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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科举辅导师-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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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已经被后面的金吾卫按下。
  张曦云重新站起来四望,已经看不见南王的踪迹。


第170章 就事论事
  这一场祭天; 各人心怀鬼胎,开得惊心动魄。
  前来参观的百姓早已不管发生了什么; 前面叫喊着“杀人了!”,后面只想逃命。
  宋问害怕出事。这里要是摔一跤; 那就是不可挽回的踩踏事件。于是只能跟随着人群先离开此处。
  张曦云再次站起后; 发现眼前没有了南王的身影; 心下狠狠一沉,知道他已逃脱。
  他回过身; 便觉得天旋地转; 仿佛血液被抽干了一般。随后,两把冰冷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张曦云抬头,唐贽正从他前面走来。
  张曦云终于明白到; 这次的事情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在这场你死我亡的赌博里,他输了。
  唐贽神色不明; 他挥手道:“将这叛贼; 羁押候审!”
  张曦云跨下了肩膀; 仰头吐出一口气。
  许贺白上前,朝金吾卫一挥手。几名将士收刀归鞘,从张曦云身边退开一步; 给他留了些空位。
  张曦云挺直腰背,跟着金吾卫往前走去。
  林唯衍挤出人群; 就听见几人道:
  “南王方才往哪边跑了?”
  “东。”
  “追!”
  林唯衍确认了唐毅无事; 也往东城门那边追去。
  南王在侍卫保护下; 趁着混乱; 直接奔向城门。金吾卫因为人群阻碍,慢了些许,以至消息未能及时送达,城门守卫毫不知情。此刻正城门大开。
  杂乱的马蹄声从街上飘过。
  南王夹紧马腹,他甚至感受不到腿部的肌肉。根本无暇去管身上挂着的白色豆浆,和被烧出了破洞的外袍衣摆。那衣服紧紧裹在身上,模样看着滑稽搞笑。
  整个人像被狠狠的往一个口子推着。
  这是最后的一段追逐战,城门就是他的生死线。
  靠近城门,出现了第一批拦截的人。张曦云的那两名随行侍卫。
  这两人是武林高手,以防意外,被张曦云任命留守城门。此刻看见人影过来,知道事情并不顺利。一手顿下茶杯,踩着前面的桌子,抽刀掠上大街。
  跑在前面的几名死士翻身下马,以刀相拦。
  南王想要勒马减速,他身后一名护卫对着他胯下坐骑狠狠抽去一鞭。马勾起前蹄,一个大跳,从几人头顶飞跃,顺便吓退了拦在路中间的门将。
  就是要这股拼死的气势。
  侍卫手腕飞旋,用长刀勾了死士的武器,然后一脚往前面踢去。
  刀身狠狠刺入马身,马匹扑向地面。
  南王面如土色,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后面追上的虬髯客一声厉喝:“王——爷!”生生用手拽住他的腰带,将人带到自己的马上。
  虬髯客的手臂撑住了南王的质量,但那马显然不大行。它膝盖一弯,眼看着就要扑倒在地,城门旁边蹿出数百持刀壮士,将他们护在身后。
  虬髯客将南王护在胸口,两人从马上摔下,立马有另一人道:“王爷,换马!”
  城门百姓早已一哄而散。
  门将抽刀上前,与这群不速之敌激烈厮杀。
  两名侍卫无奈寡不敌众,未能强留。只是斩杀了几名死士。
  顽抗的城门守备,几乎被尽数斩杀。而留在角落的几人,对方也未下手。
  南王成功逃离长安。
  林唯衍到的时候,城门已经染血一片,太迟了。他没有马,自然追不上,于是折回来找宋问。
  宋问还坐在里祭坛最近的一个茶寮里等着。这一等等了近半一个时辰,林唯衍才回来。
  宋问看着他鞋底边缘沾染的血渍,皱眉道:“打起来了?”
  “没赶上好时候。”林唯衍说,“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
  “……得亏没赶上,不然你还得去大理寺体验一番。”宋问严肃道,“你先和我说说,祭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唯衍于是将自己看见的画面,和她大致描述了一遍。包括有人射暗箭,以及张曦云被金吾卫带走。
  宋问听后沉默片刻,敲了敲脑袋。
  这显然是一个谋划完善的策略。
  假意暗杀的刺客,乔装打扮的侍卫,武装断后的士兵。南王分明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请君入瓮。
  他是个惜命的人,张曦云要他的命,他怎么敢留下丝毫的大意?
  南王能助高裶做到刑部侍郎,她就觉得很不对。他在朝中定有耳目,且耳目安插的很深。
  先前高裶自己落马,牵扯出了一批。免官罢职了几人,却因证据不足,还是留有余地。总算,又自己尝到了苦果。
  张曦云谋杀南王一事,再难洗脱。虽说是一半真一半假,叫南王陷害的也不冤,但相比起那油腻的秦王,宋问倒更看好国师一点。
  一个慢行疾病,一个是绝症晚期。
  随后,接连的通报传到唐贽面前。
  唐霈霖亦被南王潜伏的军队接走。他掏出城门,如今就带兵守在长安城外,要求朝廷为祭天刺杀一事给个交代。
  虽说的委婉,但大意无非就是,要张曦云以死谢罪。
  民间大半站在南王这边。一来听着确实有理,二来对自己长久被愚弄的迁怒。是以对张曦云的怨声很高。
  唐贽大为恼火。强撑着身体处理此事。
  张曦云如今人在牢中,大理寺卿却并未多为难他。他亦是一个字没有否认,将事情全担了下来。自然,否认也是白费。
  罪名是逃不掉了,罪责更是严酷。
  张兆旭原本关押在他的隔壁,经张曦云请求,关卿又将人调到了墙壁的另外一边。
  在这最后,他不愿意儿子看见他狼狈的模样,也不愿意继续看见他儿子懦弱的模样。
  他原本可以任由张兆旭懦弱一辈子。在他没有改好之前,自己却先连累了他。
  而朝堂上,还在为张曦云的族氏做最后的争辩。
  张曦云为官数十载,提携官员上百有余。其中不乏五官以上高官。
  这些承他庇佑的官员,没有一人替他说话。替他说话的,反倒是宋祈,许贺白,御史公等人。
  就事论事,在本意上,他们认为张曦云这次没错。
  即便在这里诛杀了张曦云,南王也不会乖乖回京。对方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准备,自然是下定了足够的决心。
  内斗不很应该,对外才是上策。
  何况,张氏一族旁系太广,不少人并未从政。这要赶尽杀绝,未免太过残忍。
  不日后,张曦云的判决先下。择日斩首,以示众人。
  宋问去往他的府邸处走了一趟。空荡无人,冷清衰落。门上是被石头砸出的坑洼,庭前仅余下一颗残柳。
  这位曾经权势滔天,翻云覆雨的人物,一夕陨落,委实令人唏嘘。
  宋祈也仿佛一夜间苍老了许多。
  他疲惫不是为了张曦云。张曦云不算他的政敌,也绝算不上他的朋友。只是这次的事情,让他又想起了往事。
  皇权之争,他见过一次。那沾满鲜血,又看似风平浪静的战场,他正要见证第二次。
  上一次,张曦云算是与他并肩作战。如今他熬不住了,自己也竟悲戚中来。
  宋祈数日没有回家,与几位大臣商讨之后的应对。难的从来不是当下,而是变化不定的未来。陛下如今身体抱恙,太子只能嘱托他们辅佐。
  只是他年纪大了,身体或精神,都很疲惫。回到家中的时候,便显得有些憔悴。
  老夫人看他这模样,心疼道:“这京城近日是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
  宋祈摇摇头。他倒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了。
  老夫人端过茶,摆到他手边,斟酌片刻,说道:“你管不了的事情,还是算了吧。你这样一把年纪,占着这个位置,不也是给别人添麻烦吗?我看你能做的事情,别人也能做的。”
  老夫人在他旁边坐下,小声说:“辞官吧老爷,你老了。”
  宋祈将官帽放到一旁桌上,点头道:“待国师一事解决,我便向陛下辞官吧。”
  张曦云行刑前日,关卿托人相告,说是对方想见她一面。
  宋问略微吃惊,便过去了一趟。
  她与大理寺也很是有缘,来过不少次。在这里见国师,倒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
  狱卒将她带到牢门的前面,也没去开锁,就这样退下。宋问张曦云之间,就隔着一个木栏。
  张曦云正盘腿坐在地上,背对着她。
  周围一圈打扫的干干净净,坐姿挺拔。
  这人哪怕身穿囚服,依旧有一种坐拥权势的气势。认识到现实之后,仿佛生死于他也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当你是很讨厌我的,没想到,我是你最后想见的人吗?”宋问挠挠头,说道:“这次真是可惜了。”
  张曦云睁开眼,却没回身。他说:“算计别人的人,其实早已成了别人的笼中之物。我无话可说。我输了。你和我都是。”
  “这我不同意。”宋问说,“你喜欢玩弄鬼神之术,最终,才倒在了自己的阴谋之中。可我从未想过,借此谋求什么,哪里来的输?”
  张曦云冷笑道:“我的阴谋?我只是在维护天道而已。”
  宋问:“我说过,天下的道,从来不会掌握在一个臣子手中。”
  张曦云:“南王也是臣子,他就不这样认为。而且,就算明知权利掌握不了,它也还是会吸引无数的人趋之若鹜。”
  这大理寺里还是如旧的阴冷。纵然外面艳阳高照,也丝毫没有驱不散里面的寒气。
  宋问顿了顿,往前面走了一步:“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一定没有见过二十多年前的长安。如果你见过,你一定不会让南王离开京师。”张曦云吐出一口气道,“这世间的信任,是最不可靠的,就像你相信三殿下一样。你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他是臣,也是离君很近的男人。你要是犯下了这样的过错,宋问,你一辈子也偿还不了。”
  “他瞒我什么事?遗诏吗?可是这与我何关?与他又何关?”宋问在他门前踱步道,“这个时代,对谁都很苛刻。勿论是君王将相,或是平头百姓。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决定的,可是,之后的路,总是自己选的。是你们从没给他机会。”
  张曦云:“因为一个人选错路,只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宋问说:“如果他真的和我道不同,我不会纵容他。可是,我不会一面把他往深渊里推,等到他真的穷途末路,再来说一句果然如此。”
  张曦云终于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希望你记住你今日所言。届时,真能狠下心肠。”


第171章 说来话长
  张曦云和宋问就这样对视。
  里面的烛火忽然跳了一下; 然后熄灭。张曦云的脸彻底混在暗色里。
  宋问打了个寒颤。
  “我既已到如此地步,也没什么需要我担心的了。”张曦云闭上眼睛说; “请你去看看我的儿子,问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宋问想说,明天,你们就能在刑场上看见了。挠了挠额头,还是点头应允。
  绕过了监狱来到另外一边,宋问被认了出来。
  宋问抬手给旁边的狱友打个招呼,像上官巡查一样慰问他们。众狱友朝她嗷嗷狂吠。
  上次将这里搅得一团乱; 竟然还敢过来?
  张兆旭正侧躺在地上,一个人关着。听见动静半撑起头,而后从地上起来蹦道:“宋问?你来做什么?”
  宋问:“替你父亲问问你; 现在怎么样了。”
  张兆旭脸色阴晴变化,最后颓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宋问等了片刻; 开口道:“其实以大梁律法来说,你俩死的都不亏。从结果来比,你们就死一次; 还赚了呢。”
  张兆旭冷笑:“你就是来奚落我们父子的?”
  “奚落你?你马上就要赴死了,你还有什么值得我奚落的?是你父亲叫我来的。”宋问掀起下摆蹲在牢门前,“别误会,我就是来安慰一下你。了却你的遗愿。”
  旁边的囚犯大笑出声:“什么了却他的遗愿; 你怕是要了解了他吧!”
  宋问朝他抛去一个飞吻。那人恶了声; 悻悻离开。
  张兆旭说:“我想喝杯酒。”
  宋问于是去狱丞那里给他借了一杯酒。
  张兆旭颤抖着手伸出囚牢; 从她那里接过,举杯一饮而尽。握着酒杯失神片刻,然后张口道:“我爹现在还好吗?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他不愿意见我,是我又做错了什么?他是一朝国师,他一定会没事的。不用再来管我了……”
  他说了一堆,宋问打断他道:“你慢慢说,反正我都记不住。”
  张兆旭:“……”
  “都这时候了,哪里还有那么多废话?”宋问说,“他现在还惦念着你。说明留下最后一个身份,就是你父亲。”
  张兆旭低下头,哽咽道:“替我和他说声对不住……最后我也没做件能让他满意的事情。”
  宋问从地上顺走酒杯,走出大理寺。
  翌日,张曦云被押赴刑场。
  宋问与唐毅坐在茶楼的二层,看着他从街前过来,被人群围在中间,
  倚在窗口,看着张曦云慢慢远去。他的背影始终挺立,头颅依旧高昂。
  这位五十多岁的男人,他徇过私,杀过人,说过谎,违背过道义。他贪赃枉法,玩弄权术。
  他用谎言,欺骗了全天下的人数十年。他绝对不是一个值得同情的好人。
  可是。他也用谎言,支撑起了最初那个脆弱的大梁,他一步步鼓励着君王往正确的道路上走。从幕僚做到国师,他成功了。然后,他开始犯错了。
  在最终的时刻,他还是选择慷慨赴死。
  可笑的是,他伏诛,不是因为知错。
  他为了自己的儿子,断送了无数人的前程。也终于因为这个国家,牺牲了他儿子的性命。
  他真是一个特别的人。
  张曦云,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原本以为,在他死的这一天,该是一件拍手称快的事情。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宋问发现自己忽然做不到了。
  所有生命的逝去,都不会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会让人高兴的是,是对过去的交代,和未来的向往。
  “其实做人若做成他这样,也是成功的。”唐毅垂下眼说,“他给别人留下的东西,比他带走的多。”
  宋问转过身道:“你觉得生死残酷吗?我觉得生死,是这世间,最公平的事情了。”
  “人是很贪心的。拥有一个铜板的时候,就想着去有一两。帮助一个人的时候,就想着去拯救天下。可是人只有一双手,一身血,只有一辈子。天下却有万万子民。”
  “想救别人的,不过是想救自己而已。想谋利益的,最终也不过是一场空虚而已。因为注定了人最终的结果都是死。”
  “然后您就会发现,人永远,走不完自己的路。任谁都一样。强求的,争夺的。终结会成为别人的。那还纠结什么呢?所有放不下的人,注定是输家。”
  宋问说:“不用去思考你留下了什么,又带走了什么。殿下,你们走的是不同的路。而这条路,其实是为自己走的。”
  张曦云处决后,他的两名侍卫,处理了他的后事。将尸体草草埋葬,他们也自行离去。
  宋祈上奏请辞。
  唐贽很想挽留,但面对这样一位老臣,自己曾经的先生,实在又说不出口。
  当年宋祈已经辞官,是自己再三请他出山。而今,又有多少年了呢?
  唐贽叹了口气,问道:“那宋卿认为,谁可接替户部尚书一职?”
  宋祈:“王郎与老臣公事六年,人品学识,皆为上品。于民间素有声望,且对户部诸事了若指掌,可掌尚书一职。”
  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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