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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马大唐-第6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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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若瑂眼神迷离的看着王源点头道:“说的很是,来过便够了,何必强求太多。”
  王源笑道:“更何况,她也并非什么都没留下。许和子不再,更有姜巧巧在。我相信姜巧巧将来的修为不在其师之下。世间没有了许和子,但多了个姜巧巧,也不能算是遗憾吧。”
  崔若瑂楞道:“你是说,姜巧巧的歌艺已经能和许和子前辈比肩了么?”
  王源摇头道:“现在还不如,但我相信她将来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崔若瑂皱眉道:“你怎知她能青出于蓝?”
  王源笑而不答,心想:一个肯为歌艺舍弃容貌的人,她的未来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走火入魔毁了自己,一种便是大放异彩成为天下第一歌姬。而从和姜巧巧短短的接触时间来看,此女虽然看似疯狂,但却极为理性。她的路只可能是后者。
  “肚子饿的咕咕叫了。歌声虽美但却不能填饱肚子。若瑂,扬州哪一家的酒菜最好吃,咱们去饕餮一番如何?”王源笑道。
  崔若瑂展颜笑道:“我也饿了呢,要说最好吃的菜肴么?当属富春楼了。走吧,我请客,咱们大吃一顿。”
  ……
  叛军兵马在扬州大败之后一路往西逃窜,他们给养短缺,一路上劫掠不休。连续攻占了三座县城,还一度逼近了江浦渡口,试图绕过扬州渡过长江。然而沿江各地的州县均已经提前做好了坚壁清野的准备,百姓们也大多逃离家园。船只什么的更是能烧的烧,能沉的沉,根本不会留给叛军一艘船只。
  况且长江南岸,江宁府纠集了不少兵马失守江浦南岸渡口,调派民力在南岸渡口修建了不少工事防御,也让叛军望而却步。他们又不能如在洛阳那般好整以暇的花费大量的人力和时间去临时建造船只,因为人力和时间上都不允许。而谭平率领的三千骑兵又不断的在他们旁边袭扰,逼着他们一路往西,试图摆脱骑兵的跟踪找寻一个可以落脚之处。
  由于扬州的大败,叛军的近八万兵力只剩下四万余,军中士气低落,很多人意识到大燕国大势已去。于是这一路上叛军士兵们逃走无数。每到夜晚时,趁着黑夜的掩护,便有一群群的士兵脱了盔甲扔了武器逃离叛军,短短数日,逃走的兵马超过四五千人。
  气急败坏的严庄虽然下了最严厉的军令,但凡意图逃走的士兵被抓到之后便即凌迟处死,甚至割鼻剜心等酷刑。但这一切还是无法阻止士兵们溃逃之心。人心是最难挽回的东西,当时局至此,已经是穷途末路,剩下的便只是垂死挣扎苟延残喘,这一点其实严庄比谁都明白。但他却只能硬撑下去,即便没有明天,他也要善始善终。而那位大燕国的皇帝安庆绪,这些日子已经是每日颓废之极,每日喃喃自语自怨自艾,晚间他的大帐之中经常能听到他痛苦的嚎叫之声。更有人听到他夜里大哭大叫,似乎在对死去的雄武帝安禄山求饶告罪。总而言之,叛军之中处处弥漫着末日将至的压抑和绝望。
  在扬州安逸渡过七日时光的王源,终于等到了谭平命人送回的消息。第一个消息是,沿着长江北岸一路往西,如今已经抵达了滁州境内,进逼滁州城下。看叛军的架势,是想要夺取当涂进逼芜湖乃至西边的巢州庐州一带。而这几州虽在江北,但却是鱼米肥足之地,旱涝保收的富庶之所。因为距离扬州甚远,这里的百姓们也没有做相应的疏散应对,所以若是被他们攻破当涂一路打过去占领这些地方的话,倒是一件麻烦事。
  鉴于此,谭平率三千骑兵率先抵达了滁州城左近,协助滁州乃至其余州府调集来的两千多兵马拒守当涂。
  第二个消息便是神策军大军的消息。在传达王源的命令之后,柳钧率四万骑兵已经星夜南下。截止谭平送达消息的两天前为止,骑兵大队兵马已经抵达淮北之地。再有两三日左右,便要赶到长江边上了。
  接到这两个消息,王源知道,自己在扬州的安逸时光便将结束了。他要立刻赶到滁州境内,一场针对叛军的最后的围剿即将展开。此战的结果当无悬念,此战之后,安禄山的判乱便将彻底平息了。
  二月二十一日午后时分,一场盛大的送别宴在崔宅大厅之中进行。扬州主要官员,崔道远和崔元博以及近日从江南赶来的江南其他三大豪族的家主悉数在列。酒宴上,众人推杯换盏逸兴横飞,口水共吐沫横飞,恭维同马屁齐鸣,气氛极其热烈。一直喝干了十几坛美酒,菜肴上了数轮,才结束了这场盛大的宴会。
  王源因为伤病初愈,加之很快就要出发,也没敢喝多少酒。在酒席散去,崔道远拉着王源去书房说话。
  王源自然知道他要说些什么话,两人之间的赌局需要再次确认,而且还有另外一些话需要挑明了说。所以两人都心照不宣。
  香茗沏上之后,满面红光的崔道远和王源对坐在那天晚上对坐的两张太师椅上。书房中景物如昨,但气氛早已大不相同。当日一灯如豆两心猜疑,但现在却是春光明媚,气氛融洽了。
  “一晃相国都来我扬州十多日了,叛军也被打败了,相国也要走了。老夫对相国还真是依依不舍呢。”崔道远轻声叹道。
  王源笑道:“崔翁,我来扬州这十多日,承蒙崔翁照应有加,或说这十几日其实给崔翁带来甚多的困扰。这段时间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崔翁海涵。”
  崔道远摆手笑道:“若说不当之处,老夫的不当之处更多,我崔家的不当之处更多。这些话便不要再提了。”
  王源微笑点头,崔道远续道:“相国此番离去,剿灭贼兵指日可待。那么相国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王源笑道:“崔翁何必来问我,你知道我要做什么。我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辞去相国和兵马大元帅的职务,率神策军归于剑南。第二件要做的事,便是将太上皇送回京城。”
  崔道远沉吟道:“相国其实不必这么急于下决定。平叛之后,相国还是大用武之地的。陛下对相国或者也是极为倚重的。”
  王源笑道:“崔翁,你我心知肚明会发生什么。我早已说过,我不会去主动的做什么,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将会发生什么谁也难以预料。我只希望陛下能明白,我辞去相位回到剑南,那便是向他传达一种善意。至于他怎么选择,那便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
  崔道远微微点头,沉默片刻道:“然则,我们之间的赌局还有效么?”
  王源笑道:“崔翁想反悔?怕是也迟了吧。”
  崔道远摇头道:“老夫岂是反悔之人。赌局依旧有效。若当真你赢了,老夫也会践守诺言。”
  王源道:“我也会践守诺言的。希望相国也要约束其他几家,切莫做出不当之行。我只希望,一旦到了那种地步,你们江南豪族不要随意的插手,以免到头来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第982章 离别
  崔道远再没有因为王源这种说话的口气和用词而变得愤怒,反而面带微笑道:“相国,在你离开扬州之前,老夫想问一个假设性的问题,不知可否?”
  王源点头道:“崔翁但问便是。”
  崔道远沉吟片刻,缓缓道:“假如,老夫说的是假如……事情真的超最坏的方向发展,当今陛下不容于相国,相国也必不会坐以待毙。而我江南豪族若愿意站在相国这一边,助相国一臂之力夺取天下的话。相国将来会如何待我江南几大豪族?”
  王源愣了愣,旋即呵呵笑了起来:“崔翁想通了么?决定要将宝押在我身上了么?”
  崔道远咂嘴道:“只是假设罢了,相国就当老夫说的是酒话。”
  王源微笑道:“酒后的话可未必都是假话,相反酒话其实最出自衷心。”
  崔道远打着哈哈道:“相国不愿回答这个问题么?”
  王源微笑道:“这有什么不能回答的,崔翁说了酒话,我也说几句酒话。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江南几大豪族必生之想无非是回归朝堂,恢复昔日门楣荣光罢了。你们想要的无非是将来能够家族荣耀,能在朝堂上有左右时局之力。我本可以告诉你们,若有那么一天,我会倚重于你崔氏和几大豪族,让你们拥有高位重权,满足你们的愿望。但这样的话却并非出自我的衷心。我说出来也只是欺骗你们罢了。”
  崔道远皱眉道:“相国的意思是……”
  王源收起笑容沉声道:“我的意思很明白,崔翁其实也明白。几大豪族之所以蛰居江南,便是曾经他们拥有的权力和地位太大太高,以至于威胁到了皇权,左右了朝廷的局势。时到今日,崔翁该不会不明白这正是症结所在么?无论谁夺了天下,怎会愿意受豪族左右,受豪门大族钳制?王与马共天下的事情早已过去几百年了,豪族左右朝堂的时代也一去不复返了,谁还想做着这样的梦,谁便为未来的覆灭埋下祸根。我只能说,回归朝堂自然是可以的,毕竟几大豪族人才济济,为朝廷效力正需要这些人才。然要想把持朝政根植各处,控制朝堂之想,那是绝不能够的。于地位爵禄自然可以尊荣偏袒,但豪族之家也该知道进退分寸,这才是豪族存身之道。”
  这番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崔道远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王源的意思是说,你们想以协助我夺取天下为筹码,换来将来几大豪族把持朝政的回报是不可能的。我可以给你们地位和荣耀,但你们自己要懂得节制,你们应该摆正位置,不要得寸进尺。否则便是大祸临头。
  崔道远虽然有些失望,但他却不得不佩服王源的坦陈。王源大可以在此时一口答应他们将来会如何如何的倚重他们,换取眼前众豪族的支持,先利用几大豪族再说。但他并没有那么做。事实上崔道远在问这个假设的问题之前便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只是以此为试探,看看王源是不是个心口不一之人。因为崔道远深知豪门被贬的原因,也知道任何人成为天下之主都不可能任由豪族把持朝政。若王源一口答应了下来,崔道远反而会心中担心不已。而现在王源的回答虽然不让人满意,但起码此人并没有虚伪的隐瞒心思,起码做到了坦陈相告。
  况且王源说的话还是留有余地的,豪族回归朝堂的请求被允许,且答应会给予特殊的尊荣和照顾,这也正是豪族们希望摆脱不可为官只能作为商贾存在的尴尬和羞辱,起码从面子上来说,这达到了崔道远心中的要求。至于将来如何发展,是否能够位重于朝,那其实也是未知之数。
  站在崔道远的角度上来说,如果将来王源真的夺取了天下,崔氏要做的便是从现在开始经营同王源的关系。虽则把持朝政是不可以的,但共存共荣成为共同的利益获得者是可以的,这其实也是崔氏能够重新站起来的基础。
  “多谢相国的坦陈,这只是个假设罢了,哈哈哈,将来如何,谁也不知。甚至于相国和老夫的这个赌局都未必是相国能赢呢。不过,不管将来如何,在扬州这十余日,相国的风采倒是叫老夫钦佩之极了。老夫也不想多耽搁相国的行程,相国好像还要跟其他人告别,那么相国便请便吧。老夫不胜酒力,恐不能送相国出城了。”崔道远微笑道。
  王源微笑起身,拱手告辞。崔道远也拱手相送,送王源到书房门口,便不再相送了。王源对于崔道远的态度很是满意,虽然看似崔道远有些不高兴,态度也有些冷淡的样子,但他这暗示自己要跟崔若瑂去道别的话却暴露了他的内心。或许在崔道远心里对那场赌局已经有必输的觉悟了,所以他才会用上崔若瑂这根纽带,让自己和他崔氏之间的关系得到加强。
  对王源而言,此次扬州之行可谓大获成功,阻止了叛军南下的同时,也成功的和崔氏之间建立了某种微妙的联系。更妙的是,即便自己几乎将自己心中的秘密尽数告知了崔氏,也没有带来灾难性的后果。这当然不是什么运气,而是因为利益使然。崔道远无疑是经过认真的权衡的,在权衡了如今的大唐和自己之间谁会成为他最大的得益者之后,他明显已经站队到了自己一方。只是作为一只老狐狸,他依旧希望能够脚踩两只船,将来无论谁占上风,他崔氏都将保持不败之地。但这已经无关紧要了,王源希望的结果便是,崔氏以及江南几大豪族,起码能做到不插手将来的纷争。这一点无疑是得到了王源想要的结果。
  其实无需崔道远的提醒,王源当然要去和崔若瑂去告辞。自从上午得知王源即将离去后,崔若瑂便不见了踪影。王源忙于迎来送往,接待前来请求见面的官员乡绅们,也没时间去找她。中午的宴会,崔若瑂也没有出现。那可绝不是女眷不能抛头露面的缘故,而是别有委屈之故了。
  后宅之中并无崔若瑂的身影,管家崔七告诉王源,大小姐午前便带着婢女小怜出门了。王源想了想,便知崔若瑂去了何处。于是独自一人出了崔宅前门来到了保障湖边。站在湖岸旁的柳堤上,远远望去,那艘崔若瑂独有的红船出现在视野之中。船头上又聋又哑的老艄公缓缓的摇动橹桨,漫无目的让红船在湖中游荡。
  王源缓步沿着河堤走去,那红船似乎也知道王源正在追寻它,于是也缓缓的滑行而来。直到王源走到了那座著名的二十四桥上方,那艘船也正行到桥洞下方。
  船穿过桥洞的一刹那,王源纵身一跃,从桥上落到船头。重重的撞击让船只剧烈的摇晃起来。船舱里传来了一声女子的惊呼声。然后船厅的门帘掀开,婢女小怜一张惊慌的脸露了出来。
  “怎么回事,撞到什么物事了么?”小怜叫道。
  当他看到王源站在船头时,惊愕的面容顿时变得惊喜。
  王源竖起手指在嘴唇上,打着手势问小怜崔若瑂在何处,小怜吐着粉舌指了指船厅,低声道:“王公子可算来了,大小姐都静坐许久了,中午饭都没吃。”
  王源微微点头,移步进了船厅之中。船厅之中,静悄悄的无声。一道帘幕隔绝了王源的视线,帘幕那一边,一个身影正静静的坐在窗边。
  “小怜,船撞到了岸边么?”崔若瑂幽幽的声音传来。
  王源不答,悄悄的走到她身后,崔若瑂惊觉有异,正转过身来时,王源俯身上前,准确的吻住了两瓣冰凉的红唇。
  崔若瑂惊的呜呜作声,但很快便从熟悉的气息和感觉之中知道来者是谁,略微挣扎了数下,便被王源紧拥的双臂征服。两人蜜吻良久,直到王源唇齿间觉察到了一丝苦涩的味道,王源才离开了她的双唇。
  “怎么哭了?”王源低声问道:“为了躲我,藏到这里来了。可惜我一猜便猜到了。”
  崔若瑂泪水缓缓的从眼中流下来,流过美丽白皙的面庞,双目泪汪汪你给的看着王源哽咽道:“你要走了,还来找我作甚?”
  王源呵呵笑道:“你便是因为这个不开心么?我是要走了,扬州虽好,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不能永远呆在这里。”
  “那你走了便是,又来见我作甚?”崔若瑂嗔道。
  王源微笑道:“我怎能不来向你道别,而且我也有话要跟你说呢。”
  “你有什么话要说?说了又有什么意思?”崔若瑂道。
  王源笑道:“我来告诉你,暂时的离别不是痛苦,每一次别离都是为了下一次更畅美的相聚。虽然我不能带你走,但不久之后,我便会来迎娶你。所以,你不要难过,我说了,我不会负你。”
  崔若瑂泪水更加的止不住,将头依偎在王源胸前道:“你不要骗我,我在这里等着你,无论如何你都要来娶我。我不管你和爷爷之间有什么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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