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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马大唐-第4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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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花楼一层大厅之中,临时布置的临朝之所中,玄宗面带愁容,韦见素和房琯也是眉头紧皱,显然他们都已经慌了神了。王源其实很能理解他们的心情。这些人都如惊弓之鸟一般,特别是玄宗,在经历不起一次另外的逃离了。如果这一次被叛军攻陷剑南陇右之地,怕是要跑到安西才能立足了。堂堂大唐皇帝若最后沦落到安西之地,很大的可能是失去中原江山,成为安西周边的西域小国的一员,那恐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
特别是这个房琯,他的神情不仅仅是忧虑,还带着一种不善。最近王源经常在房琯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特别是看到自己的时候,房琯都是这种好像自己欠了他多少钱不还一般的死鱼表情。王源对此其实并不太在意,想来或许是这段时间自己拒绝了房琯的一些提议所致。
不过说起这个房琯,王源略觉失望。之前风评不错的房琯最近的表现让王源有些不能接受。此人正事不做,倒是围绕着一些狗比倒灶的事情做文章,说不出是给人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而且这段时间此人和玄宗走得很近,几乎每次王源去见玄宗,这个房琯总是在玄宗身旁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干些什么。
王源倒也并不在意这些,有人陪着玄宗倒也是件好事,免得玄宗有事没事的都要召见自己和自己说话。而王源越来越发现自己和玄宗之间没什么共同语言。谈谈诗文说说闲话倒也无妨,一旦涉及到正事,总有一种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感觉。房琯既然愿意陪着玄宗,自己倒也乐的脱身。
“王源,高仙芝,二位爱卿对此次叛军进攻可有良策么?眼下人心浮动,朕也心中难安,就希望两位能够给朝廷一个定心丸,稳定住眼下的局势了。”
玄宗殷切的看着王源和高仙芝,神情中满是诚恳和期待。这种表情王源见的多了,每到危难之时,玄宗都会露出这种诚恳期盼的神情,而大多数臣子总是被他这样的神情所打动,生出要为他赴死的决心。而一旦危机过后,玄宗便又是另外一幅嘴脸。王源现在已经学会了揣摩玄宗的内心而无视他的表面文章了。
“陛下不必惊慌。当陛下来到成都的那一天,安禄山的叛军的到来便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眼下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发生了而已,陛下大可无需紧张。我和高元帅已经有了定计,陛下放心便是。”王源沉声道。
“那就好,那就好,有了定计就好。那朕便放心了。话说两位相国和诸位大臣都心里没底,可否将退敌之计说一说。朕和两位相国也好安抚大臣们。”玄宗探身道。
王源和高仙芝对视了一眼,高仙芝拱手道:“陛下,退敌之计乃是机密,不好提前透露。陛下相信臣等,此番必将给予叛军迎头重击便是。”
玄宗哦了一声点头道:“这样啊,那朕便不问了。”
房琯忽然冷声开口道:“这可不对啊高元帅,你们商议的退敌之计为何连陛下和我和韦左相都不知道?你们的退敌之计是否完善,是否合适,该禀报陛下和政事堂,得到我们的首肯才是。你们自己便定下计策,这可不成。那将陛下放在何处?将朝廷置于何地?”
高仙芝有些诧异,房琯这话说的有些严厉,这是责怪两人专权了。而且冠以藐视朝廷的罪过,这有些耸人听闻。
高仙芝看看王源,王源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因为此事和高仙芝无关。计划保密的事情也是王源提出来的,和高仙芝无干。
“房相国,这件事我们也是为了大局着想。退敌之计需要保密,也是为了战局得胜考虑。如今成都城中鱼龙混杂,我们不想将计划泄露,让叛军掌握我大军动态有所防范。正是出于此种考虑,我才决定不说的。两位相国只需安抚同僚,告知他们朝廷已有对策,让他们无需紧张恐慌便是。”王源微笑道。
“这是什么话。二位元帅还是不是我大唐朝臣了,还受不受朝廷规制所辖了?难道决断无需政事堂和陛下首肯么?倒是咄咄怪事。”房琯摊手道。
王源皱起了眉头,他算是明白了,原来房琯今日是要搞事,这是要夺权的举动。要自己守规制,摆相国的谱了。王源看了一眼玄宗,玄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似乎并不想掺和其中,只想看戏。王源心中的火气升腾了起来,这房琯可能是得到了玄宗的首肯,玄宗想说的话由这位房琯代言了。
“那依着房相国之意,我该如何?”王源冷笑道。
“按照朝廷的规矩,两位的计划和行动该事先通知政事堂和陛下,得到准许之后方可动作。我不得不说一句,最近王源你的一些举动有些出格,很多事未经政事堂批准便擅自进行,这可不成。朝廷有朝廷的规矩,即便是非常时期,规矩也是不能改的,否则还有体统么?”房琯皱眉道。
王源呵呵笑道:“原来相国是对我的行为不满,怪我事事都没跟政事堂禀报擅自做主是么?”
“难道不是么?我可没冤枉你。就拿这次来说吧,你说和高元帅私下里定计了,但陛下和朝廷都蒙在鼓里,问你你又不说,这算怎么回事?我政事堂兵部兵事房都是摆设不成?”房琯高声道。
玄宗心里在笑,房琯终于说出了他想说的话,最近对房琯的暗示和影响没有白费。他就是要通过房琯之口敲打王源,提醒王源他不能我行我素,提醒他他的行为已经招致了朝廷的不满,提醒他谁才是大唐的主人。当然,玄宗是不可能替房琯说话的,眼下他仰仗的还只能是王源和高仙芝,除了他们,玄宗不知道谁还能领军拒敌。不过这个房琯是个好苗子,将来可以好好的培养起来。朝臣一家独大绝非玄宗所愿,玄宗需要的是相互牵制,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房琯今日的爆发其实也是早有征兆。自从他当上这个相国之后可谓憋了一肚子火气。房琯是右相国,按职位而言乃是真正的百官之首,正当他踌躇满志要干一番事情的时候,却发现现实不是那么回事。政务的事情上韦见素比他活跃的多,大小事务官员们都喜欢去找韦见素解决,这让他很没面子。另外,他也终于发现,其实他和韦见素只是给王源打杂的下手,王源才是真正这座成都城的主人。很多事若无王源点头,根本就无法进行下去。
前段时间,房琯对成都的治安状况不满,于是想在成都实行长安城中的晨钟暮鼓夜禁之制,说出来之后,很多事不关己的大臣们表示赞同,房琯便以为此事得人心,于是兴冲冲的去跟玄宗禀报。然而玄宗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此事要问问王源的意见,他同意了便可实行了。”
房琯不懂为什么要问王源,但后来他明白了,城里所有的兵马几乎都是王源的神策军兵马,连拨给陛下身边守卫的五千禁卫都是。要夜禁必须要有巡街的武侯,而这些人也只能向王源要。否则难道自己亲自上街赶着百姓回家不成?于是房琯不得已跑去和王源商议此事,而王源的回答让他气炸了肺。
“相国该想着如何让朝廷运转如意,如何安置约束官员们守规矩,至于成都府的治安问题,我在这里这么多年并没有实行夜禁之制,也没出什么篓子。最近确实有不少案件发生,但我查过了,那都是从京城来的官员贵族们闹出来的事情。况且夜禁之制是否是好事,我看不见得。你要规划坊墙大兴土木,还要抽调兵马成为巡城武侯,这些都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房相国莫非还以为大唐天下太平无事,还以为这些钱财物事可以随意挥霍浪费不成?相国该学学去做正经于恢复局势有利的事情,而非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地方做文章。成都不是京城,房相国别弄错了这一点。”
王源的话温和而有杀伤力,这是在训斥自己不干正事,胡搞瞎搞了。房琯既愤怒又委屈,韦见素大小事务一把抓着,自己想了很久才想出这么件能着手的事情来,本拟会一鸣惊人有所功绩,但却被王源一言否决。王源说话时的表情倒像是自己是王源手下的一名官吏一般,那里有半分对相国的尊重?
这还只是其中的一件而已,还有好几次房琯都在王源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回来,这些不愉快的经历,在房琯的心中积聚起来。平日和玄宗在一起时,陛下谈及王源时言语中似乎也有着很多的不满和无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房琯揣测,玄宗对王源肯定也是不满的,于是今日借着机会便爆发出来,决心要杀一杀王源的威风。
第763章 启衅
“看来房相国心中有很多块垒,今日是不吐不快啊。房相国还有什么不满之处,一并都说出来。”王源沉声道。
“说便说,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就说前两天,听说你大张旗鼓的娶妾,闹得满城皆知。当此国难之时,你却在忙着娶妾,这岂非教百姓官员们侧目议论?而且据我所知,叛军来袭的情报数日前你们便知晓,但为了娶妾你竟然拖了数日方禀报朝廷,这叫什么?这是因私废公之举,如何对得起陛下的宠信,对得起朝廷的信任?”房琯也是豁出去了,口沫横飞滔滔不绝。
王源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是真的怒了。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房琯给盯着,随时要找自己的麻烦。这个人今日是有备而来,绝非一时的冲动。王源能想到便是,这是玄宗的授意,否则他不敢这么放肆,要么便是此人自己愚蠢,根本不懂的大局。
韦见素眉头紧锁,心道:这房琯怕是疯了吧,大敌当前却在这里开炮攻击王源,给王源戴上因私废公的大帽子。眼下撑住朝廷的便是王源和高仙芝,房琯实在是太不知深浅了。
“还有什么要说的么?一并说出来,免得房相国憋出病来。”王源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脸上的微笑也开始不自然起来。
“哼,说到你的痛处了吧,我可不怕你,将来你守朝廷规矩便罢,若是不守朝廷规矩,我还是会痛斥你。我房琯可不讲情面。”房琯正义凛然的道。
王源冷笑一声道:“你不说,那么我便要说了。你指责这些,无非是我不愿将兵事禀报你房相国知晓,让你觉得我不守朝廷的规矩罢了。是也不是?”
“难道不该如此么?我乃大唐相国,你就算是平叛大元帅,行事也得要经政事堂许可。”
王源冷声喝道:“那我便告诉你,领军打仗的事情我偏偏不会跟你说一个字,你又能如何?”
房琯怒道:“陛下,你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陛下,臣请求夺去王源的大元帅之职,此人无法无天藐视圣上和朝廷,决不能让他如此跋扈。”
玄宗皱眉道:“这……不至于如此吧,二位都是为国事着想,不必如此针锋相对。”
王源对玄宗这种态度已经极为恼火,扭头转头看着玄宗道:“陛下,今日要陛下亲口明言,军务之事是否我可以自专?是否需要得到陛下和政事堂的许可?”
玄宗咂嘴道:“哎,不要这样,你们不要这样。”
王源伸手将腰间的破军剑摘下来,玄宗吓了一跳道:“这是干什么?”
王源冷笑将破军剑往地上一丢,沉声道:“陛下另请高明,平叛之事恕臣无法办到了,这破军剑是陛下所赐,要我拿着此剑去杀大唐的敌人的,现在陛下可以将它赐给别人了。譬如这位房相国,陛下大可将此剑赐给他,让他去平叛。臣回家睡大觉了。”
玄宗忙道:“这是作甚?不要这样,王源,朕倚重于你,你不能这样。”
王源冷声道:“陛下忘了在来成都的路上答应了我什么了,陛下好好想想。若陛下食言,臣便可食言。陛下都说话不算话,臣半路撂挑子又有什么?”
玄宗当然记得在来成都的路上,自己亲口答应了王源的那些话,同意不再指手画脚的干涉军事。他支支吾吾只是为了搪塞而已,眼见激怒了王源,玄宗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王源撂挑子,高仙芝肯定撂挑子,那该怎么办?王源此举虽然有要挟之意,但自己答应他在先,此刻却不表明态度,难免他会生气。
“谁说朕忘了那些话?朕在此表态,军务之事……王源可以自专,不必事事禀报朕,政事堂也不得干涉。”玄宗不情不愿的道。
房琯愕然,呆呆的看着玄宗,嘴巴微张。他本以为陛下会站在自己这一边,没料到却是这样的结果。玄宗无奈的看着房琯心道:“你今日闹得太大,朕没法帮你了。朕若不守诺言,王源便要撂挑子了,那朕岂非在成都也待不住了。难不成朕要到安西去和那些西域小国为伍?朕只能迁就他了。至于你嘛,今日先受点委屈,朕会想办法补偿你的。”
王源冷目瞪视房琯道:“房相国,你听到了?军务之事我可自专,你还要我向你禀报么?”
房琯皱眉道:“但这也太不合规矩了。”
王源终于爆发了,厉声喝道:“规矩?大唐到了如今的地步,你还来跟我谈规矩?便是规矩太多,才有洛阳之失,才有潼关之败,才有长安之失,才有马嵬之难。而现在朝廷才只能偏安于此地。你现在还来跟我谈规矩?你是希望此次安禄山打进成都么?你希望我大唐亡国么?”
房琯吓了一跳,白着脸道:“这是什么话?我怎会这么想?”
王源道:“不想的话,你便闭嘴,老老实实做你该做的事情。你若觉得我领军平叛不成,我可以将这十几万神策军交给你,你去和安禄山的叛军交战,去平息叛乱。你敢去么?”
房琯咽着吐沫,恨得牙痒痒。名字神策军自己一个兵卒也指挥不动,就算自己能领军也无法去打仗。更何况自己对和叛军作战毫无信心,否则也不会恐慌不已了。
“王源,何必如此?房琯也是为了朝廷之事。一时心急言语过激罢了。”玄宗温声劝解道。
王源道:“陛下,我不想无礼,只是我和高大帅正积极备战之时,房琯却来说这样的话,教我忍无可忍。什么我隐私非公?我娶小妾你房琯都盯着?是否敌军到来,我们便要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你才开心?我和高家小姐的婚约早就定好了,若不是为了迎接陛下幸蜀,我们年后便已经成亲了。拖延至今已经对女方失礼的很,难道我该失信于人么?你房相国这段时间成都的风月之处也没少去,自己行为不正却来指责我。你在青馆听曲赏乐风流快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大兵压境的事情?简直不知所谓。”
房琯羞得无地自容,欲辩难言。
王源继续喝道:“说我因私废公?好大的帽子。办事没见你办的牢靠,找茬你倒是在行。刚才陛下的话你也听到了,军务之事我可自专,我根本不必要跟你禀报。而且,如何迎敌乃是绝密之事,我也根本不会告诉任何人知晓。要知道这是干系我大唐生死存亡的一战,败了我大唐便完了,我岂能不慎重对待?你想知道我的计划,我可以告诉你。但若是此战败了,便是你泄露了消息。房相国,你还想知道么?”
房琯脸色发白,被王源一顿疾风暴雨般的怒斥弄的手足无措。
玄宗适时上来熄火,亲自走下台阶来,拾起地上的破军剑亲自为王源配上,口中道:“罢了罢了,两位都是为了朝廷的事情,房相国确实对王源有些误会,但也是出于对国事之心。这样吧,房琯,你给王源陪个不是,王源,给朕个面子,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房琯目瞪口呆,闹了半天还要自己跟王源道歉。有心坚决不服软,但陛下开口了,难道自己要违背陛下的旨意不成?那可让王源更有把柄来对付自己了,陛下此举其实也是息事宁人保护自己。
想了想,房琯终于还是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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