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长歌-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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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八、山月不知心里事（6）

“齐衍，你今日怎么这么奇怪？心情不好吗？”想不明白的兰瑾索性跟进他房里想问个清楚。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他不想再浪费在无意义的冷战和争吵上。

齐衍挥退了丫头，又关好门，满脸烦恼地道：“兰瑾你不要成亲。”

兰瑾笑了，“我是不会啊，要成亲的人是你吧？”

“我不成亲了。”齐衍低着头，半晌闷出来这么一句。

“你说什么？”兰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说，他不要成亲了吗？他不娶白芷凝了吗？

齐衍突然抬起头来，握住他瘦弱的肩膀，目光灼灼地道：“我说，我不要成亲了，我不娶芷凝了。我只要你，我要跟你在一起。”

“齐……齐衍……”兰瑾被他吓住。他没有听错吗？

齐衍一下子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声音坚定有力：“兰瑾，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这些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件事。原本迷茫的心情早就在反复的思量中变的明朗。两个人相处的点点滴滴都被一一回忆起，这才发现一直在身边的那个人原来早就刻在自己的心中。微笑的兰瑾，撒娇的兰瑾，生气的兰瑾，温柔的兰瑾，坚强的兰瑾，孩子气的兰瑾，都让自己深深心动。

了解了自己的心意，反而更加不安。那一晚之后，兰瑾的表现依然与往常无异，他根本就没有想要自己知道的意思啊，自己要怎么说才好？

直到听到皇上说要兰瑾娶亲的那一刻，才猛然惊醒，兰瑾还不是自己的，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失去他。那一刻他也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兰瑾的痛，在听到自己亲口说要成亲的时候，兰瑾是不是也像自己那样心痛而无助？不，一定更甚。

齐衍，你这个混蛋！

“齐衍……”兰瑾无法说更多的话，只能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对方的名字。

“不要拒绝我，兰瑾。你也是喜欢我的，不是吗？那一晚，我醒着的。”卑鄙就卑鄙吧，他不能让兰瑾有一丝逃开的可能。

果然，被他知道了啊。兰瑾自嘲地笑了：“是，齐衍，我喜欢你。可是这不代表你也要喜欢我。你不要这样，我不会成亲的。”

“你说什么？”齐衍有些懵，为什么他不明白兰瑾的意思？然而下一刻就想明白了，心上人的误解让齐衍有些愤怒：“兰瑾，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自私的一个人吗？怕你成亲后会忘记我，就用这种方法来阻止你？”

“不是……”兰瑾结巴，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兰瑾，我是不想让你成亲，却不是因为你想的那个原因，而是我告诉你的，我真的喜欢你。我承认，那一晚发现你的举动后，我确实震惊，也迷茫过。但我震惊是因为我对那个吻有感觉，而不是讨厌。对不起兰瑾，让你这么久以来一直忍受着我这个迟钝的笨蛋，让你伤心难过。可是这些天我想的很明白，我想和你在一起，兰瑾，只有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可是，我们都是男人……”

“你在意这个吗？”

“我不想耽误你的前程。”

“我不在乎。”

“白小姐是个好姑娘，我们会伤害她。”

“我会去和她解释清楚。芷凝她很明事理，会理解我们的。”

“哪有那么简单？”兰瑾努力找可以逃开的理由：“她那么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她会受不了的。”

“那么你就能受得了吗？”

“我……”

齐衍叹了一口气：“我会处理好，相信我兰瑾。”

“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兰瑾说出最不愿意面对也是最伤人的理由。

齐衍捧起他的脸，目光灼灼：“不要胡说。我和你在一起。”然后深深地吻了下去。

兰瑾闭上眼睛，环抱着齐衍的脖子，再也无法抗拒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唇舌相交之间，满满的甜蜜涌动。

77。…八、山月不知心里事（7）

又到了出宫探亲的日子。已经日上三竿，夏侯褚睿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既然和伊心已经不能光明正大地见面，回家就不再有任何意义。那他还急什么？他不回去，阮元君自然也是高兴的，也省得相看两相厌。只是想到当年设下那个计策，却没有考虑到这个结果，还是会觉得懊恼。到底还是年少，难以做到完美。

正无聊时，兰走了进来道：“二皇兄进宫来了，似乎是为了他的婚事，也不知道他相中了哪家的小姐。”

“无论是哪家的小姐，都是极幸运的一个人。”

“这话不错。唉，不如我们去看看？”（文－人－书－屋－Ｗ－Ｒ－Ｓ－Ｈ－Ｕ）

“没有皇上宣召，我们能随意过去吗？”

“又不是在御书房，没事的。而且反正现在商量的是家事，作为兄弟，理应关心。”兰笑的有些狡黠。

两人打听了皇帝和兰瑾的所在，慢慢悠悠地踱步过去。到了紫宸殿，却见齐衍等在外面。

“齐衍，你怎么不进去？二皇兄呢？”

“他和皇上在里面，不让我进去。”

“那我们岂不是更不能进去了？”兰有些失望，他还想早些知道哪位小姐会成为他的皇嫂呢。

齐衍沈默了一下，小声道：“你们可以进去，帮我听听兰瑾跟皇上都说些什么。”虽然两人已然定情，可是一想到兰瑾面对的是皇上的“逼婚”，心里就还是忐忑不定，生怕万一兰瑾答应下来。

夏侯褚睿道：“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怎么了？”

“这个说来话长，你们先进去听听，出来再说。”

两人都觉得齐衍有些奇怪，却没有再多问。命执事太监通报得到应允之后进去了。

英宗正在为爱子的固执头疼不已，心知兰与兰瑾交好，见他来了就像看到救星一般。“儿，你来劝劝你皇兄。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硬是不要成亲呢？”

诶？二皇兄不愿意成亲？兰有些意外。两个月前父皇就拿了几位大家闺秀的画像给二皇兄看，这一次他还以为二皇兄已经选好了呢。

“父皇，您不要为难六皇弟，无论怎样，儿臣都不会答应的。”

“那你倒是给朕一个理由啊。只要你能说服朕，朕就不再逼你。”

“没有理由，就是不想而已。”

“瑾儿，你平日不是这样的，怎么在这件事上如此固执？你忍心看父皇一直为了这件事操心吗？”

“父皇，儿臣……”兰瑾看这样僵持下去实在不是办法，狠了狠心道：“儿臣不愿意让任何女子因儿臣而遭遇不幸。”

兰和夏侯褚睿听到这话，心中俱是一沉。

“什么意思？”英宗的声音也沉了下来。

“儿臣的身子儿臣自己知道，是绝不可能好起来的了。还剩下多少日子，谁也料不定。或许明天儿臣就会死也有可能……”

“闭嘴！”英宗突然大怒，“好……好你个兰瑾！你就这样来伤朕的心吗？”

“父皇，儿臣也不愿意，但是……”

“够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谁也不准再提起。”英宗闭了闭眼睛，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旁边的太监想来扶，被他一掌挥开。颓然坐在椅子上，他的声音带着令人心颤的沉重：“都退下吧。”

“父皇……”兰瑾心里也难过之极，想说些安慰的话，却被英宗挥手制止了。

“朕不再强求于你，你好好养着身子，日后不许再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来咒自己。下去吧。”

眼看他已经不想再多说，三人一起行了礼退下。

英宗却又突然开口道：“儿和夏侯留下。”

三人互相望了望，兰瑾退了下去，兰和夏侯褚睿仍留在殿中。

英宗喝了一口茶，许久没有说话。站在下面的两人心中都有些不安，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你的府邸建的怎么样了？”

兰听他问的是这个，松了一口气。“回父皇，前些日子听工部梁大人说已经完工了九成，再有一个月就能全部建好了。”

“是吗？”英宗沉吟了一下，“再有不到三个月，你就也该出宫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朕一并赏了你带去。”

“这……”兰脑中飞快地盘算着，最终下了决心，“父皇，什么都可以要吗？”现在或许不是个好时机，但出宫前这段日子也不会再有可以自己指定赏赐的机会了。

“只要不过分，你说吧。”

“儿臣想请父皇答应，让儿臣将母妃和絮儿一起带出宫去。”

“你想将淑妃和絮儿带出去？”英宗有些不解，这样一来就等于放弃了他自己的将来。他不禁好奇：“为什么？”

“父皇，儿臣实话实说，母妃并不适合待在宫里，也不想絮儿在这明争暗斗的皇宫大内之中艰难求生。”

英宗的声音里有一丝震怒：“艰难求生，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父皇对絮儿宠爱有加，儿臣知道。但是絮儿从小在黎阳宫长大，心思单纯，父皇突如其来的宠爱连带而来的嫉妒，她承受不了。因此还不如让她离开这里，或许能活的更自在一些。”

夏侯褚睿震惊地看着兰，他竟然敢这样说？

英宗心中难得浮现一丝愧疚，他对兰絮，喜欢是有的，但实在说不上宠爱有加。兰，他到底想说什么？难道他真的会为了母亲和妹妹，放弃极有可能得到的权利和地位？看着跪在地上的六子，英宗突然觉得自己实在不了解这个儿子。

“兰，你在暗示朕什么？”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不想母妃和絮儿活得太辛苦。”

“你可知道你这样要求，放弃了哪些东西？”

“儿臣知道，儿臣从未有过那样的野心。”

“既然从未有过，你又怎么能领会到朕在说些什么？”

兰心中一沉，只听英宗又道：“在朕面前玩花样，你还太嫩了些。不过，朕可以答应你。”

什么？兰和夏侯褚睿同时抬头。

“你说的不错，处在这深宫之中，有太多的不自由了。这是朕欠你们的，朕现在还给你们。只是你也要答应朕一个要求，出了宫也要常回来看看朕，与朕说说话。不是君臣，只是父子间。怎样？”无论如何，少一个人参与将来可能出现的腥风血雨，都是好的。

“是，儿臣谢父皇！”兰絮眼眶微湿，重重叩首。

78。…八、山月不知心里事（8）

出了紫宸殿，夏侯褚睿道：“你这一招太险了，万一皇上震怒，那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不这样他怎么会放下对我的戒心？还有紫宸殿里那几个奴才，他们的主子也不会对我放心。”

“只是这样一来，想要再拉拢人心就困难许多，谁会跟着一个没有前途的主子？”

“世事难料，我们边走边看吧。我那几位皇兄对我都已经日渐警惕，目前来说保命是最重要的，没了它，说什么都是白搭。”

“这倒也是。”夏侯褚睿点点头，转眼看见兰瑾和齐衍在前面的亭子里，似乎是在等他们。

“二皇兄，齐衍。皇兄怎么了？为什么不想成亲？”

兰瑾与齐衍对视一眼，齐衍道：“这件事，我们不想瞒着你们。”

兰和夏侯褚睿看他说的郑重，也严肃起来。夏侯褚睿道：“外面人多耳杂，咱们回宫再说吧。”

于是几人一起到长乐宫。兰絮见到兰瑾很是高兴，拉了他的手道：“皇兄，我好想你。你好久都不来看絮儿了。”

“絮儿乖，皇兄也想你。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兰瑾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只上好的白玉雕成的雀儿。那雀儿做的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看的兰絮爱不释手。

“好漂亮啊，就跟真的一模一样。”兰絮高兴极了，拿着雀儿左看右看。突然，她又抬首问道：“皇兄，云周哥哥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啊，皇兄这次进宫是来见父皇的，云周他没有父皇宣召，不能来。”

“哦。”兰絮低下头，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兰道：“絮儿，皇兄们有话要谈，你先去和素笙她们玩。”

兰絮答应着去了，几人相携进房。

“你们……”听完齐衍的话，兰和夏侯褚睿同时瞪大了眼睛，“在一起？”

“嗯。皇弟，夏侯，我们不是来征求同意，只是因为你们是朋友，才不想瞒着你们。”

“皇兄你误会了，我……我只是觉得这有些突然。”

夏侯褚睿考虑到了现实的压力：“那白小姐呢？忠宁侯不是已经在准备齐衍的婚事了吗？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出宫之后就去找芷凝谈。只要她能答应，婚事便可作废。”

“你们不觉得想的太简单了吗？这事朝野上下都知道，哪能说作废就作废？”

“我不同意，谁也逼迫不了我。”齐衍说着，握紧了兰瑾的手。

“看样子，你们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了？”

“不错。夏侯，兰，我想你们应该能明白真情的可贵。”

“既然如此，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与世俗规矩相比，我们当然选择你们，是吗夏侯？”

“嗯。”

兰瑾和齐衍都有些激动，这条路有多艰辛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可是只要自己亲密的人都支持，外界那些不相干的人还有什么可怕呢？

当伊心从夏侯褚睿那里听说这件事，一脸的敬佩：“他们好勇敢！”

“你也赞成吗？”

“当然了。就像齐衍大哥说的那样，真情无价，只要他们是真心喜欢对方，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他们又没有妨碍到别人。如果仅仅因为他们都是男的就强行把他们分开，那他们一定会很伤心。”

“你能理解？”夏侯褚睿觉得伊心的话很有意思，说实在的，他不反对只是因为知道反对也没有任何用，而且他不想看到好友难过。但是心里，还是感觉稍微有一点不对的。

“我只是觉得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没有错。就像我，我就想和夏侯哥哥在一起，如果现在有人要让我离开你，我一定会觉得很难过。”

“这不一样吧……”

“为什么不一样？”伊心看着他，目光澄澈。“二皇子喜欢齐衍，齐衍喜欢二皇子。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哪里不一样？”

夏侯褚睿有些无力，原来她不是真的明白兰瑾和齐衍之间的这种感情。但是无所谓了，因为心心有一句话说的对，想要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没有错。

“心心你真可爱。”

“那当然啊，这我早就知道了。”伊心吐吐舌头，调皮地道。

夏侯褚睿看着她，心里盈满了感动。现在的心心和四年前自己捡回的小孤女已经完全判若两人了，这样真好。

79。…八、山月不知心里事（9）

英宗二十三年春，天胤西北边境突然发生动乱，一队约有两万人的叛军突然起事，西北守军防守不力，四散溃逃，叛军迅速攻占了临近的三个州府。英宗震怒，下令靖安侯挂帅出征，誓要将叛军彻底镇压。

然而这时候，靖安侯正经历丧女之痛。数日前，夏侯语晴与夫君回乡祭祖，路上遇上流窜的盗匪，夫妻双双惨死，只留下刚刚五岁的儿子诸葛恒春一人。夏侯正则与阮元君不忍心将幼小的外孙交给女婿家的远亲，便将他带回了侯府。

此时，兰刚刚搬出皇宫不过半个月，夏侯褚睿也回到了靖安侯府。一边忍受爱女遭遇不幸，一边含泪抚养外孙的阮元君看到自己的眼中钉又回到了家中，心内的恨意重新泛起。想起夏侯褚睿的娘，想起背叛了自己的墨书，本就又怒又痛的她，更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她简直恨不得亲手掐死夏侯褚睿，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消除心中的伤痛，然而却也只能是想想。虽然他还没有行动，但是她明白如今的夏侯褚睿早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无依无靠可以任自己凌辱打骂的小杂种了。然而，皇上命丈夫出征的消息又让她看到了机会。

夏侯正则回到家中，命人准备一切，皇上下令三日之内他就要出发。阮元君一边帮着打点他的随身之物，一边试探地问：“这一次要去多久？”

“这谁知道，什么时候彻底镇压了叛军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