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不住的星光-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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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与母亲西渡后，您给了兄长不少帮助，箩林亲王夫妻也常施以缓手。”对智者报以一个微笑，银月心怀感激的说：“越是了解国务，越明白作为一个领袖要面对多少问题。即然选择了留下，一味依靠他者终不是长久之计，也不好再因自己的事给大家添乱。这条路，靠自己走下去才是最好的办法。您认为呢？”

　　　　我认为你现在的模样，更具中州精灵公主该有的品格。

　　　　埃尔隆德并没把这句话说出来，而是再次举杯表达了认同之意。

　　　　高贵的血统会使生灵拥有“不乞不怜”的品质，可是，在索伦势力未完全消失殆尽的中州，在背负了阿瓦瑞精灵生存责任的情况下，不乞不怜也要为政务让步。三纪元139年，林谷传来了布理安为埃尔隆德诞下双生子埃尔拉丹和埃洛希尔的消息。收到消息的第二天，瑟兰迪尔见到要送给林谷的礼品后，便下达了阿瓦瑞珍珠数量购入额减半的指令。

　　　　这首指令的下达，瑟兰迪尔酝酿了三十年。从109年埃尔隆德成婚至今，他见到不少光泽平常的阿瓦瑞珍珠。

　　　　不知是埃德蒙勤俭节约的特性使然，还是林顿王国帖勒瑞族因西渡事务繁忙，造成出产的珍珠数量锐利，瑟兰迪尔不想细究。他只知道，越来越多出自阿瓦瑞手中的珍珠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中。本该用来装饰宫殿外墙的它们被用于近身物品，瑟兰迪尔忍了。可送去林谷恭祝双生子诞生的礼品也用它们装饰，瑟兰迪尔不想再忍。

　　　　作为埃尔隆德婚事的主力促成者，尚未谋面的双生子仅凭出世的消息，便让瑟兰迪尔有了做长辈的感觉。对于远在林谷，首次被自己视为后代的双生子，瑟兰迪尔不仅决定要举办一场隆重的赞礼，感谢伊露及维拉对智者的赐予，更亲自查看将要送去林谷的贺礼。发现供孩子把玩的彩蛋表面缀着的珍珠只有三色光晕，瑟兰迪尔直接将托盘上的彩蛋尽数扫到了地上。

　　　　想到自己尚未成年时，从未接触过七色光晕之外的珍珠，本就心情不好的瑟兰迪尔更觉焦躁。

　　　　“把上面的珍珠换成帖勒瑞出品。”考虑到埃德蒙一惯的作风，瑟兰迪尔认为光是这道指令难以解决根本问题。于是，他冷冷的瞄了一眼低下头去的埃德蒙，下达以让银月不得不主动前来谒见的指令。他说：“从现在起，每年购入阿瓦瑞珍珠的数量减半。”

　　　　再深厚的交情，也阻止不了埃德蒙执行精灵王命令的固执。当这条指令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回阿瓦瑞，再传到正在刚铎王城进行贸易的银月耳中时，银月瞬间不知自己该高兴还难过。

　　　　高兴是因为阿瓦瑞不能少了林地一半的贸易额，即便兄长盖尔特不在信函中提醒，银月也需要为着贸易的原故谒见一次精灵王——整个中州都知道，失去了精灵王的贸易事小，开罪了精灵王事大。因着同为精灵，瑟兰迪尔王又愈加不愿意见外客的习惯，阿瓦瑞从未因着贸易的原故谒见精灵王。而林地用贸易额减半的行径表示不满的现在，无论出于礼仪还是常理，都该当面向精灵王解释一二。

　　　　而难过原因除了贸易本身，还有强撑着的尊严即将消逝。即便是在赶往林地王国的途中，银月仍在思考主动谒拜会换来精灵王怎样的看待。

　　　　他会像“最后同盟”时期一样，见到我便露出不耐的神态吗？他会像上次分别时一样，为了尽早结束会面，随意给个答复便急步离开吗？又或者，他会像埃尔隆德一样，将自己为王百余年来的心得细细分享？

　　　　脑海中不断涌出的假设，让银月在忐忑不安中骑马进入了林地王国。三天后，满身风尘的她裹着灰黑披风站在林地王宫入口处时，守在侧门边的官员仔细查看了她的徽章，才赶忙走过来行礼。

　　　　银月知道，现在的样子与百余年前的自己有很大的差别。

　　　　林地所有精灵对银月的认知，多半源于“最后同盟”时期。那时，不仅阿瓦瑞在诺多至高王吉尔加拉德的照抚下和平繁盛，自己也是瑟兰迪尔王都认为要妥善款待的高贵公主。可无常的世事会带走诺多至高王，也会让失了依靠的阿瓦瑞精灵在中土迎来调零的命运。从精致尊贵的公主变成林地王宫门前沾灰惹尘的等待者，如此反差惹来了林地官员细细查看自己的微章，银月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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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五十一、莫不敢忘

　　　　“我来向林地陛下解释珍珠的事。”向着官员行了一个族内的平礼，并不感觉被怠慢的银月有些忐忑的问：“不知现在向陛下请示谒见，是否合适？”

　　　　现在，夜已深。林地所有精灵都知道，晚宴过后的精灵王非急务不与理会，几十年更没有在入夜后接见任何外交方面的来者。可银月公主不光是外交方面的来访者，更是精灵本族的公主……

　　　　负责驻守王宫大门的官员想了想，一边派侍从去通知最高官员得文，一边引着银月去往接待厅。刚为银月安排好了精灵公主应该享有的照待后，在王宫另一处的得文便骑着马亲自赶来。无论是银月还是官员，都无法得文脸上的喜色从何而来。更无法理解的得文的急促。

　　　　一步入厅堂，林地最高官员便面带喜色的道：“陛下对亲族一向优待，公主这便随我去见陛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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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到消息前，瑟兰迪尔正独自坐站在内花园边，望着满目随风摇晃的植物直叹气。

　　　　这批与奥克帕有关的植物，因其成长过程常发生奇怪的变化，被智者称为“异草”。半小时前，他刚因异草结出的奇怪果实被佛诺尔请离。然而，令他想将眼前的植物除草去根的原因不光是被赶出来的遭遇，更源于它们几十年来对佛诺尔的伤害。

　　　　从被发现起，它们就得到了佛诺尔的悉心照抚。即便“最后同盟”战役刚结束，林地王国还处于百废待兴的繁忙中时，身职数职的佛诺尔也会抽空抚摸它们幼嬾的芽叶。

　　　　哪怕见到佛诺尔小心的将水淋在它们身上，瑟兰迪尔都有些后悔把它们移植到内花园中的决定。要知道，这是与奥克帕有关的植物，佛诺尔无论对它们做什么，在瑟兰迪尔眼里都无比刺眼。好几次，他甚至觉得佛诺尔不是在抚摸植物，而在在抚摸着她的前夫奥克帕。

　　　　好在，这种从未在见过的植物似乎明白林地国王怒怼——无论佛诺尔付出多少心血，它们总会在极短的时间里调零死去。每当这时，瑟兰迪尔总会露出恰到好处的惋惜表面，摇着头为它们而遗憾。当然，他也会用实际安慰沮丧不已的佛诺尔。

　　　　比如，他不但会说：“我让骑兵队再去找埃尔隆德要几株过来”，更会在骑兵队返回后，将装在林谷花盆中的植物捧到佛诺尔面前。

　　　　这种事，瑟兰迪尔做得没有一点压力。虽然移植到林谷的植物从未完全枯死，可以源源不断向智者索要依然存活的它们，却也只是聊胜于无的办法而已。据瑟兰迪尔所知，哪怕得到了中土智者亲自打理，又成长在四季如春的林谷境内，植物们依然无法成活到开花结果之际。

　　　　连智者费尽心思都无法令其长出果实的植物，到了林地王宫只有枯死的命运。看在佛诺尔的面子上，瑟兰迪尔忍受了必将死亡的它们，直到埃尔隆德与布理安完婚的那一年。

　　　　三纪元100年，埃尔隆德不仅与是箩林公主布理安喜连理，也终将这种奇怪的植物培养出了果实。智者通过区域不同气候的把握，终是不负当事者所托，摸索出了异草成长的奥妙。见到在自己手里只会枯萎的植物结出了从未见过的果实，佛诺尔略带激动的对埃尔隆德感叹：“它们在我手里从未活过一年，尚在发芽期便会死去。您……您真是当之无愧的智者。”

　　　　当时的瑟兰迪尔便暗叹不好！责怪自己疏忽了智者的才能。

　　　　没错，在佛诺尔手里养不活的植物，到智者手里却有可能开花结果。虽然摸清它们的品性，智者也花了数百年的时间，可中土似乎没有什么奥妙能逃过智者的眼睛。别说只是从未见过的植物，空手造一种植物出来，对只怕让精通医理又博览群书的智者来说，也不过是时间吧？

　　　　瑟兰迪尔瞄了瞄埃尔隆德，有些不满的腹诽：植物开花结果的喜悦，你自己偷着乐不好么？一定要告诉她？

　　　　嫉妒让当时的瑟兰迪尔忘了这批植物被送到智者手里的原因，可智者显然没忘。将它们带回林谷，正是佛诺尔所托。深觉自己无法与智者媲美学识，佛诺尔向智者发起求助，这才有了植物被当时返回林谷的智者带走。有了成果，智者当然会第一时间与求助者分享。哪怕三天后就要成为新郎，事务繁忙到脚不沾地的埃尔隆德还是把“异草”送到了位于林谷内的林地国王营区。

　　　　除了几株结出灰暗色果实的“异草”，智者给佛诺尔的还有一本亲自书写的培育说明。而得到夸赞智者不仅一如既往的谦虚，也因着又帮助他者完成所托的喜悦影响，完全没注意到坐在一边的精灵王正挑眉注视着自己。直到对瑟兰迪尔行告别礼时，埃尔隆德才发现精灵王的脸色有些不好。

　　　　当时的瑟兰迪尔还乐观的认为，异草的到来只会更多的占用佛诺尔的时间罢了。可回到林地王国后，他才知道自己想的有多单纯。佛诺尔接回异草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细心研读智者给到的培育手册，而是将细小的果实摘取了下来。没过几天，内王宫急急赶来的侍从便轻声在瑟兰迪尔耳边说：“使者大人吞下奇怪的果实便开始抽搐。医者都束手无策已经大半天了。”

　　　　她吃了异草的果实？

　　　　正与赶来会面的人类皇后讨议建交事宜的瑟兰迪尔当时便起身，连个告别都没对说便急步离开。好在，充满诚意赶来会面的人类皇后素琳诗并未见怪，反倒若有所思的目送精灵王离开。

　　　　佛诺尔悠悠转醒后，感觉心悸症状总算消除的瑟兰迪尔长舒了一口气，便当着林地一众医者的面发出了喝斥：“你疯了吗？异草极有可能就是让奥克帕连同肉体消失的植物！”

　　　　当着其他生灵的面，佛诺尔从不挑战国王的权威。所以她低下了头，以一副认错的姿态默默承受着精灵王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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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五十二、杀敌去愁

　　　　直到所有生灵都退下，偌大的寝殿只余自己和精灵王时，佛诺尔才轻声说道：“我以后不会这样吃了——也许这次是我食用的方式不对。”

　　　　“你的意思是还要继续尝试？”瑟兰迪尔又嫉又恼，抓着她的双臂直摇：“是不是要得和奥克帕一样的结局，你才罢休？”

　　　　“当然不是。”佛诺尔矢口否认：“只是想确定，奥克帕的消失与异样无关。不是连您也说，只是有可能吗？”

　　　　“对。它们是有可能造成了奥克帕的消失，也有可能与奥克帕的死因无关。可是，我不允许你做这种事。”见佛诺尔的脸上又带着坚定的神色，知道她根本不为所动的瑟兰迪尔只好摆出国王的姿态发出命令：“作为你的王，我不允许你再做这种危险的尝试。”

　　　　当时的佛诺尔张了半天的嘴，终是道了一声“遵命”。可后来的佛诺尔却开始偷偷尝试。她变着法子偷偷烹饪根本不配称为食物的果实，承受着异草带来的各种奇怪的后果。

　　　　一个臣民有心隐瞒，身为精灵王的瑟兰迪尔根本不能提前知醒，自然也无法阻止。而几次试险之后，佛诺尔居然发出一个规律——食用果实出现的症状会在一段时间后自动消失。有了这个结论，她更加肆无忌惮，甚至在瑟兰迪尔发出禁令后淡淡回应：“几个小时就好了，不会耽误政务。我只是陛下的仆臣，并非奴隶。为何不能在政务之外做自己想做的事？”

　　　　“更何况，异草也没给我带来什么实际性的伤害。”端着异草果实制作的汤羹，佛诺尔狐疑的问：“陛下连我私下的事也要管吗？”

　　　　瑟兰迪尔当然想管。他不止要管，还想全部占有。问题是，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事实却是另一个回事。别说管不了，就连用言语表达这个意思都不行。

　　　　现在的精灵王，可以因为孤山王的一句话夺去整个矮人族在林地的免费通行资格，也可以因为一个偶然的想法，让刚铎此时的国王费尽周折准备迎接宴；现在的精灵王，甚至在外交公函中流露出些许不悦的情况，便有无数王者拔水涉水赶来林地当面解释；现在的精灵王，就连船王和凯兰崔尔夫人都避其锋芒。可以说，在索伦无处寻找的现在，精灵王不仅在索伦残余势力中成为“催命符”的代名词，更是整个正义阵营不敢不顾虑的存在。可是，现在的精灵王依然是瑟兰迪尔，他不敢也不绝对不忍让眼前的女精灵与“奴役”沾上分毫。

　　　　在精灵的认知中，只有被奴役者才没有私事，而奴役这种待遇，大多数精灵宁可死亡也不愿接受。瑟兰迪尔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佛诺尔绝不可能接受奴役。即便只是一句口头的话，在如此严肃的气氛下，也会惹来她的不悦。

　　　　不敢说，不代表没有怨气。百年来被同等王者身份的生灵敬畏的瑟兰迪尔怒火上身，转身摔门而去，算是给了一个否定的答复。

　　　　结果，瑟兰迪尔彻底失去了阻止佛诺尔权利。查觉佛诺尔对异草的执念过激时，瑟兰迪尔想了很多侧面阻拦的办法。他刻意将大部分外交事务尽数丢给佛诺尔，看着她在公函堆中露出正常的严肃神情；他还刻意暗示子民多送些精灵孩子进来，期望佛诺尔的注意力能被天真活泼的孩子们牵绊。可惜，现在的大绿林并非战后初期。森林百年以来的成长，再加上精灵王的经营，木精灵的数量有了质一般的飞跃，哪里还是当年连官员都要帮着照料幼童的时期？见到孩子们的第一眼，长时间未出内王宫的佛诺尔的确露出了欣喜的笑意。可送走孩子们的她一句话便问得瑟兰迪尔无言与对，她问：“林地木精灵现在的数量堪称历史最高，孩子们又岂会少了父母的照料？”

　　　　她还问：“在父母的陪伴下成长是孩童时期最美好的回忆。精灵本就比人类更淡泊亲情，大多数精灵才20岁便不再与父母亲近。陛下为什么要让他们离开父母来到王宫内，减少这份本短暂的美妙回忆？”

　　　　而被瑟兰迪尔寄于了厚望的外交公函，也没起到什么显著的作用。林地不光是中土最大的国家，目前的国力也是中土一线水准。强国没有外交压力，外交公函只能占用佛诺尔极小部分的时间，根本没办法牵扯她太多的精力。

　　　　那段时间，瑟兰迪尔愁得不怎么才好，只能频繁巡战刚达巴山，将压抑在心中的无奈尽数发泄给曾经的邪恶王国安格玛。

　　　　其实，瑟兰迪尔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他只要让佛诺尔成为真正的使者，走出内王宫走出林地王国代精灵王行事即可。问题是，瑟兰迪尔宁可看着她在内王宫摆弄植物，也不敢冒险让她走到台前。阿诺尔派来的驻地官员私下打探内王宫的事，只是很小的一个原因。最大的原因是，瑟兰迪尔不想再与佛诺尔相隔万里，也害怕佛诺尔走进他者的眼线。

　　　　这方面，他承认自己足够自私。哪怕知道佛诺尔也许真的只是在长时间待在内王宫，被憋得一门心思全用在了异草上，瑟兰迪尔也不想她自由的驰骋在密不见光的森林中。

　　　　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与佛诺尔曾被几次调离自己身边的经历有关，可最大的原因却是——在自己无法控制的范围内，瑟兰迪尔不确她会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