犹如阴霾的天空又恢复了清朗,让人重新心旷神怡一样。

玲珑握住他的手,他抬起头望着她,发自内心地喜悦一笑,但旋即又收敛起,浅笑道:“也许最后一味是很难采到的药,还是等神医回来以后再说吧。”他偏过头去,不想让人看到他眼里的不安。

玲珑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头发,道:“不管怎么样,有一线希望总是好的。不过在他回来之前,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是啊。”水流觞轻笑。

入琴瞠目结舌,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欢喜地抱头痛哭吗?就算不哭,至少也应该表现出欣喜若狂吧。为啥这两口子能这么平静,他刚才都差点哭了!

摇摇头,他们可真是两口子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豆浆从外面进来,递上一张烫金拜帖:“王爷王妃,墨蝶舞小姐在门外求见。”

两人均是一怔,墨家和幽王府关系并不好,两府素来没有来往。这次墨大小姐突然上门,实在有些诡谲。玲珑意味深长地睨了水流觞一眼,似笑非笑地问:“你和墨大小姐很熟吗?”

“怎么可能?人家是来拜访你的吧。”

“哼,我可听你姐姐说,当初皇上本来是要把墨蝶舞嫁给你当正妃的。”玲珑皮笑肉不笑地道。

水流觞被噎了一下,笑道:“可最后不还是被你截了和么。豆浆,墨小姐要见谁?”

“墨小姐说是来拜见王妃的。”

水流觞对着玲珑耸耸肩,玲珑吩咐道:“请她到玲珑馆,我去换件衣服就来。”

豆浆应声退下,水流觞道:

“你警醒着点,墨蝶舞可是整个墨家最出色的棋子,依我看选秀之前她的那场病来得很蹊跷。”

玲珑点头,回房换了身稍微隆重点的衣服,前往玲珑馆去会客。

墨蝶舞端正地坐在玲珑馆的正厅里,穿了一件藕荷色四喜如意纹妆花褙子,下面一条素色晕裙,挽了个低髻,只戴了一根简单又不失雅致的蝴蝶簪。

玲珑和她并不熟,但印象却很深,明明少言寡语,却有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

见她进来,墨蝶舞起身,规范地行了一礼:“臣女见过幽王妃。”语气不卑不亢。

玲珑笑容可掬地道:“墨小姐不必多礼。坐吧。”

两人分宾主而坐,墨蝶舞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玲珑一眼,只见她穿着一身蜜合色镶银丝万福苏缎长裙,挽着家常发髻。簪了一枚吹花红宝钿,妆容素淡,温婉可人。

豆沙重新上了茶来。玲珑打了个手势请她喝茶。两人端起青花瓷杯,品茶不语,玲珑静静地等着她说明来意。

终于,墨蝶舞放下杯子,先开口笑道:“王妃大婚当日家父有公务在身,家母又早逝,本来臣女应该代为参加。可那日有急事,只是让人送了礼。没能参加王妃的婚礼臣女深感遗憾,今日家父命臣女来给王妃送一些薄礼,还请王妃笑纳。”

她轻轻挥手,她身后的丫鬟便将两盒礼物捧出来。玲珑一边示意豆浆收下。一边笑道:“墨小姐真是太客气了,回去也替我谢谢墨将军。”

墨蝶舞恭谨地欠了欠身,微笑道:“王妃如果不介意,请叫臣女蝶舞就好。”

玲珑笑了笑:“听说前些日子你病了,现在没事了吧?”

“多谢王妃关心,臣女已经完全好了。”

“到底是什么病?听说来得挺急的。”

“是水痘,当时发病很急,多亏了胡御医妙手回春,才让臣女捡回了一条命。”

玲珑点点头。墨蝶舞又与她东拉西扯了一会儿。忽然笑问:“听说幽王殿下一直甚少出门,莫非是身体不适?”

玲珑微怔,笑容可掬地答道:“王爷很好,只是忽然爱上了在家烹茶弹琴、闲时垂钓的生活。”

“王爷今日不在府中吗?”墨蝶舞状似无意地问。

“他在。”玲珑脸上笑着,心里却嘀咕,她问水流觞在不在干吗?

又闲话了一会儿。墨蝶舞起身告辞。

玲珑假意挽留不住,吩咐道:“豆浆,送墨小姐出去。”

豆浆应下,送墨蝶舞主仆俩出了门。等她们走了,玲珑唤道:“豆沙,在后面跟着她们,一直送她们出门。”

豆沙点头,跟了出去。

出了玲珑馆,墨蝶舞四顾无人,便把脚步慢慢停着些走。豆浆虽然疑惑,但也只能随着她的步伐。一直走到蜂腰桥,闷头走路的墨蝶舞忽然眼眸一闪,骤然停了下来。豆浆一愣,回头看着她。墨蝶舞先行笑道:“剩下的路我自己能走,就不麻烦豆浆姑娘了。王妃那边肯定等着姑娘伺候,姑娘就快回去吧。”

说着给竹露使了个眼色,竹露便将一只装了金锞子的小荷包塞进豆浆手里,笑道:“麻烦妹妹送了姑娘这么一大段路,大门就在前面,不麻烦妹妹了,妹妹还是快回去吧。”

豆浆愣了愣,旋即笑道:“既如此,那墨小姐慢走,奴婢就先告退了。”说罢,屈了屈膝,转身往回走。

四下再无他人,墨蝶舞站在桥中央,望向前方的杨柳堤岸上那一抹白影临风垂钓,姿态悠然。她静静地遥望着,手中的帕子越攥越紧,眼里的复杂情愫也越来越浓。

竹露站在她身后,自然明白她在看什么,心里叹了口气,蹙了蹙眉,提醒道:“姑娘。”

墨蝶舞沉默了一阵,忽然惨然一笑,那笑竟比黄连还要苦:“竹露,我的一生为什么会如此悲哀,永远都无法为自己做一回主?”

竹露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墨蝶舞再次恢复了安之若素的表情,强抑住心头的钝痛,长叹了一口气,道:“走吧。”

迈开碎步,仍旧施施然地离开了。

竹露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阵兔死狐悲之感,也随之轻叹了一声,有些惆怅地跟着她离去。

豆浆从草丛里钻出来,豆沙从树上跃下来。两人一起站到蜂腰桥,顺着刚刚墨蝶舞遥望的方向看去。良久,豆浆的嘴角抽了抽:“豆沙姐,那个方向好像是咱们王爷。”

豆沙挑眉,无语。

玲珑馆。

玲珑的手指关节在高几上有节奏地敲着:“你们看清楚了,她一直盯着的真是王爷?”

豆沙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那个方向除了王府的白桦林,就只有王爷了。”

玲珑扁扁嘴。水流觞闲着没事钓什么鱼,平常怎么不见他钓过,莫非是为了应和她刚才的那番话?

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果然是个闷骚。不声不响就能招来一大群狂蜂浪蝶!

豆沙见玲珑的脸色不太好看,小心地道:“王妃!”

“行了,管她想干什么。把刚刚的一切你都去告诉给王爷,包括墨蝶舞在蜂腰桥上盯着他看的那一段。至于墨蝶舞为什么会看他,让他自己去想。”玲珑不耐烦地挥挥手,说。

豆沙答应着去了,而当坐在岸边垂钓的水流觞听完了复述之后,眉角抽了抽,问:“王妃怎么说?”

“王妃说让王爷自己想。”

水流觞满头黑线。想了想,道:“你回去告诉王妃,让她把墨蝶舞送来的东西好好检查一遍再收起来。”

“王妃已经把那些东西收拾好了,明天会卖到当铺去。”

水流觞再次黑线:“这……不好吧?”

“那家当铺的老板是王妃的朋友,王妃说都是秘密的。不会扯上王府的。”

“既如此,那就随她的便吧。你去告诉她,等下本王要出去一趟,晚饭前回来。问她想买什么,本王帮她带回来。”

豆沙答应一声,跑走了。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从林子里闪了过来,禀告:“王爷,今日有宫里的人来探望芳夫人。两人在院子里聊了将近半个时辰,芳夫人还留了饭。”

“有异常吗?”

“没有异常,来探望的人是芳夫人以前在宫里最要好的宫人,过去也来探望过几次。”

水流觞点点头:“继续监视,退下吧。”

黑衣人答应一声,影子一闪。便退下了。不久,豆沙再次匆匆赶回来,屈了屈膝,道:“王爷,王妃说没什么用王爷带的,让王爷把自己带回来就行了。”

站在后头的入琴忍不住扑哧一笑,水流觞嘴角抽了抽,笑道:“知道了。”

豆沙离开后,水流觞淡淡吩咐:

“入琴,去艳倾天下。”

到了出场日期,敏豪十分淡定地回来了,表情轻松,自我感觉良好。问他考得怎么样,他只是答了句还行。这让玲珑突然想起来自己上辈子每次考完试,也总是说还行,可到最后该杯具的还是杯具了。

一连数日,她都有些心神不宁,晚上也睡不好,水流觞笑话她说她比阅卷官还要辛苦。

终于到了放榜那天,敏豪被几个同窗约出门集体去看榜。玲珑坐在家里,本来要画蒸馏酒的蒸馏器,可是东一笔西一笔,这心里却跟长了草似的,心神不宁的。到最后,一手托着腮,一手咬着笔头,望着窗外发呆。

水流觞从外头进来,看见她这个样子,失笑道:“你要是真这么担心,不如也出去看榜。”

玲珑睨了他一眼:“我才没那么好的心理素质。”

水流觞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画纸,觑着眼睛仔细瞧了瞧,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蒸馏器。”

“哈?”

“把酒用这个东西加工过,酒的味道就会变得又辣又刺激,味道会更醇。而且加工出来的酒,只要喝个五六杯就醉了。”

“真的?”水流觞不在意地笑道。

“嗯。而且如果能蒸馏出高度数的酒,说不定将来对你还有用。”

“什么用?”

“等我做出来再告诉你吧。”玲珑收回纸张,继续描画。

水流觞笑着摇摇头,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几个小丫头乱跑进来,也来不及搭理豆沙等人,直接欢喜地报告道:“王爷王妃大喜,舅少爷中了第一名解元!”

玲珑的心嗖地一下子跳得飞快,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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