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不住的星光-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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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直视着精灵王的眼神，坚定的说道：“不管是出于私欲还是军演需要，所有死于格拉顿平原灾难的人类都与精灵王没有关系。三个血统纯正的阿诺尔王子也好，四百多个丹登人也罢，都死于他们自己的决定。”

　　　　为了让精灵王的眼神不再变得恍惚，她索性半蹲在了对方身边，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缓缓说道：“最后战役上，埃西铎是在他们的追随下带着魔戒离开了战场。没有他们的行动支持，刚拿到魔戒的埃西铎能逃离风火二戒吗？就算他们根本不知道魔戒的危害，不知道自己支持埃西铎是在支持邪恶，可他们亲眼见到了仍然在与索伦残部撕杀的盟军。明明知道战争没有结束，盟军依然未脱离危险，他们还是选择了认命于埃西铎发布的，不合理完全抛弃正义的撤离计划。即然选择了服从不合理的命令，选择了屈服于保存着邪恶根源的人皇，自然就接受一切的后果。他们虽然无辜，却并不是死于你的私欲，而是死于自己的决定，死于他们追随的主人。”

　　　　真的是这样吗？瑟兰迪尔一时没有办法完全赞同这个说法，却总算是有了些许力气。他驱使着尚显沉重的身体，在佛诺尔对面盘腿而坐。“就算四百多个丹登人如你所说死于自己的决定，可是三个人类王子都是埃西铎的亲子，他们除了支持自己的父亲，还有别的选择吗？”

　　　　“从人类复杂的亲情角度来说，三个王子的确没有选择。可是我记得，他们似乎都知道金花领主关于魔戒的预言？”得到瑟兰迪尔的确认后，佛诺尔用轻柔的动作帮精灵王将落在脸上的乱发撩到耳后。“三个王子都已成年，并且都做了父亲。他们应该很清楚，父子关系从来不能成为追随邪恶行为的理由。他们应该用自己的能力劝服或是阻止埃西铎，而不是用亲情与血缘作为借口，说服自己支持埃西铎保存邪恶的行为。从人类亲情方面来说，三个王子都是好孩子。从正义角度来说，他们却是邪恶的助力。既然用行动支持了邪恶，自然会与他们的父亲一起被邪恶反噬。他们的死与你并没有关系，与联合军演更没有关系。”

　　　　轻柔的动作和谆谆告诫的话语并没有让瑟兰迪尔完全走出来，见他依然是满脸纠结的神态，佛诺尔郑重的问道：“瑟兰迪尔，假如欧瑞费尔王发布了持戒退战的命令，你会怎么做？你能丢下所有的盟友立刻追随你父亲离开战场吗？”

　　　　会吗？当然不会！绝对不会！

　　　　当年欧瑞费尔王带领林地王师一加入“最后同盟”，至高王就将精灵王父子请了过去。随着一直坐在阴暗角落处的金花领主说完了预言后，所有参战的领袖在短时间内便达成了共识――魔戒必须催毁。为此，大家还在几天之后举办了一个小小的仪式。在金花领主的见证之下，共同宣誓无论是谁获得了魔戒都将催毁它。仪式一完成，欧瑞费尔王便迫不及待的将瑟兰迪尔拉到了一边。

　　　　“假如我真的在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魔戒，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吗？”欧瑞费尔用瑟兰迪尔从未见过的凝重表情说道：“无论我对你说什么或是做什么，一定要按照刚才宣誓的内容催毁魔戒。杀了我也好，打晕了我也罢，不管用什么办法，绝对不能让我成为保留邪恶根源的生灵。”

　　　　当时的瑟兰迪尔并不认为魔戒的诱惑力可以大到连欧瑞费尔王都无法反抗。直到现在，亲眼见证了人皇家族的惨死后，他才突然惊觉魔戒的可怕诱惑力。要知道，即使是在“最后战役”上，完全没有接触过魔戒的自己也差一点被它诱惑，准备一举夺下魔戒净化心爱精灵的身体与灵魂。如果当时不是佛诺尔以盔甲需要整改拖延了时间的话，人皇家族的下场也就是我和林地王国的下场？

　　　　被假想震得毛骨悚然的瑟兰迪尔一把抱住了佛诺尔，抱住了七年之役最后时刻，因拖延时间让自己与魔戒擦肩而过，受到了严厉责骂的女精灵。在对方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应的短暂时间里，他想起了自己父亲曾经的教导。

　　　　欧瑞费尔曾经多次对他说：“血缘与阶级绝不能成为服从和听命的理由。作为被伊露维塔赐予永恒生命的精灵，我们应该服从于正义与道理。即使我是你的父亲，你也有权纠正我所下达的，任何违背正义和道理的指令。纠正错误的指令并不是不敬，反而是另一种爱戴的方式。因为，你在明知道指令错误的情况下选择服从，不是在支持我，而是助我走进更大的错误，甚至走到正义的对立面。”

　　　　彻底抛弃正义与道理，一味顺从于埃西铎的错误指令，的确是导致三个阿诺尔王子死亡的最大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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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五、深谋远猷

　　　　“不会！正如你所说，我的父亲是你见过最睿智的精灵王。我父亲除了可以识破所有的阴谋，他还教会了他的儿子永远追随正义，而不是茫然的服从于血缘与阶级。”醒悟过来的精灵王用惯有的凌厉口吻回答怀中女精灵的问题，也成功拾起了所有的自信。“所以，格拉顿平原灾难源于埃西铎的贪婪，源于丹登人对错误指令的顺从与屈服，与其他生灵无关。”

　　　　原本僵硬的身躯随着这句话在精灵王的怀里软了下来，也没有丝毫挣扎出去的迹象。可惜此时的精灵王完全没有心情享受这份难得的温玉暖玉。他主动放开了怀里的女精灵，皱起了眉头与之正视后，说出了让他做出这一切行为，也是林地王国即将面临的最大危机。

　　　　“可是，其他的国家、中土所有的生灵会这样认为吗？”

　　　　任何一个权利者只要刻意将联合军演与丹登皇族血脉断绝的事联系在一起，就有了讨伐林地王国的有力借口；甚至还可以用此借口离间精灵种族，让林地王国连种族内部的支持都没有。若真如此，离开战乱才不足两年的林地精灵又要投身国家保护战，过着刀光剑影的生活。这其中，还有一半是正在成长的孩子们……

　　　　尚余断枝残根的森林被战火吞噬、数不清的精灵孩子在硝烟中哭泣……这样的画面仅是在脑海内一闪而过，瑟兰迪尔的心就如同被利刃狠狠刺了一下。

　　　　“孩子们很危险！林地王国很危险！”精灵王倏地站起来身来，作势就要往外走。虽然暂时还没有想到瓦解危机的办法，可总要做些什么吧。也许应该先把官员们聚集起来商量？在他刚准备转身离去时，被佛诺尔拉住了。

　　　　“你在担心有生灵会以林地王国需要对平原灾难负责作为借口，对林地发动战争，从而让孩子们面临战乱？”

　　　　得知精灵王最担心并不是自己的王国，而是忧心尚未成年的孩子们可能会失去安定的生活，佛诺尔居然拉着他坐到了椅子上。还用带着手套的手，帮他梳理起凌乱的发丝。

　　　　绸布制的手套不会对精灵的头发起到任何刺激，却能让瑟兰迪尔感受到对方轻柔的动作。可焦心不已的精灵王根本没有办法安静下来享受这难得的一刻，坐立不安却又不忍冒然离去的矛盾神情自然被佛诺尔尽数收入眼底。她停下了手里的动静，将一只手放在了精灵王的肩上。

　　　　“这个样子出去见官员，他们要被你吓坏的。孩子们的安定生活来源于国家的强盛。国家的强盛，又来源于国王的伟大。你现在的样子可不像是个伟大的国王，还是休息一会再出去见官员们吧。至于您担心的问题，倒不急于这一时。我这次过来就是过来向您汇报关于这件事的所有安排。”

　　　　然后，瑟兰迪尔就听到了她这几天来做过了所有事。说到最后时，满是柔和眼神飘移到了窗外的方向，搭在精灵王肩头上的手也变得有力起来。佛诺尔用精灵王从未见过的刚毅神情，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倒要看看谁敢把丹登皇族血脉断绝的事算在我的国家头上。敢对我的国王或是国家做任何借机报复的事，敢让林地的孩子们和我的同胞被战火惊扰，就要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瑟兰迪尔从来没有见过佛诺尔如此锋芒毕露的时刻。这个时而温柔时而坚强的女精灵，终是因自己的国家不容任何生灵践踏，露出了最为强悍的一面。这种坚决之感，瑟兰迪尔曾经在欧瑞费尔身上见到过，在其他生灵身上见到还是第一次。不过，现在的瑟兰迪尔已经做了近九年的精灵王，不会像七十岁时面对坚决的欧瑞费尔王一样露出任何怯意。他不但没有丝毫怯意，反而开始在震惊中认真思量起佛诺尔做过并且打算做的事。

　　　　在自己独醉于寝殿时，得知格拉顿平原的她立刻与得文密聊，定下了派遣到两个人类王国关注形势的官员。她还授意得文立刻前往孤山及两个人类小镇，获得一国两镇的支持，确保东北面的邻居绝对站在林地王国这一边。而其他小国及各个领地，得文也在出发前给出了适合出访的人员。这几天来，十几个被选定好的林地官员都动了起来，陆续用跟随过往商队的办法，前往中土各处。而最需要争取到的那个国家，她决定自己去。

　　　　“滋事体大，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获悉中土大陆所有国家及各领地的立场，你才能做出最合理的应对办法。不过，种族内部的支持最为重要。林顿王国虽然也遭受到了战争的荼毒，精灵数量只剩下战前的一半左右，听说战后各官员们因政见不同，分了好几个派别事事都要争个高低，闹得瑟丹王头痛不已。可瑟丹王依然是中土大陆所有精灵的精神领袖。要取得种族内部的支持，自然要先争取到瑟丹王的支持。请陛下同意我代表您前往林顿王国拜会瑟丹王吧。”

　　　　这是佛诺尔将林顿王国视为最重要的原因，但瑟兰迪尔对此有此不同的看法。

　　　　握着佛诺尔的手就势站了起来，精灵王用与之并肩而立的姿态提出了疑议。“林顿王国再重要也重要不过孤山！林地若是面临战乱，即使全中土都以我林地为敌，只要孤山依然站在我们这一边，林地再萧条也有致胜的机会。你知道吗？孤山的位置，是林地王国物资输送的最佳出入口。也是林地陷入全面战争唯一的战斗装备来源地。”

　　　　这一刻，瑟兰迪尔想起父亲曾经的戏言。“只要不与孤山彻底翻脸，即使林地与所有的生灵为敌，整个大绿林被重重包围，也能通过孤山获得源源不断的战斗物资。”

　　　　“佛诺尔，你知道吗？父亲明明对杀死庭葛王的矮人种族依然怀有恨意，却不得不与之维系着看似不错的外交关系，是为了永远可以得到来自孤山的战争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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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六、以计代战（上）

　　　　欧瑞费尔关于孤山的重要战略部署让佛诺尔也花了几分钟才明白了其中的深远含意。在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的同时，她却一点不慌张。原因除了林地最高官员得文有足够的能力争取到孤山的支持，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这么看来林顿王国的确重要不过孤山。不过，要争取孤山的支持一点也不难。孤山注定会与林地站在一边，矮人国王还会帮我们争取到河谷与长河二镇。”侧头对精灵王眨了眨眼睛，佛诺尔意味深长的说道：“联合军演可是林地与孤山共同举办的。”

　　　　要把人皇家族的死亡归罪于联合军演，那么孤山作为军演的参与国家之一自然也逃不了关系。前往孤山的得文只需将格拉顿平原灾难如实告知，稍稍提下人类有可能把灾难与军演联系在一起，依矮人国王堪比精灵王的脾气，只怕立刻就会下令全族备战，并且很快就会派官员前来与精灵王商议应对的办法。

　　　　“孤山王国可不止是联合军演的参与者之一，还是联合军演的发起方。所以孤山没得选，必须与我林地站在同一立场。”瑟兰迪尔得意的笑了一下，干脆拉着佛诺尔站到了地图前。用带着硕大宝石的手在林地王国外的东北区域划了一个大圈后，他一掌拍在了林地王国以东的位置上。“看来有必要给得文去个信，让他提醒孤山搞定人类二镇。铁丘陵也听命于矮人王国，这样的话整个中土大陆林地王国以东的区域，全是林地最忠实的盟友。纵始格拉顿平原灾难真的被丹登人曲解，连箩林那边也把援军全部撤回去了，矮人的铁骑也足以保我林地处于不败之地。”

　　　　“箩林不会把援军撤回，箩林森林也绝不可能成为林地王国对立的一方。”将目光投射在中土大陆最西面的林顿王国，佛诺尔故作肯定的说道：“凯兰崔尔夫人与瑟丹王一样，是持有神奇法术戒指的精灵。他们早已在岁月的磨历和神奇力量的帮助下获得了非凡的判别的能力。瑟丹王更是历经多次重大战役，拥有看穿一些阴谋的实力。他们二位绝不可能被恶意曲解的信息误导，让林地王国背负莫需有的罪名。”

　　　　当然，这只是佛诺尔故意说给精灵王听的。事实真的会如自己所说的一样吗？佛诺尔也不能确定，否则她不会向精灵王请求前往林顿王国。凯兰崔尔夫人与瑟丹王显然充满睿智，可是谁又能保证不出现任何变故呢？要知道瑟丹王虽然接管了林顿王国，可林顿王国的诺多精灵并不是打心眼里愿意臣服于一个没有诺多至高王族血脉的帖勒瑞精灵。即使瑟丹王拥有数不清的赫赫战功，还是没有办法阻止诺多官员以政见不合为由，各分党派。倘若林顿大多数官员认为林地王国必须对平原灾难负责，瑟丹王也要面临不小的困难。

　　　　除却这些，支持林地王国还要冒着被人类用言论攻击的巨大风险。

　　　　佛诺尔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挂在腰带上的木牌。看在这块木牌的份上，瑟丹王应该会答应全力支持林地王国吧。赠予木牌的时候，瑟丹王也说过“若有需要帮助的时候，无论是想得到林顿国王还是瑟丹的帮助，出示此牌即可。”那么我需要做到的是，亲手将木牌送到瑟丹王面前。

　　　　“即然如此确定瑟丹王不可能被恶意曲解的信息误导，为什么要向我请求前往林顿王国？”一直握着对方的手紧了紧，精灵王把视线从地图上移到了佛诺尔的脸上。“此去林顿王国路途遥远，至少需要一个月才能到达。邪恶的力量又被证实并未消亡，路上危险重重。还是我给瑟丹王去封信吧。大不了不以精灵王的身份，以小辈的身资乞求瑟丹王的荫庇。”

　　　　因为拥有永恒的生命，精灵基本不讲究辈份。否则的话，许多上千岁的精灵都要转头称还未成年的精灵孩子为长辈。能在信函中不论国王身份以小辈自居，可以说是精灵种族内最高也最卑微的尊崇之礼。为了不让佛诺尔离开自己长达几个月，瑟兰迪尔不介意用最卑微的姿态争取瑟丹王的支持。可惜，佛诺尔并不是容易劝服的精灵。

　　　　“林顿王国可不是光有一个瑟丹王，还有无数诺多精灵。不前去拜会，让所有的诺多官员都看到，如何能表明林地对林顿的尊崇之意，如何争取得到林顿全国的支持？”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自己的手，佛诺尔指着箩林森林的位置补充道：“代表您前往的林顿的话，我只需要一鼓作气赶到箩林。以凯兰崔尔夫人的善良，知道我只身前往林顿必会给予帮助，支援一些士兵随行护送。路上的危险倒是不成问题了。”

　　　　连佛诺尔都知道，精灵王实在抽调不出任何士兵随行护送了。

　　　　“你是说单骑前往箩林？不行！”一把抓住了指向箩林森林的手，瑟兰迪尔肯定的说道：“就算去也该由我去。半兽人见到我都不敢近身，你去太冒险。”

　　　　“不行！你绝对不能离开林地王城。”佛诺尔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