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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妻娇艳-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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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怜生怕一语成谶,便哭着道:“若是你不去同她说,我便告诉姑姑!她根本就不是真心对我,姑姑难道不想我将来过的好吗?但她就没逼着我学这些!”
沈兰芝不也想着沈玉怜将来能够做忠信伯府夫人吗?但是她就逼着外甥女学豪门规矩。
所以沈玉怜固执地认为,这不过是贺云昭整她的借口而已。
沈玉怜添油加醋道:“她天天把我拘在内院,你又只能待在前院,我们若成日地不相见,便是再深的感情也要淡了。可她呢?表哥日日要同她请安,便天天都要与她相见。她打的什么主意,表哥你难道不知道吗?可她是你的嫡母,她这是在害死你!”
程怀仁听了这话,却只把重点放在贺云昭对他的感情上。
难道说,贺云昭确确实实对他有心思?
抿了抿唇,程怀仁不知为何心情反而变得不错。
沈玉怜挽着程怀仁还未放开,摇着他的胳膊央求道:“表哥,你帮我去同夫人说,让万嬷嬷别教我了!”
程怀仁现在也很想见见贺云昭,便答应一起去修齐院了。
路上,程怀仁问沈玉怜道:“何不直接同万嬷嬷说?”
沈玉怜嘟哝道:“万嬷嬷是老夫人跟前出来的老人,我怎么好对她开口说?”万嬷嬷凶巴巴的样子像是随时能捏死人,况且比她长了不止一个辈分,她哪里敢直接对她说实话?
程怀仁心里明白,沈玉怜这是真的被万嬷嬷训怕了,不然也不会是这副样子。
沈玉怜一找到程怀仁撑腰,底气足了不少,心思也活络了起来,她甜蜜蜜地笑着问他:“表哥怎么想起来后院了?”莫不是想她了吧?
还不待程怀仁答话,便又问道:“那两个新去的丫鬟怎么样?伺候的可周到?”
“我不常让她们在跟前伺候,只当三等丫鬟来使唤。”
三等丫鬟,那是连主屋都进不去的,沈玉怜很满意这个答案,表哥这是在为她守身如玉呢。
然而事实是,程怀仁见惯了美人,尤其还有贺云昭这样绝美艳丽的朱玉在前,其余长相平平的人,他多看一眼连饭都吃不下了。
到了修齐院,程怀仁临进门前一脚看了沈玉怜一眼,她便乖乖地把自己的手从他身上拿了下来。
贺云昭在屋里正准备叫人摆饭,听说程怀仁又来了,还带着沈玉怜,就知道她肯定受不了万嬷嬷教的规矩了。
也是,就连贺云昭小时候学那套规矩也吃了不少苦,更遑论一直没什么人拘束的沈玉怜。
程怀仁和沈玉怜一跨进次间,贺云昭正悠闲地坐在罗汉床上喝茶,看模样明显来者不善。
贺云昭早习惯了这种场面,就他们两个的口齿,她一个人就能说得他们落荒而逃。
两小辈作揖的作揖,福身子的福身子。贺云昭请他们坐下后主动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直说,过会子我要摆饭与你父亲一起用膳了。”
程怀仁便直言不讳了:“母亲,能不能别让怜儿同万嬷嬷学习了?”
贺云昭挑眉道:“当初是她自愿学的,你当时也在场,还是她自己个要选难些的内容西,怎么今日却要我开口同万嬷嬷说?”
事实如此,程怀仁辩无可辩,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心里开始埋怨起沈玉怜,当初她好高骛远要学难的,现在又这般闹腾。
沈玉怜眼看着程怀仁都不帮她说话了,委屈兮兮地道:“我是想好好学,但是没想到那般困难,再说了学东西都有个先易后难的过程,一上来就是最难的,便是再聪明的人也吃不消。”
贺云昭手指敲打着桌面,目光如炬,盯着沈玉怜道:“我问你,万嬷嬷教你的可是基本的站坐行立的姿势?”
沈玉怜一点头,道:“是。”
贺云昭道:“那便没错了,这些便是最简单最基础的东西,只有学好了这些,把规矩渗入骨子里,行动交谈起来,才真正地像大家闺秀。真正难的琴棋书画,你还没开始接触呢。我看你不是学不了,是吃不了苦头。”
沈玉怜知道贺云昭是五品小官之女,料到她不可能学过这些,便随口一说想糊弄过去,也存了刻意抱怨的想法,没想到夫人居然不是门外汉,还这般毫不留情面地把她内心的真实想法给说出来了。
沈玉怜有些无地自容,说要学的是她,不学的也是她,末了还要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这些事都发生在程怀仁面前,她真觉着太难看了。夫人的那张嘴,怎么那般会说?
沈玉怜自知理亏又不肯服软,拿胳膊轻轻撞了程怀仁一下。
到底是自家妹子,程怀仁心一软,便开口求情道:“母亲,既然怜儿实在不愿学,便罢了吧,万嬷嬷那里还是劳烦母亲说和说和。枉费万嬷嬷一番好心,我改日也亲自去谢她,也跟她道个歉。”
贺云昭叹了口气,拿怒其不争的眼光去看沈玉怜,一脸无奈道:“罢了罢了,她不愿学就算了。既然自己要低人一等,任谁也没法子抬举!”
沈玉怜听得脸上火辣辣的,贺云昭这比给她一个耳光还要厉害!一赌气,她便不管不顾了,提高嗓门道:“夫人,您不也没学么!”
沈玉怜料定贺云昭就算懂得一些,那也是和万嬷嬷在一起耳濡目染学会的,未必就真的上的了台面。
贺云昭面无表情道:“难道平日里你都没看出我与你,与沈姨娘的不同之处?”
沈玉怜一愣,贺云昭虽然长的艳美,平日里顾盼行走之态确实大气端庄,那股子气质,还真不像五品小官之女。
难道她真学过?
贺云昭气势太过凌厉,甚至在外人面前也是那样放纵,沈玉怜觉着,她也就是装腔作势罢了,真遇着什么重要场合,夫人说不定也要出丑闹笑话呢!
沈玉怜强烈表示不信,最能体现这套规矩的,便是用膳时的规矩,她一咬唇便道:“请夫人指教。”
贺云昭扫了沈玉怜一眼,这样上赶着自如其辱,她岂有放过的道理?
扭头冲文兰微抬下巴,贺云昭道:“去吩咐人在西次间里摆饭——仁哥儿和怜姐儿也留在这儿用饭吧!”
程怀仁和沈玉怜都应了,坐在东次间里边等着摆饭。
沈玉怜开始心虚起来,贺云昭怎么什么都会?从内宅庶务到大家规矩,她难道天生聪敏,过目不忘吗?
不可能,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就算有,也不可能是贺云昭!沈玉怜觉着,夫人不过是在强撑而已,待会儿一定要看她怎么出丑!
厨房里早就开始做了晚膳,正院这边一吩咐,饭菜立马被丫鬟们抬了过来,碗筷等一应用具,也都一一送来。
鱼贯而入的丫鬟们手脚利索,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次间里边已经布置好了。文兰请主子们过去用膳。
贺云昭先一步去了次间,梢间里边,万嬷嬷便也把忠信伯推了出来。
用膳之前,贺云昭便对万嬷嬷道:“往后您就不用去教怜姐儿了。”
程怀仁还是客气感谢道:“多谢嬷嬷费心了。”
万嬷嬷面无表情,把程志达推到桌前朝门的位置,讥讽道:“已经不错了,这也学了好几天了。”
沈玉怜咬牙低着头,修齐院简直是地域,这里面的都是魔鬼,一个赛一个牙尖嘴利。待到有一天她成了家里的女主子住进了正院,这些人她统统都不会放过!
开晚膳之前,程志达先入座,贺云昭又最入了座,他们两个才敢坐下。
贺云昭站坐姿态温婉淑睿,给程志达布菜的时候举止得体,衣袖都不带风,头上簪钗也未摆动,往昔火烈的性子顿时收敛了起来,颇有贤妻良母的气质。
一顿饭吃下来,贺云昭细嚼慢咽,不言不语,莫说程怀仁觉着嫡母秀色可餐,使他食欲大涨,便是沈玉怜也不得不承认,看夫人吃饭,还真是赏心悦目!
饭罢,贺云昭漱口净手,一丝不错,动作行云流水自然流畅。
比较之下,沈玉怜差点打翻了了杯盘,又险些将漱口水当做茶水喝下去,才丢人现眼!
这场较量,沈玉怜输得体无完肤。
丫鬟们撤去残羹冷炙,贺云昭笑容明艳,问道:“服不服?”
沈玉怜惨白着一张已经肤色黑黄的小脸哑口无言。
程怀仁也如同被打了个耳光,下次他再也不跟着沈玉怜一起胡闹了!
贺云昭大度道:“行了,既然你实在不肯学,不学也无妨,那便把女红学好些,总不能一件拿得出手的都没有。回去吧。”
程怀仁和沈玉怜铩羽而归。
这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沈玉怜一路无言,垂着脑袋不敢跟程怀仁说话。
程怀仁这几日就没一件事顺心的,临到二门前要分别了,还是忍不住把火发泄了出来:“日后你少往夫人那边去,也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安心学好女红,省得一样体面的活儿都拿不出手,将来……”
程怀仁都不确定他将来的正室夫人是不是真的要娶这种人了?
沈玉怜泪盈于睫,低声抽泣着。
程怀仁心一软便只能好言安慰道:“回屋好生学习就是,又哭做什么?眼睛哭坏了怎么办?”
沈玉怜哽咽道:“表哥是不是烦我了?”
“怎……会。我不过是不想你在夫人面前这般难堪。”连累他在夫人面前也总是没脸。自打知道贺云昭于他有意之后,程怀仁在她面前就更在乎颜面的问题了。
沈玉怜附和道:“她若真有意教养我,岂会这般羞辱我?”
程怀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沈玉怜一直在抱怨贺云昭,可她也不好好审视下自己,她那副学习态度,让人看着就不痛快,说难听些,有些侮辱她就是自找的!
这话程怀仁顶多在心里想想,不会真的说出口,毕竟是一起长大的表妹,不忍在这种情况下出言伤害她。
略安慰了几句,程怀仁便打发沈玉怜回去。
沈玉怜好些日没见着程怀仁,十分不舍,拽着他的袖子道:“天黑了,我怕。”
程怀仁微微叹息道:“我送你。”
这一段路似乎格外的长,程怀仁好不容易把沈玉怜送到门口,她仍旧眼巴巴地看着他。
天黑下来,沈玉怜黑黄的肤色没那么明显,端看五官,加上程怀仁以前的印象,这个表妹好像也没变丑很多,比他屋里的那两个老实丫头好看很多。
夜色掩盖之下,程怀仁的欲望蠢蠢欲动,他已经是个十五岁的男子了,那种事不是没干过,可对着屋里的两个丫鬟实在没有什么心情,思来想去,还是表妹可爱些。
沈玉怜牵着程怀仁的袖子不放,咬着唇睁着水润的眸子看着他。
程怀仁呼吸一滞,还是推开了她,道:“表妹,进去吧,我看着你走。”
沈玉怜微微点头,便转身进去了。程怀仁到底是尊重着她,舍不得伤她,没得和那些丫鬟争宠,将来明媒正娶指日可待。
程怀仁回院子之后身上积了些火,欲发泄出来,可对着那玉枝玉叶他实在提不起欲望。沐浴的时候,大着胆子,终究是一解心中苦闷。
☆、第三十五章
晚风送凉; 树荫婆娑,蝉鸣蛙叫,夜开的昙花醉人心魄。
贺云昭今日应付他们累了一天了; 曹宗渭使曹正允送来的那封信; 她都还未来得及看。
沐浴之前; 贺云昭把信封压在内室架子床的薄毯之下,遂吩咐丫鬟伺候她梳洗; 在净房沐浴过后; 才回房点灯,夜读曹信。
信封面上干净无字,封皮稍厚; 信上的内容一丁点也透不出来,略用胶水沾了沾,看得出没人打开过。
撕开信封,贺云昭抽出其中松花色织锦信笺,闻着一阵松香味的墨香; 笑了笑。武定侯这糙汉子在细节上倒是很用心,匆匆写就的一封信还给她挑好看的信笺; 好闻的墨锭。
可见是用了心的。
贺云昭把两张花笺上的字浏览了一遍,笑容便渐渐淡了。没想到遇袭那事居然还有内幕,程家大房的手伸的可真够长的!大嫂黄氏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 卢氏和沈兰芝都被她利用得团团转; 她到如今却还未露过面呢!
红烛正旺; 贺云昭读过了信竟然有些舍不得烧了; 又来回阅读一遍,仔细看了看曹宗渭的字。虽然行文潦草,形似行草,却有隶书之沉稳果敢的风骨。
贺云昭对他的印象开始有了改变,看来曹宗渭不仅仅是个武将,也许还是个读书人呢。
摩挲着花笺,贺云昭犹豫之下,还是把它烧掉了,随着花笺上的水墨绘画慢慢消失,这封信也彻底销毁了。
贺云昭把五环双福圆扁的黄铜炉搬到蜡烛旁边,放了些檀香进去燃着,约莫熏了一刻钟的功夫,闻着室内烧纸的糊味儿被檀香味儿掩盖住了,才起身去把窗户撑开了一会儿,通了通风,这封秘信算是彻底消没了踪迹。
贺云昭这边歇息下了,曹宗渭却才将将到家,而且还未把程怀信带出来。
程怀信在镇国寺的一间禅房里的密室里被关了两年多,他腿上还有旧伤,右腿已经废了,左腿还能勉强行走,却是疼痛难忍,而且阴雨天痛苦还会加剧。
玄元应忠信伯的吩咐,没敢让程怀信见人,更不谈给他请大夫,只好自学医术,略微施救,最多能做的,也就是在他犯病的时候给他敷些草药,减轻疼痛。
腿上的痛还不是最要紧的,最重要的是,现在的程怀信已经不会说话了。
据玄元所说,程怀信起初被关到这里的时候还会喊叫,不过因着密室封闭,声音传不出去,也无济于事,约莫一个月后,他也不苦苦哀求,便是那时候开始连话也不说了。
日子再一久,程怀信便只晓得吃饭睡觉,或是有时候发起疯来,乱砸东西,甚至伤害自己。
玄元得空了便去与他讲经,使他心神宁静,程怀信心病好转了些,人也安静了下来,不再随意发疯,也不自残,但也不跟人交流,包括玄元,他也鲜少同他说话。
曹宗渭去见程怀信的时候,尝试着跟他说要接他出去,没有得到任何反应。这和他预想的迫不及待的场景相差十万八千里。
不是没想过强行把人带走,但曹宗渭知道,心死的人就像战场上的战士失去了求生之心,便是后面来了援兵,也未必能重新提起士气。这样的程怀信和废人没有区别,如果指望他继承爵位,不如直接把程家从公爵里除名算了。
曹宗渭只能选择耐心沟通,直到提起了谢氏,程怀信的眼珠子才有些反应。
找到了关窍之处,他又尝试着告诉了程怀信一些忠信伯府的状况,并且说了这件事完全是由新忠信伯夫人贺云昭一手促成——不管程怀信听不听得懂,倘若将来有朝一日他能继承爵位,这个人情就算在贺云昭头上,她也好多一道护身符。
密室里边,一个说,一个听,就这么过了几个时辰,曹宗渭已经饥饿难耐,才不得不回程。走之前他给程怀信留下了话,假使他想有出去报仇的那一天,就一定要振作起来。
曹宗渭走后,玄元又进去了一趟,什么也不做,只是继续讲经,而程怀信依旧面无表情。
……
曹宗渭回到家中天已经黑透了,都督府的公文他并未处理完,只得叫丫鬟把饭摆在书房里边,匆匆进了食填饱肚子,便开始看文公。
正执笔批阅卫所上报的一些事务,书房门口,还没有门一半高度的曹正允搓揉着眼睛迷瞪瞪地走进来了,迷迷糊糊冲着书架子喊了声:“爹,您回来了?”
曹宗渭把狼毫笔搁在白瓷笔山上,一手覆在曹正允的脑袋上,扭了小半圈,正对着自己,冷着脸道:“喊错了,你爹在这儿呢。”
曹正允似乎还没清醒过来,眼睛半睁不睁地含糊道:“没错,是爹,不是父亲……是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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