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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瓷-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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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真说:“就不用就不用。”
张仲平说:“你这么任性,还不是自己吃亏?”曾真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她突然把他拨拉开,冲到床边抓起那些东西,又转身一下子冲到厨房里把它们统统地扔到了垃圾桶里。
曾真回来对张仲平说:“我这是任性吗?”张仲平说:“你看你,不是任性是什么?”曾真说:“你说任性就是任性,可是我认为不是,我只是爱你,我只是想跟你生个儿子。”张仲平说:“哪里有你这么闹的?”曾真说:“我怎么闹了?我说过什么都不要你管。我一个人生,一个人带。你说不要,我二话没说,一个人就上了医院。打掉了,我还是要怀,你要,我就留着,你不要,……
……
曾真妩媚一笑,说:“哇噻,你好酷。”然后,她收敛了笑容,幽幽地说:“张仲平我是认真的。”
张仲平仍然直视着曾真。
“切,崩溃吧你。”
对,就是那么几个字。他感到了一种崩溃。一种把自己交出去的冲动。那是一种临近崩溃的感觉吗?不。不要。他马上调动起内心深处一种豁出去了的想法,用它所带来的勇气与力量做最后的一搏。他觉得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抵挡那种即将到来的崩溃。
张仲平说:“曾真你听好了,你一直在逼我。这可能是你犯的一个小小的错误。我已经四十多岁了,也曾经有不少人逼过我,威胁我,我很乐意投降。因为我不是一个讲原则的人,我很乐意变通,除非碰到了那条底线。谁去碰它,谁都不要想得逞。包括我自己,也包括你曾真。所以,拜拜了您。”
张仲平说着,起身慢慢地往门口退去。
曾真从床上爬了起来。这一次,她没有冲过来抱他。她走了一条与他完全相反的道路。来到窗户旁边,啪地一声推开了窗户,又蹭地一下,……
……
青瓷 四
青瓷 第二十二章
这个麻烦使张仲平在唐雯心目中的好男人的形像受到了严重的挑战。一想到这一点张仲平就多少有点怨曾真。昨天晚上干嘛那样做?你这样做有什么充分必要的理由?或者换一种说法,你非得这样做不可吗?你给我出的这种难题,万一真的解决不了呢?我怎么办?你又怎么办?你不这样做真的会死呀?
……
……话题又回到了《周易》上。胡海洋说:“一般的人不知道《周易》,知道的也仅以为是一部占卜的书。连秦始皇都是这样的想法,对它很蔑视,这才使它在焚书坑儒中躲过一劫。至孔夫子起,历代儒学对它的评价却很高,把它排在四书五经之首。现代名人、学者对它的评价更高了,认为它无所不包。包括天文、历数、数学、音律、科学、哲学、艺术甚至医学、兵学、术数等等,许多中外学者对《周易》的作者西伯姬昌更是崇拜和敬仰得一蹋糊涂,将之奉为神人、圣人。比如蒋介石,他的两个名字都来源于周易中的‘豫’卦:六二介于石,不终日贞吉。《像》曰:不终日贞吉,以中正也。又比如钱钟书的《围城》,男主人公叫方鸿渐。鸿渐二字源于‘渐’卦:初六,鸿渐于干。什么意思呢?是说大雁渐渐地飞到了水边的浅滩上,很有诗情画意吧。”
张仲平笑了一笑,没有接话,他也请人算过命,却从来没有接触过《周易》。
胡海洋说:“西伯姬昌也就是后来的周文王,他开始写周易的时候已经82岁了,身份是个阶下囚,他是从周族首领沦为阶下囚的,人生际遇的反差特别大。关他的人是谁?就是残暴的殷纣王。殷纣王为什么关押姬昌?原因荒唐透顶。据司马迁说,纣王时有个九侯,九侯有个很不错的女儿,不仅长相漂亮,而且还很贤惠。她被殷纣王召进宫之后不喜欢与殷纣王酒河肉林地淫乐,纣王一发怒就把她给杀了,还株连到她的老爸九侯,纣王把他也杀了。鄂侯为九侯辩护,殷纣王也把他杀了。那时候杀人多简单,像割韭菜一样。殷纣王把鄂侯杀了还不算,竟然下令让刽子手将他剁成肉酱做成肉饼让大臣们吃。西伯姬昌听闻此事之后仅仅长叹了一声,就被人告了密,就这样成了囚犯。昨天还贵为首领,侍者成群,今天却沦为阶下囚人下人,等于天上地下,一脚踏在阴间,一脚踩在阳间。可以想像,刚开始的时候,姬昌一定是惊魂未定的,九侯、鄂侯被杀的血腥味可闻可辨,自己时时刻刻都有被杀的危险。上午我们测的那个鱼字,说头上有把刀,这把刀跟姬昌头上的刀比就真的不算什么了。姬昌头上的刀会不会落下来?什么时候落下来?谁知道?不说姬昌不知道,就连殷纣王也不知道。照道理他是应该知道的,因为姬昌的命运就掌握在他手里。但这种说法其实经不起推敲,因为殷纣王本身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他要动什么念头,常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一颗心不上不下的悬着是最难忍受的状态。很多人不怕死,却怕不死不活。姬昌要改变这种状态,只有一种办法,就是自己占卜。姬昌以前人们占卜用的都是伏羲八卦,需要用龟甲。坐在牢里的姬昌哪里来的龟甲?只好就地取材用蓍草来代替。姬昌将八卦图用蓍草节摆在地上,不用演算,光是方位就已经让姬昌不寒而栗。纣王贵为天子,处离位,属火,西伯姬昌处地位,属水,两相相克,势大为上,姬昌斗不过纣王,看起来只有死路一条。谁想死呢?姬昌虽然已经82岁了,仍然不想死。不想死怎么办?只有求变一条出路,置于死地而后生。怎么变?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换位。比如可以让河流改道,河北面一些属阳的地方就到了河的南面,反而属阴。后来的风水先生为什么总是建议起屋时座北朝南?为什么朝向已定的建筑为了改变阴阳变化而设立一些机关、玄关?无非是通过人的行动改变自然天成的原始状态。”
……
青瓷 第二十三章
曾真说:“胡总要你在外面做什么?”张仲平说:“要我在外面做机灵鬼,别那么傻傻地伤你了。”曾真望着他没吱声,过了一会儿才说:“你的手机怎么接不通了?她怎么能这么干?”张仲平说:“我有一个感觉,她对昨天晚上的事,有点将信将疑。她要是把心思用在我身上就惨了。”曾真默默地靠过来,又搂着了张仲平的腰。过了一会儿,曾真说:“你早点过去吧。”张仲平说:“没有必要风声鹤唳吧?”曾真轻轻一笑,说:“你还嘴硬。”张仲平说:“对不起,宝贝儿。”曾真说:“仲平你别这么说,知道你心里有我,疼我,我心里也就踏实了。”张仲平说:“是不是呀?”曾真说:“是的。你走吧,车不要开得太快了。我向你发誓,保证不虐待你的宝贝儿,让她好好儿睡一觉。”张仲平说:“你过来,让我好好地亲亲你。”曾真说:“亲什么亲,我跟你又不熟。”
青瓷 第二十四章
健哥打电话让张仲平把公司的材料好好准备一下。张仲平问:“是不是那件事?”健哥说:“有点关系吧。你留意一下这几天的报纸,院里会发一个公告,向社会公开招聘从事评估、拍卖的中介机构。这事市中院已经走到前头了,省高院也有人在起哄。”
张仲平早几天就听到了风声,是市中院司法技术室的彭主任跟他说的。彭主任的儿子今年考大学,张仲平正好有个同学在省教委考试院工作,主动请缨把小彭大学录取的事揽了过来。那个同学这段时间忙得不亦乐乎,张仲平约了好几次才将他约上。彭主任虽然是法院的,却很少跟教委系统的人打交道,他自己找的关系七拐八拐的中间人很多,见张仲平把直接管招生的人请到了,而且还是个处长,一下子就放了大半个心。张仲平觉得还不够,一边跟他们两个人敬酒、挟菜,一边越俎代疱替他的同学拍胸脯,要彭主任放一百个心。他同学也很给面子,虽然对于张仲平的说法只是笑笑点点头没有表什么硬态,但这个时候能够出来赴宴本身就是一个态度。看得出来彭主任很高兴,他事后跟张仲平暗示了一个意思,说市中院执行局目前移送过来的案子不是很多,但张总公司业务做得不错,又会做人,在市中院肯定会有机会。彭主任又自告奋勇,愿意替张仲平出面请省高院司法技术处的董处长。彭主任是省医学院毕业的,董处长是他同届的同学。彭主任说:“董处长早就说了,说市中院的搞法不错,对省高院是个促进,也可以考虑把评估、拍卖工作归笼起来统一管理。”
……
两个人脱得赤条条地进了湿蒸房。
健哥说:“你们商场有句话讲得好,说如果不能制订规则,就得适应规则。现在院里已经给了我们规则制订的权利,如果我们不好好地下活这盘棋,不是太说不过去了吗?所以,我在想,如果这只水桶不由我拎着往你们公司提呢?或者说,如果我们先把这条大鱼放到水塘里去,让大家都来钓,而最后仍然由你来钓着呢?”
健哥的话终于让张仲平完全踏实了。对于健哥来说,早就不是跟不跟张仲平一起做的问题,而是怎么做的问题。健哥首先考虑的是是否绝对安全,张仲平是完全心领神会的。没有健哥的安全,也就没有3D公司的安全,两者是相辅相成的。但是,游戏的范围扩大了,参加的人多了,你还要让这些新参加的人成为聋子的耳朵,成为你秘密通道的掩体,通过完全合理合法的程序,使看起来不确定的利益成为你的确定利益,这能办到吗?那些参加游戏的都是一些什么人?张仲平对那些干得好的拍卖公司的老板太了解了,知道没有哪一个是吃素的,鱼都放回水塘了,它还会只上你这只钩?或者说你还有本事抢在别人前面把它钓上来?难道健哥没有考虑到这种可能或者说风险吗?……
青瓷 第二十五章
从擎天柱一回来,张仲平就直奔曾真那儿。
两人缠绵过了,曾真从柜子里抱出来一大堆东西,要张仲平洗了澡以后换上。
张仲平说:“怎么啦?”曾真说:“没怎么,给你买了T恤、长裤、袜子、皮带、皮鞋、还有短裤,统统换上吧。”张仲平说:“换上?换上怎么见人呀?”曾真说:“什么话?让你焕然一新,反而不好见人啦?”张仲平说:“不是,我是说呆会儿……到了河那边,我怎么说?”曾真说:“有什么不好说的?……
……
张仲平回到家里,唐雯和小雨欢呼雀跃起来。小雨说:“哇,欢迎老爸闪亮登场。”唐雯怔了一下,说怎么搞得像新郎倌似的?小雨对那个饰物果然感兴趣,对那把牙刷却直摇头,说:“老爸以为我还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吧。”对唐雯的那个提包也叫好,说老爸很有品位嘛。唐雯看了一下坠牌上的价格说:“这么贵?”张仲平批评她,说:“钱是来干什么的?是用来花的。男人赚钱为什么?就是给自己的女人花,给自己的孩子花。不要问买得贵不贵,只要问花得愉快不愉快就行了。”小雨说:“我完全同意老爸的观点,如果老爸再给我买一双耐克鞋,我就更加更加愉快了,我会狂喜。”唐雯说:“还说呢,你今年已经买过两双了。”
两口子到了床上,唐雯用在张仲平身上的形容词变了,……
徐艺那场大型文物艺术品拍卖会,将于上午九点钟在东方神韵大酒店国际会议厅举行。
张仲平上午八点左右就带着曾真到了。他还担心来得太早了,没想到别人来得比他还早,已经占去了三分之二的座位。
更让张仲平没有想到的是,居然会在拍卖会场上碰到龚大鹏。龚大鹏隔了老远就跟张仲平打招呼。拍卖会场上放着悠扬舒缓的背景音乐,音量很低,龚大鹏的声音却很高,惹得那些衣冠楚楚的男女都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他们。
等龚大鹏走近了,张仲平说:“龚老板气色不错呀,红光满面的,最近是不是发达了?”龚大鹏说:“还不是托张总你的福。除了胜利大厦的项目在做,最近又在搞路,一两公里吧。”张仲平说:“是吗?不错,龚老板是个人才。”
这时一阵香风扑面而来,一个穿着红底金花的唐装、梳了发髻的年轻女子款款而来,一来就挎着了龚大鹏的胳膊,却歪着头对着张仲平笑。张仲平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一时却没有想起来,站在他旁边的曾真表面上不动声色,挽着他一条胳膊的手却在暗地里使劲掐他。
……关于艺术品的投资,著名经济学家凯恩斯有个‘更大笨蛋理论’,是说一个投资者之所以完全不管艺术品的真实价值,即使它一文不值,也愿意花高价买下,是因为他预期会有更大的笨蛋花更高的价格买走它。这就像击鼓传花的游戏,只要你不是最后的、更大的笨蛋,就仅仅是赚多赚少的问题。当然也有从头到尾被人骗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这种人性格或心智上有缺陷,就是相信天上掉馅饼的神话,所以被人宰那是活该。说到齐白石的作品, ……
……
青瓷 第二十六章
新任命的东区法院代理院长不是丛林,也不是另外两个曾经参与竞争的人;是从西区法院调去的一个常务副院长。张仲平是无意中从市中院司法技术室彭主任嘴里听到这个消息的;他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张仲平和彭主任分手以后马上给丛林打了个电话,丛林说:“这已经是旧闻了,早两天我就知道了。”张仲平说:“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丛林说:“告诉你有用吗?真调过去了,我还可以找几个朋友聚一聚。现在被淘汰出局了,还聚什么?是听我骂娘还是听我吐苦水?”张仲平说:“那我们俩见个面吧。”丛林说:“行呀,不过还得等两天,这会儿我在深圳出差哩。”
三天以后张仲平和丛林碰了面,丛林没带小曹,张仲平也没有带曾真。他们没有去酒家茶楼,而是开着车顺着香水河跑了很远,一直开到了没有水泥路、柏油路的地方。
张仲平说:“怎么会这样?”丛林说:“为什么不能这样?官场如商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张仲平说:“多少也还是有点意外。西区那个常务副院长有什么背景没有?”丛林说:“你怎么问这么弱智的问题?我如果过去了,还只是平级调动,他不一样,算升了半级,你说他有背景没有?”
张仲平说:“你呢?你的事有人给你一个解释没有?”
丛林说:“你要什么解释?谁会给你解释?你知道吗?有人告了我的状,就是你做拍卖的那桩案子,胜利大厦在建工程,说我判案时运用法律不当,反应到了市人大和省人大。”
张仲平说:“那个案子不是早就结案了吗? ……
青瓷 第二十七章
徐艺老来电话问张仲平的那位台湾朋友过来没有。张仲平说:“还没呢。徐总不是已经收了五万块钱了吗?付款期限又还没有到,那么急干什么?”徐艺说:“不着急不着急,也就是问问。”
其实张仲平比徐艺更着急,那个台湾朋友当然是他虚构出来对付徐艺的。健哥上次说老板到英国考察也就十来天,回来以后把选拨评估、拍卖机构的事情一落实,香水河法人股拍卖的事马上就可以操作,他才想出那个办法拖延。张仲平也觉得这事还是有点悬,也是没办法,所以,心里老不安,觉得必须跟健哥见面了,两个人需要再把每个细节好好地斟酌一下,可不能出任何意外和差错。
俩个人又在老地方见面了。
健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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