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只英灵做妹妹-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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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发如鹤羽一般优雅地洒落，前方的几缕发丝掠过她的眼眸，并将耀眼的红色递给自己的唇。

　　　　不知是决心抑或耻辱，头发沾上了唇上的血。

　　　　如往常一般瞪着天空，眼中却忍着众目睽睽下被击碎的自尊。

　　　　幼稚的童年和青春早已逝去，如今只留下抽屉里母亲和弟弟的旧相片，客厅里落灰的摩托车。

　　　　大概是听出少女的独白里也有着别的含义，乌云像谢幕的演员一般向两侧散去。

　　　　人一辈子会遭受很多屈辱，理想越大、心智越高的人，遭受的屈辱越多。

　　　　鱼死网破以承受一时之快，抑或咽下这份屈辱，一步一步继续走下去。

　　　　柳真明白怎么选。

　　　　耀眼的阳光聚拢在仿佛决然赴死的红袍少女身上。

　　　　文承单膝跪下，攥紧拳头忍着热泪注视主君，小竹跟着下跪，在哥哥身后面色凝重地看着柳真。

　　　　袁晋低头不语，袁玫被真正的傲慢身姿惊得说不出话，哈帝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柳真，此刻的世界只有这个名字。

　　　　背对众人，当她深深地这么仰望天空时。

　　　　眼角滑落一滴泪。

　　　　仿佛为了修复十年前的所有伤痕，柳真朝天空投去一抹微笑。

　　　　那滴泪滑落唇边，和血液融为一体。

　　　　柳真一手挽起头发。

　　　　火焰一般的红发像被扼住命运一样用力握在少女的手中。

　　　　她接着呼唤出赤霄，赤红的剑落在后肩，绽放出百倍的怒意。

　　　　耀眼的轮廓，雪白的肌肤，令一切臣服的傲然眼瞳，袍裙衬托下的坚定立姿。

　　　　柳真仰天注视，仿佛苍穹已出现了遮天蔽日的末日舰队。

　　　　那一瞬，万千思绪涌过。

　　　　从母亲腹中挣扎着来到这个世界，打着拨浪鼓咿咿呀呀、第一次学会走路、第一次上学、第一次出国、第一次上班、迈入婚姻殿堂、生儿育女、爱恨情仇、事业起伏……那一刻的我有着一头白发，儿孙满堂，但终有离别之日。

　　　　于是，和这一切告别后……

　　　　我离开了大气层，进入幽暗的宇宙。

　　　　和流星共舞，和月球打招呼，自由自在地翱翔在虚空中！

　　　　多么畅快的感觉！只需要选择那个期待已久的方向、那个呼唤我的国度，不断向前！一直向前！

　　　　可不知哪个瞬间，心房剧烈地跳了一下。

　　　　回头望去……那茫茫无尽的黑暗中，我只看到了一星蓝光。

　　　　我的家……注定要毁灭吗？

　　　　我的一生，注定要在孤单中度过吗？

　　　　我们的故事，注定会被别人遗忘吗？

　　　　任越来越多的屈辱和怒意从眼角滑落，又被她化作血液、火焰和红色光粒迸射而出。

　　　　这是一份迟到的誓言。

　　　　◇

　　　　末日将至。

　　　　我柳真，对天发誓。

　　　　从此刻起，放弃自己的少女身份。

　　　　从此刻起，堂堂正正地背负起大汉真公主之名。

　　　　不再以空之国为志向。

　　　　无论酷热与严寒。

　　　　无论我是战士、领导者还是其他。

　　　　无论敌人是五倍、十倍还是更多。

　　　　无论我们只剩下数万、数千哪怕一人。

　　　　一望无际的田野，我们将在那里战斗。

　　　　鳞次栉比的城市，我们将在那里战斗。

　　　　碧波汹涌的大海，我们将在那里战斗。

　　　　巍峨起伏的高山，我们将在那里战斗。

　　　　无边无际的苍穹，我们将在那里战斗。

　　　　虚无缥缈的太空，我们将在那里战斗。

　　　　我将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消灭阿斯莫、消灭所罗门基金会、消灭胆敢觊觎我们家园的一切来犯者！

　　　　无论有多大困难，无论有多少牺牲……

　　　　无论一路有多少孤独相随……

　　　　绝不屈服、绝不放弃！

　　　　绝不！

　　　　苍天可鉴！

　　　　耀眼的日光下，她唤出吞天吐地的力量，将赤红的剑朝天挥出。

　　　　一丝丝、一绺绺的少女记忆像柳絮一般在空中垂落，又在触地的一瞬间化为火焰和尘埃飘向天际。

　　　　刚好触到肩膀的赤发，凌乱的末梢还散着赤霄的火痕。

　　　　真公主转身，一手挽剑一手紧扣，傲视众人。

　　　　这就是你们要的结果。

　　　　这就是任性、傲慢的代价。

　　　　这就是孤独的青春。

　　　　“骑士。”

　　　　“在！”

　　　　“送客，开战备会议。”
………………………………

第一百六十章　粉色斗篷

　　　　“战备会议？”

　　　　山路下方的停车场，哈帝撑着帕萨特的引擎盖，不解地问文承。

　　　　“嗯，算是真之组的习惯了。”

　　　　虽然没有开战，这样叫也不为过。

　　　　NSD…79那里等消息，还要尽快找到李陵将之诛杀。

　　　　文承挠头笑了笑，然后严肃地看着远方。

　　　　哈帝凝视文承，这个少年总是想着普通人想不出的名词，相比略显杂乱的头发，忽闪的眼神更让人注目。

　　　　就在文承恍惚之时，樱花香萦绕，粉色斗篷的娇小身影擦过。

　　　　他朝哈帝点头，然后迅速跟上粉色的身影。

　　　　“那个……”

　　　　斗篷停了下来，却也没有回头，也不回答。

　　　　长直的黑发自然垂落至腰际，双肩垂下的布料并不是毛茸茸的，而是接近风衣的材质，相比于哈帝的西服和袁家一行人的现代制服，虽然没有魔法帽，但眼前的粉色身影倒更接近童话中出现的魔法师的打扮。

　　　　“刚刚，谢谢你……”文承对斗篷的背影说。

　　　　娇小的身影侧过来，轻轻点头。

　　　　原来并没有据我于千里之外。

　　　　文承并没有因此感到欣慰，却觉得胸中有一丝苦涩的东西涌上来，这令他朝前走了几步，试图触碰那个粉色的肩膀。

　　　　她猛地哆嗦了一下，却也没有奔跑，而是加快步伐远去，眼中只剩下飘动着的斗篷剪影。

　　　　粉色的身影出现在停车场一角，在一位西服老人的等待下，进入一辆老式黑色奔驰S350。

　　　　文承盯着渐渐远离的车辆，渐渐出神。

　　　　是哪家的大小姐？可为什么不理我呢？

　　　　“文承。”

　　　　肩膀被拍醒。

　　　　“嗯，是，哈帝先生，对了，刚刚那个……”文承回头。

　　　　“你是说小沁？”哈帝微笑。

　　　　“小沁？”

　　　　很好听的名字，不过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呢？

　　　　“嗯，这个女孩帮过我，我想请问是哪家的？”

　　　　“女孩？”哈帝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文承，他是男孩子。”

　　　　男孩子？！

　　　　“等等，他他他是男孩子？”

　　　　“有什么奇怪的吗？”

　　　　有这么可爱的男孩子？不过如今的时代，可爱的男孩子穿女装也很正常了吧，虽然亲眼见到还是有些不适应。

　　　　“没什么，那他……”

　　　　哈帝见状补充，“他叫刘沁，五年前袁家夺取了刘家的秋白潭，他正是刘家的继承人。”

　　　　就是那个家道中落，只剩爷孙二人的刘家？

　　　　“那那……”

　　　　“那个老人不是他的管家，正是他爷爷。”

　　　　爷孙二人和一辆老车相依为命吗？

　　　　文承不知如何回答，哈帝说，

　　　　“文承，今天你的表现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以后我们就是……”

　　　　哈帝突然停顿下来，注视文承。

　　　　文承抬头虚咪起眼睛，以后就是敌人？

　　　　“战友了。”哈帝补充，“那么，青龙坞交给真之组也好，面对黑法源，林家的防守确实不足。”

　　　　“你们那遭到进攻了？”

　　　　“暂时还没有迹象，不过文承，真之组的策略是什么呢？”

　　　　文承仰望着西洋男子。

　　　　准确的说是林远的大舅子吧，没想到他能将杀意隐藏得这么好。

　　　　其实我也不知道？

　　　　还是不回答？

　　　　文承痛苦地朝天空望了望，然后说出一个奇怪的话。

　　　　“额……或许是种田吧。”

　　　　哈帝一惊，这个少年到底怎么想的？便试图开解他。

　　　　“文承，如今正值危难之际，为什么隐居起来要和植物打交道呢？”

　　　　听说过南阳躬耕的孔明先生，难道这个少年要效仿他不成？

　　　　文承更加烦恼，早知道不说好了，他又说，“也可以攀科技啊，感觉利用法源系统可以开发出很多武器，而且不断迭代……”

　　　　或许是代码写多了吧，文承立刻闭嘴。

　　　　哈帝疑惑片刻，转移话题。

　　　　“相比之下还有一件事，NSD…79的追查，如果需要可以找希德嘉帮忙。”

　　　　顺着哈帝的手臂看过去，驾驶座里的修女朝文承招了招手。

　　　　“那就太感谢了……”文承调整了一下呼吸回答。

　　　　看来哈帝并不是完全敌意的人啊……

　　　　林绮那里怎么办？不，还是不说这个话题了。

　　　　捕捉到文承脸上的疑虑，哈帝拍了拍文承的肩。

　　　　“柳真已经削发，我会和内人说的。”

　　　　文承点头，不知如何回答，两人交换眼神。

　　　　哈帝并没有露出更多的微笑，而是面无表情地观察文承。

　　　　我会为林远报仇的，这是我对内人的诺言，不过不是现在。

　　　　终有一战吗？文承虚咪起眼睛。

　　　　“好了，有机会再见。”哈帝微笑一下，转身去往帕萨特。

　　　　接下来要好好向道衍请教了。

　　　　◇

　　　　“我有一事不解，青龙坞那么远，为什么要抢那个地方呢？而且我们人手不足……”

　　　　说完这句话，文承露出一瞬间的迟疑。

　　　　厅中的竹蒲团摞在角落，除了中央的火炉和茶壶一丝不苟地工作着，放在一旁的茶具组，远处边桌的书和小佛像，全都整整齐齐。

　　　　道衍不答，继续注视文承，柳真已进入里屋，小竹进去帮她更衣。

　　　　要等柳真出来才开始会议。

　　　　被道衍注视得有些不自在，文承将视线落在一旁的木地板上。

　　　　“唔，其实也没什么了，因为我想人才比地盘重要嘛，所以总觉得这个时候拿地不太好吧……”

　　　　文承停顿片刻，发现自己的理论还是站得住脚的，便不再补充。

　　　　“文承，既然你说到人才，那么假设你人才济济了，你要对袁家开战该如何呢？”

　　　　寻找战争缘由吧，如果没有名头直接打只会……

　　　　“我明白了。”文承猛地抬头。

　　　　果然计算长远！

　　　　只要袁林两家任意一家毁约，真之组便有理由对其宣战！

　　　　否则擅自进攻只会招致各方反对！

　　　　这正是我苦苦寻找的师出有名！

　　　　“棋在局外。”道衍说，“文承，我猜你还有一件事？”

　　　　“嗯……关于无系魔法，还有我父亲……真的是无相魔法使？”

　　　　“不是。”

　　　　“那他怎么会……”文承注视一旁的炉火，用有些僵硬的声音问。

　　　　“他曾经是，但来到这里后核源断开了，当然多少保有一些基础的无系法术，这也是你父亲可以教老朽的原因。”

　　　　“说到核源，道衍法师，”文承慢慢地把脸转向道衍，“我很好奇，为什么柳真能够在您的指导下很快贯通核源？”

　　　　“并非老朽指导，而是真儿天生就具备无穷法源，老朽不过是略加点拨，一切才顺理成章。”

　　　　无穷法源……略加点拨……

　　　　柳真在道衍的点拨下可以贯通核源，我虽然资质差了些，但勤加努力的话！

　　　　“和努力关系不大。”道衍说。

　　　　好吧……

　　　　“上古至中古时代，贯通核源的人寥寥无几，反而是近现代以来，东方魔法文明兴盛之后屡屡出现大魔法使，这与东方的佛道密不可分。”道衍注视文承说。

　　　　原来西方的魔法系统竟然和东方的佛道共通，当然，万物的原理差不多都相通吧，嗯。

　　　　“那……也就是说除了天生资质和练习法术外，还需要佛道加以辅助？”文承试图理解。

　　　　道衍点头，缓缓说，

　　　　“条条大路通罗马，佛道更在于心法的修行，主要是按照次序到达四重境界。”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刑圣玄无

　　　　“刑、圣、玄、无？”文承问。

　　　　道衍为文承倒了一盏茶，拨着念珠侃侃而谈，“古人云：天地之间，唯圣贤与愚人不可教化，然大多庸庸碌碌之辈。然凡人亦可有志，于得其志必修其道，欲成非常之事必成非常之人。夫学需静也，才需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

　　　　听着这样的话，有飘在云端的感觉。

　　　　其实就是一脸茫然。

　　　　文承咽了口水，选择听下去。

　　　　“四重境界无论是修行还是日常生活都是适用的，多数成功者可以在生命结束前达到第二重，但对于有志者而言，要更加勤勉修行才是。”

　　　　“是。”文承点头。

　　　　“一重刑境，儒曰克己复礼，道曰自知自胜，佛曰慎独于心……”（《论语·颜渊》、《老子三十三》、《奉法要》）

　　　　道衍正欲说下去，文承吸了吸鼻子。

　　　　“所以刑境……大概是指自律？”

　　　　虽然文言文也学过一些，但是老人的语速确实让思路有点跟不上。

　　　　“过度自律只会导致人格压抑，甚至会反噬。”道衍捕捉了文承的疑惑，微笑了一下重新措辞，

　　　　“一重刑境，修身自爱，从心所欲不逾矩，达到自我的完满。”

　　　　（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出于《论语·为政》，但刑境的要求不是七十岁，而是年轻时就要做到。）

　　　　“二重圣境，人情通达，凡事游刃有余，达到与周围的完满。”

　　　　“三重玄境，天人合一，万事顺其自然，达到与世界的完满。”

　　　　“四重无境，不住于相，万物皆可归无，达到与宇宙的完满。”

　　　　这样一来，便通俗很多了，文承不断点头。

　　　　“我猜，无境是不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那是客观原理，境是人的主观状态。”

　　　　主观状态吗？大概是所谓的无我吧……先听下去吧。

　　　　“达到无境之后，贯通核源便是轻而易举之事，”道衍继续说，“你能观察到地球这个生命体，和她对话，感知她的呼吸和意念，和她的意志成为一体。”

　　　　可以和地球成为一体？文承的眼眸明亮了些。

　　　　“地球并不等于人类，而是一个协调的生态，这个整体便是一个巨大的生命体。”

　　　　生态也是生命体吗？

　　　　“那个，可以直接到达无吗？”

　　　　文承突然问。

　　　　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可以更快消灭敌人了吧。

　　　　道衍注视文承不语。

　　　　我想你知道答案。

　　　　“道衍法师，可以教我吗？”文承接着说。

　　　　道衍抿了一口茶，一动不动地打量文承足足半分钟，眼前的少年不紧不慢，却说出很多人不敢说的话。

　　　　无系魔法非常罕见，资质者更少。

　　　　“可以。”道衍平静地点头。

　　　　“算了，”文承低头苦笑，“我还是不学了。”

　　　　哦？

　　　　道衍露出意料之外的表情。

　　　　其实文承想得很透彻了，相比于四重境界，光是第一重的修身自爱就难上加难，比如晨跑这种事情，一天容易，一直坚持下去就很难了。

　　　　不，不是坚持，而是很自然的形成习惯才是。

　　　　所以……

　　　　“法师，相比于提高我自身的实力，我更想把时间花在整体实力上。”文承注视道衍说。

　　　　其实这个想法越来越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