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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这份工作-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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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荷满脸疑惑,摇头道:“奴婢不知。”

“唉……”想不通,就只能归于君心难测了,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夏荷紧跟着,也叹起气来。

虽说分析上级领导的心理特征,亦是下属必做的功课之一,但邵采女中毒事件所遗留下来的问题很多,还有许多后续工作需要我去完成,因此我没有时间去琢磨皇上的心思,只叹了叹气,就将此事搁到了一旁。

回到甘泉宫,我先派人到太医署,下了两道截然不同的旨意,一道是赏,蒋太医查毒有功,赏其外藩进贡的犀角两只、圈足金杯一对、黑漆嵌螺钿菱盘一对,此外,令蒋太医去为邵采女解香烛之毒;另一道旨意则是罚,吕太医于查毒一事上碌碌无为,罚俸三个月,并责其从师蒋太医,苦研医术。

蒋太医解毒之事,有目共睹,所以第一道旨意倒还没甚么,但第二道旨意一下,合宫上下便都知道,吕郭又一次得罪我了。眨眼之间,吕郭不仅颜面尽失,而且受到了太医令的亲自“关照”,在太医署很是受到了排挤。

吕郭职场失意的消息传到甘泉宫时,我正在敷面膜,春桃将切成薄片的新鲜黄瓜小心地贴到我脸上,撅着嘴问道:“娘娘,这回您罚吕太医,让他平白无故受了委屈,原因还是同上回叉他出去一样?”

这妮子,还撅嘴呢,到底是吕郭委屈,还是她委屈?我睁开左边那只尚未贴上黄瓜片的眼睛,笑道:“一样,又不一样。”说着,叫过夏荷来吩咐:“有件事,也该办了,你出宫一趟,给本宫娘亲送盒糕点去,顺便请她帮个忙,就在京郊置上百亩良田,将地契送至吕太医家,记得使个眼生的下人,悄悄地去。”

夏荷马上应了一声,取过腰牌,出宫去了。

看春桃脸上的表情,似是有些明白了,但她的动作,却明显和脑子里想的不一致,只见她一手按到我仍带着微笑的嘴角上,责备道:“娘娘,敷面膜时莫要带表情,容易生细纹。”

我想要出声,嘴角却被按住了,想换作眨眼示意,但还没来得及动,就被春桃丢来的一片黄瓜片,遮住了视线——春桃在美容养颜之类的事情上,总是这样的严苛。我叹了口气,认命地闭眼,肃容,放空脑子,一心一意地敷面膜。

接下来的几天,我不是美容,就是护肤,日子看似悠闲得很,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不过是在静静地等待,等待一个契机,好让我把所有的后续工作,全部完成。

等待期间,娘亲进宫过一趟,告诉我,良田地契,已悄悄送至吕郭家中,吕郭并未拒绝;但又叮嘱我小心,人心且不可轻信。我感激娘亲想得周到,其实我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只是我从来也没指望过有谁能够百分之百的忠心,只要他肯听话,就成。而我要做的准备,就是要保证,在他不听话的时候,有能力拖他下马。

除此之外,娘亲还深表自责,认为是家中未替我安排周全,才造成了我如今在宫中无可靠太医可用的局面。对此我倒没甚么想法,毕竟我入宫时日尚短,无人可用是十分正常的,凡事慢慢来嘛,牛奶,会有的,面包,会有的,人,也会有的。

不过娘亲在自责之后,打下了包票,称,一定会尽快想法子安排一名精通医术之人入宫,以助我一臂之力——娘亲十分明白,在险象环生的后/宫之中,有个可靠的太医,是多么的重要。

对娘亲的关怀和帮助,我十分感激,不过也并未把希望全部寄托于此,毕竟皇宫不是我们简家开的,若不会识人用人,光靠塞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我等待契机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很久,三天后,我便等来了邵采女体内毒素大部分解除,只需假以时日调养的消息,并在第四天头上,听到了菊香的通报:“启禀皇后娘娘,邵采女求见。”

“宣。”我精神抖擞地自填漆戗金凤纹罗汉床上爬起来,移驾书房,在春桃的服侍下,坐到紫檀荷花纹罗汉床上。夏荷奉上一杯调了蜂蜜,并拿冰块冰过的茉莉花茶,我却顾不得饮用,只急急忙忙地招春桃近前,耳语几句。

春桃听了我的吩咐,脸上现出不明所以的神色来,但还是听话地领命而去了。

春桃的背影刚消失在书房门口,邵采女便在秋菊的引领下走了进来。她今日梳着反绾髻,头上仅插两对镶宝银簪,而身上一件浅色小团花罗衫,下面一条单色蜡缬裙,跟她往日的打扮相比,很显得有些素净;因毒性才消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更露出憔悴的神情来。

我还注意到,她乃是独身前来,并未带贴身侍女。

邵采女脚下不慢,眉眼中隐含着一丝急切,紧跟在秋菊身后,行至我面前。秋菊向我一躬身,退了出去。而邵采女则跪下磕头,行了个大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平身,赐座。”我端起茉莉花茶啜了一口,出声道。

夏荷端上一只紫檀嵌珐琅绣墩,放到罗汉床斜对面五步远的位置上,邵采女浅浅地坐了,抬头看我,眼中哀意甚浓,且有泪光点点。

我放下五彩凤纹的茶盏,诧异问道:“邵采女这是怎地了?可是怨本宫将王御女处罚得轻了?”

邵采女缓缓摇头,双泪垂下,哽咽道:“娘娘,您别说了,个中缘由,臣妾都明白。”

“你明白甚么?”我更加奇怪了。

“一切都是作假的,作假的。”邵采女双手绞着一方边角绣着石榴花的素丝帕子,泪眼朦胧,前胸随着激动的话语而上下起伏,“那天司灯司送香烛来时,臣妾虽然没有看见人,却是在里间听见了声儿的,那分明是个内侍的尖细嗓音,怎会是碧纹?”

原来邵采女虽然口舌快些,心思简单些,倒也并非愚笨之人,我暗自点头,故意道:“邵采女何出此言?你跟前伺候的菊香,可是口口声声地称,送香烛来的人就是碧纹。”

邵采女的前胸,就起伏得更加厉害,几乎是咬着牙道:“臣妾早就知道,那婢子心存有异,不知是哪个在臣妾跟前埋下的眼线,臣妾想要换掉她,只可惜自己份位低末,人轻言微,无法说动掖庭局。”她说完,起身离凳,又跪下了:“娘娘,臣妾今日前来,一是为了感谢娘娘的救命之恩;二来,便是想恳请娘娘帮忙,换掉臣妾的贴身侍女菊香。”

换掉一个宫女,对于我来说,实属轻而易举,但以邵采女的品级,只得一个侍女,若在这当口换掉,实在太过引人注目。因此我没有答应邵采女的请求,只道:“邵采女说笑了,如今的后/宫,数你最为得宠,调换侍女的事只要你开口,掖庭局哪有不肯的?”

邵采女闻言黯然神伤,一双纤手无力垂下,任由那方石榴花素丝帕子飘落在地,她俯在地上,伤心地道:“娘娘有所不知,在臣妾未中毒前,因多次承恩蓬莱殿,在宫中的确算得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自从中毒后,皇上不曾来瞧过一眼,人人便都认为臣妾已失宠,不来踩上一脚就算好的,又怎会为臣妾调换侍女?”

捧高踩低,的确是后/宫一贯以来的风气,我虽为皇后,亦是无可奈何,因此只能对邵采女道:“你如今这般处境,皆因失了圣宠,本宫帮不了你甚么。不过本宫可以将迁宫的时间推后,待你把身子养好以后,再同王御女和梅御女一道搬去淑景院。本宫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了,至于你能不能重获皇上的欢心,则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我想,迁往淑景院意味着甚么,邵采女一定很清楚;若迟于王御女和梅御女搬进去,便等同于把面见天颜的机会,白白让给了她们几天。而今我答应邵采女,让王御女和梅御女迁宫的时间压后,便是把这机会,交到她手中了,至于她能不能把握住,就要看她的本事了。

邵采女定是明白其中的关节,一张原本惨白的面容,登时散发出光彩来,她俯下身子,端端正正磕了几个头,郑重地道:“臣妾谢过皇后娘娘。自从臣妾中毒,臣妾也看清了,君王的宠爱固然重要,然而却并不可靠,从今往后,臣妾一定紧紧跟随皇后娘娘,惟皇后娘娘马首是瞻……”

就在这时,春桃从门外进来,附到我耳边悄声道:“娘娘,小罗子带来了,正在门外侯着。”

好,时间掐得不错,我赞许颔首,春桃又退了出去。

而邵采女仍在继续:“……只要娘娘有用得着臣妾的地方,臣妾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太好了,我本来还想着那事儿该如何开口,邵采女就给了我接话的机会,于是我高高兴兴地道:“邵采女此话当真?本宫这里正好有一件事,需要你代劳。”

邵采女忙道:“娘娘请讲。”

我让邵采女起身,重新落座,再道:“本宫这里有一盒白糖莲藕糕,邵采女不妨拿去,以你自己的名义给太妃娘娘送去,如何?”

邵采女面露疑惑,问道:“既是娘娘的孝心,臣妾代娘娘走一趟便得,却为何要以臣妾的名义……”

她话还没讲完,夏荷已是有失礼仪地叫起来:“娘娘,那盒糕……”

我横了她一眼,截住她的话,斥道:“多甚么嘴,还不快去取来。”

夏荷踌躇再三,方才去了。而邵采女脸上神色惊疑不定,欲言又止。

不一会儿,夏荷便捧来一只黑漆描金八角捧盒,递到邵采女面前,邵采女原本就有些惨白的脸色,登时愈发地白了,她颤着手,伸了好几次,终究还是没将捧盒接过去,口中道:“娘娘,这可是谋害……是要砍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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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设计

邵采女讲出“谋害”二字,而我,并没有反驳,只冷笑道:“你方才还说要为本宫赴汤蹈火,怎么,这会儿让你帮本宫送一回糕点,就瞻前顾后起来了?”

邵采女愧然垂头。

我缓了缓语气,又道:“你放心,本宫保证,你不会有事的。再说,就算你出了甚么事,本宫也会替你开脱,将你保下来。当然,你也大可寻个更为妥当的法子,只要能把糕点送到太妃那里,且别提起本宫就成。”

我说完,顿了一顿,换上凌厉的语气,又道:“如果你想要出卖本宫,也尽可试试。”

邵采女浑身一震,忙道:“臣妾不敢。”她说完,又垂下了头,似在思索着甚么,过了一会儿,突然欣喜抬头,道:“娘娘,臣妾想出个法子,白糖莲藕糕臣妾去送,但只说是梅御女送与臣妾,臣妾再转送给太妃的,如何?”

这真是……难为她怎么想得出来,真是可造之才。我心中暗喜,但面儿上却淡淡地,端起茉莉花茶,道:“你自拿主意便是,事成之后,本宫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娘娘。”邵采女似落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俯身跪安,接过夏荷手中的捧盒就走。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口,唇边浮上一丝笑意,而春桃站在那里冲我眨了眨眼,更使我觉得盏中的茉莉花茶,都变得格外香甜起来。

“带小罗子。”我放下五彩凤纹的茶盏,整了整金钱绣边的宽袖大衫,出声道。

书房门离罗汉床不远,小罗子很快就被带了进来。只见他穿着一身低等内侍服色,深垂着头,紧紧盯着自己的双脚,目不敢斜视。他走到离罗汉床脚踏十数步远的位置,跪了下来,磕头道:“奴才小罗子,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抬起头来。”我没有让他起身,并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那么一点隐含的严厉。

当小罗子抬起头来时,我忍不住暗自感叹了一声——瞧这眼睛,瞧这鼻子,再瞧这嘴巴,简直就是个大众化不过的人模子,丢在人堆里都找不着。这种人,不帅,不丑,不起眼正是天生适合做卧底的。

我对那位挑他出来的主谋者,暗生佩服之心,难为她哪里寻了这么个合适的人才来,真是看得起我甘泉宫。

我收回打量小罗子的目光,开始摆弄炕桌上的一只剔红雕漆瓶,问道:“是谁指使你去司灯司领香烛的?你须得如实作答,不然可别怪本宫不客气。”

令我惊讶的是小罗子居然反问我道:“娘娘问的可是邵采女房中的香烛?那不是娘娘吩咐奴才去领的么?”

不错,真不错,此人要么是个人才要么就是主谋者调教得当。

“信口雌黄!”我怒喝一声,吩咐已立于我身侧的春桃道:“本宫懒得同一个奴才费口舌,你且带他下去用刑。”

虽说宫中禁止妃嫔动用私刑,但我是何许人也,乃后宫之主,堂堂的中宫皇后,就算用个把扎嘴的竹签子,用几块翘屁股的厚木板,难道还有人告了我去?就算告了,我也不怕,竹签子,那是饭后用来戳牙齿的;至于木板子,那是茅厕的门板坏了,能怨得了本宫?

小罗子大呼冤枉,但哪里又有人理他,很快便有大力的内侍被召入内,将他架了下去,而春桃也跟了去,亲自监督用刑。

我微微笑着,曲起中指,轻敲光亮平滑的紫檀茶花纹炕桌,道:“若小罗子真是个忠心的,那么主谋者究竟是谁,今日便可见分晓。”

夏荷自然懂得我口中的“忠心”为何意,轻笑道:“他已是得罪了娘娘,再不对那位忠心,更是没有活路了,再说,待得用过了刑,身上的伤也得治不是?”

说得太对了,我看着夏荷,开心地笑起来。

夏荷亦是会心一笑,转身帮我换了一盏新冰过的菊花花茶上来,我饮至一半时,春桃来报,称小罗子受刑结束,共挨了二十下竹签子,十下木板子,并不敢打重了,怕他走不动路。

我赞许颔首,命她再探再报。

菊花茶见底时,春桃再次来报,称小罗子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出了甘泉宫,径直朝西北方向去了。

西北方向?长乐宫?我皱了一下眉头,问春桃道:“可有派人尾随?”

春桃重重一点头,道:“回娘娘,那是自然。”

我放下五彩凤纹茶盏,吩咐道:“再探再报。”

春桃领命而去。

夏荷为我再换一盏刚冰过的金银花茶,这盏茶又饮至一半时,春桃气喘吁吁地一路小跑着来报:“娘娘,娘娘,那小罗子甚是狡猾,到了千步廊却又拐了弯,朝承香宫去了。”

“看得清楚?”我马上放下茶盏,问道。

春桃连连点头,道:“派去的人看着他自后门进的承香宫。”

“很好。”我唇角浮上笑容,重新端起了五彩凤纹茶盏,吩咐道:“再探再报。”

春桃领命而去。

金银花茶饮至见底时,春桃再一次来报,脸上带着诧异神色:“娘娘,小罗子回来了,且脸上有明显的掌痕,但奴婢明明记得并不曾使人掌掴于他。”

我放下五彩凤纹的茶盏,笑道:“那还不简单,一定是被太妃打的。”

春桃疑惑不解:“娘娘,请恕奴婢愚钝,小罗子带着伤前去承香宫报信,乃是出于对太妃的忠心,太妃不嘉奖他也就罢了,怎还要掌掴于他?”

“忠心是忠心,只可惜稍显得愚笨了些。本宫猜想,太妃一定是依他所言,检查了那盒糕点,然后便知中了本宫的计,于是恼羞成怒,出手打了他。”我曲起中指,轻敲光滑的紫檀茶花纹炕桌桌面,不紧不慢地分析着。

春桃满脸迷糊表情,怔怔地问道:“娘娘,甚么计?小罗子还不是担心太妃用了那盒白糖莲藕糕而中毒,这才……”

“你怎么知道那盒白糖莲子糕就是有毒的?”我打断她的话,反问道。

春桃慢慢地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惊讶道:“娘娘,难道说……那盒白糖莲藕糕是无毒的?可当时夏荷明明惊诧出声,奴婢在书房门口听了个一清二楚。”

我看向夏荷。

夏荷抿嘴一笑:“奴婢当时确实很诧异,只不过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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