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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忆凉辰-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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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为门客,可是闻所未闻,惊世骇俗。

然而接下来苏锦凉昂首答了更惊世骇俗的一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卫灼然闻了,生怕她又触怒王爷,双手扶上她的肩,亦是好声解道:“王爷勿怪,小锦是平素野惯了的人,恐干不来这样的差事,辜负了王爷好意。”

某王爷仍不死心,连哄带骗地拐她:“真不想?随了本王,保你一生金银珠宝,享用不尽。”

这话听起来真有歧义。

苏锦凉今日一定是被那些诗诗词词的串了脑袋,竟然二话不说地接了一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她说完以后才发觉说错了话,乌里哇啦地乱叫了一通说那不是她说的,她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卫灼然脸上闪过一丝诡秘的笑。

安陵昌一脸恍然大悟地直起身子,负手瞧着他们,像是彻底看透了二人奸情:“既是这样……我也只好罢了,灼然是我的好侄儿,为叔的也只有成全……”

卫灼然全然不顾苏锦凉在身旁几欲抓狂的样子,也不解释,微笑颔首:“谢王爷。”

苏锦凉突然就觉得搭自己肩上的那对爪子很碍眼,很想将他丢掉。

玩笑了一番后,安陵昌终于叫人将谢梦春的《月冷山河》取过来,笑着赠予苏锦凉:“丫头,给你,一物换一物。”

苏锦凉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将那卷轴好好地抱在怀里。

这是他说的,他最喜的字画大家,只是性子孤高,作品传世甚少,而今日,她终有幸得了一副,来的还是有些不易的。

她抱着那薄薄的卷轴,心突然开心地就要飘起来,想一路欢快地蹦回去。

她笑得满足又灿烂,仰脸拉卫灼然的袖子:“好啦,这下功德圆满了,我们走吧。”

卫灼然低头望着她明媚的笑颜,心里被碰到了什么柔软的地方:“好。”

“本王的宴席还没上呢,就要走了?”安陵昌望着那欲携手离去的二人,笑问道。

“啊!对!忙得我把这事都忘了!”苏锦凉像是拣了一笔横财,笑得神魂颠倒,连连拍手“太好了太好了,今天真是尽兴!”

“德全,备好了么?”

“回王爷的话,备好了,在楼上雅间。”

“我就不扰你们雅兴了。”安陵昌回头说道,笑得风流潇洒,极其的有王者派头,“滕王阁第一佳肴摆上了,二位请吧。”

安陵昌瞧着卫灼然挺拔背影旁蹦跶地要脱臼的苏锦凉,慰心一笑:虽不是自古称颂的一般才子佳人,但这样的相伴,未免也不是一种令人艳羡的幸福。

他想着,突然就开了口:“丫头!”

苏锦凉停下来回头望他。

“想起来,方才少问了你一样。”他眯着眼,沉声问道,“与你而言,何为愁?”

苏锦凉站在楼前,想了好久。

当真是好久。

傍晚的清风吹过她浅浅的鬓发,过了老半晌,她才淡淡启唇,神色里看不出悲喜。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

苏锦凉推开窗,满室的清风,清凉甘甜,畅爽舒心的味道。

她望着窗外的飞梁高阁,绵绵流水,还有因风乍起的柳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长叹一声:“真美。”

卫灼然站在屋内,正是天色快暗要点灯的时候,房里有些昏浊,而她站在窗口被衬的特别明亮。

他朝她踱过去,心中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充斥了这样多的情愫。

是过去十九年里都未曾有过的。

他今日见了她太多太多,太弥足珍贵的,他只想好好捧在手心里,每一寸都极尽珍惜。

她鬼灵精怪,她灵动天真,她也会突然地黯然说一句完全不似她的,深沉的话。

他知道,她是他偶获的,今后将不断骤得的诸多欣喜。

“卫灼然,小时候有人告诉我,柳絮都是没有父母的,他们因风而起,自由自在,虽然散落天涯,却可以四海为家。”她大半个身子都伏出窗外,不知他就在身后,只自顾自欣喜地四下探视,“所以,就算我没有父母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啊,呐,你看,它们一旦认准了地方,落脚了,以后一定也会是一树柳荫。”

突然咬上心头的一阵细痛,他忍不住伸手将窗拉回来,淡道:“你受了伤,不要吹风。”

苏锦凉心情大好,也懒得在他面前再掩饰,只大大咧咧地将窗推回去:“没事,我金刚不坏!”

卫灼然的手阻在那里,按着窗沿,她推却不动。

“你先前问我,为什么想要赎你出来?”他突然出声。

“恩?”她有些不明所以。

卫灼然望着那半开半掩的朱窗下半段缱绻的流水,淡淡开口。

“我想……大概是因为我有点喜欢你吧……”

她被这突来的话吓了一跳,有一点心惊,心脏突突地跳,本想辩驳两句,却不知怎的也开不了口,只得愣愣望着窗棂。

他松开手,扶上她的肩,声音如柳荫下清浅的流水:“小锦……无价宝我想给你,那个……也是。”

心突然被人捏了一下,她看见窗外骤起的,漫天的飞絮。

风破窗而入,将朱窗彻底洞开,扑面直涌,呼呼作响,吹得他们衣襟头发都飘动起来。

他伸手环住她的肩,将她搂在怀里。

风很凉,他的怀抱很暖。

她睁大着眼睛,想起好久好久以前,也有个人是这样温暖,温暖地叫她:“小锦。”

温暖地牵着她,走一条长长的路回家。

好久好久了,她差一点就要想不起来。

他温热的呼吸轻轻地碰上来,她脖子一痒,很是无措。

有絮团被风卷得高入窗阁,她眼睛都被吹得有些睁不开。

满天都是飞絮,又高又远,缀在无垠的绿野上。

好半天,她才指着窗外,顿顿地说了一句:“夏天了。”

他顺着她所指望出去。

远处,一群渡鸟正滑翔着白色的翅膀结伴飞离。

夕阳渐落天涯。

作者有话要说:整整一个通宵再加奋战到早上10点。大脑都已经混乱掉了。连作者的话都木有力气说了。

两更的代价好沉重~

哎。还不睡觉脑子就要废了。晚安呐。大家~

PS:筒子们,有朋自远方来看我,容我出去玩两天,回来再卖力更… …。。不要拍我… …。。随榜一万5的字,我一定会奉上的。

HOHO。大家五一快乐~吃好玩好,吃嘛嘛香~

47

47、第四十四章 多情只有春庭月(一) 。。。

“宛宛~,那罐子西湖龙井我上次放哪了?”苏锦凉弓着腰在矮架上翻来倒去。

宛儿坐在长凳上看她,她这会正脸贴在地上,用尽一切手段在柜底摸索,那忙碌狼狈的样子就像一只笨拙刨洞的兔子。

宛儿“噗”地笑出声:“你别找啦,只要是你沏的,不管是什么劳什子,卫公子都乐意喝的!”

苏锦凉灰头土脸地拿着罐子起身,拍了拍额上的灰,面无表情地:“宛宛你继续说,下次就换我告诉杜姑娘,你把青阳公子送她的金钏子偷走了。”

宛儿刷地变了脸色,从凳上跳下来拖住苏锦凉的手:“好锦凉,别……别……,我真不是贪图那几个银子,只是……只是……”

宛儿低下头,脸红得像个要爆炸的番茄。

苏锦凉依旧是铁面无私的样子:“这我不管,我只告诉杜姑娘,要不要报官就是她的事了。”

宛儿急得几要哭出来,连声央道:“我……我真不是……往日里公子大人们送的东西,姑娘收了也总不搭理随意搁的,许不多日子就丢了……我只是……”

“骗你的啦。”苏锦凉不忍再逗这个可怜巴巴的姑娘,端着托盘撞了她一下,“我不说。”

她不待宛儿反应过来便直往厅外走,回首笑得狡黠。

如果要说苏锦凉在软玉楼呆了两月有什么质的转变的话:一是丽娘再不敢颐指气使地叫她做这做那,把她当活佛一般地供着。二便是与杜危楼关系的陡变。

一开始,苏锦凉也只是逃无可逃终于硬着头皮去见杜危楼,心中还盘算着关键时刻如何逃命跑路。可讶异的是,杜危楼好像竟全然忘了那晚发生的事情一般,甚至于,就从来没有见过苏锦凉这个人。

不取她性命不说,连半点麻烦也不找,平日里依旧是对人笑得一脸妩媚多姿又有些心不在焉,与那晚凄楚无助,冷清孤高的样子相去甚远。

后来因着卫灼然与青阳炎的关系,四人总也在一起混混,一来二去的,便熟了。

那天晚上的刀剑相交似是被两个人都淡忘了一般,如今的关系倒也勉强称得上是交好。

于杜危楼不知,苏锦凉心里却一定是拿她当朋友了的。

“明日我再陪你去一趟,这事就该妥了,日后你多留个心眼,也不难办。”这个是温柔攻——卫灼然。

“头疼了好久,这事可算缓了,得想个什么法子来假惺惺感激会儿你。”这个是风流受——青阳炎。

其实说不定也可以互攻,实力很不相伯仲。

苏锦凉想着,端起盘上的杯盏。

“啊,有了,叫小锦姑娘好好陪你三日,该干的事都拣着干了。”青阳炎笑嘻嘻的,很自觉就伸手来接。

“这个不是你的。”苏锦凉端起另一盏茶放他面前,一脸无视的表情,“陪你个头,你当我是三陪?”

青阳炎连连摇头,看着自己遭人嫌弃的样子都没了喝茶的欲望:“再不能和你们一起处了,待遇差距太明显了,连茶都不给一样的。”

卫灼然低头浅笑,端起茶盏,虚一揭盖,扑面的清香。

他见着是同样的一盏碧绿,疑道:“既皆为龙井,有何不同?”

苏锦凉坐下来,笑眯眯地托着下巴,腾出另只手将卫灼然手上的杯子转了个圈,戳了戳:“呐,莲花,你不是喜欢莲花么?”

青花淡雅的茶杯上,一池芙蕖,欲乘风去。

卫灼然闻言,怔了一下,即笑得和暖如风。

青阳炎在一旁很是看不下去, 凑过去揽住卫灼然的肩,低声道:“你别信她的,跟杯子没半点关系,她是在里边下了媚药。”

卫灼然微倾茶盏,浅抿了一口,醇和甘郁,还有雨后的清香。

苏锦凉怒不可遏地一拍桌子:“媚药!你真当老子是三陪?”

她这一掌拍得十分大力,瓷沿杯口都被震的嗡嗡作响,手亦是麻了几分。

卫灼然全然不顾她的浮躁,摘过她的腕来,五指虚握,面色清润如水。

片刻,他放开手,笑容宽慰:“搁了这么多时日,你这伤总算是好了。”

苏锦凉开心地一收手,将袖子放下来,笑得露出白白的牙齿:“是呀,完全好了,多谢你的灵药啦!”

能不好么?他和寰照完全就是在比着当药王,三天两头地送药来,把她当林黛玉似的养,她左青龙右白虎地乱吃一气,慢慢把身子也调整过来了。

青阳炎看不下去他二人柔情蜜意的样子,琢磨着不做这电灯泡了,敲了敲苏锦凉:“把你那大哥大拿出来看一下,什么时辰了?”

“酉时一刻。”苏锦凉握着手机,在脑子里换算了很久。

青阳炎站起来,僵了很久的身子骨随意地舒了一下,顿时又意气风发:“到点了,接我家小楼儿去。”

接?难道杜危楼还在和郑将军来往么?苏锦凉暗惊。

虽然苏锦凉知道杜危楼绝不是寻常青楼女子,却还是不明她的想法。

一般的姑娘误入风尘,谁不是出于无奈?只期有一天能被良人眷顾,远离这不洁之地。若是遇上了青阳炎这般家世与品格的,就更该烧香叩谢神恩,然后收拾好东西就可以开开心心傍大款走了。

可杜危楼,苏锦凉真是看不出她想要什么,好像她就是习惯每日混迹于烟花场所一般,游走于每一个高官权贵身边,举手投足皆为欢场女子一般的代客之道,只不过最为风情万种。

几乎看不出她想从其中得到什么,钱财珠宝,或是未来。

对每个人都如此,甚至于青阳炎,也只是她同时陪着的,几个客人之一。

可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就算苏锦凉心里有很多小九九,还是不方便说出来的。

她在心内挣扎了半天,只好旁敲侧击地希望青阳炎能主动些,好促成一段良缘,她咂着嘴道:“你天天念着人家杜姑娘,就没见你有点诚意,喜欢她就把她娶回去呗。”

青阳炎一皱眉:“娶?玩乐消遣之事也用得着这般当真?”

“搞半天你耗在这里这么久!就是来玩乐消遣的?!”苏锦凉火得又是一拍桌子。

在古代这么久,她还是不能接受这种把风花雪月弄得堂而皇之的事情,她觉得:在一起便是要有爱。

玩乐消遣?天大的笑话。

“小锦妹妹,你还小,这种事是再平常不过了……就连你的卫哥哥都没有说要娶你回去呀。”青阳炎笑得十分不怀好意,教导幼孩一般揉了揉苏锦凉的头。

“你自己的风流账理不清也就罢了,为何扯我身上来?”卫灼然摇着扇子,笑里看不出具体意思。

“小锦妹妹想不通这世间俗事,我开导开导她,你居然这么不上道。”青阳炎欲把苏锦凉原本就不够工整的头发再接再厉抓成一个鸡窝。

“你倒是问问她,替她赎身都不让呢,还嫁人?”卫灼然瞧着苏锦凉笑得意味深长。

“看看……”青阳炎指着卫灼然朝苏锦凉连连点道,一副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的表情。

苏锦凉烦闷地摘掉青阳炎的手,实在是被他折腾的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只不住地挥手:“你快走吧,接你的小楼儿去。”

此人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我和你一道。”卫灼然亦起身,整了整衣襟,收拾起了玩笑的意思,“要去李大人府上走一趟,商酌些事情。”

青阳炎点头:“如此甚好,我先出去瞧瞧齐仲将车子赶来了没有。”

薄情男终于走了,苏锦凉顿时心下都宽敞了。

“锦凉。”卫灼然伸手整了整她的衣襟,手里淌过一段如绢青丝,淡笑,“今日有事,就先走了,虽说你身子好了,药还是别耽误吃,再用两剂看看。”

苏锦凉连连应道:“知道啦,你去吧。”

苏锦凉望着卫灼然华白的背影,门口斜下来的三丈金光将他裁出一段修长的荫翳。

认识他也有两月了,他对她的好她全看在心里。

他的心意虽自那次以后就再也没提过,可她也是清楚的。

她只是一直不知如何回应他,好在,他也不急着向她要一个回应,好像只要每日在她身边伴她几段光景,与她言笑,予她关心就足够一般。

像伸手可触的一段温泉,清舒柔适,不急湍不烫人,细水长流。

这是苏锦凉从未期冀过的事情,且不论心里想要怎样对待,她都觉得这是美好真诚的。

这样,也能是玩乐消遣么?

她想得微微有些楞,回过神时卫灼然已走了老半天了。

她无所事事地枕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想事情,从卫灼然到青阳炎,再从青阳炎到杜危楼。

啊!对了!苏锦凉猛一抬头,前阵子找人帮杜危楼做的那件高叉浓绿旗袍做好了,都忘了给她送过去。

苏锦凉一下就从凳上腾了起来,百无聊赖地终于算找到了一消遣的活,心里激动万分。

她飞快取了旗袍“噔噔”跑上楼,兴奋地拿在手中它反复摆弄。真的很好看,锦绣绸缎,绿如春水,风情浓丽,她穿上一定会很合衬。

况且她从未见过这种样式的衣服,定会很高兴吧。

苏锦凉想得愈发的有成就感,决定先将旗袍偷偷放进她闺房,届时便能给她一个惊喜。

她推开门,杜危楼的房间里有一种清淡幽香,萦绕久久不散。

她小心地将旗袍放在妆奁台上,乍一眼望过去特别显眼,各彩胭脂中漂亮的一抹浓绿。

苏锦凉往桌上扫了一眼,宛儿说的果然没错,早些天她还在青阳哥手上见过的玛瑙串子,现在正了无生气地被弃在桌子一角。

还有这个郭太史,那个秦大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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