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不住的星光-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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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镇长后，他对着佛诺尔长嘘短叹：“有愧于他们的称赞啊！当时手那么一抖，我就多给长河镇划了一些……”

　　　　“长河镇曾为林地义务修理河道。是这个原因让你手抖了？”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佛诺尔不但没怪他，还安慰道：“整个一亚只有一个维拉内牟。他为了达到绝对的公正，一定用难以想象的自律规范自己。我曾看到一本古籍上说，内牟当年追捕魔苟斯来到中州时，绝不在一个地方停留第二次。现在想来，内牟这样做是怕接触的多，以至于对中州某个区域产生私情，从而影响自己的公正不阿。对所有的精灵，内牟也是在审判之前绝不关注或是了解，以防在审判前对当事者付诸私情，让审判的公正性受到影响。”

　　　　“这个揣测非常有道理！”思考了几分钟后，瑟兰迪尔由衷的赞道：“若不能做到一视同仁，又怎能确保判决的公正？”

　　　　“但凡有思想的生灵都会有所爱有所恨，内牟又岂会无爱？为了公正压抑所有的悲喜，整个一亚只有内牟才可以做到。”向着西方虔诚的行了一个礼后，佛诺尔转头笑道：“我的王不是维拉，更不是维拉中唯一的一个法官，达不到内牟的境界很正常。不过，你可以事后补救。”

　　　　受到安慰的瑟兰迪尔心情舒爽，看着地图上河谷镇的区域直点头：“有道理。以后多给河谷镇一些照抚，以作补偿。”

　　　　初次的仲裁总得来说让精灵王还算愉快，可尝到甜头的两个小镇之后要求仲裁的事件，让瑟兰迪尔不仅失了兴趣，还深感乏味。在未告知的情况下前往长河镇捕鱼、长河渔民不尊规则私自进入河谷集市设摊等事件，瑟兰迪尔还能强打精神应付。但时间一长，两个小镇仿佛依赖上了仲裁，小到连镇民互骂了几句的事也来请精灵王判个对错，瑟兰迪尔不仅心生怒意。

　　　　“我还有一个国家要管，这种小事居然也来找我？”第32次仲裁完毕后，瑟兰迪尔对着两个人类镇长大发了一通脾气。他拍着桌子怒喝：“你们人类就不能在难得的和平岁月中消停点吗？”

　　　　就是因为不像您有那么多事要做，才要争个高低，让和平时期的生活变得更有趣……

　　　　两个镇长心里想得都一样，做得也都是一样的事，不敢把所想的说出来。他们在低头沉默中在得到精灵王“滚回去”的催促。直到走出富丽堂皇的林地王宫时，还意犹未尽的互瞪了一眼。而深切感受了精灵王坏脾气的他们，只让瑟兰迪尔休息了三年而已。三年后，得知两个小镇矛盾激化到就要兵刃相见时，瑟兰迪尔主动请他们过来仲裁，化解了这场干戈。可这并不代表瑟兰迪尔喜欢仲裁鸡毛蒜皮的小事。

　　　　人类小镇只是望不见尽头的应酬中的极小部分。除了邻国与邻镇，正义阵营还有更多的国家和领地希望与林地建立良好的外交关系。一旦建交，且不论相互使者的安排，光是国王就要履行例行的会面以及定期的相互拜访。不建交，请求当面洽谈的邀请函就永无止境从各地飞到他眼前。

　　　　我就想待在森林里面，一有空闲时间哪怕只能看看她也足够。为什么这个愿望如此难实现？

　　　　几欲抓狂的瑟兰迪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对自己的炙手可热深感厌烦。偶尔，他会很不留情的嘲笑自己。因为他知道，今日的炙手可热不仅源于森林的繁茂，更与自己的作为有关。虽然无记录可寻，但正义阵营的领袖都不是泛泛之辈。精灵王通过刚铎权利变迭实现了自己对人皇生母的诺言，也获得了整个世界的关注。看来实力的展现除了会让自己的子民在世界上享有礼遇，也会让王者迎来更多的外交事务。可他国用建交来表露尊重林地的意思，为什么阿诺尔也要掺和进来？多次来函并亲派使者请来谒见的人类皇后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她不是应该和人皇一样，对我避之不及吗？

　　　　找不到答应又对外交深感厌烦的瑟兰迪尔更为珍惜与佛诺尔相处的时间。当他可以心平气和看着佛诺尔细心照料与奥克斯可能有关的植物时，他还是对那株兰花极尽嘲讽。

　　　　去哪里都要得带着，浇水与养护晚一分钟都不行。不过是株植物而已，凭什么在她身边享有我梦寐以求的待遇？

　　　　嫉妒得恨不能化为兰花的瑟兰迪尔故意弹了一下花瓣，愤愤的说道：“不过一颗植物而已。也配让你呵护备至？要让我每天都要花时间照料颗植物，我不如早点去拥抱维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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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三十八、货与君王

　　　　佛诺尔每次的回应都是，赶紧把开得灿烂的花朵收到瑟兰迪尔伸手碰不到的地方，然后笑着是附和：“您是林地最尊贵的所在，谁敢让您伺候植物？就算您想，自然也有花匠供您调派，哪里需要您亲自动手？”

　　　　你不是也可以调用整个王国的花匠吗？为什么要亲自动手？

　　　　想到那株兰花几乎被佛诺尔随身带着，就连睡觉也放在旁边，瑟兰迪尔怎么也平息不了奔腾而出的情绪。为了防止真起了砸坏兰花的冲动，他赶紧起身离开。直到多次出现这种情况之后，佛诺尔才告诉了他兰花的来历。

　　　　“它偷偷长在旁边，与那些植物的一起享受护理。一场热潮之后，植物全都死了，可它居然长出了花苞。当时我就想，这一定是造物主的礼物。伊露用这种方式鼓励我不要灰心。”虔诚的向着西方行了一个礼，佛诺尔看着兰花充满深情的说：“伊露的赐予怎能不好好对待？”

　　　　那片植物跟奥克帕有关，为免你不生气我不敢说什么。怎么又多了一株伊露的恩赐兰花？造物主要是真有心情关心我们这种普通生灵，早就让我得偿所愿了，又哪里会让你继续不肯接受我？难道真的是我不够虔诚，伊露维塔连个鼓励都不肯给我？

　　　　几年都因忙碌没向伊露敬献树枝的瑟兰迪尔决定，无论再忙也不能省去敬拜伊露的礼仪！这之后，每年最早触碰到精灵王的枝叶，总会由他亲自折下送到伊露圣坛——触碰自己的枝叶，被森林精灵视为伊露的警示及爱抚。他们认为伊露用这种方式提醒生灵要规范自身，更认为伊露用这种方式抚摸他的首生儿女。在圣坛献上枝叶，以此表明收到了伊露的礼物，是精灵居住在森林起就有的礼仪。

　　　　虔诚的尊拜有没有感动伊露，瑟兰迪尔不知道。他只知道，被佛诺尔视为造物主礼物的兰花最好还是不要去挑战。可此时佛诺尔全神贯注看的书籍只是船王的笔记，与伊露无关……

　　　　把倒好的酒直接伸到佛诺尔与笔记之间，被冷落了许久的瑟兰迪尔嘀咕道：“看那么多书干嘛？”

　　　　被挡住了视线佛诺尔只好接过酒。

　　　　“我看的书其实一点也不多。”查觉瑟兰迪尔有些愤然，她暂时合上了记录中州各海域情奖品的笔记。晃了晃盛栽着液体的酒杯，她有些惭愧的说道：“如果说埃尔隆德看的书相当于是这杯酒的话，我看的书顶多算得上是里面的一滴而已。船王就更没办法比了。再不偷点他们的好东西，就更落后于他们了。”

　　　　“半秃活了多少年，你活了多少年？船王更是最年长的精灵。他们看过的死亡都比你见过的书多。”趁势把厚重的笔记推到一边，瑟兰迪尔拉着椅子坐近一些的同时说道：“反正怎么看也赶不上他们，船王未来好几天也忙到顾不上问你归还。不如先陪我聊聊？”

　　　　“那可不行。”打定主意在归还前多“偷”一些船王的知识，佛诺尔蓝眸一转，戏谑着说：“赶不上他们也就罢了，不多看点书，怎么卖给您？”

　　　　在瑟兰迪尔露出茫然的神情下，佛诺尔笑着调侃：“您没听说到过人类的歌谣？‘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照这个思路，我看得再多，也不过是希望您出个好价钱。”

　　　　看书是为了我？瑟兰迪尔瞬间觉得船王的笔记无比顺眼起来。

　　　　“瞎说什么！你又不是货物。”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后，精灵王立刻摆正了坐姿。虽然明知道是一个玩笑，他还是神色郑重的看着佛诺尔说：“既然如此，你开个价吧。”

　　　　我似乎不是很穷，应该给得起。就算一时凑不齐她要的数量，先问中州最富有的孤山国王借点问题应该也不大。最重要的，她一向重诺，话说出嘴便掷地有声。也就是说，只要我给出了她的开价，她就是算是卖给我了？

　　　　瑟兰迪尔激动得手都有些轻微的颤抖。目不转睛盯了好一会后，佛诺尔总算开出了“价码”。她说：“我要森林永远繁茂，木精灵永远简单快乐；我要邪灵被驱逐，索伦不再重返；我要万物永生，精灵得以承欢维拉膝下；我要各族亲善如一家，邪恶与肮脏再也无所找寻。我还想要伊露之光永陪身旁，黑暗从此无迹可寻。”

　　　　你要的这些连伊露都没办到！否则的话，怎么还会有魔戒存在索伦必返的情况存在？

　　　　虽然知道佛诺尔只是在说笑，并不是故意为难自己，瑟兰迪尔却也不想放弃机会。就在他准备讨价还价时，本该守在营帐入口处的精灵士兵站在了敞开的帐门前。

　　　　“陛下，凯勒鹏（注）亲王来访。按照您的意思，我说您正在休息。”年轻的士兵一脸懊恼。明明看到精灵王的脸色沉了下来，还是出言提醒：“亲王一点没怀疑，独自等在入口处。说是等您醒来第一时间叫他。”

　　　　其他生灵到来，瑟兰迪尔可以视而不见，躲在林谷某个角落乐得自在。可凯勒鹏在入口处等自己，瑟兰迪尔却没办法继续躲下去。箩林对林地有恩倒是其次，凯勒鹏是整个中州唯一一个让他觉得是长辈的生灵。虽然亲王大多数时间也保持着精灵的淡泊，当着一众侍从的面总会带着疏离感的礼仪，但瑟兰迪尔还是能感受到亲王的关照。

　　　　那次，瑟兰迪尔送援兵回箩林换防时，凯兰崔尔板着脸刚提到“刚铎”二字，一向敬重妻子的凯勒鹏居然挺身而出，直接挡在了瑟兰迪尔面前。

　　　　“他才三百岁都不到。”即便是与妻子对峙时，凯勒鹏身上仍然带着温和的气息。他动作坚定却语调平和的说道：“我还是那个意思，哪个精灵三五百岁的时候没做错过事？你也一样。当然，孩子做错了自然应该由长辈承担，你冲我来吧。”

　　　　然后，他就看到凯勒鹏的双手轻轻颤抖着。

　　　　亲王在害怕……

　　　　瑟兰迪尔很感动，就更不希望凯勒鹏因自己的原故受到凯兰崔尔的雷霆了。感觉无形中影响了亲王夫妇关系的他有些愧疚，伸手把凯勒鹏往后拉了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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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三十九、忍小忿就大谋

　　　　“自己做的事该由自己承担。”无惧凯兰崔尔可以穿透心灵的眼神，他勾着嘴角与之对视。当然，他也没忘用语言安抚身边的亲王。他说：“夫人要处罚尽管来吧。我虽不足三百岁，在您幼稚得如同婴儿，但您也未必真能伤得了我。”

　　　　他做出一个“请”的姿式，无谓的笑道：“能与夫人过招，是瑟兰迪尔的荣幸。”

　　　　这个意思是挚友的独子邀请我的妻子进行实力搏弈？

　　　　凯兰崔尔多次用“不容小觑”来形容精灵王，凯勒鹏也怀疑两只精灵在谋略方面没有太大的相差。可作为经历过亲族相残的辛达精灵，凯勒鹏怎么能看着自己妻子与挚友的独子相互搏弈？

　　　　“你们两个还是找把刀刺进我的心脏吧！”甩开瑟兰迪尔拉着自己的手，凯勒鹏环视着眼前两个精灵说道：“也免得我再经历一次亲族相残。”

　　　　“不过说两句，免得他以后再犯罢了。”凯兰崔尔顿时收回了慑人心灵的眼神，通身散发出的明亮白光也弱了下去。她轻轻拍了一下瑟兰迪尔的手臂，表态道：“我已经说完了。”

　　　　假如我和夫人对上，最痛苦的生灵便是亲王了吧。瑟兰迪尔就势回了一个小辈礼，同样表态：“有长辈愿意教诲，我倍感欣慰。”

　　　　刚铎之事随着凯勒鹏的作为，彻底在凯兰崔尔成为了不再计较的过往，也使得瑟兰迪尔在心里将凯勒鹏视为亲族长辈。不见其他来访可以，不见亲族不是瑟兰迪尔的作风，更不能让自己的亲族独立等在外。

　　　　精灵王没有让士兵请亲王进帐来。叮嘱佛诺尔不要随意出驻扎区之后，他亲自起身去入口处迎接。

　　　　走过不远不长的幽径，他看到银发的亲王正与一位衣着讲究的人类女**谈。虽然立于亲王身边三步远的人类女性没带彰显身份的额饰，瑟兰迪尔还是一眼认出了近百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素琳诗。

　　　　“人类皇后怎么也在？”缓步走向亲王的过程中，瑟兰迪尔皱着眉头低声问跟在身后的士兵。

　　　　“皇后来找了您两次，我们都按您的意思礼貌的请走了。”深感奇怪的士兵也皱起了眉头，有些懊恼的说道：“难道她一直在附近没走？”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素琳诗一定要促成阿诺尔与林地两国的建交？

　　　　心怀疑问的瑟兰迪尔脸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走到勒鹏勒身边行了一个小辈礼。后者很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上下打量了几眼便转身离开。

　　　　“亲王等了好一会，没想到见到您连话也没说几句就走了。”立在一旁的素琳诗由衷的感叹道：“看来见您一面他就安心了。”

　　　　“精灵可不像人类，过分热衷浮于表面的关怀。能在独女即将举办婚礼前亲自过来看一眼，也只有亲王了。”知道碰了面就难以摆脱的瑟兰迪尔没给什么好脸，挑着眉讥讽道：“听说，大多数人类会被虚伪、没有任何实际作用的关怀迷惑？误将一些用嘴说出来的话当成是真心？”

　　　　“正如精灵中也有残杀亲族的生灵一样，人类当中自然也有您说的那部分。”不气不恼的素琳诗行了一个平礼，语气和平的说道：“一亚之中，就连维拉族群都有魔苟斯存在，又有哪个种族能堪称完美？总有一些不好的存在罢了。精灵如是，人类也如是。”

　　　　以无法反驳的说法将嘲讽挡了回去，素琳诗知道不喜与阿诺尔打交道的精灵王会更加不悦。为了不至于让无关紧要的话题继续下去，也不被精灵王请离，有备而来的她没给瑟兰迪尔说话的机会。走近一步的同时，她抛出了准备了许久的条件。有着与佛诺尔相似眼神的人类皇后说：“林地子民数量激增，刚铎每年出产的高品质粮食就算全给林地，怕是也不够供给您所有的子民吧？阿诺尔辐源辽阔，粮食产量一向高于刚铎。您也知道，北方气候下长成的粮食品质更胜于东南部的刚铎。”

　　　　不想与人皇统辖的王国打交道，是瑟兰迪尔长远以来不按礼仪规则回赠阿诺尔的原因。可瑟兰迪尔不想，不代表精灵王不想。为了解决日渐困扰的粮食品质问题，瑟兰迪尔愿意背弃自身的意愿。

　　　　“这么说，只要开始建交，北方王国出产的粮食就能以正常市价输送林地？”换上了外交该有的浅笑，瑟兰迪尔饶有兴趣的反问：“人类皇后能做阿诺尔的主？”

　　　　“人皇明白夫妻是一体这个道理。他能做什么，我便能做什么。若我不能做阿诺尔的主，子民只会怀疑皇帝心无敬爱——一个连自己妻子都不敬重的皇帝，又有谁相信他能敬爱他人？”见精灵王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神色也放松了不少，素琳诗赶紧乘胜追击。她说：“等您迎娶了心爱的心灵，必然也会对妻子敬重有嘉吧？”

　　　　能迎娶心爱的生灵作为妻子，又岂止是敬重？别说我能做什么她便能做什么，就是我不能做的她也能做。只要她乐意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