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不住的星光-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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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梅兰迪尔送来的书籍出自刚铎平民区，内容大多数都是平民的奇思异想。无奈平民间流传的故事对话及内容皆是贵族认为不雅的内容。纵始梅兰迪尔请了不少学士排查，确保送来的书籍绝对不会有不堪入目的内容，却无法摒除所有的低俗与浅陋。而佛诺尔却并不受影响，深觉平民撰写的书籍自有另一番趣味。瑟兰迪尔倒也乐得见她对着泛黄的纸张会心一笑，自然也不会用“**”的规则去定议。虽然从出身起从未远离过光鲜的他偶尔瞄了一眼，便被字理行间浓郁的市井味震得即刻收回了眼光。

　　　　这种写平民的书籍有什么看的？收敛了厌恶的情绪，瑟兰迪尔无意的问了一声：“为什么你对平民的东西，接受度比一般贵族都要高？”

　　　　“因为平民的爱更加纯粹吧。比我们这些还要对他者负责的生灵来说，他们无所顾忌。爱也好，恨也罢，都可以洒脱的随性而为。”用这句话搪塞了过去，佛诺尔收起了书籍故作疲惫的说道：“去睡吧。等醒了的时候，你的脸上就没有印痕了。”

　　　　“就该好好做一个为了子民不得不卑微的王者了。”瑟兰迪尔长吁短叹着倒在了床上，终是在不时睁开眼看看佛诺尔的状态下沉沉睡去。

　　　　这个晚上，智者静养的偏殿中灯光一直没有熄灭。令守在外间的侍从感到奇怪是，明显一夜未眠的人类皇帝虽然眼球都泛着红，全身却透着神清气爽。他在敞开的大门中央停步，转身再次对房内的船王和智者微微点头。泰然的姿态与刚铎权变的那个夜晚大相径庭，惹得早就得令候在门外的撒克逊也有些愕然。

　　　　船王的脸上则是权变之夜被人皇指责时一模一样的淡然神情。一语不发的瑟丹只是对人皇回应了一个摆手，便把极富深意的眼神投向了加尔多。得令的船王使者脚步急促，甚至比人皇更早离开偏殿。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一直半躺在床上的智者露出了不舍的神情，使人皇又在原地徘徊了一会。

　　　　埃尔隆德确实有些不舍。

　　　　瓦兰迪尔很快就要离开。从此之后，失去了刚铎实权的他怕是不愿踩足刚铎附近，更无法走进刚铎的大门。虽然埃尔隆德料定，人皇只要愿意，整个刚铎会很乐意迎接他的到来。但来了刚铎又怎么样？以人类最高君王的身份接受了刚铎王的谒拜又怎么样？国虽仍在名下，却不代表有决定国务的权利。瓦兰迪尔不会喜欢这样的感受。他与刚铎的实际交际，终是这一离开之后再也没有了。

　　　　智者的万千关怀终是被事实打击成了一句话。埃尔隆德张嘴迟疑了一会，只能说道：“早日回阿诺尔。那里的人民比谁都需要你的庇护。”

　　　　“是。那么这里的事就辛苦瑟丹王和导师。”诚心诚意的再鞠了一躬，转过身的人皇带着淡淡的笑意离去。

　　　　心意即将达成的瓦兰迪尔甩开了所有不好的情绪，可为其周旋的两位精灵领袖却一点也不觉得轻松，只因接下来的事确实太大。

　　　　“帮助瓦兰迪尔维护威仪我很赞成，也愿意出尽全力。可掩饰真相，让后来者失去了解真相的机会……”脸部仍然可见浮肿的智者叹了一口气，惆怅满怀的说道：“这事也只有船王您才有如此魄力了。”

　　　　“是啊。这些年来我真参与了不少掩饰真实历史的事，残忍的剥夺后来者知道真相的权利。”自嘲的情绪充塞在船王说的每一个字里，他还一本正色的捏着手指盘点：“最近几十年间就有不少。参与黑门驱逐战的隐去和伊希尔德的淡化，包括即将由我发起的，强制让瑟兰迪尔王抹净魔多包围战的一切，简直罄竹难书。千秋之后，不知道有多少生灵要怨我残忍剥夺他们的知情权。”

　　　　“怎么会？您这是为了可以预见的未来，更是为了眼前的生灵。”见这句话并没有让瑟丹王的愧疚降低分毫，埃尔隆德赶紧郑重的表态：“但凡与事实不符的记载，我都想办法留下的线索。真相虽隐藏，却并非无处可寻。有智者自然要知道真相并不难。”

　　　　“这就是我想让你做到的。”将手轻轻放在了埃尔隆德肩上，瑟丹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要让历史记载上出现任何与刚铎权变有关的内容，但又要留下线索，避免有心者无从寻找真相。”

　　　　“是。在历史的记载上，刚铎权利更迭平和而又光鲜，线索将存在于平和的描述之中。”坐着行了一个礼后，埃尔隆德抿着嘴说道：“我等会就去说服瑟兰迪尔。”

　　　　“不用了。臭小子那里我会负责。你管好历史记录的文字，这段时间别主动惹他。”

　　　　瑟丹在说“臭小子”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深皱了一下眉头。

　　　　船王不过与埃尔隆德聊了几句，便知道如此短暂的时间足够瑟兰迪尔暂别露特纳斯。

　　　　让加尔多向精灵王透露人皇有离开的动向，是瑟丹的意思。目的在于可以与露特纳斯赢得单独沟通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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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七、金篦刮目

　　　　瑟丹知道，掩饰刚铎权变需要做太多的事，非瑟兰迪尔不能促成。直接找瑟兰迪尔沟通效率慢，骨子里面都烙印着高傲的精灵王也绝不可能同意。因为这项行为即使瑟丹不说，瑟兰迪尔也明白是为了帮助人皇维持光鲜亮丽的皇者形象。帮人皇办事，还要委屈自己和孤山王，瑟兰迪尔决不可能同意。还会用“林地和我的事不由你决定”堂而皇之的挡了回来。

　　　　但是，人皇不能帮，瑟兰迪尔不得不接受教训。那就找一个能让他同意的生灵去促成这件事！

　　　　收敛了夹杂着一丝不忍的纷乱情绪，瑟丹挥退了所有侍从缓步向佛诺尔走去。而此时的瑟兰迪尔果然在去找纳德的路上。

　　　　听到加尔多说“人皇有了动身返国的意思”，瑟兰迪尔当即坐不往了。没有谁比他更期盼人皇离开。归心似简的他不仅要求包围军随时处于战备状态，恨不能人皇军队前脚走出战区，后脚就直奔魔多。所以加尔多站在门边说了这一句话，精灵王便中止了与佛诺尔的交谈，一丝迟疑都没有的离开。

　　　　“使者要是不忙的话，进来坐会吧。”

　　　　佛诺尔站起身来做了一个邀请的姿态，让全程都没被精灵王搭理的加尔多倍感舒怀。虽然知道船王很快就会过来，加尔多还是带着笑意坐在了佛诺尔手边的坐椅上。他示意侍从去取林顿而来的信鸽，然后对着他所认为的，险些就能算得上是船王义女也是自己领主的露特纳斯说：“在林地受了委屈就给我写信。我的王有时候住在船上，没办法第一时间回来看信。”

　　　　“是。”感受到了加尔多的善意，佛诺尔忙起身致谢。却不得不为了维护瑟兰迪尔的威仪，笑盈盈的回道：“瑟兰迪尔王待我很好。不会有什么委屈。”

　　　　他一个连埃兰迪尔之子都毒打的精灵，对人皇也毫不手软的帝王不会让你委屈？

　　　　加尔多自然是不信，但又不好议论他国的王，便也笑着点头说道：“那也收下林顿的信鸽。以免需要通信的时候还要走林地与林顿的外交途径。没事时也给船王写些东西来，船王见你来了信必然高兴。”

　　　　“我就怕没事给瑟丹王写信，他会以为出了什么事，害他白担心一场。”轻搅着手里的茶酒，佛诺尔有些失落的说道：“诺多一些官员似乎并不喜欢林地王国？要是这样的话，我一个林地精灵与船王有联系，倒是容易给船王添麻烦。”

　　　　“不喜欢林地是因为瑟兰迪尔王，跟林地精灵没什么关系。”查觉还是不小心在背后议讨了精灵王，加尔多赶忙停住，把话题引到了船王身上。他说：“你放心。谁敢因船王与小辈往来的事说什么，我就为难谁。虽说我没不似他们，拥有追随过诺多至高王室的荣耀，可还是有对付他们的办法。”

　　　　这下佛诺尔彻底被逗笑了。此时的加尔多像极了拿着书本和花束，满脸厉色喝斥着“谁敢给陛下添乱，我就抽谁”的得文。

　　　　笑的同时，她深深的唾弃自己：你误解了诺多精灵！

　　　　你仅凭着流传在中土的一些风评，便用龌龊的思维定议诺多精灵。想当然的认为林顿的派系斗争一直为难着船王。可事实上呢？加尔多正是诺多族，他对船王的爱并不亚于林地精灵对瑟兰迪尔。就算林顿的诺多官员的确时有争疑或是思想上的分歧，使得船王为难不已，却并没有改变大事都由船王决策的事实。林地面临军演危机向船王求助时，船王也流露出大事可以自己做主的意思。

　　　　佛诺尔想得没错。林顿政局目前的情况确是，瑟丹给了诺多官员部分决策权，并且任由他们在决策讨论中用争议的方式蕴怀中土不再存在的至高王族。

　　　　或许除了瑟丹之外，没有其他生灵能理解诺多精灵的痛苦感同深受。在诺多至高王血脉消得无从找寻的中土大陆，精灵种族最诚实的诺多全都失去了心灵的追逐方向。他们完全可以选择西渡，乘风破浪前往阿门洲追随维林诺的诺多至高王而去，这是埃兰迪尔用行动为所有诺多争取的权利。他们也可以选择自我放逐，在辽阔的中土踏遍吉尔加拉德曾留下脚步的区域。可瑟丹接手林顿至今，没有一个诺多主动要求离开，甚至没想过离开的心思。

　　　　连心灵依存都无处找寻，却为了林顿的未来咽下所有的苦痛坚持下去，这份大爱瑟丹看在眼里也感动在怀。心痛他们的同时，船王有意在小事方面纵容诺多官员，提供一个足以令诺多借机发泄和抒发情感的平台。

　　　　但无论诺多精灵还是船王都很清楚，凡遇大事不可造次。归根结底，林顿的党争是瑟丹的刻意纵容和诺多的发泄，所有的当事者也都是愿打与愿挨的关系。而流传于中土风评中的“林顿党争”源于表面，并没有认识到大事依然由船王决策的事实。大多数生灵受风评误导以为船王在政务方面处理不行，弄到连林顿统辖权都不稳，也只是有损于船王的声誉并不影响林顿王国的实质。

　　　　声誉这东西对瑟丹来说是个没有用的东西。船王所做的事从来都不是为了他者怎么看。即不在乎他者的看法，又没有影响实质，瑟丹当然无所谓。

　　　　可是，大多数生灵被误导，我怎么也被误导？难道是因为诺多残杀亲族的过往让我不由自主的对他们产生了不好的印象，连带着无法理性看待有关于他们的一切？

　　　　再一次狠狠唾弃自己没有中肯看待诺多的同时，佛诺尔不由自主的向加尔多靠近了一些。已被船王使者触动的她很不好意思的说：“我以前还以为诺多精灵待最年长的亲族不是很好。您让我明白了自己有多愚昧。”

　　　　这个露特纳斯果真有趣！能如此贬低自己，自然也能严格规范自己。难怪船王对她有些另眼看待。

　　　　加尔多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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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八、允执其中

　　　　轻拍了一下佛诺尔的肩，加尔多说道：“千万别这样想。你说自己愚昧，岂不是把和你一样想法的生灵都骂了？中土九成以上的生灵都和你曾经的想法一样，你说自己愚昧自然也说他们愚昧。”

　　　　“你们在说谁愚昧？”推门直入的瑟丹故作愠怒，在另两个精灵起身行礼当中背手问道：“我不在，你们就关起门来议论他者？这可不是精灵该做的事！”

　　　　还是加尔多一眼就看出了瑟丹的怒意带着刻意的虚假，先回道：“我们在检讨自己的愚昧。”

　　　　因是过来聊政务，瑟丹不让紧绷着的脸松懈下来，以维系着现场氛围的凝重。虽然知道自己开了口，林地顾问必然会照做，他却还是希望眼前的女精灵可以在足够严肃的环境下分析利敝，做好权衡。

　　　　在船王看来，出于维护自己国王的立场拒绝此事是绝对可以原谅的行为。他也希望佛诺尔的拒绝能让自己硬起来的心稍稍软化一下。

　　　　至少在促成此事后，愿意给瑟兰迪尔一些不动声色的补偿吧。瑟丹这样想。

　　　　“噢。检讨完了吗？完了你先下去吧。”在主座位置落坐后，瑟丹目送加尔多离开。而追随船王几千年的加尔多显然明白“先下去”的意思——不止是自己离开，更要让船王所处的区域没有其他生灵。

　　　　看来陛下过来把那件难办的事交待给露特纳斯了。

　　　　在外面把门关紧的加尔多下意识的转身，挥手让走廊上所有侍从退下的同时，无意识的向紧闭着的大门投了一记充满怜悯的眼神。

　　　　“关于给瑟兰迪尔的教训，我想好了。”不愿在这事上花太多时间的瑟丹索性开门见山。令他没想到的是，佛诺尔听完这句话立刻摆出了服从的姿态。

　　　　“我的陛下必将接受。”她没有一丝犹豫，就像当时约定好的一样。

　　　　“你……你不先听听是什么惩罚再做决定？”被佛诺尔的坚定弄得无意识换了一个坐姿，就连脸色也缓和了下来。他咳了一声再次让神色凝重起来，示意佛诺尔落坐的同时说道：“这件事对瑟兰迪尔王来说是个大麻烦。我怕木精灵不忍心，你也不忍心。”

　　　　“您是最睿智的精灵，又是精灵族最年长的存在。您定下的教训必然不偏不倚，也是瑟兰迪尔相当承受的。至于木精灵是否忍心……”佛诺尔低头想了一下，脆生生的答道：“瑟兰迪尔在刚铎权变所做的事，我不想让木精灵知晓。您看？”

　　　　当然不能刻意让木精灵知道。跟木精灵说你们的王在幕后操纵了刚铎权变，让人皇不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皇？虔诚的木精灵会认为这是在诋毁他们敬爱的王，理性一些的木精灵也会要求拿出铁证。佛诺尔是否有铁证瑟丹并不确定。但就算是有了足够说服所有生灵的铁证，也是改变不了即成事实的同时，影响瑟兰迪尔在木精灵心目中的形象罢了。而且木精灵个个都能明白谁都有缺点，瑟兰迪尔缺点不少却是对林地王国最有用的生灵吗？如果不能明白这个道理，从而对瑟兰迪尔并不光彩的一面产生了质疑，就容易引发林地王国的内乱了。

　　　　正义阵营不能乱，被瑟兰迪尔治理得上下一心的林地王国更不能乱！

　　　　瑟丹肯定的回答：“我看这个决定挺好！”

　　　　“既然您也赞成不让木精灵知道刚铎的事，那瑟兰迪尔因刚铎之事受到的教训自然也没有办法让木精灵知道。”佛诺尔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总不能用‘船王无缘无故教训陛下’这个理由应对木精灵的询问吧。这样说除了没有精灵会相信，还会怪我诋毁最年长的精灵。您就当心疼我，别让我处于两难的境地，更别让木精灵知晓您的处罚好吗？”

　　　　“所以不给木精灵知情权这件事，你又要算在自己头上了？”

　　　　瑟丹情不自禁的拍了下佛诺尔的手，示意她在一旁落坐。见她的神色虽透着一丝忐忑，却还算正常，这才将整件事全盘托出。说到最后时，他明显看到女精灵的双手紧紧交叠在了一起。瑟丹知道她在为当事者痛心。

　　　　“你要真不忍心，就事就算了。我另外想办法。”口干舌燥的船王喝饮尽一瓶酒后说出了这样的话。为了不至于让林地顾问因拒绝自己而自责，他还很耐心的解释道：“关爱自己的王并不是什么过错。你因关爱瑟兰迪尔而拒绝也是常情。”

　　　　“可是伊露赐予我们爱与被爱的权利，并不是让我们打着爱的旗帜无视或是伤害他者。”苦笑着的佛诺尔放开了双手，蹲在船王身边坚定的说道：“自己闯下祸自己负责善后。这是精灵从出生就接受的教育。我们让盟友失败至此，自然也该为了盟友的未来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