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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我娶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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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男人,这样当街欺负女人,到底要不要脸啊?」

「真是丢人现眼,还说是什麽读书人咧!」

耳语四起,轰得许仲言俊脸胀红。「商子任,明天我会把这件事报告大人,你最好早做准备。」不管他骨头再硬,也明白众怒难犯的道理,因此赶紧捉了妻子,逃命去也。

「对不起,相公,都是我害了你……」沐紫鸳发出最後一声悲呜,转身跑了开去。

「紫鸳!」商子任本想捉住她的,但想了想,许仲言也太过分了,是该受点儿教训,便由著她去了。

「这回大概不是一块石头就可以解决的吧!上天佑他,明日还有力气爬进府衙向知府大人告状。」心里想著,他甩甩衣袖,才发现沐紫鸳把他一身衣衫都给哭湿了,但幸好她一向只流泪,不流鼻涕,因为「涕泗纵横」就不美了。

所以,他也不急著回房换衣服,反正单纯的眼泪让风吹一吹就乾了,於是他就站在大街上静静地等著他那逍遥远去的娘子倦鸟归巢。

商子任很讶异,许夫人居然会来客栈拜访他们;他看得出来她是个真正娇弱纤细的女子,不若沐紫鸳,柔弱只在外表、内心却比岩石还坚强。

「对不起,我是代相公来赔礼的。」许夫人奉上一份小礼。「昨日是我们不对,还请贤伉俪大人大量,不予计较。」

沐紫鸳本来是很气许仲言的,但一来,她昨日已报复了许仲言、出了口怨气,二来许夫人很有礼貌,因此她也乐得展现风度,伸手接过礼物,请许夫人人坐。

「其实许大哥并没说错,我出身确实不好。」幽幽一声低叹後,她双眸浮上一层蒙蒙水雾。「但好在相公不介意,我也就释怀了。」

「是吗?」许夫人喃言,神态似是无限羡慕。「可不管如何,我还是该对两位说声抱歉。」

「过去的事就算了。」商子任不在意地挥挥手。「仲言兄呢?上府衙了吗?」

「咳!」沐紫鸳突然呛咳一声,如花玉容这著一抹狼狈的惨白。

「怎麽这麽不小心?」商子任忙著为她拍背顺气。

她又咳了一阵。怎麽说得出口,短时间,一个月吧!许仲言是没法儿上府衙的,因为他得躺在床上养伤。

「我们昨日离开後,便遇贼人偷袭,相公身受重伤,目前正在家里养伤。」这也是许夫人得以顺利出门的原因,否则,许仲言才不会允许妻子与强盗女来往。

「仲言兄没事吧?」商子任若有所思地望了沐紫鸳一眼。

她正低垂螓首,也羞也惭地玩弄著衣上的丝带。

「身子倒还好。」许夫人轻叹了一声。「只是他很生气,一直叫嚷著要逮到贼人,告他一个袭官之罪、判他终身监禁。」

那也得捉得到人再说啊!沐紫鸳垂眸,掩住一丝不屑。反正许仲言是个光长一张嘴的无能书生,跳跳脚可以,要捉她?重新投一次胎看有没有可能吧!

「也许我该找个时间去探望一下仲言兄。」毕竟是他的妻子打伤人,商子任自觉有责任善後。

许夫人给了他哀伤的一瞥。「我怕就算商公子去了,相公也不会高兴。」

「仲言兄脾气是不好,但还不至於不讲理,只要好好跟他说,我相信他会懂的。」

「倘若相公仍继续逼商公子休妻呢?」

沐紫鸳整个人紧张地坐直了身子。

商子任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如果我发誓,终身只有你一妻,无论祸福、紧随相依;你会不会安心点儿?」

她没说话,羞得整张脸都红了。

许夫人好生羡慕地望著他们。「贤伉俪感情真好。商公子请放心,我会尽量规劝相公,别为难你们。」尽管希望不大,为了他们,她仍想试试。

「多谢许夫人,但请别为了我夫妻的事,伤了你与仲言兄的和气。」商子任笑道。

许夫人一愣。「你……」他怎麽知道因为昨日之事,她被许仲言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她一个妇道人家,竟敢在夫君与人谈话时,多嘴多舌,罚她抄写一百遍的女戒。

商子任体贴地笑著,许夫人一时难堪地红了眼眶。

沐紫鸳顿感无措,她是很喜欢拿眼泪当武器,但她可没兴趣亲自对付它。

「许夫人,就快中午了,你要不要留下来与我们一起用膳?」

「啊!」许夫人紧张地站了起来。「多谢商夫人好意,但我得回家伺候相公了。」说著,她匆匆忙忙地告了辞。

沐紫鸳看著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不解地问。「她怎麽了?跑得这麽急,好像後头有鬼在追!」

「还不是为了你,你那骗死人不偿命的眼泪激得她昨日破例反抗夫婿,为你讲了一句话,却遭仲言兄狠狠责罚了一顿;所以她今日才会特意出门,一为透气、二来,她担心你。结果又遇到我一言说中她的心事,她才会逃的。」商子任好笑地想著,其实许夫人想太多了,他会说那番话本意是想安慰她,不意却反而吓坏了她。但幸好她没发现紫鸳的真面目,否则非吓死不可。

「子任,你怎麽不说话?」她撒娇地推著他。

「我在想,许夫人大概是急著回去照顾仲言兄奇*书*电&子^书吧!」看她一点儿都没有反省的样子,他忍不住戳了戳她的弱点。「或许仲言兄伤势真的很重。」

「死不了的!」她没好气地翻翻白眼。

「你怎麽知道?你又没亲眼看过。」

「我当然……」差点就泄底,她赶紧转移话题。「你想嘛!许夫人还有心情来探望我们,就表示她相公没生命危险喽!否则她哭都来不及了,哪还有闲暇往外跑。」

「说得也是。」算她转得快,这回就放过她吧!

「不过我觉得许夫人很可怜。」她皱皱鼻子。

「怎麽说?」

「她相公一看就知是个不懂体贴的人,只会恃强凌人,这样许夫人还不可怜?」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别管那麽多!」像他,娶了个里外差别有如云泥的女人,每日每夜都在听她的谎言,他不也很可怜?偏他却乐在其中。

「好嘛!」她嘟了嘟嘴。「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要她老困在栖凤镇里,她可受不了。

「紫鸳,你真愿意跟著我?做一个县丞夫人,没有地位、没有财富,什麽也没有。」

她没有说话,不是在意金钱地位,只是要她终身困居一地,很闷的。「子任,你一定要做官吗?」

「也不一定。」

「那我们四处走走,好不好?」她祈求的目光望著他。

他点点头,知道她还未能忘情闯荡江湖的梦想;对於武林,他并不了解,但为了她,他或许可以施点儿小小计谋,助她成就一番小小功业。

第七章

沐紫鸳的心跳快停了。

一早,商子任告诉她,要带她四处走走,请她赶快去收拾包袱。

她不疑有他,兴高采烈地回房去了。

谁知包袱收到一半,就听到外头的街道上传来一阵剧烈碰撞声,其中伴随著涛天怒骂,掀起一场争执风暴。

而後,她好奇地推开窗子往下一看,当场吓得几乎要停止呼吸。因为她那个滥好人相公正不顾自己文弱的身子,跑去跟人劝架。

天哪!那个惹事的大汉,一条胳臂都比他的大腿粗啊!

当下,她再也顾不得收拾,三步并做两步冲下楼去;在门口,她捉到了正在看戏的小二。「这是怎麽一回事?」

「哦!有人怀疑街角的王老头偷东西,正在逼他招供。」小二说。

「捉到小偷不是应该送官查办吗?岂可动用私刑?」难怪商子任会看不过,出面管闲事。

「姑娘,你没看到王老头脸上那个大大的『偷』字吗?还送什麽官?东西摆明的就是他偷的。」

「那个黥刑的记号只能代表他曾犯过罪,而且也已受过惩罚。至於这回,没证没据的,岂可任意定他的罪?」

「谁晓得?」小二耸肩。「咱们这栖凤镇里就他一个人犯过错,会先怀疑他也很正常啊!」

「哪有这种事?」沐紫鸳气得跳脚,一边看到商子任拨开人群,走进争执中心。

「住手!」他喊。

街道中间,一条佝偻身影缩成一团,正任人在他背後踩下无数个大脚樱「别打了,再打下去就打死人了。」商子任不要命地冲过去,挡在老人身前。

不!沐紫鸳一阵晕眩,眼睁睁看著一记铁拳乍停在商子任鼻端前半寸处,她心脏漏跳了一拍。

攻击老人的大汉朝地上狠啐一口。「呸!像这种人渣,打死一个少一个。」

「这位兄台这样说就不对了,天下莫非王土,王土之上另有律法。百姓犯罪,自有律法处置,岂可任意动用私刑?」商子任严正辩驳。

「哪儿来的书呆?」大汉横他一眼。

商子任蹲下身去,扶起老头儿。「老丈,你……」仔细看了老人一眼,问候梗在喉头,王老头的模样儿……天哪,他狼狈得比一只癞皮狗还不如。小小的身子,萎缩得很严重,手脚都伸不直了;一边脸似乎曾遭火焚,整个扭曲变形,连双眼都受到波及,变成白蒙蒙一片,这还能看得见吗?

一阵揪痛倏忽击中商子任心窝。这样一名风烛残年的老人家哪还有本事偷东西?为何大夥儿看不清?就因他额头被刺了个「偷」字,因此一有东西失窃,大夥儿便自动把罪过归在他身上?

「喂,臭老头儿,快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大汉又是一脚踢过来。

商子任伸手挡住,却给踢得在地上滚了一圈,原本倚靠他扶持的王老头也受牵连,重新跌回地面。

王八蛋!客栈内,沐紫鸳握紧双拳,浑身怒火张扬。若非顾及商子任,她早出手扁人了,不过没关系,就像上回她对付许仲言一样,只要将人引到商子任看不见的地方,她照样可以让这个王八蛋死得很难看。

发觉自己踢错人的大汉大吃一惊。「不关我的事喔!是你自己要过来的。」

商子任抚著被踢得刺疼的手臂站起来。「这位大哥,你说老丈偷东西,可有证据?」

「要什麽证据,这附近只他一人会偷东西。」大汉说得义正严辞。

「就算老文曾经偷过东西,也不能证明你的东西就是他偷的啊!」商子任指出事实。「你瞧瞧,老丈手脚都萎缩了,眼睛白茫一片,即便不瞎,恐怕也有视物上的困难,这样的人还有办法偷东西吗?」

「这……」大汉一时给辩得无言以对。

商子任续道:「我想,大哥你是误会了,你的东西绝非老丈偷的,你应该再查清楚。」

「不是他又是谁?」说理大汉是说不过商子任,但要无赖就不同了。「咱们这栖凤镇向来民风纯朴,除了他……你自己看,斗大的『偷』字都刺在他脸上了,难道我还会冤枉他?」

「唉!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我不管,我认为是他偷的,就是他偷的,除非他把东西还给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他的。」

「那咱们告官去吧!」商子任决定让律法判决一切。

「告官?」大汉吓一跳。「我哪有钱上官府?」他们知县大人收黑钱收得可凶了,平常百姓出了事都宁可私了,告官?怕再有百万家财也不够玩。「我才不告官,总之,他不把东西还给我,我就打他一顿做为赔偿。」

「你想打死人吗?这可是犯法的。」

「哈,这种人渣死一个少一个,谁会查?」

商子任知他说的是事实,莫可奈何之下,唯有退让。「那请问大哥你丢掉的是什麽东西?!可以让小生代赔吗?」

「我没有偷东西……」一记细细的呜咽在商子任脚边响起,是那被打得半死的老人。

「我相信你,老丈。」商子任蹲下身去,拍了拍王老头儿的肩安抚他。「不过人生在世,偶尔妥协也是必须的。」

「喂,你说要赔是真的吗?」眼见损失可以获得弥补,大汉急问。

「请大哥开价吧!」

「他偷了我一只价值两百贯钱的花瓶。」

「好,我代老文赔。」商子任掏出钱袋付了钱。

大汉收了钱,笑咧了嘴。「臭老头,这回算你好运,碰上一个善心公子替你还了钱,再有下一回,老子非打死你不可。」说完,他转身走了。

留下王老头两手捉著商子任的衣衫,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不是我偷的、不是我……」

「我知道、我知道。」商子任拚命安慰他。

沐紫鸳知道商子任短时间内是没空找她了,於是忙不迭地追在那胡乱伤人的大汉身後离去。

「好你个王八羔子,敢踢他,姑奶奶不加十倍奉还给你,我就改跟你姓。」她气疯了,以致没注意到身後,那道温和中掺杂著愉悦的眼神正悄然目送著她。

待沐紫鸳离去後,商子任扶起王老头。「老丈,你放心吧!你的公道自有人帮你讨回。」主持正义的,就是他美丽的娘子,将来武林中最最出色的侠女。

大汉得了商子任的银子,笑呵呵地往家门方向行去,浑然不察大祸即将临头。

当他转过街角上道柔弱无骨的纤细身影迎面撞上了他。

「啊!」娇呼声起,美丽的姑娘在撞著大汉後,泪眼汪汪地跌倒在地。

「呼!」大汉倒吸口凉气,活了近四十年,头一回见到哭得如此动人的姑娘。

「呜……大爷,救救我,呜……」这世间也只有一个女人,既不会哭得涕泗纵横,也不会哭得花容失色,奔流不停的两行泪始终如雨打梨花,娇柔清艳不可方物。那便是代夫寻仇而来的沐紫鸳。

「姑、姑娘,你怎麽了……」大汉给她哭得心都碎了。

「我、我爹要卖了我……」清泪洗著粉颊,发出盈润王光,霎时间勾住了大汉的三魂七魄。

「什麽?世上竟有如此狠心的父亲,连女儿也卖?」其实世道不好,卖妻卖女时有所闻,但在大汉眼里,天下人都可以卖,唯独这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是卖不得的。

「大爷,求求你救我,我不想被卖到青楼去,你救我吧!」她哀泣得几与天地同悲。

大汉一腔豪情登时给插扬上半天高。「姑娘别怕,凡事有我在,定保姑娘周全。」

「可我已没有容身之处。」

「那就来我家吧!我会保护你,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你。」大汉拚命拍著胸口,殊不知这话一出,已等於引狼入室。

「多谢大爷,多谢大爷。」沐紫鸳泪悬於颊,随著大汉走过两条街,直到一幢红砖瓦屋前。

「姑娘,这就是我家了。」大汉好骄傲。「虽不是什麽大户人家,不过也有薄田几块,姑娘不必怕三餐不继,尽管住下,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他语带淫邪地说著,这样一朵倾城娇花自动投入他怀里,是男人就不会放过。

「哦?你确定照顾得起我?」一入屋子,沐紫鸳的娇嗔柔嗓顿时变为阴冷。

大汉微觉奇怪,却因美色当前而冲昏了心神,一时忘了色字头上一把刀,越是娇美的花朵,上头的刺越是毒辣。

他笑嘻嘻地伸出狼爪,想也不想便往沐紫鸳柳腰抱去。

谁知,原本纤弱无依的小姑娘竟突然变身为女夜又,柔夷成爪,一把擒住大汉手腕,反向一折。

「哇!」大汉发出杀猪般的哀嚎。

「你敢欺负我家相公!」玉足抬起,她一脚将大汉给踹得飞撞上土墙,再软软滑落地面。「我发过誓,人欺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你刚才是用哪只脚踢我家相公的啊?」

「我根本不认识姑娘的相公啊!又怎麽会踢他?」大汉终於知道自己错惹煞星,涔涔冷汗湿了一身。

「我亲眼看到的,你还敢狡辩?」僻哩啪啦,沐紫鸳又连甩了他几巴掌。「你当街逞凶,所有的路人都是人证,难道要我捉一个回来作证,你才肯承认?」

当街逞凶?他刚才只是扁了一个臭小偷……啊!莫非她是王老头的小妻子?天哪,怎麽可能?

「姑娘,你误会了。」终於了解被接得毫无还手馀地是什麽滋味了,在沐紫鸳的淫威下,大汉吓得浑身发抖。

「误会个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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