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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绝吟-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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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桑田、人事流转,一切终究都回归到了当初的原点,却……无法当真回到万事未生的当初。
我发现自己此刻在宫外、在哥哥的怀抱里。
哥哥就这么抱着我守了整整一夜,现下见我幽幽然醒转过来,一张遍是疲惫的脸不可抑制的绽起笑颜:“好妹妹,好丫头……”他的声音很轻,他与我已隔绝了整整十年的风尘。就隔着这样久远冗长的十年沉浮流光,他终于再一次亲昵的唤我,泪雨顺势斑驳睛眶、滂沱双颊,“你醒了。”久别重逢,太多压不住的愫儿欲说又休。他一把拥紧我,死死的匡在怀里久不放开。
哥哥涕泪盈颊,徐徐呢喃着同我诉了很多话:“承蒙佛陀垂怜,要我霍清漪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我的胞妹……幸在那位不便说的大人打点好了一切、一早便通知我来接应。妹妹,你再歇息一日,明儿我们就启程回通州去……不怕累及爹娘,有哥哥在!哥哥养活你、照顾你一辈子!”
他扳正我的肩膀,要我与他面对着面直视一处,吐言极坚定:“扶摇,我们回通州,我们回去。(首 ShoUda8。 发)”
温软热切里含着劫后余生的大喜。被这样悦耳的声线贴烫过灵魂,我被引得慢慢凝眸去顾。
是哥哥,我不曾感觉错,当真是哥哥,是我熟悉的一母同胞的哥哥。我爱的人,我至亲的人!
该激动欢喜的,也委实是激动和欢喜了。但是心境却没有被这样天然的情态驱驰着撩起滔天巨澜。我慢慢敛眸,面色神情有些木钝,讷讷吐言:“通州啊……”语气很沉。真相也在这一刻里晃啊晃的早便图腾了……是谁救了我,是谁冒着大不韪大不敬的将大行皇帝御赐于我的鸩酒掉了包?
心里在这一刻依稀有了答案。至始至终都有着先见卓识、就因防着先皇如此举措而自海龙寺还俗的那个人,只有他;他这一辈子……都是为了我而活着啊!
皇长子兴许是知道的,兴许不知道。时今这已无妨,一切都无妨……
“是谁救我出宫的。”因已有了笃定的答案,我声线沉冗,只是下意识缓缓的吐口对着哥哥做了这不是问句的问句。
“是西辽登基的新皇……”
“安总管呢!”我猛地抬目厉厉打断了不曾言完话的哥哥,声息高凛,一张花靥浸满急迫与恓惶。
新皇到底念着与我的情分,到底放了我一马、留了我一命。他与他的师父安卿,很是齐力齐心了一次。
可这无妨,当真无妨,与我无关痛痒……最重要的是安晴天,我的安晴天呐!你在哪里?你又在哪里!
凭着他的本事,他是可以全身而退的。若他没有,只源于他不愿。
恍然忆起方才陷入蚀骨吞天的永劫无边中时,依稀有一道温柔声色在我耳畔飘飘忽忽、兜兜转转:“扶摇,重重深宫不该锁住你,你会扶摇云端,扶摇在真心欢喜与顶礼的乐土中……因为,惟愿以我性命,换你余生再无阴霾,安你半世、尽是晴天。”
……
兴许是我面上连自己都不觉的神情变化,终于浇灭了素性灵颖的哥哥星眸中的几点亮色。他明白的,通州,我是再也回不去了……
“这是他,留给你的。”一派经久的沉默……半晌半晌,哥哥终于缓缓顿首,自袖口中不缓不急掏出一页花笺。
我仍旧迟钝的抬手接过,在指间小心翼翼的铺展开来。
熟悉的字迹跃然眼前,以淡淡笔墨提携一行清古的禅语,是安晴天的字迹,是安晴天留给我的一声再也释然不得、又似甘之如饴将这遗憾带入坟茔传往来生的叹息: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简简单单,却只有我一人可明他意、可懂他心!一世纠葛繁复的未了情缘,只借一句佛语,便道了齐全、便欲说还休!
昔日佛陀发那一愿,是愿得证无上菩提时,依旧身心里外皆是净琉璃不变。而安晴天借此佛语,却是道出了胸腔腹肺好一通满满当当积蓄了整整一辈子的郁结心事呵……
“这一世,遗憾于自己不得心似琉璃一般的干净明澈,唯只愿来生以一个正常人的身子,正常人的完整,真真正正的像人一样的活一次!也才能像人一样的,真正彻底、轰轰烈烈的去爱这一场……”
六道轮回亦有情。
结尽同心缔尽缘,此生虽短意缠绵;与卿再世相逢日,玉树临风一少年……
丈夫不逆旅,何以及苍生。而那个人他所心系所想念着的,唯独只有一个我。
只是安晴天,你当明白的,霍氏扶摇,扶摇,终是扶摇不出九重天,终是扶摇不出深深红墙一道断浮生的。我们说好了要在一起,说好了要一起,不是么?
曾以为不会再有的无边泪雨在这一刻顿然倾盆而下,泪眼滂沱、神容却止,我已无悲也无喜,因为心念已定。
宫绝吟,吟一阙相思十诫。
根本没见最好,也省得情思萦绕;原来不熟也好,就不会这般颠倒……但,但曾相见便相知,相爱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辛苦作相思!
早该知道的,早该懂得的,却偏生还是如此后知后觉如此迟钝……你怎么会让我死?但我又怎么可能,会让你独自离去独自死?
碧落人间、黄泉忘川,看过万千的风景,也比不上有你在我身边的美丽。生生死死,不过如此。
安晴天,我曾把你整个融入骨血里尽情的糅杂交汇、铭记镌刻。我是恨过你,恨痛了你恨死了你!安晴天,我恨你!但我也……
佛曰:我曾爱过……
第174话 一生倾尽一阙绝唱·生死誓相随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就一道越来越幽暗昏惑的细微光线,我提着素白且单薄的气死风宫灯,一步一步在这凄惶惶的西辽后宫里游荡奔波。但却遍寻不到安卿的影子。
“母妃。”皇长子屏退了所有服侍的下人,哦不,我又忘记了,是该称他一声“新皇”了!
这位继位的西辽新君陪在我身边,同我一并于宫廊阡陌间步月寻人,音波急促、有些无力:“朕已差了贴己的人四处找寻,但是没有人知道……师父他去了哪里。”
我没理会他,依旧亦步亦趋不间断的四处里找着寻着。丝缕晚风掠发扑面,带起昭著的寒凉,在这一刻……兀地有一念头“滕”地一下落到我心坎儿里!
玉华池……
对,是玉华池,安晴天他一定在那里一定的!那是我们两个人相知相爱、情定梦回的结缘之地啊!早该想到的,早该的!
心念驱驰,我转身便折步往回走。
但愿,我还来得及……
身畔新皇眼见我这一通火急火燎,忽地启口下意识急欲唤住我:“母后……”
“不要叫我母后,我已经不再是你的母后了!”高扬且尖利的句子没过大脑,我脱口而出。言语落定才觉心头一紧。
我终是止了步子,半晌沉默,好似整个世界都被笼罩进了无边永劫之中。我慢慢侧首,凝着眼前这个出落成俊美少年的孩子,见他一张英挺又温润的面目在固结的天风月华里明灭不断,见他眉宇一干至为浓烈的情潮兜转;在这之后,又到底全部都重新归结于一开始平静寡沉的漠漠样子。终于,他眼底沉了化不开的黯然,颔首下去,抬步擦着我的肩膀径自走开。
“梓涵……”一股异样的情愫做弄的我心海骤然滕波,我甫地唤住他。
他身形一颤,转首顾我,明亮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
我唤了他的旧名,他的小字。这个称谓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唤过他了,他是倍感亲切的、我亦是倍感亲切的。
我知道他徘徊在心头的一点不舍,他希望我可以留下来,可以陪伴在他的身边成为太后,做他的母后,从我不日前与他话别之际他便动了这个心思、也委婉的希望我可以明白他的心思。即便他也知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我是万不会如此的。
莲步略微凑近,我已调整了波澜不歇的心绪,抬手一点一点抚摸过他寸寸精致的眉宇,微扬首侧面,凝起含几分水汽的眸子顾盼向他:“我知道,你会是一个好的帝王。”口吻爱怜却肃穆,即而忽地一转,幻似一位相交多年的知己友人生命弥留之时,最为信任的嘱托,“待我与你师父离去之后,记得将我们陪葬在你大行父皇的坤陵之侧。但一定要在一起。”我吐言的很慢,心境平和如镜,“我懂得你师父的心思,这么些年,他一直都生活在弥深的负罪之中,沉浸在心魂的无形炼狱里受尽了良心的折磨……他因与我不该有的这一段情缘,始终觉得对不起你的父皇;但他偏生又按捺不住、收敛不得。如此,你将他陪葬在你父皇墓侧,也算是全了他的忠孝、落定了这无休止的对错恩仇。(s。hou。d。a8。c。o。m 本章节 雄霸 手打)而我是决计不会再与他分开了,我们太不容易了……我们生时无力抗争,死去之后便放我自由,放我与他在一起吧!你父皇那里,我与安卿一齐到地底下去伏跪告罪祈求他的原谅与成全。亏欠的债、造尽的孽,无论是安卿的,还是我的,我们两个人终究是要一起偿还的,不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
这委实是我笃定了的心念,是没谁可以动辄与拂逆了去半分的。
新皇静静的听着,一双始终停留在我眉目间的星眸被泪波灼出了通红的颜色,但他唇畔一直都噙着恰到好处的徐风样的笑。
我知他已一一记下,也明白他必定会按我嘱咐的话如此行事。其实他是知道我的、也是明白安晴天的。即便我不说,这样的身后安排想必他也会做如是打算。
我拍拍他宽厚的肩膀,这样的臂膀已足可以抵挡任何狠戾的苦雨凄风。我是放心的,我只怕……也只能陪他走到这里了!往后的路还很长很长,这样漫漫一世人生路,得需他自己躬身去行去走。太多他所见到过的、不曾见到过的风景,也得他自己亲自阅尽览尽。
而我,不过是出现在他一十九个年华之里,清浅生命旅途中的一介过客。人生路漫漫其修远,太厚重又太冗长,过不了几个朝来寒雨晚来风的华年,他便会把我忘记。
借月华有些昏暗的溶光,我就此转身迈步,却兀觉得后腰一暖,我被一个怀抱罩拢的温存小心、欲紧还松。
心口铮一惊诧,正这时,忽听得皇长子贴着我耳畔极飘忽的呢喃轻唤:“扶摇……”
他兀地唤了我的名字,好似还是第一次。
没有强势的禁锢,也没有决绝的笃定。只是不舍,只是一句饱含太多积蓄情愫的无力宣泄;最后的,一句宣泄。就此后,再无关联。
……
丹青史书所记,西辽国永庆一朝,集先帝宠爱万千于一身的宸贵妃,在先帝大行时于乾元殿以白绫自缢,为大行皇帝殉葬。
新皇感其忠烈,下旨追封宸贵妃为“恭懿翙昭圣皇后”,以皇后礼仪主丧葬,与永庆帝合葬于坤陵。
西辽开国至今,上溯百年国运,尚没有一位皇后被追赠五字尊号的,大抵都是四个字;即便是开国皇帝的发妻澹台皇后,也只是在四字谥号之后将“皇后”改为了“天后”以示其尊崇。如此,我这么一个首开了西辽五字谥号的先河、且还是由贵妃追封的皇后,丹青史书之上势必会记下载下极浓墨重彩的一大笔。待成千上万载后,善恶交汇、功过任评说。
但这不是我所关心着的。我唯有一事牵心挂心,那便是,我终于可以同安晴天在一起了!再也没谁可以拆得散我们了!
佛家不妄语,因果自有报。如此结果,于我、于他、于所有人,怕都是一个极其好的结果了吧!造下的业、做过的孽,当生魂消陨、命途归于大荒,终究都是一笔便勾销……
那一夜昏惑月光底下的最后离别,我靥辅承权的对着新皇叩首拜了几拜,没有去看新皇似是含痛又隐忍的一张面孔。我希望他好;他也势必会好,他势必会是一个极好极英明伟岸的西辽帝王。
至于母家那边儿,我是瞒着哥哥连夜出走的,但月色清昏、小径娑婆,似乎总有一道含着热切的湿润的目光流连在我身后、流连在我仿佛生出花来的深浅足印之间,流转在我身畔之间。
我明白,哥哥他知道我离开了他,他在目送着我离开;哥哥是懂我的,他会祝福我的……而阿爹阿娘,也会因出了我这个恭懿翙昭圣皇后而蒙受极大的恩泽与青睐,我们霍家的门楣也会由我一个女儿就此光耀、就此抬起来。
如是,没什么是可以令我不放心的了。纵是还有,一时也想不起来了。我终于可以以这一个干净的身子、承载一个干净的灵魂,去做我想做的事,去追寻我的幸福。
我只想去找他,只想见到他,我的安大哥,我的安晴天。
……
通往玉华池的这一条路我已行过很多次,但眼下却显得很是冗长昏暗。几点月影辰光无风自动,所散发出的溶溶光晕却仿佛还不及我手中提着的素色宫灯。但是没关系,那么遥远的一生的路都走完了,最后这一段距离还会觉得有什么远?
在开阔的正院之里、临着小湖的参天柳树底下,我看到了安晴天。
他背靠杨柳,面色安宁祥和。却安静的连脉搏都似难以寻到了。
我不缓不急的迎他走过去,止了步子,将宫灯缓缓儿搁置一旁。尔后慢慢将身蹲下、亦蜷曲着落座在柳树之下的地表,柔荑舒展,侧身反手温柔的勾住了安卿的肩膀,就这么静静然搂住了他。
宫灯溶溶的淡金影烟在这一刻平铺绵展,将目之所及的视野映的照的竟也显出滴滴点点的暧昧缱绻来,犹如一个荡逸洋洋喜气的微型的花烛夜。
是的,这就是我们两人的洞房花烛夜,求了一生也始终都在饱尝着求不得苦的洞房花烛夜……
安晴天早已服了毒,且他是早有准备的。我明白。
他与大行皇帝原是那般深厚的情义,世事沧桑轮转至得眼下这一步,有我没我,永庆帝不在了,他都会选择殉了他而去。这样,也方能保得新君江山无忧、前路平坦。故他连一身的衣物都是换好了的,此刻看到,我并没有觉得怎般惊疑。
我将身将颊贴烫在他着了金黄色丧服的前襟、胸口,感知到他尚且还有着微弱的呼吸。
我到底来晚了一步,又似乎这一步晚得恰到好处。苍天与佛陀到底还是垂怜我们这一对苦命鸳侣的,虽然他已不能睁开眼睛看一看我、不能给我以微弱的回应,但我这么靠着他、抚摸他、同他言语同他说话,他还是可以感知到、可以听得到的。
摊开掌心,一枚细小却也足够的金瓜子安静蜷伏。我平和的将那碎金送入口中,不缓不急的吞下去。待不多时,它便会卡在我长长喉管的某一处,至使我呼吸不得、窘息而终。
吞金自裁,就此了结这纷纷乱乱一世辛苦,忽地觉得一身松快!
安晴天,我的安卿,我们活在这个芸芸茫茫的大千世界,就得服从这世上的许多规律。生时抗争无从,死后便没了什么可以再加以管顾。
我恨你,好恨你,却是因为我太爱你……安晴天,我爱你!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爱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辛苦作相思!不是我违逆了你的心意回来殉你,是你忘了带我走……
一滴泪波自他闭合的辰目里缓而淌下,湿了我服帖在他胸口的一丝乌发。肌体触到些微的凉,心口却暖。
万丈软红几多做弄,乱乱纷纷无计遁世,不向空门何处消?我原想出家剃度,夜夜撞钟焚香、日日礼佛祈福,为你祈福,祈福你来世安好,生生世世都安好。
我爱佛,爱到痴狂,爱到佛我合一。我已厌了倦了这娑婆俗世里的沉浮起落、人事错杂;我太熟悉这其中的大规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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