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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马大唐-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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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鉷怒道:“这个狗东西,逃了狗命居然还敢口出狂言。”
李林甫冷笑道:“嘿嘿,他说的可不是狂言,他说的是心里话。这次斩草未除根,不久便会得到报复了。”
杨慎矜道:“怎么会?皇上不会再相信他们的,韦坚和皇甫惟明有什么机会能回来?相国坐镇于此,他们二人永远没机会翻身。”
李林甫脸色阴沉,冷声道:“你们错了,他们当然有机会,这机会便是太子即位,太子即位之日,我们便要人头落地了,这是他们最大的机会。”
第54章 拒绝
小厅内一片沉默,烛火跳跃着闪动,在厅中众人的脸上映衬出忽大忽小伸伸缩缩的暗影,让他们本已阴郁的脸变得更加的可怖。
“相爷,要不干脆咱们再上一奏本,吉温不是看见太子身边的李辅国给韦坚送行了么?这说明太子和韦坚之间依旧还有联络,咱们便以此再发动一波,让圣上知道太子其实并未收敛,或许圣上这一次能下了决心。”王鉷轻声道。
杨慎矜也道:“对,此事上大有文章可为,王御史说的很有道理,要不明日咱们便去兴庆宫面奏此事。”
李林甫站起身来,面色阴沉道:“你们太小看太子了,有件事你们或许还不知道。你们知道今日早间为何老夫参加诗会时迟了么?那可不是老夫宿醉未醒,而是老夫在和宫里出来的人在说话。你们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么?”
王鉷杨慎矜等摇头道:“不知。”
李林甫呵呵冷笑道:“老夫原以为太子是个窝囊废,现在看来他确实是个窝囊废,但却是个为了自保不惜一切的窝囊废。昨日午后,太子进宫求见圣上,向圣上提出了一个请求,这个请求你们怕是怎么也想不到。”
王鉷忙道:“相爷莫卖关子了,快说给我等听吧。”
李林甫一字一顿道:“太子李亨请求圣上下旨恩准他同太子妃韦氏义绝,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表明同所谓‘废立之事’毫无干系的态度;并且跪求圣上对韦坚等人进行彻查,不能如此轻易的让韦坚和皇甫惟明蒙混过去。”
众人同时发出惊讶之声,韦坚和皇甫惟明可是太子的死党,太子不去保全他们反倒要将太子妃韦氏休了,便是断绝和韦家的一切干系,这叫划清界限。而建议重新彻查韦坚和皇甫惟明密谋的勾当,更是彻底的抛弃了韦坚和皇甫惟明。
“好一个釜底抽薪之计。这么一来,咱们便无法从韦坚和皇甫惟明入手扯太子下水了。可怜那韦氏就这么被休了,李亨这一手可够绝的。”杨慎矜瞠目叹道。
王鉷胖胖脸上的肥肉抖动着,咬牙问道:“确实,这一手我们倒是没想到。圣上答应他没?”
李林甫叹道:“没答应老夫还说什么?李亨的理由很充分,韦氏娘家有谋逆嫌疑,故而韦氏不适合在太子府,按照大唐律婚嫁七出之法,太子要休了韦氏也是按律而为。”
王鉷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啐了一口吐沫道:“哎,这么一来,可没法再把火往他身上引了。”
李林甫呵呵冷笑道:“所以老夫说,你们都小看了太子了吧,太子可不是省油的灯,说他老谋深算确实有些抬举,但说他果决无情,心狠手快,你们怕是没什么异议吧。经过此事,也教你们学个乖,对付李亨,可不是和弹劾朝中某个什么官员那么简单。虽然我们看似占据上风,但其实我们可没什么优势。”
王鉷杨慎矜点头称是,脸色甚是沮丧。
李林甫重新坐下,摆手道:“你们也不用太丧气,这一次我们还是有收获的,韦坚和皇甫惟明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太子为了自保甘愿断臂,元气也是大伤的。他不是要撇清干系,为表示清白还请求圣上再次彻查韦坚和皇甫惟明一案么?也许他是以进为退,料定此案已结,圣上或者不会再重新考虑彻查此事。但我们大可将计就计,让他的两只手臂断了便永远接不上,若能如此,对我等便是大大的胜利。”
杨慎矜低声道:“将计就计?相爷的意思是,索性要求再次彻查此案?”
李林甫点头道:“对,明日你和王鉷便上奏,艳名此案疑点颇多,要求重新彻查。但这一次一定要注意,太子已经撇清干系,所有通向太子的线索一律放弃,只查韦坚和皇甫惟明。这样一来,圣上便不会再有什么担心,更不会替太子掩饰什么。我需要的是能让韦坚和皇甫惟明死的证据,这一次老夫要在太子的眼前杀了韦坚和皇甫惟明,让他痛彻心扉却无能为力。”
王鉷赫然起身道:“相爷好计策,这叫抽丝剥茧,先将太子的左膀右臂跺了喂狗,之后咱们再有机会的时候,他便无还手之力了。而且这么一来,太子对同党见死不救,必会丧失人心,他手下的人怕是也个个担心会成为下一个韦坚和皇甫惟明了。”
李林甫嘿嘿而笑道:“跟老夫斗,他还少吃了几年饭。他不是喜欢休妻么?老夫心中已有计较,不久后再给他点颜色瞧瞧,倒要看看他要休几次妻。”
杨慎矜喜道:“相国又有新计谋了?”
李林甫摆手道:“莫打听了,该要动手时,老夫自会跟你们详细交代,现在要做的便是剪除韦坚和皇甫惟明。不仅是他们两个,今日诗会上李邕那条狺狺狂吠的老狗,裴宽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李适之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他们也都要死。老朽不想再等了,他们全部都要死,一个也活不成。”
王鉷杨慎矜吉温等心头狂跳,眼神中充满了兴奋。
“还有那个王源。”王鉷喘着粗气低低道,眼神放光,活像一条嗜血的饿狼。
……
半夜时分,王源迷迷糊糊头疼欲裂的醒来,入目是只见一方洁白的帐顶,身上盖着柔软的被褥,只是鼻间萦绕的是刺鼻的酒气。王源欠身怔怔撑起身子,回想了一下情形,片刻后自嘲的摇摇头。
左相府的酒宴上自己被灌了很多酒,虽说大唐的清酒度数不高,但王源的酒量只能算马马虎虎,一盅盅的喝下去也很快便醉倒了,而李适之李邕裴宽等人显然酒量甚豪,王源依稀记得他们三个喝的比自己多得多,印象中自己倒下的时候,三人还在推杯换盏的相互敬酒说笑。
王源觉得口干舌燥,探头看看帐外的长几上有茶壶茶盅,于是想爬起身来弄些水解渴;待下了床时,迟钝的脑袋才觉原来这里不是柳园,而是陌生的一处房舍。
门外边传来脚步声,一名梳着双寰的婢女举着烛台推门走了进来,见王源坐在床边,忙道:“王公子,您醒啦。要起来么?奴婢伺候你起来。”
王源揉着额头四下打量道:“这里是何处?你是何人?”
那婢女道:“回禀公子,这里是左相府二进的宅院,不过从现在起这宅院便是您的新家了。奴婢叫青豆儿,是相爷吩咐照顾公子的。”
王源揉着眉头道:“我不是住在柳园么,我的包裹东西都在那边呢?”
婢女青豆儿捂嘴笑道:“公子不用担心,东西都取来了,小婢给你整理好了放在那边箱子里呢。”
王源哦了一声道:“我是怎么来的?左相李太守裴尚书他们呢?”
青豆儿摇头道:“公子醉着酒怕是不记得了,相爷和裴尚书李太守他们亲自送你来的,临走时你还跟他们打了招呼了呢。”
王源皱眉使劲的回忆,但却没有丝毫的印象,只得苦笑道:“好吧,既如此也只好这样了。”
说罢挣扎着下地来,你婢女忙上前搀扶,王源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只是口渴的紧,想喝口水罢了。”
那婢女忙道:“你莫动,奴婢帮你倒茶。”
说罢忙去桌上倒了杯茶端来,王源闻到了茶水中的葱蒜酱醋的味道,顿时眉头紧皱,只是口渴的实在厉害,头疼的也很剧烈,于是憋着气咕咚咕咚喝下去;虽然味道怪,但还是能解口渴的,喝完后感到身子舒服了许多。
“才三更多,公子睡吧。”青豆儿的声音有些奇怪。
王源无所察觉,叹了口气回到床上躺下,闭上双眼。耳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开始还以为是那婢女出门的脚步声,但很快就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于是睁眼往床边一看,顿时惊讶的一个激灵坐起身来。
只见那婢女青豆儿衣服脱的只剩下小衣,胸前大腿上白花花的肉晃得王源眼晕,抹胸之处双峰高耸,可看到两侧明显凸点。
“你干什么?”王源惊问道。
青豆儿红着脸低头道:“相爷吩咐奴伺候公子,公子若不嫌弃……”
话未说完,王源摆手大叫道:“出去,出去。”
青豆儿愣了愣旋即脸色惨白,慌忙抱起衣物捂脸奔出房间。王源咽着吐沫愣了半晌,才平息了心情,脑海里全是刚才的香艳景象。
这婢女长相也还清秀,身材丰腴健美,特别是胸前双峰绝对有料,王源不得不承认对自己有吸引力。但王源一想到这是李适之安排的,便隐隐觉得不对味儿,于是脱口而出无礼的将那婢女喝了出去,心中兀自对李适之为何这么做很是不满。
第55章 上宾
次日清晨,王源饱睡醒来,精神奕奕;那婢女青豆儿听到王源起来的动静探头进来,两人照了面都略有些尴尬。
“王公子,洗脸漱口布巾都准备好了,需要奴伺候您么?”青豆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王源道:“洗漱我自己便可,烦请姑娘一会给我结个发髻便可。”
青豆儿甚是高兴,总算王源允许自己伺候梳头,似乎是原谅了昨夜的事情了。青豆儿其实也很无奈,她是左相府中的奴婢,相府之中有贵客来时,似她这种身份的婢女被命令陪寝也是寻常之事,她们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只是陪寝之时大多都是如狼似虎的扑上来大快朵颐,甚少遇到像王源这般厉声呵斥出去的,青豆儿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得王源不高兴了。
要知道,昨夜李适之可是郑重的告诉自己要好好的伺候王源,让王源开心高兴,若是伺候不周,怕是要吃到严厉的责罚。现在王源面色和气,青豆儿也放了一大半的心。
洗漱完毕,梳理发髻完毕,王源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一身锦缎长衫,梳的整整齐齐的发髻,棱角分明的俊俏脸庞,看上去还真是像那么回事。
青豆儿端来早点,都是些精美的糕点之物,王源意识到自己的待遇已经大大的不同了,但不知为何却怀念起永安坊的黄米粥和文大娘家的芝麻饼来。
正吃着,院子外有笑语声传来,王源抬头看去,却是柳熏直和梁思归二人联袂而来。两位相府管事红光满面,远远便拱手施礼。
王源擦手擦嘴起身来还礼,柳熏直直挥手道:“二郎自管吃,不用管我们,我们等你吃完。”
王源拍拍肚子笑道:“吃饱了,两位先生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们呢。”
柳熏直嘿嘿笑着低声道:“二郎昨夜睡得的如何?可还满意?”说着话别有深意的扫了一眼旁边的青豆儿。
王源心里有些别扭,但还是笑道:“睡得挺好,昨晚喝多了酒,怕是失礼了。”
“哪里话来,昨晚大伙儿都喝多了,左相也喝多了,裴尚书是抬着上马车的,那又如何?庆功酒自然是不醉不归的。”
王源笑道:“原来左相他们也有喝醉的时候,昨夜我见左相和裴尚书李太守他们喝酒跟喝水一般,还以为是海量呢。”
柳熏直梁思归哈哈大笑起来,梁思归眨着眼道:“左相今日上朝都还起不来,是左相夫人叫下人们硬是拉了起床,驾着洗漱更衣抬着上轿子的。浑身的酒气,估计今日朝上连圣上也要熏罪了。”
王源一怔,随即和两人对视哄笑起来。
笑声停歇,柳熏直指着房舍问道:“如何?这宅院还满意么?”
王源咂嘴道:“说实话,我还没参观呢。不过这么大的宅院让我一人居住,实在是不敢当的,回头我寻个小宅院住下便成了。”
柳熏直佯怒道:“这叫什么话?这宅院谁都没资格住,只有你有资格住。你可知道这宅院原来是谁住的么?”
王源摇头道:“我岂会知道。”
柳熏直神秘道:“这可是李太白来相府作客时,左相给他安排的宅院,自太白离开之后,谁也没进来住过,因为左相说了,住此宅院需要有资格,寻常人是绝对没资格的。这回你诗会之上诗惊天下,左相将你安排住在这里,便是将你和太白比肩呢。”
王源惊讶的张大嘴巴,吃惊道:“太白住过的宅子?这我怎敢住?这不是折杀我么?我岂能住得?”
梁思归笑道:“住得住得,左相盛情,你可不要推辞,惹得左相不开心。你不是还没认真的看看这宅院么?老朽和柳先生带你参观参观。”
两人拉着王源在这座庭院前后里外细细的转了一圈,王源睡的是东厢房,西厢房中是一排排书架,上边全是一本本的线装书,一张大书桌上摆着名贵的笔墨纸砚。柳熏直在旁指点介绍说,这都是李太白用过之物,左相命人保持原样给予保存。
庭院之中也转了一圈,西南角一棵桂花树一人多高,旁边是一大排的青石垒砌的花坛,一张石桌摆在花坛中间。
柳熏直又道:“这桂花树是李太白亲手所栽,花坛之中原本郁郁葱葱种着牡丹芍药月季等花卉,开起来姹紫嫣红甚是缤纷。太白那首‘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名句便是在此处诞生的。”
王源更是惊讶,看着花坛中光秃秃的泥土发愣,柳熏直知其意,笑道:“李白离开长安之后,这花坛上种着的花也开的不旺了,似乎有些通人性,没到一年,尽数枯萎死去了。故而挖了花根平整了花坛,一直没有种花。”
王源心中嗤之以鼻,这种话显然是无稽之谈,怕是这柳熏直添油加醋了。
“老朽现在才算明白过来,原来这花坛上的花枯萎是有原因的,这是因为二郎即将入住此处,是要二郎在此手植鲜花,成为此间主人的。这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天意而已。”梁思归插嘴道。
王源差点乐出声来,梁思归嘴巴都要扯的裂到耳朵根了,这样的话亏他说的出口。不过王源也意识到,其实这两人是在刻意的迎合讨好自己。显然这是因为昨日诗会上自己的表现惊艳了众人,这一切必也是李适之的嘱咐和安排了。
“李左相一番盛情,王源感激不已,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柳熏直笑道:“感激什么,都是一家人了,你本就是相府幕宾,诗会又勇夺头魁,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左相昨日说了,夺魁首之人必有赏赐,昨日傍晚便着我在账上取了五万钱五匹绢,在你没入住之前,便已经放在你的屋子里了。”
王源心中舒坦了不少,总算见到真格的了,能住在李白住过的宅子里固然是种无上的荣誉,但这宅子毕竟是李适之的,自己也只是暂住。五十贯钱加上五匹绢布加在一起便是一百贯,这可是一笔超级巨款,正是自己最需要的。李适之倒也不是小气之人。一百贯普通人三五年不吃不喝也未必能攒的下来。
王源再次道谢。三人谈谈说说回到廊下坐下,婢女青豆儿送上茶水,柳熏直低声道:“这青豆儿伺候的你还满意否?这可是左相特意为你挑选的,左相说了,从此二郎便可红袖添香夜作诗了。青豆儿可是识文断字的,一笔簪花小楷写的极好,伺候你最合适不过。”
王源本不想接这个话题,但听柳熏直说了出来,索性也放开了道:“正要跟两位先生说说这件事情,我不是不识抬举,但这女子我可消受不起。柳先生你莫忘了,我可是成了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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