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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迷红楼-第3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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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母见他说不出,就将目光看向后面一点的贾琏,喝道:“链儿,你说,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三弟呢?”
  贾琏赔笑道:“老祖宗,您尽放心就是,三弟他没事……”
  贾母气道:“什么叫他没事,你们不是一起去上朝去了吗?他人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说!”
  贾琏为难道:“老祖宗,真没什么……是三弟他不让老爷和我说的,怕你们担心……”
  这不是逼人问吗?
  贾政都没好气的回头瞪了贾琏一眼。
  和我儿相比,你就是一个话都不会说的熊包!
  看到贾政的眼神后,贾琏简直觉得快冤枉死了。
  有前头老太太逼着,我还能不说?
  没法子,他只好将今日朝会上的事一一讲述了遍,只听得众人面色连连变幻。
  待听到贾环为了保护赢杏儿不被打入冷宫,宁肯与她携手赴死时,众人在一片泪眼朦胧中,齐齐惊呼出声。
  直到最后听到梁九功带着太上皇的口谕走入光明殿,宣布旨意后,众人才放下了已经提到嗓子口的一颗几乎停止跳动的心。
  贾母毕竟上了年纪,一番大紧张大惊惧之后,再猛然放松下来,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晃了晃身子,人就昏了过去……
  “老祖宗!老祖宗!”
  “老太太……”


第五百三十章 剧烈争吵
  告别了皇太孙赢历,贾环从宫里出来后,便被一直守侯在宫门外的韩家兄弟、乌远师徒,以及帖木儿等二十家将亲兵接上了黑云车,一行人往西城方向缓缓驶去。
  不是贾环小题大做,行动处竟安排个武宗守护。
  而是如今神京城中的气氛,着实紧张非常。
  底层百姓或许感受不到,但上层权贵圈中,却一日比一日紧张,暗波汹涌,连年节里的饮宴都很少举办了。
  到了今天,上演了一出逼宫的大戏后,这种紧张气氛更是达到了极点。
  历朝历代,皇权的交替,从来都不是孤立的,还会伴随无数豪门的兴衰起伏,更会伴随着无数滚滚而下的人头和鲜血,没有人敢说一定能置身事外。
  所以,众人都胆战心惊,唯恐祸从天降,更担心有人暗中下黑手。
  贾环也不得不提高警惕,让乌远亲自出动护行。
  直到上了黑云车后,贾环方深呼一口气。
  坐在车内锦墩上,背靠着车壁,饮了一口茶后,将茶杯拢在手中,陷入回忆。
  回忆着今日朝会结束后的事,贾环面色复杂,变幻不定……
  “宁侯,留步,宁侯,留步啊……”
  苏培盛满脸大汗的绕着贾环转圈,语气哀求道:“陛下宣您去御书房谈话,宁侯,您就去一趟吧。
  您这样走了,奴婢着实没法交差!宁侯……”
  苏培盛心里悲哀,自己堂堂大明宫总管,做到这个份儿上也是没谁了。
  可是想想暴怒的隆正帝那一副想要吃的人的眼神,他就觉得这件事他一定要办妥,不然后果堪忧……
  唉,他这个主子,什么都好,就是待人刻薄些……
  心里哀叹一声,脸上的神色愈发哀求。
  然而,贾环却冷着一张脸,理也不理,拉着赢杏儿往外走。
  “噗通!”
  转头见周围朝臣早已离去,苏培盛算是彻底豁出去了,一咬牙,跪了下去。
  不过,他好歹还算聪明,知道哪个能跪哪个不能跪。
  跪赢杏儿算不得什么,他是皇家的奴才,跪皇家郡主不要紧。
  但若是跪贾环,那就是把贾环往仇人上逼了……
  “郡主,您就帮奴婢劝一劝吧!宁侯就这样走了,对谁都没好处啊!
  奴婢给您磕头了……”
  苏培盛当真是急出了一身白毛汗,之前在光明殿上,忠顺王讥讽隆正帝没赢,说隆正为了斗倒他,竟然烽火戏诸侯,戏耍百官,刻薄寡恩到了发指的地步。
  对这一指责,隆正帝后头都不知要花费多大气力去解释,他得想尽一切办法去洗刷掉这个足以让他和周幽王一同“流芳千古”的污名。
  但若贾环此刻含恨离去,那隆正帝日后洗刷污名的难度会瞬间增加十倍不止。
  连此次大捷最大的功臣,都要与他闹掰了,他还有何颜面去安抚其他朝臣?
  他还怎么摆脱掉一个刻薄寡恩的污名,青史之上,他将会成为一个失德之君……
  而一个失德之君,一个群臣离心的帝王,是坐不稳皇位的。
  苏培盛是个明白人,他能想的透这一点,所以他就愈发恐惧。
  他是隆正帝的潜邸之人,与隆正帝一损俱损,隆正帝若坐不稳这个位置,他的下场怕是更悲惨。
  而且,以隆正的脾气和心性,他若完不成这次的差事,怕是不用等以后,现在他就要遭殃。
  不过,同样,隆正帝不好过,贾环也未必就会好受。
  隆正帝毕竟是国朝天子,乃是君王。
  贾环作为臣子,宣旨而不遵,乃是人臣大忌,埋祸之举。
  纵然隆正帝一时奈何不得他,但他日后掌权,或者待皇太孙登基后,局势发生变化,那么他们谁都不会对贾环今日的“恶行”轻易放下……
  因此,才有了苏培盛“对谁都不好”之言……
  赢杏儿看了眼苏培盛,只见他脸上满是焦急仓皇之色,眼神哀求,还有那一头在寒冷的空气里蒸腾着的大汗,想了想后,她淡淡的点了点头,而后紧了紧握着贾环的手,轻声道:“环哥儿,苏公公说的也有道理。
  就去见一见吧,总要解决问题……
  而且,我一会儿还要去感业寺……”
  然而贾环听到感业寺三个字后,脸上的恨意愈发惊人。
  赢杏儿今日一难,全是隆正帝一手造成的。
  若非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说服了赢杏儿动用御林军帮他。
  太后又怎会迁怒到赢杏儿身上?
  纵然太上皇已经降恩,以为其祈福的名义,将赢杏儿从长春冷宫改入感业寺。
  可是,赢杏儿头上那顶被太后和其生父忠顺王冠名的,“不知孝悌为何物”的帽子,却是怎样都洗刷不掉的污点。
  即使一年后,她以明珠公主的尊号开府,享亲王之尊。
  可是,在世人眼中,尤其是那些长舌妇的口中,提及赢杏儿的第一句话,第一印象,永远都是“不知孝悌为何物”。
  这让如今视赢杏儿若珍宝的贾环,如何能忍?如何能止怒?
  似乎能理解贾环都快要焚烧起来的怒火和心疼,赢杏儿灿然一笑,拉起贾环的手握住,柔声道:“环哥儿,你以为以前就没人说嘴吗?
  你想想,有哪个皇家贵女会像我一样,整日间打马扬鞭,在外面撒野的,呵呵。
  更不用说,还不知羞的自己择婿,相中了环哥儿你……
  当初连皇太后都颇有怨言,只是有皇祖护着,所以没人敢在明面上说这些是非罢了。
  但私下底,又如何能少的了?
  我只不愿与她们一般计较罢了,那些蝇营狗苟的长舌妇,对付了也没甚意思,与她们计较,岂非白白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环哥儿你若为我的名声考虑,就大可不必。
  一干只会在内宅算计阴谋争宠的妇人,本不该入了你我的眼……
  更何况,你在都中的名声本就不怎么好呢,黑心肝,死要钱的!咯咯!
  岂不正好搭配?”
  贾环闻其笑声,脸色和缓了些,他侧着脸对着赢杏儿,道:“我自然无所谓,只是太委屈你了,你也太傻,怎么就……”
  赢杏儿看着贾环,有些俏皮的笑了声,道:“你不嫌我就好喽,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而且,如今这般也好。
  日后开了公主府后,也不用被关在你家后宅里,整天和你那些姐姐妹妹们玩儿斗心的游戏了。
  斗的轻了不解气,斗的狠了你又心疼……”
  贾环闻言,瞠目结舌的“看着”赢杏儿,不知该如何说话。
  赢杏儿见他的表情有趣的紧,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身姿豪爽,笑声不羁。
  直到看到贾环脸上的郁闷之色后,她才堪堪止住大笑,不动声色的抹去眼角的晶莹……
  她伸手替贾环整了整有些起皱的斗牛服,柔声道:“其实,我也曾向往过卸红妆,敛蝶翼,从此不与阳春舞,素手添香只为君的平静幸福的日子。
  只是,你知道我的性子,一两天这般倒也受用,一两年也还可以忍受,但再长久了,难免会寂寞。
  你家里的那几个好姐姐,虽也不凡,却着实不是我的对手呢,呵呵。
  太祖高皇帝曾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这乐趣无穷的事,我还没享受够呢。
  所以,背些污名就背些污名吧。
  反正也没打算过再换个驸马,何必在意他人的眼光?
  嘻嘻!”
  结尾,倒是难得一些俏皮女儿意……
  如此,贾环还能说什么呢,只是张开双手,将赢杏儿揽入怀中,紧紧拥着,努力与她一颗不俗的心再靠近些……
  苏培盛一点存在感都没有的站在一旁,悄无声息的注视着这一幕,面色复杂。
  待他再次看到,赢杏儿不动声色的,又悄然抹去眼角的一点晶莹时,忽然觉得鼻子一酸……
  ……
  “朕做什么事,还要给你交代吗?”
  “那你找我干吗?你自己去对付忠顺王就是!”
  “你放肆!”
  “你刻薄寡恩!”
  “大胆!混账东西,朕如何刻薄寡恩了?朕待你还不够吗?”
  “够什么?你凭什么把杏儿拉进来?你自己都不敢做的事,你让她去做?
  你还敢说待我不薄?”
  “朕如何不敢?你……你这大逆不道的混账东西!真真是气死朕了!
  动用御林军,乃是明珠自己的主意,与朕何干?”
  “胡说八道,杏儿好端端的,又没疯,她为何会做这种傻事?”
  “你还有脸问朕?邬先生之前再三叮嘱,只让你砸王府就好,谁让你动手将阿尔斯楞打成重伤的?
  你打阿尔斯楞也就罢了,怎么还敢再打赢皓?
  荆王一脉,连太上皇都恩赏有佳,你倒是敢下手!
  此事传进宫里,皇太后大为震怒。
  杏儿为了你这个混账,已经在暖心阁前跪了三天三夜!
  你以为太后惩罚她,只是因为她在光明殿上动刀兵之故吗?
  太后更在恼她惊扰了太上皇闭关,若非之前朕封锁了消息,她早就被太后身边的教诫嬷嬷拉走了,还用等到今天?
  听到你动手的消息后,杏儿忙去求太后,百般不准后,才跑来见的朕。
  正巧碰到你连夜派人告知朕,那起子逆贼今天要行逼宫之事。
  杏儿是为了你这个混账东西,才提出要动用御林军助朕的!
  你倒还有脸子怨朕!
  朕看太上皇说的最准不过,不学无术的混账,你就该闭门好好读几年书。
  不然总是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害了自己不说,还害了杏儿!”
  隆正帝歇斯底里的指着贾环怒骂着,口水四溅,喷的贾环满身都是,然而贾环却一点都没感觉到。
  他整个人如同被一道道惊雷劈中般,彻底木然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
  ……
  暖心阁外间,苏培盛坐立不安,已经几次三番的出去,将门外已经退的够远的侍驾小黄门撵的再远些。
  可饶是如此,他还是不放心,一次又一次的出门查看,有没有不开眼的走近偷听。
  之前,他好容易将贾环和赢杏儿请来,隆正帝让贾环进去后,就让他们都出去候着。
  然而没多久,里间就爆发了大概自暖心阁建成后,最激烈的争吵。
  苏培盛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魂儿都快吓掉了。
  起初他忍不住闯了进去,想请示隆正帝要不要叫外面的侍卫进来,将某个胆大包天的狂徒带走。
  结果还没张口,他就差点被隆正帝砸过来的镇笔给砸破脑袋,然后在隆正帝的咆哮声中灰溜溜的滚了出来。
  待看到外间,赢杏儿一脸自在的悠闲喝茶时,苏培盛恍然大悟,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
  心中又不住的赞叹,这位天家娇女,不愧是被太上皇一手带大,对帝王之术,驭臣手段,当真是了然于心啊……
  ……


第五百三十一章 滚滚滚滚滚
  “行了,心里窝火都发尽了吧?
  哼!也就是看在你此次大功的份上,还知道连夜送信与朕,多少还有那么几分忠孝之心,朕才容你这般放肆一回。
  记住,再没有下次了!”
  见贾环傻愣愣的站在那里,隆正心里暗舒一口气,又好气又好笑的警告道。
  然而,却又惊醒了混沌中的贾环,他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以杏儿的聪慧,在知道厄罗斯铁骑不会南下后,她怎么还会去龙首宫跪着?不对不对……说不通!
  是你,是你们没有给杏儿讲清楚,对不对?
  你们没有给杏儿说,我手里握有厄罗斯人要的人,我有底牌,厄罗斯人绝不会南下,是不是?”
  贾环的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了,他不是为自己生气,而是想到,赢杏儿在宫里,听到他在外面鲁“莽胡为”时的心情,该是怎样的失望和痛苦。
  然而,即使如此,她还是为他跪倒在暖心阁前。
  她难道会想不到太后必然会震怒吗?
  她难道会想不到即使太上皇再宠她,对于她在闭关时期的打扰,也会心生芥蒂吗?
  不,以赢杏儿的智慧,她都想得到。
  可是,即使能想到,她还是去跪,去求了。
  甚至不惜为他,去触碰死忌,在光明殿里动刀兵。
  她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绝望,怎样的痛苦,怎样的无助……
  不知当时,她是否也产生过所托非人的后悔感?
  怪不得,怪不得短短三日,她就消瘦憔悴了那么多。
  怪不得,她在光明殿上会颤抖,贾环原本以为她是在为冷宫而颤抖。
  现在想来,那颤抖或许并非是恐惧,或许是喜悦,极度的喜悦。
  喜悦自己,并没有看走了眼,没有所托非人。
  因为她知道了,贾环并非是在鲁莽胡为,而是因为他有必胜的把握。
  但,这却不是贾环能够原谅隆正的理由。
  因此,他的咆哮声愈发歇斯底里,怒不可揭。
  隆正帝的长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之色后,愈发阴沉起来,脸上的怒火也重新上头,这一次,他似乎是真的要怒了。
  不过,没等他厉声训斥,在他正对面的一处悬挂着明黄锦帘的小门忽然打开,邬先生挑起门帘,从里面转着轮椅出来了。
  他面带微笑,连连给隆正帝打眼色,示意他止怒。
  隆正帝见之,羞恼而生的怒火降低了些,他冷哼一声,却到底不愿再拉下颜面来说软话,只是站在那里负手而立,喘着怒气……
  邬先生见状微微摇摇头,却也没有再强求,他张口对贾环笑道:“宁侯啊,这件事,实有误会在其中,倒不能怪陛下……
  陛下之前本是想要告之郡主的,只是被在下给拦着了。
  宁侯啊,郡主毕竟是忠顺王亲女,身边多有王府侍从,此事又事涉谋逆大罪,稍有不慎,就有倾覆之难。
  容不得不多谨慎一些。
  《易》有云:不出户庭,无咎。
  子曰:‘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而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
  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便是此理……”
  贾环牙关咬紧,怒气冲冲的对着邬先生。
  一双拳头握紧了松开,松开后又握紧。
  隆正帝在一旁冷眼旁观,随时准备出手,解救帝师邬先生……
  好在,贾环似乎终究还是有点底线,没到殴打残疾人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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