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不住的星光-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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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五十二、指囷相赠

　　　　好的结果并不会改变过程的辛酸。独自成长的经历造就了瑟兰迪尔对王者之路的态度——自食其力。所以，精灵王不愿意将自己的领悟白白的送给人皇；特别是在他眼里对人民动杀心，具有邪念的瓦兰迪尔。

　　　　精灵王不愿指导人皇，埃尔隆德知道。不过，智者有办法让高傲的王者出声。在精灵王下巴一抬，蓝眸倏然一转的瞬间，埃尔隆德及时说话阻止了瑟兰迪尔即将脱口而出的嘲讽。

　　　　把态度摆得更加诚恳，智者甚至有些夸张的吟颂：“精灵族伟大的王者之一啊！请展现出精灵族的真与善，拿出最好的东西让人类朋友受益终生吧！”

　　　　瑟兰迪尔狠狠瞪了智者一眼，虽然心里还是万般不情愿，却知道不能随意忽悠了过去。

　　　　不然呢？智者不仅用“精灵”来代入我，还提及“精灵的真与善”。不给人皇说点足以震住他的言论，不但会抹黑“真与善”的种族品德，还会让人皇觉得精灵族伟大的王者不过泛泛之辈。

　　　　看在事关整个种族对外的形象，我好好说，我给他最好的领悟。

　　　　把眼神从智者身上收回，瑟兰迪尔放下了手里的刀叉，咬着牙说道：“怎么对待自己子民？不过四句话。”

　　　　看着殿外的刚铎人，精灵王神色凝重的说道：“只有敬畏子民，才能规范自己；只有服务子民，才能升华自己；只有学习子民，才能提高自己；只有善待子民，才能保全自己！”

　　　　精灵王的赠礼从来不会白送。即使必须给出，瑟兰迪尔还是不想让瓦兰迪尔白白受益。听到殿外依然有不少刚铎人会叫上一声“让人皇滚出刚铎”，瑟兰迪尔话锋一转，正视着微张着嘴思考的瓦兰迪尔问道：“那么瓦兰迪尔，此时此刻，你是否要保全自己？”

　　　　沉醉在精灵王四句真言中的人皇被问得一愣，却依然在短暂的时间内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刚才也说了，保全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善待子民。善待子民，也就意味着要为了子民的意愿让步。在场的所有精灵都坚定的站在子民那一边，我即无兵力又无战斗能力；就算有，也敌不过万众刚铎人。看来，我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将刚铎拱手相让，使自己成为所有皇帝中，唯一一个无法稳固皇族的人皇？

　　　　看清了局势，却不代表心结已经解开。终其一生都无法对刚铎解开心结的瓦兰迪尔并不出声，只是低下了头去。人皇的不甘瑟兰迪尔又岂会看不出来？注定要让他不再是实际意义上的人皇，也知道几年来的努力到了见识结果的时刻，精灵王开始故作慷慨。

　　　　优雅举起酒杯对着殿外遥遥一敬，精灵王看着埃尔隆德说：“假如人皇尊重子民的选择，我倒不介意为之周旋，让刚铎人同意尊他为至高君王。反正只是一个虚名罢了，刚铎人不会介意，你的侄孙看上去又非常需要。”

　　　　纵始知道能保有“人皇”的名号是目前来说最好的结果，埃尔隆德还是没有代人皇做决定。为瓦兰迪尔所遭受的打击而痛心，智者拧着眉头叹了一口气，看向了殿外的瑟丹。不止是智者，殿内所有的生灵都将关注点放在了船王身上。就连瑟兰迪尔也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推开了身前的餐盘，密切关注着船王的一举一动。

　　　　他们看到最年长的精灵在刚铎人安静下来后，伸出一只手在空中扬了扬。不过几分钟，几个行动敏捷得根本不像是人类的生灵从四面八方奔向船王。瑟兰迪尔知道，这是船王安插在刚铎的暗探。瑟兰迪尔也知道，作为库维因恩苏醒的首批精灵，瑟丹有一定的法力。

　　　　从船王可以通过扬手的方式召唤到特定的精灵来看，瑟兰迪尔肯定了船王的战斗感应技能远胜于自己。至少，船王可以通过扬手的方式与特定的精灵沟通，不像我通过战斗感应发布的指令，所有林地木精灵士兵都能获悉，根本无秘密可言。想单独和某个精灵沟通或是下达指令，更是无法实现；也不敢为了一些小事随意启动战斗感应。要知道，木精灵对精灵王的关怀近乎狂热。我动用战斗感知哪怕只是为了召回一个暗探，爱王心切的木精灵获悉之后，也不知道会产生多大的担忧。要是我的感应能力也能稍微强大一点，能实现与特定士兵单独沟通的话，不知道多少木精灵可以少了不必要的担忧？

　　　　船王强大的法力不仅让瑟兰迪尔有了一丝艳羡，更让他多了一重敬畏。庆幸选择了按船王嘱托保“人皇”称号的同时，瑟兰迪尔难得的收敛傲气，并在忐忑心理的驱使下端正了坐姿。

　　　　精灵王没敢去想船王知道刚铎权变的真相后会如何对待自己。是没有勇气去想，还是极度恐惧，瑟兰迪尔也没花心思去确认。因为他已经确定了最重要的一点——船王再恼怒精灵王对刚铎的作为，也绝不会让林地子民因此受牵连。

　　　　只要木精灵没事，我受再大的处罚又如何？再说，船王是绝对正直的精灵，再生气也不至于干出送亲族去曼督斯神殿的事，有什么好怕的？如此想法之下，与生俱来的傲气再次被瑟兰迪尔逐渐重拾。尽管船王接下来的举动让精灵王颇为震惊，金发王者蓝眸中的高傲依然没有失数消失。

　　　　瑟兰迪尔没有想到，船王除了可以通过法力向指定精灵下达指令，更能实现运用感知与他族生灵沟通。虽然，使用完这个法术后，瑟丹看上去非常虚弱，连转身都没有办法一气喝成。

　　　　作为库维因恩苏醒的首批精灵，瑟丹是伊露维塔直接的造物，能力与智慧本该远胜在非首生精灵之上。假如当年没有收到乌欧牟的指令，并为此留在中洲协助精灵完成西迁，抵达阿门洲的瑟丹会变得更加强大。可惜，由于没有去过维林诺享受圣光滋润，瑟丹在法力方面比光明精灵要弱了许多。加之精灵一旦远离蒙福之洲，能力和法术都会逐渐被削弱，瑟丹的法术更被漫长的岁月带走不少，使得现在的船王看上去与普通精灵没有太多的区别。但这并不代表瑟丹没有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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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五十三、饱谙世故

　　　　维拉不是只下指令却不给予相应特权的生灵。乌欧牟将西迁事务授命于瑟丹时，也给了船王一定的帮助。他让瑟丹的手掌可以分判出所有的木料，也让船王拥有了在水中走行的能力。瑟丹还拥有较之普通帖勒瑞精灵更长的水中呼吸技能。除了这些，大海之神还赐予了瑟丹三次沟通的法力，虽然机会只有三次，但胜在不限种族。不限数量。所以，当刚铎事件危及到正义阵营内部团结的现在，船王毫不犹豫的动用了为数不多的沟通法力。

　　　　当然，在使用法力前，船王先通过信任的暗探确认了“刚铎人不承认人皇”的诉求是否真是民意。得知八成以上的刚铎人在近一两年来都有过排斥人皇的行为，目前的刚铎也有七成的人参与到此次反对皇权的行动中，瑟丹没时间为人类皇权分裂而伤感，更没时间为刚成年的瓦兰迪尔忧虑。他立刻发布了让暗探分布到整个米城的命令。当最后一个暗探到达了指定的位置后，船王启动了乌欧牟赐予的沟通法力。

　　　　正对着刚铎人张开双臂，船王闭上双眼运用感应，向所有刚铎人传递着刚柔并济，却又充满尊崇与敬畏的言论。他首先告诉刚铎人：精灵永远站在人民这一边。无论是精灵，还是你们视为皇祖叔的埃尔隆德，都会竭尽全力助你们的诉求成为现实。然后，船王很是婉惜的表达：人类皇帝在三千多年前由伊露亲自赐予。即使努曼诺尔州被造物者亲自尘封，伊露依然没有收到皇权。我以最年长的精灵发出乞求，请你们为皇帝保留三千年未曾消失过的名号，也为埃尔隆德保留与人类仅剩的一个虚名。愿意为皇帝留下名号者，请后退两步。

　　　　船王的话非常有技巧。虽然信息不少，但瑟丹没有提及让刚铎人喜欢不起来的瓦兰迪尔，无形中让听者更易联想到三千年来皇帝的守护之情，忽略掉瓦兰迪尔欲诸杀人民和刚铎王的作为。而故意将埃尔隆德与皇祖叔这个身份联系在一起，乞求人类为埃尔隆德保留虚名，也是借智者的美誉为瓦兰迪尔争取。毕竟，只有保留了皇帝的名号，人类才能继续拥有“皇始祖”。若连皇帝都没有了，又谈何皇始祖？

　　　　瑟丹很肯定，刚铎人会作出让步。这十几年来，瑞文戴尔敞开大门迎接所有避滩者的作为，不但进一步提升了精灵族的形象，更让人类对祖皇帝埃尔洛斯的孪生兄弟产生了敬仰与亲近之意。越来越多的人类选择用“皇祖叔”而不是“领主”称呼埃尔隆德。加之刚铎权变事件中，埃尔隆德坚定的站在人民这一边，其行为与品德已然成为刚铎人不可替代的皇祖叔。因厌恶新皇的情绪牵连智者失去非官方的名号，刚铎人不会忍心。

　　　　话已传输完毕的瑟丹收回了伸在半空中的手，睁开了眼睛。淡漠的神情重现于长了胡子的脸颊上，仿佛根本不在意即将到的结果。即便过了十几秒钟，安静的刚铎人仍然处于思索中，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瑟丹还是一辐云淡风轻的模样。可船王在近万年岁月中磨励而出的淡泊，又岂是刚成年的皇帝可以比拟的？

　　　　同样感应到了瑟丹的传话，知道刚铎人接下来的举动对自己来说有多大的影响，身处议事殿内的瓦兰迪尔紧张得连双手都止不住的开始轻颤。他下意识的抓住埃尔隆德的手臂，企图找到一些慰寄，却发现埃尔隆德也异常平静。

　　　　“刚铎人会为你保留的皇帝名号。”知道船王必将成功劝服刚铎人，智者轻拍着人皇的手背，平静的说道：“现在的问题是，你是否能解开‘人皇’心结，接受眼前的事实。”

　　　　别说是现在，即使是在两百多年后，即将结束生命的瓦兰迪尔依然没有解开心结。对皇权有异乎常理的执念，究其根源便是瓦兰迪尔并非埃西铎的大儿子。

　　　　假如瓦兰迪尔和伊兰都尔或是其他大皇子一样，从出生起就是铁定的皇位继承者，他不会对“人皇”这个身份怀有难以的心结。谁会在于在意出生起就拥有的东西？人类也不会对曾经拥有过的一切怀有较深的执念。但瓦兰迪尔不一样。

　　　　作为埃西铎最小的儿子，瓦兰迪尔即便与其他几个皇子是一母同胞，也改变不了他并非继承者的事实。无论哪个种族的王权，只有长子才有继承权。而埃西铎的长子伊兰都尔，更是用上百年的寿命享受着无可否认的皇位继承权。即使伊伦迪尔在世，埃西铎尚是皇子时期，伊伦迪尔也经常用“未来的皇帝”形容伊兰都尔，并且提醒埃西铎不可过轻视伊兰都尔的教育。

　　　　“他总有一天会取代你坐上皇位，独自扛起整个种族。现在不好好教育他，等他成为皇帝后，会有无数生灵代我们狠狠的教训他。是我们把他教好，还是要让其他生灵狠狠教训，你觉得哪个更好？”伊伦迪尔问道。

　　　　人类不比精灵，可以凭借永恒的生命护佑自己的后代。也就是说，伊兰都尔总有一天会失去所有的依靠。当然是现在就把他教育好！埃西铎狠起心来，让最重视的长子成长在严厉的教育与军训之下。如果埃西铎没有留下魔戒，伊兰都尔也没有因此丧生，他至少在历经实战之后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

　　　　如智者所说，这个世界没有太多的侥幸。留下魔戒必然受其反噬，从出生起就接受帝王教育的伊兰都尔代出了代价，也让瓦兰迪尔获得了意外的皇位。而后者不但从出生起就被皇族和贵族刻意无视，又一直在生母错误的引导下成长。

　　　　突然得到种族中的至高地位，也开始享受只能在梦中才会有关注与重视，瓦兰迪尔不仅沉醉于其中，更产生了深不见底的惧意。不得不说，瓦兰迪尔陷入了“越难得到的东西越害怕失去”的真理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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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五十四、劳形苦心

　　　　从被确定是人皇起，瓦兰迪尔几乎每天都生活中恐惧中。害怕突然得到的一切也会突然失去，害怕再次成为被刻意无视的存在。而刚铎要求脱离人皇管辖，在瓦兰迪尔看来恰恰就是失去一切的前兆，他很难放下。

　　　　真要同意刚铎人的诉求，成为一个只有虚名的人皇吗？假如刚铎人连为我保留虚名的建议都不同意，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借此机会获得导师或是瑟丹的帮助？至少，瑟丹和导师看上去都极力赞成我拥有人类至高君王的身份，如果刚铎人不同意，瑟丹和导师必然会再次出手。

　　　　纵始知道智者所言极少落空，埃尔隆德即使说刚铎人同意保留“人皇”的身份，瓦兰迪尔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死死抿着嘴看向了殿外。他看到刚铎人开始交头结耳起来，暂时未做任何行动，也看到了船王的淡泊。

　　　　知道结果不会有任何差错，瑟丹在刚铎人还处于决择的间隙中接过了侍从送来的酒。在这个并不算漫长的夜晚里，极力为人类与皇帝周旋的船王确实口干舌燥。但他还是没忘给身边的贵族族长——高德佛里投去了略带感激，又极富深意的眼神。

　　　　解渴的酒是高德佛里让殿里面的侍从送来的，瑟丹知道。极富深意的眼神，则是暗示高德佛里以贵族族长的身份，做好人民的表率。这一点，高德佛里也很清楚。他向船王回应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垂手后退了两步。

　　　　两位见识了无数风雨，历经了无数风霜的长者仅用一个眼神就完成了沟通。接下来的一切自然就顺理成章。一见立在船王身边的族长后退了两步，站在议事殿大门附近的人类贵族纷纷效仿，仅随其后的是刚铎官员。贵族和官员都表了态，刚铎人也没有再陷于纠结当中。十分钟后，议事殿前所有能看见的人类都后退了两步。这一情况同时也感染了米城内所有等待结果的人。不过，瑟丹的眼睛只能看到议事殿前，米城其他人的表态则是通过暗探得知。

　　　　与所有匆匆赶来的暗探都确认结果后，瑟丹才满意的转身回到了殿内。运用了法力的船王很是虚弱，犹其是进殿后，被躺在地上的“伊星”光芒照射到的时刻，瑟丹疲惫到连话都不想说。但船王明白，现在并不是可以抽身而退的时机。刚铎人的让步只是整件事完成了一半，人皇是否愿意接受这个结果还未可知。

　　　　感觉整个身体都越来越沉重的船王不想再浪费时间。他甚至问都没问皇帝的意见，直接选择了最快捷的办法。不动声色的把手搭在坐椅的靠背上，船王故意侧头对着精灵王说着实则是为了让人皇认清事实的话：“瑟兰迪尔王，我知道你一直想离开这里。现在可以了。”

　　　　他还扬头对智者说道：“精灵能做到的事都已完成，接下来的事只能由皇帝自己拿主意。瑞文瑞尔领主，你是不是也跟我们一起回战区？”

　　　　精灵全走了，留下我独自面对刚铎人？就在十几分钟前，殿外数量上千的刚铎人还激动得要把我赶出刚铎。他们虽然没有正规武器，可大多数人手里都拿着随时可以充当武器的硬物！

　　　　见精灵王如释重负的起身，瓦兰迪尔紧忙抓紧了智者的手臂，企图通动这个动作留下智者。可智者知道船王叫自己离开的意思。

　　　　意思是提醒瓦兰迪尔认清事实。事实是什么，智者为皇帝说讲解的很清楚。

　　　　他说：“瓦兰迪尔，精灵在此时能做的全部已经做完，我们也该退出人类王国去完成自己的使命了。至于接下来的会怎么样，都在于你的选择。是选择留在这里继续与刚铎人对峙，还是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