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只英灵做妹妹-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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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恶……

　　　　柳真用漠不关心的口吻喃喃自语，吐出一口掺着灰的血，咬着牙站起，用左手拔去额头和脸颊的碎玻璃和铁片。

　　　　车旁的几名警察断成各式尸块落在地面，胡队长和另外几名警察被冲击波掀飞到停车场各个角落，重伤昏迷，连呼叫支援的力气都没有了。

　　　　还没缓过神来，红衣少女已被一群黑衣人包围。

　　　　因为剧烈的脑震荡，柳真此刻还看不见任何东西，嘴巴里尽是火焰和浓烟的味道，这样熟悉的痛楚让她紧蹙眉头。

　　　　救下她的是火焰本身，但身体已经面目全非，焦黑的毛衣、千疮百孔的皮肤自不必说，肺部遭到重度烧伤也无所谓，要命的是右臂骨折，根本使唤不起来，眼睛处于失明状态。

　　　　柳真咳出几口烟后站稳，只听到纷涌而至的手枪上膛声。

　　　　“看来大名鼎鼎的柳真女士也不过如此了。”

　　　　为首的一名男子冷笑一声，将枪口顶向少女的额头。

　　　　大魔法使和废人无疑，处决起来轻而易举。

　　　　真的吗？

　　　　男子正欲扣动扳机，却看到少女的短发伴着越来越密集的红色光粒悬浮起来。

　　　　眼球被空中噼里啪啦的火团炸瞎，脚下又响起一连串凄厉的爆炸声，焦黑的停车场突然被炼狱撕裂和吞没。

　　　　以少女为中心，半径二十米的地表突然漫出越来越厚的岩浆。

　　　　岩浆不断涂抹，赤红一层层地转为黑色的晶状物，起伏不均，零乱的气孔喷出白雾。

　　　　靴子伴着逐渐垒高的岩浆徐徐上升，而一群黑衣人只能惨叫着捂着流血的双眼，任双脚和腿被岩浆吞没，身体烧成一团。

　　　　岩浆一直上升到半人高，除了远处的几名重伤警察外，柳真周围已无活人。触到岩浆的车辆原地爆炸，碎片像火球一样四处迸裂，停车场里充斥着铁块灼烧的异味。

　　　　扑通一声，瞬时的虚脱涌来，少女向后仰落在火山灰上。

　　　　◇

　　　　“柳真！”文承对着耳机不断大喊。

　　　　脚下的震动是确实的，连下方的人群也惊慌起来。

　　　　只能通过耳机里杂乱的爆炸声判断事态。

　　　　“没……事……”

　　　　短短的二十秒，却像是做了一场遥遥无际的长梦。

　　　　意识逐渐苏醒的少女仰望黑暗的天花板，嗓音哑了很多，伴着粗重的喘息声。

　　　　“我现在过来！”文承起身，高楼的风像冰一般刺着脖子。

　　　　“别碍事……守好你的岗位……”

　　　　文承对这个命令无法反驳，他只好挥拳砸向地面。

　　　　地下室的日光灯全部炸坏，休息片刻后，柳真在一片黑暗中挣扎起身，挥出一道火苗后确认自己的视觉得到恢复，角落里，腿部只剩下两股血溪的胡队长扔下坏了的对讲机，取枪瞄准，不断射杀远处扑来的几名黑衣人。

　　　　进攻计划泄露了……内鬼到底是谁？！

　　　　满脸是血的柳真捂着右臂拖着身躯走向楼梯间。

　　　　在胡队长眼前只是一个全身烧焦的少女而已，他惊讶地朝柳真大吼，却哑的说不出话来。

　　　　火焰杀不死我。

　　　　在恍惚的意识里，柳真对自己苦笑。

　　　　少女突然停下脚步。

　　　　两臂的神经像是被切断一样，突然垂落下来。

　　　　在渐渐变暗的视线里，意识逐渐模糊。

　　　　难以为继的呼吸令人体会渐进的死亡。

　　　　“笨蛋……”

　　　　“在！我已经呼叫救援了，无论如何等一会！”

　　　　“有……新的……”

　　　　柳真转身，看向停车场的入口处。

　　　　微光下站着一个高大的板甲身影。

　　　　“……英灵。”

　　　　铿铿铿铿，板甲的主人一顿一顿逼近。

　　　　“气息判断，中阶，双手剑。”柳真晃过神来，一边辨认接近的身影一边说。

　　　　“柳真，你别管了，快撤！”

　　　　“给我冷静下来！”柳真落寞地站稳身体。

　　　　“……遵命！”

　　　　还有二三十米的距离，板甲的主人缓缓举剑。

　　　　“别过来，听着就行，守好你的岗位。”柳真干涩地咳了几声。

　　　　至少不要让我白死。

　　　　“…………是！”

　　　　柳真转身朝板甲的身影踏步，心脏却越来越剧烈地跳动起来。

　　　　是错觉吗？

　　　　英灵的气息……还有一个？！左后方角落，敌意！

　　　　不知为何，后方藏着的英灵虽然有敌意，但没有采取行动。

　　　　“柳真，快撤，救援马上到，我现在就……”

　　　　“坚守你的位置！”柳真对着空气大吼，又看向角落，试图叫胡队长撤退，但坐在墙边的队长两眼无神，已在一片血泊中，将墙壁越染越红。

　　　　柳真的眼神黯淡下去，直愣愣看着前方的地面。

　　　　都死了吗？

　　　　还剩五米，高大的板甲骑士突然伫立，巨剑的剑锋闪过一道白光。

　　　　并不是进攻动作，而是将剑指向柳真，一动不动。

　　　　哼，还讲战前礼仪吗？

　　　　既然讲战前礼仪，又何必如此缄默？

　　　　也好……

　　　　满身伤痕的少女用袖口擦去脸上的血污，渐渐挺直身体，肢体神经尽数恢复连接，咯哒咯哒，血液和赤红法源鞭打着各处骨骼拼接起来。

　　　　好久没有杀英灵了！
………………………………

第一百六十八章　普鲁士鹰

　　　　地下室归于一片黑暗，气味焦灼而血腥，微光中，板甲的主人渐渐显出身影。

　　　　高大的身躯被包裹在厚重的铠甲中，铠甲中央是白底黑色的斯堪的纳维亚十字，中央是一只普鲁士鹰。（斯堪的纳维亚十字：十字中心用于军旗时偏左，用于铠甲偏上。）

　　　　面罩里的骑士拥有一脸金色络腮胡，结晶的肉体年龄已过五十，臂力和腕力也因身体原因衰弱些许。

　　　　法源结晶为银色铠甲布满划痕，气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狂乱，杀意是确实的，但骑士仍然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什么。

　　　　大魔法使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柳真沉下身，也没有做先手进攻的打算。

　　　　满身焦黑的少女，满身划痕的板甲骑士，隔着五米沉默地对峙。

　　　　他到底是谁？身份大概能猜透十之八九，既然带有敌意又为何如此迟疑？

　　　　气息也没有沾染半分黑法源，他的主人到底是谁？

　　　　没有时间给两人互相试探。

　　　　骑士的背后突然出现刺耳的警笛，五辆警车依次冲进来将板甲骑士半包围，红蓝交映在铠甲上。

　　　　“别动！”十余名警察纷纷对骑士举枪。

　　　　“别过来！”柳真大喊。

　　　　“瓦伦罗德！”

　　　　这是连千军万马都不足惧的勇猛战士，以死去的挚友为剑，令大地为之震颤的剑。

　　　　骑士沉吟，并从腰际出发，双手挥出一道弧形白光。

　　　　以骑士为中心，毫无预兆地卷起能让大树连根拔起的狂风。

　　　　汽车纷纷悬在空中，旋转、碰撞，解体。

　　　　无视纷纷跌落和飞向角落的警察们，骑士朝前迈步。

　　　　眼前的少女，杀死她是我的职责。

　　　　“铿！”

　　　　与刚刚瞥见的少女华丽多变的招式相比，这从上而下的一击显得直接而笨重，仿佛根本不在意她会作何反击，甚至没有防御的打算。

　　　　而击中的空气屏障应声化为碎片，柳真已出现在骑士身后。

　　　　“啪！”柳真挥掌一拍，将后背的铠甲注入一道红纹。

　　　　中年骑士一惊，然而为时已晚，原以为是不疼不痒的火焰，没想到爆炸来自身体内部。

　　　　铠甲并没有炸裂，但五脏六腑俱损。

　　　　又是这种狡猾的战术么？骑士重重喘了一口气，用腰际的力量将巨剑挥了一圈，他的身体已经化为暴风之眼。

　　　　此时柳真的速度也不及平时的一半，被狂风卷入后，腾空而起的她便做好了骨骼承受撞击的准备。

　　　　短发突然飘到鼻尖，少女淡然一笑。

　　　　黑暗中残留下毛衣身影。

　　　　靠近的过程无法用肉眼确认，凭借瓦伦罗德之剑的链式触感，中年骑士只觉得手中一空。

　　　　幽灵一般的迅捷，狂风仍旧卷动着，少女已然消失。

　　　　骑士抬头望去，只看见少女将火焰长剑牢牢扎进天花板，黑裙的褶边翻动起来。

　　　　无风的头顶，杀戮的意志瞪着自己。

　　　　“给我……”少女轻启嘴唇。

　　　　骑士将剑锋一转，借着动能从脚下向头顶挥出一道弧线。

　　　　“断！”

　　　　红色眼眸中的死亡射线穿透虚空，骑士的左手被炸断。

　　　　火焰并没有接着灼烧断臂，而是化为一道赤色利刃向骑士的右臂飞去，像切萝卜一般穿透厚重的臂铠。

　　　　“哐当！”瓦伦罗德伴着两只断手应声掉落。

　　　　气流渐渐停息。

　　　　“你的主人是谁？”恢复精神的柳真从天花板落下站稳，举剑指向面罩头盔。

　　　　骑士沉默，两只断臂自然下垂，血水不断落下。

　　　　但他的腿部动了起来。

　　　　“咚。”膝甲只碰到扎实的空气结晶，砸出不小的裂纹。

　　　　虽然骑士什么都没说，但通过气息，柳真可以准确地判断出他心理的迷惘。

　　　　原本坚若磐石的杀意在逐渐紊乱。

　　　　“咚。”裂纹在扩散。

　　　　“条顿骑士团大团长，还要坚持你的信条吗？”

　　　　骑士重重哼了一声，旧事重提只会让他勃发杀戮的意志。

　　　　柳真也不好受，身体已经极度虚弱，这一切都源于白天输出了太多法源。

　　　　结界短时间不能再次使用，地下室的供氧越发困难。

　　　　“咚！”腿铠剧烈的一下令地面震颤，第四序列快要支离破碎。

　　　　事到如今，只有……

　　　　看着玻璃牢笼中一言不发试图突围的骑士，柳真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响指。

　　　　噌噌噌的火焰将骑士包裹，不多时化为一摊黑灰。

　　　　柳真回过神来，背后的另一股气息也消失了。

　　　　不管是谁，都没时间管这些了。

　　　　远处传来警笛的呼啸。

　　　　她按了按眉头，朝亮着黯淡白灯的楼梯间走去。

　　　　一道道红焰在空中划出抛物线。

　　　　四面八方投来的照明焰火，纷纷落在少女脚下。

　　　　慢慢逼近的黑衣人手中持着造型奇异的银色步枪。仔细辨认过去，步枪尾部扎着针筒。

　　　　“幼稚。”

　　　　柳真踮起左脚，用极快的速度转了一圈，在突然迟缓的时间流动中，焦点穿过飘零的赤发一个个扫过西服手臂。

　　　　黑衣人被纷纷炸成黑雾，和火团交织在一起。

　　　　停下来的柳真淡然一笑，原来NSD…79准备这样投放，又是一个新情报。

　　　　不，不对！

　　　　空气越来越刺鼻，就像被扔进了油漆桶里一般。

　　　　毒气！

　　　　“笨蛋……还在吗？”

　　　　像是至今都没开过口一般，虚弱的声音漏了出来。

　　　　“在！”

　　　　文承一直在楼顶听着，只能接连找人援救，他不能亲自去救，不能发出声音打扰她。

　　　　这样的自责令心口像是被死死压着喘不过气来。

　　　　“毒气……这个我好像还真的对付不了呢。”

　　　　黑色的雾霭，在轻飘飘地扩散和靠拢过来。

　　　　“如果楼塌了，可别怪我啊。”

　　　　“请无论如何再等等……救援马上到！”文承攥紧了拳头，却也只能这么说。

　　　　柳真开始低下头，在这么疲惫、这么昏暗的环境下已无逃跑的可能和必要。对于敌人掌握了毒气投放的事实而言，前路显得更加坎坷了。

　　　　如此绝望和透支的状态，频繁使唤的右臂像生锈的零件一般垂落，她缓缓抬起左臂，好像在和什么告别一样，舔了舔落在嘴角的发梢，对地面微微笑了一下。

　　　　黑雾将少女吞没，少女开始屏息，腰身和手臂缠绕起数十道越来越亮的红纹。嗡嗡嗡地似乎要把空气切割成碎片。

　　　　“柳真，看后面！”

　　　　楼顶，头发零乱拂动着的文承俯视地面，突然松了一口气。

　　　　后面……

　　　　柳真的意识伴着痛觉已经消失在云端，已经没有回头的力气了。

　　　　视网膜递来一道金光，身后是四轮悬空的帕萨特。
………………………………

第一百六十九章　正常姿态

　　　　黑色的雾霭被金光撕碎，柔和的光泽照在柳真身上。

　　　　事态紧急，将注意力放在了柳真身上，疾驰的帕萨特刚刚落地，已经没时间转向了。

　　　　轰隆一声！帕萨特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个承重柱，方向盘下边的安全气囊立刻爆破膨胀，修女姣好的面庞一下子砸在上面。

　　　　这款车还是五年前的，相比于最新款，车架钢结构比例不低，车体完好无损，引擎盖腾着白烟。

　　　　回过神来的希德嘉完全不在意眼前的混乱和损害，她捏了捏疼痛的鼻子，扣了扣门把手发现打不开，便解下安全带，反手撑着座椅用皮鞋踢开挡风玻璃，从引擎盖上爬出来拍了拍手。

　　　　“抱歉，来晚了。”

　　　　柳真回头，发现又冲下来两辆警车。

　　　　几名警察下了车靠过来，张望着一片狼藉的地下室，却又听到对讲机里的模糊声音而停下脚步。

　　　　“你也带警察了？”柳真问。

　　　　“哦，是交警，一路追来的。”希德嘉头也不回地微笑。

　　　　竟然有这种出场方式……柳真没有取笑的心情，松弛了身体，被希德嘉扶着坐下来，希德嘉取出草药绷带为柳真裹好腰腹的伤口，接着伸手呼出脉冲般的白光，扫过柳真的脸、脖子、臂膀，将创口悉数合拢。

　　　　不多时柳真恢复红润，呼吸也变得均匀，只觉得倦意不断袭来。

　　　　细细感知空气中残存的英灵气息，竟发现和李陵的气息接近，但气息并没有李陵那么强，或许是李陵受伤的原因？

　　　　情况太复杂，先不管了，嗯。

　　　　“哈帝呢？”柳真问。

　　　　“回去撤防了。”希德嘉答，观察一旁的黑灰，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条顿骑士团？

　　　　“你认识？”

　　　　或许是刚刚坏了座驾的原因，希德嘉的神色也有些疲惫，说是观察，不如说是发呆，被柳真的提问唤回意识后也忘了她在问什么，便缓缓摇头。

　　　　也罢，管他什么团，柳真在地上刻意地放慢呼吸了一会，终于慢慢地站起来。

　　　　“还没好。”希德嘉没有起身，将手按在柳真被黑色长袜包覆的双腿。

　　　　长袜早被爆炸撕破，各处都产生了龟裂和破洞，希德嘉心无旁骛地注视柳真腿上的各处红肿呼出白光，柳真却早已被她凝视和触碰得浑身不自在了。

　　　　“没，没事了。”柳真用强硬些的语气说并拉起希德嘉，接着对耳机说，“上面怎么样了？”

　　　　“快要进场了，省厅的地面进攻已经由吕副厅长带队展开，暂时没有发现狙击手的动静，预警机刚刚抵达。”文承一边扫视楼下一边说，“柳真，你休息。”

　　　　“我精神好得很，你忙你的。”柳真穿着中靴穿过废墟来到楼梯间，希德嘉紧随其后。

　　　　◇

　　　　曾经多次独自驻留夜空下的楼顶，文承对这样的场景渐渐熟络起来。

　　　　六点五十。

　　　　“好，那你多小心。”文承对耳机说完后拨手机，“Echo，到了吗？”

　　　　下午就安排她拿枪了，怎么还没到？

　　　　“学长，在这里。”女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抱歉，委员会的武器处排队，都在申请，路上又堵车……”

　　　　文承转身，眼前是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少女，眉目清秀，扎着马尾辫，一直赔笑脸。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