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不住的星光-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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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在称赞我不似一般精灵那样无私，懂得在乎自己的感觉吗？也就是所谓的‘自私’。恭喜你说对了，我自认是全中土最自私的王者。”反手挡开了纳德的手，瑟兰迪尔把脸侧在另一边说道：“突破天性，怎么可能？真突破了天性，你怎么会有‘至少能得财富’的心理？我又怎么可能对精灵的善良又爱又恨？更想要荣耀而非财富，不过是因为你出生起孤山的财政就在你父亲的努力下雄厚到无国可以比拟！在黄金堆里面长大的纳德要不是矮人，早就厌烦那些闪眼睛的东西了。至于我的自私，则是因为精灵对他族给予了更多的包容和关爱，对自己种族却异常严苛。说到底，我们只是因为某些经历，变成了不那么纯粹的精灵和矮人。可还是没有跳出种族天性。”

　　　　“有道理。我似乎从记事起就神烦占着地方的黄金，依我的脾气全部变成能用的东西才好！至于您，多半是‘反正所有精灵都在关爱他者，索性不添那份助力，把关爱都给身边的精灵了吧’？”疑虑尽管的纳德继续回归微醺的思维，不但不介意精灵王挡了自己的手，反倒借势一倒把半个身子靠在了瑟兰迪尔背上。查觉身下的精灵有些微动，他也懒得理会。借着酒气打了一个嗝后，嘀咕着：“来分享分享你的伪装经历吧。”

　　　　这家伙想用他者更惨痛的经历安慰自己？

　　　　考虑到纳德的这份委屈都是因为自己开了口，还借着矮人的天性算计了对方，瑟兰迪尔停止了一切动作。他转头对纳德说：“我的伪装？我哪会伪装！怕她离开时装不下去，我连送她的勇气都没有。只好表现出根本不在乎她的去留！有时候真是越想越难受。为什么普通生灵唾手可得，甚至是根本不值得一提的东西，我想拥有就那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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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一十二、下乔入幽

　　　　“因为你是伟大的精灵王，当然要为了继续伟大失去很多！相比较来说，我比你好些。至少没有谁会用‘伟大’这个词束缚我。”心情顿时舒缓不少的纳德得意的跷起了二郎腿，还哼起了小调。当他把酒瓶中的酒饮尽，才惊觉精灵王在整个过程中不发一言，也没有再动一下。

　　　　不好，光顾着自己得意，却忘了瑟兰迪尔。他不会气我把自己的得意建立在他的失意上吧？

　　　　与精灵王打了十几年交道的纳德深信对方不至于计较于此，必是有其他的原因。说话前，醉得连坐身来都有些东倒西歪的矮人王仔细回忆了一下精灵王的话，找到了令身边精灵沉寂的原因。

　　　　“您的顾问要走，您不敢送她？”纳德有些鄙夷的说道：“不怕你生气，我就是鄙夷你这种行为！您要真不想她离开，就娶她做王后！她成了你的妻子，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没有生灵有权让你们分开。”

　　　　“你以为我不想？”瑟兰迪尔一个骨碌起身，到底没敢把“她有过一次婚姻”这种话说出来。

　　　　矮人不会明白精灵的圣洁，更无法理解为什么精灵只能有一次婚姻。又何必让纳德也知道佛诺尔已经有过婚姻的事实，平添大家的烦恼？

　　　　盘腿而坐的瑟兰迪尔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望着天花板无奈道：“露特纳斯……她的情况很复杂。不是我想娶就可以娶。”

　　　　“不是想娶便能娶？不会是她根本不想嫁给你吧？”

　　　　本就东倒西歪的纳德被这个想法笑得真接从床上倒了下去。受酒精的影响，瑟兰迪尔伸手的动作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矮人王的脸直直撞在了地上。好在，与光滑的地板发出沉闷的接触后，纳德不过哼了几声便爬了起来。虽然艰难起身的他撞倒了整个酒桶，却站在满地的酒渍中笑得捧腹。原因是瑟兰迪尔的脸上虽有些怒色，却没敢否认这个说法。

　　　　“这笑话够矮人乐上好几天。”袍角全部被地上的酒泡湿的纳德挤眉弄眼，伸手遥点瑟兰迪尔笑道：“说出去谁能信？最倨傲又是最年轻的精灵王，坐拥最大的王国和数不尽的财富，就连人类少女也会一见倾心的生灵，居然有生灵不想嫁给你。不对不对！虽然我与你的顾问接触有限，但我也发现了！她还有些躲着你。不想嫁给你还躲着你，我只能说你活该！就是因为你的脾气太坏，又有这么一个束手束脚的身份，让她对你产生了惧怕心理。”

　　　　一个伟大的王者连迎娶心爱的生灵都无能为力，的确是个笑话。说出去不止是矮人会笑，对精灵王心有怨气的生灵会笑得更厉害，并且乐此不疲的将此事作为笑谈。这是纳德不打算告知其他生灵的原因，也是瑟兰迪尔认为该表现出不悦的因素。

　　　　“再显赫的生灵也有求而不得的东西，有什么好笑的？”被取笑得头皮都发麻的瑟兰迪尔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攥着拳故作愤怒的说道：“就算事实的确如你所说，也只是现在罢了。你现在笑得有多厉害，到时候就会被事实讥讽得多厉害。因为不管她怎么想，早晚会成我的妻子。还有，这件事不许跟其他生灵说，也不许提起她。”

　　　　精灵王真是睚眦必报，又喜欢藏着捂着。不过是调笑几声罢了，也要还击。

　　　　纳德收敛了调笑的神色，在瑟兰迪尔的警告声中诚恳表态，声称绝不会将此事随意乱说。

　　　　“您一定要抓紧时间。矮人的寿命只有短短两百年左右，不比你们与一亚同寿。”纳德耸着肩，诚心诚意的说道：“我是真心希望能在死亡前见到您得偿所愿。至少作为亲密的盟友，我能在您的婚礼上送上美好的祝福。”

　　　　端详了醉得眼睛都半眯状态的矮人王好一会，瑟兰迪尔幽幽的回了一声：“我会努力。”不过，话一说完，不习惯在他者面前表露软柔的他又换上了略带凛厉的神色，抬着下巴喝道：“你把酒都打翻了还怎么继续？说好了不喝完一桶不许走。”

　　　　“那就再叫一桶来！正好我也要把被酒浸湿的衣服换了。”

　　　　纳德转身向大门走去，刚一打开大门还没来得及对守在旁边的侍从说话，便见到了坐在门边的刚铎王。他二话没说便把刚铎王拉进了寝殿。原想多一个酒友排解烦恼的纳德显然失望了。随着刚铎王的到来，精灵王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你来得正好。”用眼神示意侍从清理地面，瑟兰迪尔换上了严峻的神色说道：“人皇撤兵和剿灭魔多的事已有些眉目，我本打算明天叫你过来一起商量。”

　　　　一见到自己就从放松变得严峻，瑟兰迪尔果然没把我当成朋友。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让精灵王连矮人王都能视为朋友，与之关起门来交谈，却对我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呢？

　　　　完全不知道为保刚铎民众的未来，注定要被精灵王提防一辈子的梅兰迪尔悄然叹了一口气，以同样严肃的神色行了一个平礼在一边落坐。

　　　　“魔多包围战不会留下只言片语。而你们已经开始行动了……”与梅兰迪尔共谋的结局让瑟兰迪尔深感讽刺，也使得他不愿再与刚铎王有过多的接触。恨不得永远都不需要相见的他直奔主题而去。“很好。那么人皇离开战区后一个月开始清剿魔多。以驱逐为主，歼灭为辅，争取一周内拿下。”

　　　　一个月足够人皇返回阿诺尔王国了。再拖延，阿诺尔军团也过了迷雾山脉！想让两万数量的军团再回刚铎，除非他们有隐匿之术，否则就是难于登天。

　　　　梅兰迪尔瞬间感觉轻松了不少，起身连连对两位王致谢。刚铎王不过接着说了些赞美林地与孤山助战的行为，瑟兰迪尔便被话语中“荣耀”“正义”“光明”等字样刺得抬起手打断。

　　　　心中有愧，即便是真正的赞美也能听出嘲弄之意。事态发展到现在，瑟兰迪尔对刚铎权变一丝得意都没有，只有无奈。深感失去比收获多了许多的他收回了伸出去打断梅兰迪尔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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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一十三、左支右绌

　　　　瑟兰迪尔对着略显诡异的刚铎王说：“梅兰迪尔王很是赞成为人皇保全形象这件事嘛。听说连战区清理的工匠都从全国调来了不少在米城待命，就等我们离开后把战区夷为平地了？”

　　　　梅兰迪尔的确非常赞成为人皇保全形象。不仅赞成，他还在内心把发起此事的船王赞颂了无数遍。原因是，瓦兰迪尔不能再决定刚铎的命运后，他对于梅兰迪尔来说就是血亲的堂弟。

　　　　同称伊伦迪尔为祖父，生父和名议上的母亲还是深受自己尊敬的长辈。一旦双方之间的分歧因刚铎实权归于自己而消除，瓦兰迪尔可不就是自己在中州唯一的弟弟了吗？再也不能插手刚铎事务，也无能力剥夺罗莎琳德哀荣的瓦兰迪尔，当然应该看在他是埃西铎之子的份上赋予照料，又何况为其消除记录也是在消除人类内斗的事实。何乐而不为？

　　　　原因还有刚铎人也乐见此事。获悉船王的提议后，刚铎官员连梅兰迪尔的意思都没问，便当场给了船王使者肯定的答复。当然，答复之后他们也没忘将刚铎王请来，关起议事殿的大门为之分析利憋。虽然刚铎官员都已查觉刚铎王的颇为赞同的意思，还是开诚布公将民众所想一一道来。

　　　　他们说，民众反击人皇心生愧意，正需要办些为人皇出力的事以排解内心的不安。保人皇形象就像及时雨降临，必然会在一呼百应的情况下，让刚铎人更早摆脱对人皇的愧疚。而于出官员的角度考虑，人皇的伟岸形象也会有利于阿诺尔民众。视阿诺尔为同胞的刚铎官员又岂会推辞？

　　　　民众乐意，官员支持，就连梅兰迪尔自己也乐见，整个刚铎的快速响应便顺理成章。为了让魔多包围战更早被知情者淡忘，更早失去揭示刚铎权变真相的意义，刚铎官员在梅兰迪尔的默许下召来了全国的工匠。在包围军离开后，工匠们会第一时间奔赴空荡荡的战区，将包围军暂居了两年之久，建筑得富丽堂皇的驻扎区夷为平地。这样做的目的说好听点叫做“消除记录”，说难听点叫做“毁灭物证”。

　　　　不管说法如何，获悉刚铎这番行动后人皇很欣慰，船王和智者却态度淡漠。

　　　　作为中州的大能者，船王和智者知道无论是什么事，有生灵高兴自然就会有生灵不高兴；他们也看出了刚铎的积极响应会让失去战役荣耀的王者有所不快，尤其是瑟兰迪尔。可是他们作为此事的发起者，不好打压刚铎的积极，更做不到无视林地和孤王二王的情绪表露出称赞的意思。他们只能以淡漠和沉默应对，极力维持着自身不偏不倚的姿态。

　　　　事实上，听到自己暂居过的战区会在第一时间被清理干净，瑟兰迪尔的确非常不快。虽然明白这个行为并不是针对自己，他还是有了一种被厌恶的感觉。毕竟，只有异常厌恶的生灵或是事务，才会令其迫不及待的销声匿迹吧。

　　　　不见刚铎王还好，见了梅兰迪尔这份不快便愈加严重。想到梅兰迪尔即赞美包围军，又快速准备消除一切的行为，瑟兰迪尔就更不好了。

　　　　血脉之亲果然无可比拟。内部矛盾一旦不复存在，便一致对外了！人类果然是一种奇怪的物种，一旦消除了隔阂立刻就能把血脉关系摆在第一位。我真是掺和了一件所有生灵都不会叫好的事。

　　　　决意今后绝不参与非本国事务的瑟兰迪尔伸手阻止了梅兰迪尔的赞美，勾起一边的嘴角斜瞄着刚铎王问出了开头那句话。见梅兰迪尔的脸色骤然一变，倏地站起来连连鞠躬，他不禁有些快意的说道：“他是你的堂弟。比较起来，我和纳德与你都不是同一个种族，你以他为重也算常理。既然选择了协助你的皇帝，最好把事做到最好！不知道你有没有想到，魔多最后一击让矮人成为主力的话，虽然未必能改变包围战消失于纪录的事实，却会延长此役被口口相传时间？”

　　　　说这话的时，瑟兰迪尔的脸色平淡得就像静止的水面一样，仿佛在说一件毫无轻重的事。可瑟兰迪尔的神色越是平淡，梅兰迪尔额头上的冷汗就越多。

　　　　刚铎王知道，眼前的金发王者越是生气，神色便是平和。至于偶尔表露出来的横眉怒眼，要么是他有所不悦，却还不至于发展到真到了怒意的地步；要么便是对待被他视作亲族或是朋友的对象，用浮于表象的怒色表达不满而已。

　　　　被浮于脸上的怒色对待，说明精灵王只是敲打或是恐吓一番而已，不会在事后再予计较。被瑟兰迪尔用平淡的神情对待，说的还是如此富有深意的话，梅兰迪尔自然是冷汗涔涔。

　　　　梅兰迪尔甚至怀疑精灵王怒到极致反倒会在脸上呈现出笑意。一想到仅靠一张脸就能误了不少人类少女终生的精灵王笑盈盈的说话，梅兰迪尔惊得不禁颤了一下。

　　　　别说是让他笑着说出来的话，光是他现在以平淡语调说出来的话，梅兰迪尔就听出了话之意。

　　　　这话外之意对刚铎王来说不至于是灾难，也谈不上毫无生机，却让他切实感受到了精灵王的敲打。

　　　　没错。梅兰迪尔的确没有想到精灵王刚才提及的那一点。

　　　　作为注定不会留下只字片语的魔多包围战，当然要尽早让它消失在知情者的嘴中。这样才能防止战役被口口相传下去，使消除记录变得没有效果。假如由矮人王师完成最后一击，会发生什么？

　　　　矮人将成为整个包围战无可否认的主力，也是包围战被交口相传时必然不会被忽略的种族！

　　　　到时候，其他种族的知情者是否会因包围战由矮人划上圆满的句号而感染，将此役交口相传下去？一旦交口相传，即是包围主力军又是清剿者的矮人军队是必然要提及的关键。如此一来，矮人在中州的风评中将添上荣耀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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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一十四、临崖勒马

　　　　好吧，就算在最年长的精灵影响下，各领主及国王通过暗示或是无实据的说法止住了民众的交口相传，但谁能压制得住矮人相互之间回味荣耀的过往？就算贵为矮人族地位最高的王，纳德也未必能止住臣民议论峥嵘岁月。因为矮人正是赋予岁月峥嵘光彩的关键所在。如此一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包围战的真相，更会通过包围战发生的时间探索到刚铎权变的真相。

　　　　这不是有违“让刚铎权变看上去平和而又光鲜”的初衷了吗？所以，瑟兰迪尔说的话字字都极有深意。他可不是在做无畏的抱怨，而是在暗示矮人不宜参加最后的清剿！

　　　　矮人不宜参加，精灵自然也不合适。原来到头来，除了接管魔多又知道此役深意的刚铎负责最后一击，任何种族或是国家插手，都会让包围战被传述的时间增长！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梅兰迪尔还是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以恭维的办法想绕开这个话题。哪知刚说了一句“您看得太透彻了！”，便被精灵王发出的冷笑声打断了。

　　　　宛如造物主亲手精雕玉琢的脸上虽挂着微微勾起的薄唇，清浅的眼眸里面却没有一丝笑意荡澜，只有深不见底的漆黑。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梅兰迪尔暗叹不妙的同时，不禁将头低了下去。

　　　　他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知道要把隐匿权变真相办得更加效率，魔多清剿只能由刚铎负责。闭口不提只是还想周旋一二而已？

　　　　瑟兰迪尔看着眼前出声恭维自己的刚铎王，在内心深深的讽刺自己：真不愧是你选定的好盟友，精于谋划又攻于心计。不过几句话，他便能参透字面之下的深意，更懂得不到最后时刻不轻意言定，以寻找机会扭转事态。瑟兰迪尔，我是该称赞你的眼光好呢？还是鄙夷你与梅兰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