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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抗日Ⅱ-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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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介民有些惊讶,他不曾想到戴笠竟会有这样的想法。当然,这任务的本身并非有多么困难,凭着军统在美国的情报站,可以把亚德利从美国的任何一个地方找出来,问题是这里面有个十分微妙的外交上的麻烦。
“局座,若是亚德利先生肯来中国,美国人也未必肯为我们冒得罪日本人的风险。”郑介民小心翼翼地说道:“现在的美国人可是生怕引起麻烦。”
“不妨事。”戴笠胸有成竹地说道:“亚德利是美国的自由特工人员,只要他想来,那就好办。当然,你的顾虑也有道理,所以我们要特别秘密的进行,不让日本人知道此事。美国公众虽然对战争深恶痛绝,想逃避国际义务,但包括罗斯福在内的一些美国高层人物却对日本有着很高的警惕,暗中睁一眼闭一眼,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其实,我老早就怀疑那个人是美国方面的秘密特工,暗中破坏日本人的行动。”
郑介民摸着下巴,思索着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局座既不信任他,又不排斥他,敬而远之呢!”
“平心而论,他还是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好处。”戴笠略有些惋惜地掏出大手帕,捂着鼻子哼了两声,说道:“我们装糊涂,也是为了他好,为了美国政府好。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堂堂的美国总统对政治与群众的压力竟是如此敏感,以致在更多的时候是公众舆论的俘虏,而不是一个大胆的领袖。”
郑介民也不理解,甚至觉得象中国这样的政治体制,领袖的决策就是国家的决策,更加有效率,更加方便快捷。
秦桧,秦桧,戴笠手指轻轻敲着桌子,眼睛看着蒋介石刚刚发表的反击声明,“甘心为秦桧者,恐未易完全断念,吾益当努力图之”,一行字深深印入他的眼帘。事实上,所有的明眼人都知道蒋介石所说的现代秦桧指的是谁。汪精卫以及追随汪精卫的人们半明半暗地与日本人做着肮脏的交易,还有沦陷区那些迫不及待跪倒在日本人脚步,争相卖国求荣的汉奸国贼。
战斗还要继续,铲除“秦桧”的工作更要加强,戴笠送走了郑介民,坐在桌前翻阅着情报,他要利用上海和天津的租界,将之作为发起抗日运动的基地,进行抗日宣传,收集情报,获取军事物资,密谋暗杀,进行一场特殊的轰轰烈烈的抗日神经战。
……
收音机里播放着国民政府的公告和新闻,黄历和程盈秋将声音关得很小,平常听到那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两人都会很兴奋,很高兴,但今天,却是不同。黄历不时抚着额头,很烦恼,程盈秋不时跑到窗口,透过玻璃向外望一会儿。
“怎么办呀?都一个多小时了,看着也挺可怜的。”程盈秋耐不住性子,再次问道。
黄历使劲抚着额头,将眉毛皱起的疙瘩揉下去,叹了口气,站起身说道:“没办法了,先让他暂时留下吧,天快大亮了,这个样子太显眼了。”
“好啊”程盈秋一步跳到了门口,笑道:“我带他去洗一洗,再换件衣服。”
黄历苦笑着摆了摆手,女人就是心软,他却是迫不得已。
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连评书小说里那种情节也会出现。黄历早早起来,只是想看看做好事不留名的是谁,没想到却因此惹来了跪着拜师的崔小台。
杀了黑心老六,顺手救了崔小台之后,黄历几乎已经忘了这个小乞丐。可没想到崔小台一直在到处寻找他,直到前几天在附近的街上认出了黄历。并学着评书中的情节,偷偷地来给黄历家扫雪,被黄历发现,便又长跪不起,磕头拜师。
没办法,黄历不能让这个执拗的孩子一直就这么跪下去,心软心硬是一回事,关键是太惹眼了,被别人看到,不知道会惹来什么麻烦呢!
第046章 逼供
冷风卷着雪花刮了大半天,到下午两点多,才住了下来,留在空中的雪片,象扇动着翅膀的白蝴蝶,轻轻飞着,落在地上,落在屋顶,落在树木的枯枝上。
小林思浩走出大光明电影院的门,冷意让他打了个寒噤,他紧了紧大衣的领子,招了招手,一辆黄包车嘎吱嘎吱,压着松软的积雪跑了过来,他跳了上去,简短地说了个地名,便将黄包车的帘子一放,挡住吹向脸部的寒风。
如果从外表来看,小林思浩很象中国人,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被派来主持英租界情报点的工作。他的手下是一批天津的青帮人物,他们象猎狗一样,四处嗅探着、侦察着,探听出租界抗日分子的踪迹,侦察到蓝衣社等抗日团体的情况,就是他们的任务,大光明电影院就是他们的联络点。
小林思浩微眯着眼睛,将公事包抱在怀里,里面是最近一个时期搜集到的情报,不一定准确有用,但却代表着他的工作成果。在租界内,他不能太招摇,还得化名赵思浩,这让他多少有些感到别扭,他瞧不起中国人,甚至因为有一个中国人的化名觉得羞耻。按他想来,战无不胜的皇军应该开进租界,用刺刀让那些蓝眼睛、大鼻子的西洋人屈服,让抗日分子再没有藏身之地。
黄包车一拐,进入了小胡同,然后慢慢停了下来。小林从思索中醒来,他隐约觉得不对,刷,帘子被掀开,一个大拳头在他的眼中迅速变大,狠狠地捣在他的鼻子上,还没等他惨嚎出来,脖子几乎同时被一只大手掐住了,紧接着,又是一拳打在他的太阳穴上,他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小林被一盆冷水泼醒,发现自己身处一间象是地下室的建筑内,浑身被扒得精光,嘴被堵着,双手被绑着吊了起来。
“醒了,那就开始吧”黄历边翻看着小林公事包内的文件,一边挥手示意旁边正跃跃欲试的李如鹏和两个抗团成员。
啪,鞭子在空中发出尖啸,狠狠抽在小林的身上,一道血痕现了出来,小林身子猛地一颤,感觉象是火红的烙铁烫在身上,啪,啪,响声不断,到最后,小林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浑身已经麻木,仿佛不再属于自己,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哗,又一盆凉水兜头浇了下来,小林哼了一声,醒了过来。他知道自己落入了敌人之手,可敌人什么也没问,就是用刑,好象不应该是这个程序。
“把他嘴上的布拿开,我要听他说话。”黄历将文件收拾收拾,放进了公事包,经过不断地学习,现在他已经能看懂日文的东西了。
小林大口喘着气,恨恨地说道:“不用费心了,从我这里,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你这小卒子,也知道不了什么重要情况。”黄历并不太在意的样子,摸着下巴冷冷地说道:“知道穿木鞋是什么意思吧,你们日本人发明的,让你也尝尝滋味吧堵上他的嘴,我不想听他的鬼哭狼嚎。”
两个抗团成员拿着木板、锤子、钉子,走了过去,眼中是仇恨愤怒的目光。日本人真是变态,竟用这种残酷的刑法对付无辜的中国人,他们不需要罪名,只愿意看中国人受刑,喜欢听中国人喊叫;他们的职业,宗教,与崇高的享受,就是毒打无辜的人。对这样的畜牲,任何一点怜悯都是多余。
小林的眼中露出了恐惧的目光,穿木鞋,他不陌生,甚至亲手做过,把犯人的十根脚指钉在木板上,胸口拢住绳子,让犯人没法倒下去,这已经不是什么逼供的刑罚,而只是日本人变态的取乐,他们很认真地观察记录,看犯人在极度痛苦中能捱多长的时间。
啊,小林想叫,可嘴被堵上了,象狼似的长嚎被堵在了嗓子上,钉子毫无感情地钉入了他的脚指,穿透,进入了木板。他知道了那些“穿木鞋”的犯人的痛苦,而且这只是开始,他将在剧痛中一直站到咽下最后一口气。是的,中国人的体育不讲究,最多只能坚持四天,而日本人,兴许连三天也坚持不到。他的精神随着第二根钉子的钉入开始崩溃,眼泪鼻涕口水,甚至连尿都流了出来,他拼命地摇头晃脑,发出唔唔的叫声,象一条肮脏乞饶的癞皮狗。
……
朔风好象一个冻僵了的赤裸裸的老妖怪,在院墙外面发着狂,在它的怒号之中,夹杂着呻吟、尖叫和狂笑。
程盈秋看着窗外,寒冷在玻璃窗上绘出了晶莹的冰花,实际上她并看不到什么,而只是在感觉。今天黄历有行动,已经出去了好几个小时,晚饭时间已过,还没有回来,她有些担心。这种担心或许是自然而然的,作为一个朋友,作为一个搭档,作为一个战友,甚或就是一个同事,产生这样的感觉,也没什么不正常。
门响了,是的,门敲响了,接着是几句问答,程盈秋马上奔到门前,拉开门,当看到黄历的一刹那,她的心安然下来。
黄历装模作样地将背着的医箱交给崔小台,没办法,一个只管饭,不要工钱的小佣人,杀他灭口,嗯,他还没晋阶到一个冷血的屠夫;赶他走,首先这个目的很难达到,崔小台像个狗皮膏药,也或许是听评书听得发傻,相信心诚则灵,如果黄历不收他,他可能会跪上几天几夜。再者,放这么个人证在外面,黄历也多少有些担心。
“先生,您吃饭了吗?”崔小台很懂事地接过医箱,殷勤地问道。
“光顾着看病,也没觉得饿。”黄历摆了摆手,说道:“你回屋吧,我饿了会自己热。”
“还是我去热吧,一会儿就好。”崔小台背着医箱,转身先回了诊室。
黄历快步回屋,冲程盈秋呵呵笑着:“真冷”他使劲搓着手。
程盈秋赶紧帮他脱下大衣,将他按坐在炉子前,倒了杯热水,让他捂在手里,关切地低声问道:“行动顺利吧?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黄历看了看房门,关得严严的,便笑着说道:“听说过请君入瓮这个典故吗?用日本人琢磨的刑罚,对付他们自己,很有效。”接着,他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真是令人发指的变态刑罚。”程盈秋皱着眉头说道:“日本人都是畜生嘛,竟然会如此残忍狠毒,这已经超出了刑讯逼供的范围,简单就是虐杀。”
黄历抿了抿嘴角,说道:“没必要为敌人的残暴而动怒,这不是讲理的时候,而是看谁杀得过谁的时候。这是对你我来说的,对那些仍然幻想能在侵略者的统治下过平静日子的国人来说,也许愤怒和仇恨才是他们敢于反抗的动力。”
“你说得可能有道理,不过,我有些害怕——”程盈秋刚说到这里,门被轻轻敲了敲,崔小台端来了热好的饭菜。
黄历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后又很严肃地说道:“功课做完了嘛?”
“做完了,先生。”崔小台很恭敬地答道。
“那就回屋去练呼吸,收拾碗筷的事情不用你做了。”黄历点了点头,脸色略微和缓了一些。
崔小台是个苦孩子出身,否则他爷爷也不会拼了命去夺签份,他是很懂事的。在黄历这里短短几天,他感受到了与以往的不同,便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所以,他很能干,让黄历和程盈秋都感到轻松不少,这两个人对日常生活的琐碎活计都不是有热心的那种。
黄历吃着饭,程盈秋坐在一旁,皱着眉头,象是在思索什么难题。直到黄历吃完,放下碗筷,她才默默地起身,收拾桌子。
等到程盈秋再次回来,黄历已经点亮了台灯,拿出了纸笔。在天津情报站,包括抗团,能够将日文翻译成中文的,屈指可数,而且能够令人放心地看到这些文件的,除了黄历,暂时还没有。
程盈秋将门闩好,给黄历沏了杯茶,安静地坐在一旁,拿着本书翻看着,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有些情报是道听途说,胡乱编造,黄历自动地略了过去,但也有几份情报真的可能对抗团或军统情报站构成威胁,黄历一一翻译记录整理。
也不知过了多久,黄历才工作完毕,将那些日文情报卷起来,扔进了炉子,再把整理好的文件在屋角的一块活动砖下藏好。已经是深夜了,两人上床准备休息。
“我很害怕。”程盈秋突然充满忧虑地说道:“和梦雨担心的一样,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活着落在日本人手里的。那些令人发指的刑讯,我怕挺不过去,要是落到那些禽兽手里,真不如给自己一枪。只是,我怕出了状况,让我连自杀的选择都没有。真的,我不怕死,可我怕鬼子,也恨鬼子,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黄历很理解程盈秋的担心,一个女人,落在那伙畜生手里,会遭到怎样的污辱和折磨,真的是不敢去想。他沉吟了一会儿,伸手拍了拍程盈秋的肩膀,安慰道:“别怕,有我呢,我会保护你的,我可不怕鬼子,而且本事你也知道——”
程盈秋突然侧过身,紧紧抱住了黄历的胳膊,将脸贴在他的肩头,身子有些颤抖,她毕竟是个女人,胆小不是她的过错。
第047章 犁庭扫穴
一个人由于消极的自我暗示,抑制了自信心,如果任其发展,便会成为人的性格的一部分,难以改变,从而严重影响人的能力发展。程盈秋目前的情况便是如此,她害怕,并不是她怕死,而是怕寻死而不能。对此,黄历虽然能给她一些安慰,但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黄历见程盈秋情绪有些低落,自己的安慰所起的作用有限,也只好独自行动,当然,即使没有这样的意外因素,他也不赞成让程盈秋参加此次行动。
小林的失踪,很快就会引起日本人的注意,所以行动必须要快,否则便会错失一次沉重打击敌人的机会。在审讯完小林后,黄历便让几名抗团成员分头通知行动组的人马,明天定点清除大光明影院的特务。
早晨,天刚蒙蒙亮,黄历便悄悄起了床,将武器带好,背上医箱,和崔小台说了一声“出诊”,便走出了院门。
街道上,松软、洁白、闪亮的白雪上铺满行人脚印的痕迹,空气清洌而寒冷,搔痒着他的鼻子。房屋建筑上,都戴着沉重的白帽子,看上去离地面更近了,就象长进了雪里似的。
黄历走过两条街,拐进了一条小胡同,在一座大门前停下,四下看了看,伸手有节奏地敲了起来。门开了,袁汉勋的脸露了出来,向着黄历点了点头,侧身闪到一旁。黄历走过院子,进了屋,行动组的正副组长和几名抗团成员已经等候多时了。这一阵子的偃旗息鼓,让这伙报国心切的年轻人都有些急不可待。
“李如鹏,你带人埋伏在大光明影院的后门,不谁让漏网的敌人逃出来;李振英,你带人……”黄历没有废话,直接拿出一张简易的街道图布置起来。
按照小林的口供,今天正是租界特务前去汇报情况的日子,一周一次,特殊重大的情报例外。每到这一天,大光明影院便会在门前挂出“例行维护,歇业一天”的大牌子,以免前来的闲人过多,影响特务们的前来。而且为了掩人耳目,汇报的特务并不是一起到达,而是按各自规定的时间,零散地进入影院,汇报完就走。这便给黄历一个灵感,他们或许可以提前控制大光明影院,然后来个守株待兔,将前来汇报的特务一个个制服。
时间很短,黄历便布置完毕,他将医箱放下,收拾了一下衣服,将假胡子贴好,挥了挥手,率先带着冯运修、孙湘德等人走了出去。
……
天津的电影院主要集中在租界里,特别是两个区域,以平安影院为首的三个一流影院集中在洋人聚集的小白楼一带。这里几乎不上映国产片,票价昂贵,一般华人不敢涉足;而以大光明影院为首的二三流影院大多集中于劝业场一带,由于票价低廉,拥有了最大数量的观众。上座率最高的是劝业场楼上的天宫影院,不设包厢,不分楼上楼下,票价一律一角,几乎是每日满座。
“例行维护,歇业一天”的大牌子已经在大光明影院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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