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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言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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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这把匕首名为‘月刃’,是我穷极月氏一族的冶铁技术和华夏匠人的才能所制作的极品,请先生收下。”
“这……”姬政有些犹豫。
“先生不要推脱。”渠扶将月刃塞进姬政手中,继续说道:“哈娜小姐不肯说出月氏族锻造技术的精髓,我就只能根据月氏族零星的记载探索方法。现在工艺还不成熟,如果要解决生锈的问题,就不能保证兵刃的强度;如果强度够了,又容易生锈;要想同时保证抗锈和强度,就只能做成匕首。不过,这只匕首堪称世间最强,绝无任何短刃可以与之相提并论。现在,我还在不断的研究工艺方法,相信不久的将来,在下一定可以锻造出真正强大的流铁剑。”
姬政将月刃从鞘中拔出,对着晨光端详,只见这月刃寒光熠熠,仿佛冻住了利刃上的光华,斩断了拂过的微风。
“果然是好兵刃!”姬政不禁赞叹道。
“先生,天下大势不是个人可以左右,只有顺应大势,才能有所作为,还望先生好自为之!”
姬政点了点头,收下月刃,翻身上马,在马上向渠扶行礼,然后追着哈娜飞奔而去。
正午,阳光直射在河谷,水下的卵石随波摇曳,河谷两侧山峰耸立,裸露的巨石中钻出几株不知名的草木。鹰隼从天空划过,笔直的轨迹将狭窄的天空切割开来,它尖锐的鸣叫在谷中回荡,糅合着溪水的流淌声,吹奏出静谧的萧笙。
踏着河边的卵石,两人一前一后驭马缓行。
“哈娜小姐,可否原谅在下。”姬政驭马在后,向哈娜问道,这声音不大,却在谷中久久回荡。
哈娜仍是不理睬姬政,骑着马在前面慢慢走着。
姬政无奈,只能继续跟在后面。从姬政告别渠扶,追上哈娜到现在,两个人已经这样走了一上午了。这一路姬政一直在跟哈娜解释、道歉,可哈娜就是生着闷气,对姬政不理不睬。
突然,一条水蛇从溪中探出,猛地窜到哈娜的马前。马匹受惊,嘶叫一声,发狂的飞奔起来,哈娜试图稳住马匹,可是马根本不受控制,只是狂奔不休。
眼看哈娜随时有坠马的危险,姬政快马扬鞭,拼命的追了上去。当两匹马齐平时,姬政抓住时机,侧身一探,奋力抓住了哈娜的缰绳。
“抓紧,千万别松手!”
姬政大喊一声,双腿紧紧夹住马肚,他双手各抓紧一条缰绳,手臂紧绷,青筋暴起,拼尽全力去平息马匹的狂躁。剧烈的颠簸险些将他甩出,两条缰绳回馈的力量拉扯着肌肉,几乎要将他撕开。姬政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燃烧,剧烈的疼痛冲击着神经,他咬紧牙关,坚持着,抗争着。
由于没有药引,解毒的过程中姬政本就十分虚弱,现在他又全力爆发,整个人几乎到达了极限。渐渐的,他的视野开始模糊,耳畔开始安静,脑中开始空白,他机械的抓住缰绳,下意识的控制着平衡,此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保护哈娜小姐。
两匹马狂奔了四里地,才终于在水畔平静下来,哈娜累得筋疲力尽,趴在马上喘息着。而这时,姬政突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整个人像块木头一样,扑通一下从马上掉落在溪水中。
“姬政!”哈娜大吃一惊,赶紧翻身下马,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姬政从水里拖出来。她让姬政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试图让姬政能稍微舒适一些。
“姬政?你怎么了?”
姬政有气无力的呢喃着:“没事……没事……”。
“是不是刚才受伤了?!”
姬政摇了摇头,没有力气言语。
“你吃解药了么?!”
姬政点了点头说:“吃了……”
“那怎么还这么虚弱?”
“应该是……没有药引……的缘故。”
“怎么办,那怎么办?”哈娜焦急的皱着眉。
“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
哈娜将手放在姬政额头上,惊慌失措道,“怎么这么烫!不行,再这样下去身体该烧坏了!”
“哈娜小姐,血……血可以缓解……帮我抓条鱼吧……”
“血?”
哈娜听罢,猛然从姬政腰间抽出月刃,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道,鲜血立即从她洁白的手腕流出。哈娜将伤口对住姬政的嘴,环抱着姬政说道:“快!”
哈娜的袖纱蒙住了姬政的脸,在眼前,薄纱朦胧了她的倩影,仿佛在雾中看到那绽放的雏菊;在唇间,鲜血从她白皙的肌肤中沁出,如同初春那久违的甘霖;在鼻中,血腥混合了她身上迷人的芬芳,就像积雪覆盖的深林中那夜晚的迷醉。
姬政吮吸着哈娜的血液,这一刻,时间定格在了永恒。
………………………………
第二十七章 长夜杀机(一)
正午,姑苏的街道上人山人海。季武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张循、公皙然、冬牙三人也骑着马,跟在季武身后,三十名士兵走在后面,前后护卫着越王夫妻。
张循回身看着越王,只见他身形瘦弱,后背佝偻,他的衣服破烂不堪,花白的头发凌乱肮脏,他双手被绑在身前,低着头默默的走着。
张循对公皙然低声说道:“越王受辱太甚了。”
“嘘。”公皙然并未言语,只是嘘声让张循不要再说了。
队伍在姑苏城中整整绕了一圈,几乎走遍了所有的街道,终于在正午前后走出城门。
出城走了半个多时辰,张循对公皙然说:“小然哥,我想把我的马让给越王夫妇骑乘……”
公皙然思索一番,轻轻的点了点头。
于是,张循快走几步,赶上季武,对季武说道:“将军,越王疲惫,我可否将马让与越王骑乘?”
“干嘛?!勾践是罪臣,是奴仆,他有什么资格骑马!没上枷算不错的了。”季武声音洪亮,这话在越王耳中听得真真切切。
张循无奈,只得跟在季武后面慢慢前行。
“公皙哥!小循哥!”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只见一骑快马飞奔而来,张循定睛一看,原来是和予。
季武怒斥道:“你怎么来了!?”
“父亲不让我来,我偏要来!”
“快回去!”
“就不!我要证明自己!”
“你!”
公皙然忙打圆场,对季武行礼道:“季武将军,公子既然已经偷跑过来,想必已是下了决心,不会回去了。多说无益,就让公子一起同行吧。”
“就是!我肯定不会回去的!”和予挺着腰杆说道。
“看来将军的责任又加了一条,保护公子的安全。”公皙然看着季武生气却无可奈何的样子微笑着说。
“呼!你个小子!净瞎凑热闹!”季武又吼了和予一嗓子,随后无奈的拨马前行。
和予见季武不再强求,便低声对公皙然说道:“多谢公皙哥求情。”
公皙然却摇头道:“和予,其实你着实不该来。”
“为何?我想磨练磨练。”
“此行并不安全。”
和予却显得很自信,“我武艺尚可,能够自保的!”
“算了,你执意如此,恐怕谁也拗不过。但我最担心的是李子达会认出你来,如果他用二老来威胁你,或者用你来威胁将军,那该如何是好?所以,你一定要掩饰身份,万万不可被李子达左右。”
“嗯,我记住了。”和予点头道。
押解越王的队伍离开姑苏之后,三天半的时间,走过了三个县城。此时,暮色降临,人困马乏。
“水……给我水喝……”越王用嘶哑的声音喊着。
“喊什么喊,没水了!”一个士兵呵斥道。
“我要喝水!……”越王不理睬他,仍是喊道。
季武拨马来到越王面前,低头看着越王,不屑的哼了一声,“到了长邑让你喝个够。”
张循看在眼里,感觉很不舒服,但却无可奈何,他的水袋也早已空空如也。这时,公皙然拍了拍张循,将自己的水袋递给他,示意张循拿给越王。
“小然哥,你不喝么?”
“没关系,去吧。”
张循迟疑了一下,接过水袋,跳下马,走到越王面前,将水袋递给越王。越王看都不看张循一眼,猛地抓过水袋,咕嘟咕嘟的喝起来。越王的妻子雅鱼抓着越王的肩膀,眼巴巴的看着他,眼看越王就要把水喝干,雅鱼伸出手去抓水袋,而越王却完全不理睬。
越王把水喝完,这才松开手。雅鱼慌忙夺过水袋,把壶嘴塞进口中,双手拧着水袋,使劲吮吸,却只舔到了几滴水。
雅鱼抬起头,期盼的看着张循,似乎在乞求张循再分她一些水,而张循只能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队伍又行进了半个时辰,等到到达长邑县时,天色已经黑了。此时,长邑县已经关闭了城门,低矮的土墙上,一个卫兵向队伍询问来意,季武在城下说明之后,出示了文书和符节。于是,城门打开,队伍缓缓入城。
李子达慌慌张张的跑来迎接,见到季武赶忙不停的道歉,说着有失远迎之类的话。随后,季武安排士兵关押好越王夫妇,便与李子达饮酒去了。
席间,二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不知不觉已是夜半。
“季武将军,你可是兄长……嗝……还望多多照顾小弟啊。”李子达醉醺醺的说道。
“哪里,哪里,李大人年龄比我大,您才是兄长。”
“季武将军护卫都城……我……一个边关小县令,我是……我是小弟。”李子达用一只手撑着脑袋,醉醺醺的嘀咕道。
“李大人言重了,我也是无名之辈,好不容易才在吴国讨到差事,来,敬您一杯,明日游街之事还须您多多上心。”季武说着举起酒杯。
“嗯……那……那是……自然……嗯……喝……喝……”李子达刚举起酒杯便一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李大人,李大人。”季武一边喊一边摇晃李子达,见李子达没有动静,便起身出门。
季武悄悄来到临时营房,张循和公皙然已经在等候他了,季武对二人点了点头,于是众人分头行动起来。
季武带十五士兵封锁整个县令府,并留下五个士兵以及娰和予看守越王夫妇。
另一边,张循和公皙然带着冬牙和十个士兵摸索到李子达的府兵营房外,只见门口站岗的府兵正拄着木棍打瞌睡,张循上去捂住他的嘴,把他拖到房后,用剑架在他脖子上,低声说道:“敢乱喊就杀了你!明白了么!”
府兵点了点头。
张循把手放松了一些,见府兵没敢乱喊,接着问道:“前几日你们俘获的两位老人关押在哪了?”
府兵紧张的说道:“在……在县令府后院。”
“指给我!”
府兵点了点头,指着不远处一个房子,“就是那个屋子。”
张循用剑柄猛击府兵头部,将其击晕,遂令八名士兵把守营房,然后带着其他人绕去后院。
张循找到府兵所指的房子,只见门上落着铜锁,门旁边开着一扇窗子,但窗子窄小,人无法通过。张循趴在窗户上往里看,果然看到娰先生和紫鸢师伯,张循大喜过望,低声喊道:“娰先生,娰先生,我们来救你们了。”
娰桓澈听到声音,立即坐了起来,他透过窗子看到张循,高兴的叫醒了紫鸢。
张循刚想寒暄几句,却被公皙然拉了下来,公皙然说道:“人已经找到,开始行动吧。”
张循点了点头,向冬牙使了个眼色,冬牙取出火折点燃了一支火把,将旁边屋顶的茅草点着,大火很快烧了起来。通天的火光就是张循发出的信号,现在季武已经知道,他们找到了二老。既然不用再投鼠忌器,季武便可以放开手脚收拾李子达了,没一会儿,城中大乱,喊杀声此起彼伏。
“季武将军也开始行动了,我这就将锁斩断。”张循说罢,取出佩剑用力斩向铜锁,砍了几次之后,锁已经松动。
张循对着屋里喊道:“娰先生,你们往后躲,我要撞门了!”
“好。”屋内娰桓澈回应道。
张循后退几步,一个助跑冲上来,“咚!”的一声,将门撞开了,他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好在被娰先生扶住。
张循赶忙站稳,向娰先生行礼道:“娰先生,紫鸢师伯,晚辈来晚了。”
“不晚,不晚,感谢诸位。”娰先生向众人行礼道。
“晚辈过失,致使二老受苦,罪过。”公皙然向二老行礼,然后接着说:“紫鸢师伯箭伤如何?可否行走?”
“好的差不多了,走路没问题。”
“好,那我们速去与将军汇合。”
“好,走。”
于是张循和冬牙在前,公皙然和另外两名士兵殿后,一行人保护着二老向院外走去。
刚出后院,只见府兵营房前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具尸体,有李子达的府兵,也有季武的士兵,看来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战斗。张循心中咯噔一下,自语道:“糟糕!”
到了院外,只见两队人马正对峙着,一边是季武率领着十余士兵,一边是李子达和李市率领着三十余府兵。
“老小子,装醉啊,你还真能装!我一早就该砍了你!”季武骂道。
“哼哼,我李某做了什么事情,将军非要置我于死地?”
“接着装,你干什么了你自己不知道!不知道你装什么醉!”
“将军怕是误会李某了吧?”
“你这个玩意儿真是不撞南墙不死心!都到这份儿上了,还要装傻,行!那我问问你,你干嘛装醉?”
“将军海量,李某不装醉的话,怕被将军喝死。”李子达语气不温不火,神情泰然自若。
“行!行!你真行!”季武被气得直咬牙,他跺了跺脚,继续问道:“好,那你说说你怎么知道我要收拾你?!”
“手下发现了你们的异动,我为求自保,不得已才引兵反抗。将军,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咱们能否放下刀兵,坐下来好好聊聊?”
“聊什么聊!你赶紧束手就擒,我可以饶你们不死,不然就把你们杀个干净!”季武怒吼道。
公皙然在远处听着二人的对话,对张循说道:“这个李子达不简单,我们得赶快想办法处理眼前的局面。”
张循不解,“怎么讲?”
“看来李子达确实不知道季武将军是郡尉大人的亲信,而且,他也不知道越王会提前被押送回国。今晚事发突然,李子达并没有什么准备,所以我们才能如此轻松的救出二老。”
张循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李子达知道自己落有把柄,故而行事谨慎,装醉在所难免,季武将军倒确实应该先把他绑了。”
“是呀,这一点我也没有想到,之前应该提醒季武将军的。欸!疏忽了!”
“眼下局面很不利。你看,双方虽然还在对峙,人数却差了很多,季武将军也明白现在的处境,所以才故意在拖延时间。”
“可是时间越拖,就会越不利啊。咱们人数有限,本来就处在下风,李子达那边还在不断的动员兵力,府兵数量会越来越多……”
“还有一点,李子达很可能会派人去抢夺越王。如果李子达控制了越王,以越王性命要挟,那我们就更难办了。”
“这该如何是好……”张循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而就在这时,他突然灵光一闪,兴奋的说道:“我有办法了!”
………………………………
第二十八章 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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