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画师-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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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欲是一幅舞女写生图，衣衫半裸的女子躺在床上，肌肤红润，笑容餍足，整幅画面主体成粉红色，给人暧昧的感觉。

“性，永远是人类最原始的欲。望。”桑桑低声说着，神色间满是讥讽，将舞女写生图挂到墙上。

好逸是一幅春日小憩图，穿着拖鞋的少女，躺在花藤之下，身边是堆满食物的桌子，阳光从枝叶间隙处照射下来，在少女身上形成一块块光斑。画面给人一种安逸享受，令人想要停下来好好吃一顿并且休憩一番的感觉。

“这是要消磨人的斗志，令人放弃理想，原地踏步享受生活……所谓的精神毒品。”

桑桑说着，将春日小憩图挂到舞女图的旁边，看向第三幅。

贪婪是一幅少女远望图，宴会之上，打扮简单的清丽少女，依靠着墙壁，站在人群之外，目光紧盯着远处的舞台，舞台之上，高贵的公主手挽着比她更高贵的王子，正面带微笑徐徐走来，公主穿戴的珠宝首饰折射着光芒，跟王子头上的王冠相映生辉。

“勾起人的贪婪之心么……奢求不属于自己的金钱或权势，是你步向罪恶深渊的根源，就像玉恬铃。”

桑桑将少女远望图挂上墙，看向第四幅。

懒惰是一幅少女歇息图，少女坐在通往山顶的石阶上，两手搭着膝盖，头靠在手臂上，脸上写满疲惫，眼中只剩放弃，一个个游人正从她的身边走过，前往山顶。好累啊，停下来休息吧，山上的风景没什么不同……

“精神上的懒惰，是一种病毒，侵蚀你的意志，让你永远也不会成功的病毒。”

桑桑挂好少女歇息图，目光移到第五幅。

愤怒是一幅少女受惊图，舞会之上，不止从哪跑出来一只丑陋黑猫，弄翻了餐桌，打扮精致高贵的少女一身狼藉，脸上被猫抓出了三道伤痕，正瞪着眼睛拎着裙子死死看着黑猫。

“愤怒啊……源自于憎恨，不择手段的复仇。”桑桑抚摸着画中少女的脸，目光却看着跃在半空的黑猫，双眼浓黑如墨，微微翘起唇角：“原罪又怎样，我就是愤怒，我就是要复仇，只要理智不被愤怒侵蚀，我享受复仇的过程。”

将少女受惊图挂上墙，桑桑瞧向第六幅。

妒忌是一幅婚礼图，新郎亲吻着美丽的伴娘，身穿婚纱礼服手捧鲜花的少女，紧咬下唇，目中泪光闪烁，一手停在半空，脸上的表情充满怨恨。

“妒忌不止是爱情遭遇第三者的不满和失措，还是因为别人比自己好而忌恨，妒忌可以使人疯狂，失去理智……”

桑桑把婚礼图挂好，看向最后一幅。

傲慢是一幅女王赴宴图，头戴王冠的女王抬着下巴，双眼微眯，高傲的走在宴会场上，两侧是她的臣民，齐齐弯下了腰，她拖着长长的红色披风，向着她的王座走来。

“对上位者来说，骄傲是个犹点，傲慢却是个危险。自高自大、目中无人，以为自己是比神更完美的存在，听不进别人的忠告……这样的上位者，会有人跟随吗？”

桑桑眯起了眼，将女王赴宴图挂上墙。

“暗黑七原罪，还有人类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任何一种都能让人走向灭亡……”

桑桑坐在画架前，从一卷卷画布中取出张一尺见方的小号画布，目光扫过墙上的几幅画。

很多年没画过油画了，需要先临摹找找感觉。

画人物不是她的特长，她擅长的是风景，还有动物。

桑桑目光在《少女受惊图》的黑猫，以及《春日小憩图》的那树紫藤花之间游移，最终落到黑猫身上，启动飞板飘起来把《少女受惊图》取下来，打开画框，将画贴在画板一边。

她宁可每天面对“愤怒”，加深自己内心的仇恨，也不愿看着《春日小憩图》，万一斗志被消磨，变得享受安逸，忘了仇恨，那她的重生就失去了最大的意义。

桑桑用碳墨笔轻轻打着草稿，只画黑猫。

这是一只炸毛的黑猫，弓着身子，正跃在半空，尾巴高高翘起，碧色的眼睛瞪得溜圆。

黑猫是海盗常用的标志，在星际中代表不详与邪恶。不过在远古，黑猫却喻意吉祥，能辟邪。

当然，在这幅画中，黑猫是邪恶的代表。

消瘦的身躯，皮包骨头，四肢修长，爪子锋利，大张着丑陋的嘴，从外在看就足够邪恶，碧色似乎泛着黑雾的眼中充满毁灭气息。

打好草稿之后，桑桑擦去多余的线，只留下浅浅的轮廓，打开颜料盒。

颜料是合成矿物颜料，已经经过特殊加工，是半固体，而调和的植物油，则是一种迷幻植物果仁所榨出的油，据说跟古时候的罂粟油相似度超过百分之九十八……

“滴！有客人到。”

提示音响起，桑桑用脚蹭了蹭白。

大白狼起身，摇了摇尾巴，走到门边拍了下门锁按钮，罗沫出现在门后，拎着食盒，笑眯眯的问：“休息一会，吃午餐了。”

“嗯。”桑桑应了声，手却没有停，依旧用笔在画布上涂抹，半分钟后才放下手，看了下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沫叔快进来吧。”

“是你画得太入神了。”罗沫这才走进来，环视一周，从角落找出折叠的桌子，把桌子支在窗前。

“油画需要精细，就算是这么小幅的作品，最少也要两三天才能画完。”桑桑扭着脖子，起身活动手脚，一上午坐着不动，身体都僵硬了。

“来，沫叔给你揉揉。”罗沫伸手捉住桑桑，在她颈后按了一下。

桑桑只觉得一股电流从颈椎通往全身，浑身都麻了，但电流散去后，身上的僵硬酸痛也消失了。

“还要来一下吗？”

“已经好了。”桑桑摇头，目光看向罗沫的手。

“不是异能，是弧光手套。”罗沫翻了翻带着白手套的手，掌心出现一道滋滋作响的电弧。

“沫叔你今天没有陪大哥啊？”桑桑盖上颜料盒，去梳洗台洗手，看到衣服上沾染的颜料，想着下次画画还是套上围裙比较好，油画颜料需要高强度洁净才能清理，很伤衣服。

“因为你今天正式开始学暗黑画，少爷让我来监察古德有没有认真教你。”罗沫摆放饭菜，笑眯眯的说。

“老师有认真教，墙上的几幅画就是老师送的，不过有些东西老师没办法教，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暗黑画的诀窍，也知道了怎么隐藏精神力波动，只差练习。”桑桑洗好手，看到桌前只有一张椅子，把画架前的椅子移过来。

“暗黑七原罪，如果不是画面的喻意，从精神力波动上还真看不出来。”罗沫只是扫了一眼，就认出来，“带回去的时候可得小心些，让齐大师看到了，他可会吹胡子瞪眼。”

桑桑吃了颗鱼丸，笑得眼睛都弯了：“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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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五张　画里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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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家跟玉家干上了。

这是堕落星城近日来最大的八卦，有人劝架自然就有人煽风点火，总之不过短短几日下来，罗家已经跟玉家摆出了不死不休的架势，长老会里的水也浑浊得一塌糊涂。

这些都跟桑桑没关系，除了她出入的司机变成了夏邑，生活仍然是吃饭学习画画修炼，再没有别的事。

她的重心，除了睡觉前雷打不动的翻阅桑书文一日生活记录，就是积蓄实力，等待爆发。

油画不愧是最适合暗黑作品的画种。

画练习作品时，明显感觉油画颜料跟精神力的融合度更高，而且油画的覆盖性强于彩墨，画多层画更方便，画完一层使用快干喷雾，再刷上第二层颜色，只要不用定色隔离水，高明的技师都没办法把多层画揭开。

“还能看，多练习吧，手绘全靠自己多练，有些问题，画得多了心里自然就明白了。”对于桑桑的教导，古德很省心，只有两个字——多练。

桑桑也不去烦他，遇到了疑惑的地方，自己用光脑查。古德提供的教学芯片确实很全面，也没有藏私，只要按部就班的跟着学，成为黑暗画师是早晚的事。只是桑桑急躁了些，没准备一步一步打基础，直接学习最难的九重画技。

虽然是急于求成，但也是因为有小鑫的存在，她才敢这么做。

小鑫号称辅脑，就是为了辅助人类，只要是小鑫学会了的东西，就能通过引导系统教会桑桑，除了没有睡眠学习机了的双倍时间，都是深层意识灌输学习。

总而言之，小鑫分析了古德的教学芯片，然后把内容导进引导系统里，有人手把手教着，桑桑的进步不是一般快。

不过，齐大师心情很不好。

因为油画不是彩墨画，最是耗费时间，桑桑来不及画一幅相似的治愈作品哄齐大师，于是暗黑七原罪一出，齐大师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但也没制止桑桑画暗黑作品，只是拿出一条防止精神力入侵的项链给桑桑，让她以后随身带着，注意及时充能，虽无法确认能隔离暗黑作品的影响，但也聊胜于无。

那是他亲自做的自动防护项链，花了他好几个下午的时间，用的材料也很精贵，为了迎合小徒弟的喜好，特意请罗大少设计的式样。

所以桑桑拿到的这条项链很符合六七岁小女孩的审美观，粉色花苞加合成宝珠吊坠，还是带上就认主取不下来。

桑桑心里虽然有些嫌弃太幼稚，但还是听话的戴上。

师傅也是关心她，昨天坐了半天身体僵硬发麻被师傅看到了，今天一回来，精神力练习室中就多了一把微电流刺激按摩椅……

晚餐时间，照例是个人汇报当天活动内容的时间，齐大师声称“暴龙重型机甲”的配置兵器改进已经完成，可以拿设计图和样品去批量制造了。

罗大少表示了感谢，并提出最近会有一批三极文明提炼合成的贵金属到账，最主要的是里面有浮石，齐大师可以随意取用。

于是齐大师高兴了。

玉家跟罗家掐架的事，罗大少只随口提了一句，没有多说，然后要求桑桑近段时间尽量少出门，虽然桑桑除了上学，一直是宅在城堡里。

桑桑问：“学校也不能去？”

“能不去最好，星炮防不胜防。”罗大少不是危言耸听，虽然制空权罗家占了大半，但毕竟常青藤也有权限，玉家星际飞船、空舰、星舰之类还有不少，万一溜走几艘，常青藤再不小心漏了几下手，城堡有防卫系统不怕，但外面遇上了还真是麻烦事，辰巳也只能挡挡普通的暗杀。

桑桑想想也是，星炮是个大杀器，直接在太空锁定一炮轰下来，最大范围能达到十万公里，跑也跑不掉。虽然玉家没能力给星城来这么一炮，但上次玉新德只出动了空舰，星炮也只是最小型，就差点出了事，还是避着点好。

桑书文还没死，小命最重要。

暗黑作品可以自己练习画，学校唯一挂念的就是半龙人池西陵，让小鑫留意也就是了。

“好。”桑桑点头。

罗大少倒没想到桑桑会这么痛快的点头，本来打算如果桑桑坚持要上学的话，在她身边多派几个护卫，不过能省事最好：“九月，等到九月就能恢复正常。”

“古德那里也不去了是吧？”齐大师追问，他对暗黑画师心里还是有疙瘩，但又不能勉强徒弟，毕竟小孩子都是叛逆的，越不允许什么越要做，他不会同一个错误犯两次。

桑桑脑中闪过古德地下大厅展览的那些画，微微皱起眉：“嗯，也请假，老师已经把他该教我的东西教我了，反正只半个月，我可以自己练习。”

齐大师笑得合不拢嘴，迭声叫着罗沫帮他徒弟请假，现在就请，先请到九月份再说。

罗大少却看了看桑桑的神色，若有所思。

晚上例行是精神力训练时间，桑桑痛并快乐的被引导系统折腾，罗大少完成自己的训练量，端着果汁在一旁看着满头大汗的桑桑。

前些天《寻找凶手》这个游戏还只能玩低难度的引导练习版，现在时间控制在三分钟，十次里面已经有两三次成功，进步不是普通的快。

罗大少递给桑桑一杯果汁：“你对古德有意见。”

“哈？”桑桑正喝了口果汁，听到罗大少这句话，差点喷了，连忙辩解：“我对老师没意见！”

罗大少盯着桑桑看了半晌，恍悟道：“那就是你不喜欢他。”

“我……”桑桑刚想说她没有，但脑中又浮现古德的那些画，顿时沉默了。

罗大少见自己说对了，问：“他有问题？”

桑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今天老师带我去他的作品库了，那里面的作品大部分是肖像，以少女肖像最多，我让小鑫扫描统计分析了下，那些肖像画里的少女都是年轻的时候就死了……脑死亡。而且死前都接触过画师，虽然那些画师有男有女，但恐怕都是古德易容装扮出来的。”

罗大少单手托着下巴，沉思：“这样啊？”

桑桑神色也很阴沉：“他是我的老师，再说黑暗画师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这也没什么好说。他的作品库藏在地下，能隔绝透视，并且空气里充满严重干扰信息的量子，如果不是小鑫，就算是九级光脑，里面的资料也可能记录不下来，所以有些事情连‘网络之神’都不知道，死在他手里的人远远比表面的要多。”

罗大少眯起了眼睛：“没有别的？”

桑桑抿了抿唇：“我怀疑老师的那些鸟有问题，不过没有证据，你可以问辰巳，他一直跟着我，该知道的都知道。”

罗大少喊：“辰巳，说说。”

辰巳没有现身，只是空气中飘出一句话：“殿下的猜测没错。”

桑桑看向罗大少，这个殿下，肯定不是说她，那就是说罗大少，罗大少有什么猜测？

罗大少注意到桑桑疑惑的目光，换了个动作，拿起只剩小半的果汁抿了一口，然后才解释道：“现在的仪器捕捉不到灵魂，但灵魂确实存在，有别于精神力，是另一种能量体系，帝国在灵魂上面有些研究。辰巳告诉我，古德的山雀身上有人类灵魂。”

桑桑瞪圆了眼睛，虽然她也怀疑古德养的鸟雀有问题，再加上看到地下大厅的画后，心里总有些怪异，因为肖像画里的人眼神会变，联想到古德的称号是“勾魂笔”，让她怀疑古德杀死的人，不是死了，而是灵魂被囚禁在画里。

如果灵魂有意识的话，被囚禁在画里，比死了更痛苦。

古德画上的那些少女，没有一个长得丑，而且都来自联盟，大多是学生，跟古德也无冤无仇，却莫名的变成了收藏品，这让桑桑毛骨悚然。

她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对无辜的人出手。

“所以你答应帮古德找回异能，不惜挑战圣域。”

桑桑一开始就不相信罗大少是为了才答应帮助古德，认为罗大少是想借机除掉二长老，掌控整个堕落星城，现在还要加上一点，拥有异能的古德是一个很好的试验品，也许能让帝国的灵魂研究更上一层楼。

罗大少说：“希伯来圣者正在三极文明进修，十年之内回不来。”

桑桑明悟了，干掉了二长老，就算希伯来圣者回来，从蛛丝马迹中找出他这个真凶，那时候他也是帝国的皇太子，希伯来圣者再厉害，也对付不了帝国的战争机器，前世还被师傅给气死了。

回到自己房间，桑桑泡在温水中，用毛巾盖住白里透青的脸。

心中狂躁，罗大少连这种事情都不瞒着她，是铁定要把她绑在一起了，以后想走都难。

算了，眼前连桑书文都没解决，想那么长远干嘛。

桑桑想着，扔开毛巾，意识连上星网，进了个人空间。

现在的个人空间不再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而是一片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