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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寂寞何所思-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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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不进去么?我娘应该在的。”她不懂他眼中的感情,只当他和之前那些男人一样,是来找她娘的。

见他不答话,她也不再多问,放下水桶,便径自往屋里走去。

然后她看见了他,那个在幽水之畔落箫入水的人。他就那么沉静地坐在她家摇摇欲坠的桌边,看见她进门来,一边唇角便勾起浅浅的笑纹。

娘吃力地从桌子另一边站起来,哆哆嗦嗦地伸手抱起桌上的一大包银子一样的东西。

“离……好好……伺候这位公子……娘、娘出去一趟……”

她猛地瞪大眼睛,不相信娘会说出这样的话。

“娘!”

她想追出去,却被他拉住右手。她回头瞪他。

“你娘把你的初夜卖给了我,你不知道么?整整一千两黄金,我可是毫不犹豫。”

门外忽然传来锁门的声音,娘断断续续的话从门缝透了过来,她听着,只觉得那是末日时刻索命女鬼咬向她颈间动脉的尖牙,让她动弹不得,让她挣扎不得,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离……相信娘……就这一次,这一次后,娘就有足够的钱买药了……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一千两黄金……够了……够了……”

他笑得残酷。“你听吧,我没有骗你吧?一千两黄金,不晓得值不值呢?”

他紧紧搂住她,咬向她颈间。她使劲挣扎着,却被他一把按到墙上。“嗤”的一声,她身上的麻布衣衫被扯得稀烂。她不停的挣扎哭叫着,推拒着他的身体。

“娘!娘!你救救我啊!娘你不可以这样对我啊!娘——”

“我求求你!娘!我求求你!娘你开门啊——”

“娘……我会赚好多好多钱,全部给你买药好不好?娘!求求你!求求你!娘——我求求你——啊——!!!”

当他进入她的身体的时候,她痛叫了一声,便再没有发出任何哭叫的声音。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却开始涣散,失了焦距,再没有往日明媚璀璨的光泽,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你娘是个狐狸精!

你是个不知道爹是谁的野种!

你长大后也和你娘一样,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贱货!

贱货……

人尽可夫的贱货……

你是个人尽可夫的贱货……

背部一下又一下撞向粗糙的墙面,热辣辣的疼痛,闷热的午后,冷汗一滴滴顺着睫毛落下,在颈间流淌,随着震动四处飞溅……

“我……是个……人尽可夫的……贱……贱货?”

第四十章 梦(下)

“我……是个……人尽可夫的……贱……贱货?”

她干裂的双唇微微动了动。

压在身上的他一愣,停止了动作,她失了支撑,软软滑下墙面,地面上被血水和汗水打湿的尘土沾染上她雪白的肌肤。

他站在她面前,俯视她的样子是那么的高高在上。窗外有模糊的光洒在他如冠玉的脸上,院子里皂荚树的影子微微晃动,在他的侧脸上映出时明时暗的光影。

他慢慢俯下身,黑影笼罩住她光裸的躯体,干燥的手指温柔地理着她黏贴在颊边的汗湿的发丝。

“我叫祈莲湟,你,叫祈莲离,我说的对不对?”

他抱起她,走至门口时,他伸出长腿重重一踹,两扇门板应声倒地。

门外,娘和刚才站在院子里的中年男人面对面站着,神情呆滞。一千两黄灿灿的金子散落一地。那个中年男人的站姿像是一直没有变过,本来满脸痛心地望着娘,看见祈莲湟抱着赤身裸体的她出来,早已血红的双眼瞪得像是要裂开了。

“你想说话?好,我就让你说。”他抱着她上前在男人身上点了两下。

“你这个违背人伦猪狗不如的畜生!你是个畜生……”男人的声音嘶哑悲愤,刚才房间里的声音,他怕是都听见了吧。

“如果我是畜生,那生了我这个畜生的你又是什么呢?畜生的爹,不也是畜生吗?”

“你!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忤逆子!”

娘神情呆滞,枯瘦的手缓缓向前伸了出去,脚下却似有千斤重,无法向前迈出半步。

“…………傲……傲,是你吗?傲,那是你吗?”

“琮姬,是我,是我祈莲傲啊!你终于认出我了!”

娘笑了,笑容却有些悲戚,如同一朵再也无法盛开的蔷薇。

“……傲,你来了!你找到我了!终于找到我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离,离,快来见你爹,你爹来找我们了……离,你到哪儿去了,快来见你爹啊。”

她被祈莲湟抱在怀里不说话,只是有一股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涌出。祈莲湟不顾祈莲傲高声斥骂,低头细细吮吸她带血的唇。

他在她的唇边轻声说:“你娘已经疯了,你知不知道?不过我很惊讶,她竟然还能认出我爹。对了,我爹,也是你爹。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你一定没有想到吧?就连我,也没有想到呢。原来那日在幽水上并非你我第一次见面。在你还是婴孩之时,我就已经见过你。”

娘忽然捂住硕大的肚子摔倒在地上,汩汩鲜血自她身下缓缓流出,浸湿了衣裳,染红了满院的黄土。

“……离……离……”

祈莲湟抱着她靠近娘。娘右手胡乱一抓,竟抓住了她无力垂下的手腕。

“……离,娘刚才梦见你爹了!他终于找到我们了!他终于找到我们了!他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高大,那么英俊……离,可是娘……离……离……”

“快给她找产婆!湟儿!离儿!快去找产婆!否则她会死的!”祈莲傲急得涨红了英气的脸庞。

“要找产婆吗?”祈莲湟低头问她。

她只是睁着大而空洞的眼睛,望着那个倒在地上狼狈挣扎的人,看着她痛苦呻吟,看着她奋力挣扎,看着她张着发白的嘴唇用破碎的声音反反复复地唤她的名字。

“……离……离……离……”

血似是怎么也流不完,第一次知道,人的身体里竟然装着这么多的血。鲜红的泥土裹了她一身,像是披了一件破碎的嫁衣,而她眉心的那粒朱砂,是那么,那么的黯淡。她抱着硕大的肚子蜷缩着,抽搐着,然后在祈莲傲嘶哑的悲鸣声中慢慢安静下来,再也无法动一下……

院子里是那么的安静。以前总会有夏虫吵嚷不休,可是这一天,似乎是所有的生命,都在这一天死去了……

祈莲湟又在祈莲傲身上点了两下,祈莲傲“噗通”一声软倒在地,好一会儿才慢慢站起来走了几步,跪坐在娘的身边。天色渐渐暗下来,高大的皂荚树把所有人都拢进了它黑暗的阴影。

“爹,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琮姬会这样,全都是我设计的。那个让她迷失心智的药丸,不就是我们祈莲的奇药——失心丸吗?我就是要她成为□□!我要让她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我要让她亲手抛弃她所有的尊严还有她作为一个母亲的资格!”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害死我娘!”

“你娘是自杀!”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出现,我娘怎么会失宠!怎么会精神失常!又怎么会自杀!”

“……我和琮姬是两情相悦!”

“屁话!你还曾将祈莲部族独有的定情弯刀亲手送给我娘,答应她会爱护她一生一世,永不变心!可是后来呢!我娘用你送她的弯刀,刺进她自己的胸口!爹!我也是男人,男人一时的甜言蜜语能相信么?你又何必拿这种话来蒙我?”

“湟儿……”

“我一直都记得娘自杀的时候那双血红的充满着恨意和不甘的眼睛。爹,你说娘那时候到底有多恨呢?你亲口承诺了她的一生,情真意切,却不过几年时间,她已成了旧人。在她死后,你只到她的灵堂来看过一次,就再没有出现。下人们都说,你和琮姬外出游玩了!呵呵——讽刺的是,因为我娘的死,琮姬成为我外公的眼中钉,你最终迫于外公的势力,把琮姬和刚满周岁的离赶出了我们部族。谁又能想到,曾经艳绝天下、受尽万般宠爱的琮姬,最后竟落得这么个下场!”

“你以为你外公那时只是为了替你娘报仇么?他是借琮姬打击我和首领在族中的势力,他是要夺首领的权杖啊!你说,我祈莲傲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女人而坏了兄弟的大事!送走琮姬不过是权宜之计。我以为过两年就可以接她们母女回去,谁知这其中变故重重,她们母女更是流落到了中原。湟儿,我承认,对你娘,我和琮姬亏欠太多,可是为什么你要把离……你也知道那时她不过刚满周岁,她最是无辜!你这样做,是害了她的一生!”

祈莲湟摇摇头,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爹,你还不明白吗?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啊!娘会自杀,是因为你变心!琮姬会成为暗娼,会发疯,会卖掉亲生女儿,会难产而死,离会被我这个亲哥哥侵犯,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我不择手段地报仇,做了这些你所谓的禽兽不如之事,这么几个月让你躲在这附近看着你心爱的女人□的样子,让你站在门外听你的亲生儿子□你的亲生女儿,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让你痛苦!都只是为了让你痛苦啊!爹,难道你都没发觉吗?难道,这几个月,你都不会感到痛不欲生吗?难道,你不想杀了我杀了你自己吗?”

“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疯?我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你害了你的妻子,害了你的儿子,害了你的女儿,你害了这么多人,你居然还有脸活下去,我真的很佩服你!可是爹,你能走出这个院子吗?你能走出这个院子,但是你永远也走不出这个院子的阴影,永远也走不出……”

祈莲湟抱着她离开的脚步很沉,一步一步,周围明明是月光下宁静的村庄,他却似走在地狱之境。她任由祈莲湟抱着,住进了一座名为戚府的庄园。在荒陵国的幽城,他是个商人,对外称自己戚孤湟。

她再没有见过祈莲傲,有人说他疯了;有人说,他自杀了,祈莲湟派人给了他一把金光闪闪的弯刀;有人说,他把娘的尸体埋在了院子里,然后坐在坟前,再没有走出过那座院子……

祈莲湟说,他永远也走不出去……

“乌衣,你终于醒了?”

乌衣睁开眼,看见的便是一双熟悉的晶莹剔透的银色瞳仁。

“似乎是做了个冗长的梦呢。又梦见哥哥了?”银色瞳仁的主人二十二岁年纪,有着墨黑的长发,淡定的笑容。

乌衣从床榻上坐起身来穿衣服,那人也不回避,靠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里,耐心等待。

“你来多久了?”乌衣问。

“嗯……来了有一会儿了,见你在睡,就没有让侍女叫醒你。咦?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

乌衣一笑:“每当曦有什么事需要乌衣去做的时候,耐心总会好得有些过分。”

“哦?是这样吗?好吧。我承认总可以了吧。”

“这几年你已经很少有事情需要我帮忙了,我也落得清净,专心帮你管理暗楼里的杂事。不知这一次所为何事?”

祈莲曦沉吟片刻,道:“我们暗楼刺杀景浩然的计划失败了,这事你知道吗?”

乌衣点点头。“我虽只管杂务,行动方面一向由暗无掌管,但这件事我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景浩然本已中了‘暗矢’之毒,就算我们派去的人死了,他也是活不成的,可是,竟然有人用一滴血便解了‘暗矢’之毒,实在难以置信。”

“据查那人是最近半年才出现在人们视线之中的江湖郎中,名叫洞庭洛。”

“洞庭洛?”

“对。洞庭世家的那个‘洞庭’。不过他是否是洞庭氏的后人,却不得而知。看你的表情——怎么,你认识他?”

“乌衣在两年多前去往烈国的途中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是个内力深厚、轻功了得之人。不过当时他易了容,乌衣无法窥得他真面目。我倒是听王妃提到过他的样貌,说是他有一双紫色的眼睛。”

“嗯,的确如此,据说,就连他的血液,也是紫色。”

“哦?这么神奇?这次你们有没有查到他的背景?当年我曾查过,不过没有查到他的出身。”

闻言,祈莲曦的眼中兴味十足。“没有。只知道之前在烈国呆过两年的时间,与我们的王妃耶律襄汝交好。之后就是这大半年的做江湖郎中的经历。”

又道:“我得到消息洞庭洛已经在来祈莲的路上。他这个人神秘莫测,若是能为我所用,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乌衣,你要做好准备应对,他很可能是为了景浩然被刺之事而来。我推测洞庭洛跟景浩然之间的关系不一般,暗楼已经停止暗杀景浩然,我要先看看事情发展再说。这个,是他所有能够查到的资料,你拿去好好看看。”

“洞庭洛的确是个不能小看的人物。当年烈国的国君可是想尽办法都要把他留在烈国。曦,若是乌衣无法说服他效忠祈莲,需要让他消失吗?”

祈莲曦抿了一口茶,笑道:“如果到时候你想杀,我不会反对。”

第四十一章 夏州

北青山上,两个年轻人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洞庭,你经常被人强迫拜天地进洞房的吗?”问话的是一身书生打扮的翦渊。

想起小时候的洞庭洛,虽然五官清秀,那模样却不能说得上是惊为天人,没想到长大后,五官没怎么变,气质却是大不相同。也许是从小经历的缘故,在他的身上,似乎可以看到阳光与冰雪的完美结合,他的心里,似乎总是装了太多的东西,有时候翦渊会有些看不透这个曾经无话不谈的朋友。毕竟已经过了七年的时间,洞庭洛在这七年之中经历了些什么,翦渊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如果你说的‘经常’是指一个月大概十次的话,我想我的答案是肯定的。”

“你还一点都不谦虚!”

“这是事实!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过分的谦虚不叫谦虚,叫虚伪!”

翦渊扶额,七年时间里,洞庭洛最大的改变就是性格,翦渊无比怀念以前那个从小就立志要当“为国为民之大侠”的正直少年。

“你就没想过要易易容?”翦渊随手打落两颗黄澄澄的野果,擦了擦,递了一个给洞庭洛。

洞庭洛接过狠狠咬了一大口,唔,味道还不错。“怎么会没想过?我还专门做了一张比较透气的面具。不过戴着面具总是不舒服的,所以不常戴。其实我这张脸很管用的,我以前没钱吃饭,就经常靠它吃霸王餐,吃饱了,你跟他们笑一笑,他们没准还心甘情愿让你把剩下的打包带走。”

翦渊先汗一个。“不过,既然你是来祈莲调查暗杀景伯父之事的,我觉得还是尽量不要惹人注意的好。”

洞庭洛点点头。“一进祈莲地界,我就把面具戴上。”

翻过北青山,便是祈莲地界。

祈莲,本是西北一个强大部族的姓氏。这个部族管辖着周边好几个部落,其所辖地域涵盖了整个西北,东至祈莲山,与烈国相邻。西至昆仑,南边则与荒陵接壤。世人把这一大片土地以祈莲部族的姓氏代替,称之为祈莲。

荒陵建国之初,正是祈莲衰落之期,祈莲不堪荒陵强大,归附荒陵,俯首称臣,成为了荒陵的一部分。可是谁都知道,祈莲族人并不甘心。他们不断招兵买马,努力强大自己的实力。久而久之,割据一方,成为荒陵一大隐患。

如今的祈莲氏,由祈莲庭和祈莲傲两兄弟执政,不过,几年前,弟弟祈莲傲和他的儿子祈莲湟离开了祈莲,不知所踪。祈莲庭独掌大局,身边有独子祈莲曦辅助。半年前,烈国国主耶律隆绪把妹妹襄汝公主嫁给祈莲庭,如今,祈莲的割据势力已非同日而语。

走了好一段路,来到了一个边界小镇。

此时天色渐晚,街上零星的有几个行人。正想找人打听打听附近的客栈,远处有一个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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