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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马大唐-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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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名干些自己想干的事情。也许是杨慎矜的疏忽,也许是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更或者是杨慎矜压根就没觉得王源会给他带来什么的样的威胁,就这么傻乎乎的将整个北海城中自由行动的权力拱手送给了王源。
  更重要的是,只要刘德海不难搞定的话,王源几乎掌握了北海郡所有的军事力量,一下子扭转了自己身边武力不足的状况。若有必要必须铤而走险之时,王源也有了更大的胜算。
  当然,前提是搞定刘德海这个人。北海郡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刘德海这个领着五百团练兵马的司兵参军绝对是此刻北海郡的地头蛇老大。
  北海城北,高大围墙围起来的北海郡团练军营很有气势,两座瞭望箭塔一东一西矗立,上面瞭望的士兵手握弓箭守卫着两层原木打造的巨大营门。营门前粗大的旗杆高达十五丈,一面巨大的豹旗迎风招展。
  王源骑马带着王大黑来到军营门前数十步外,箭塔上的士兵远远的便敲锣预警,有人已经弓箭上弦对着王源和王大黑。军事重地,闲杂人等一旦不听劝阻进入警戒区,士兵们可以随时将之射杀。
  营门上方的墙顶上出现了十几名士兵的身影,朝着王源和王大黑张望,并大声的询问。王大黑咧着嘴大声叫道:“我家主人要见你们的刘参军。”
  门上的士兵面面相觑,不知道这黑奴叫的什么话。
  王源皱眉道:“什么我家主人?告诉他们我是钦命查案副使王源。”
  王大黑忙扯着嗓子重新叫了一遍,士兵们这才听清楚了,都知道朝廷的查案使就在北海城,昨日自家的头儿还被叫去问话了,今日查案副使又来了,显然不是无事而来,于是立刻去禀报。
  片刻后营门咯吱咯吱的被十几名士兵推开,刘德海全副武装带着七八名手下出了营门。王源下马拱手行礼,那刘德海对王源的印象不错,哈哈笑着拱手迎接出来,寒暄已毕,热情的将王源请进军营之中。
  军营里基本上便是一座巨大的不生片草的校场,北边是几排房舍,应该便是士兵们的营房和刘德海的公房所在。
  众人走在校场上,见一队数十名的骑兵正在骑马冲刺,呼喝声中尘土弥漫气势摄人。一排排长枪随着马儿的冲刺将一个个直立的草人穿的稀巴烂挑在枪尖上,旋转着抛向空中重重落在地上,溅起漫天尘埃。
  见王源看的入神,刘德海摸着络腮胡子哈哈笑道:“王副使,我这手下的兵可还使得?”
  王源笑道:“还不错。挺好玩的。”
  刘德海皱眉道:“这是骑兵冲杀训练,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王源微笑道:“照我看来这种训练只是好玩罢了,敌人又不是稻草人,轻飘飘的站着不动被你挑到空中,这种训练效果有限。”
  刘德海这众人脸上变色,都露出不悦之色来。


第217章 借力
  “据卑职所知,王副使是翰林院学士出身,该不懂带兵打仗的事情吧。如何看得出训练有用无用?”
  王源不是来吵架的,他可不想引起刘德海的不满,事实上他是来和刘德海拉关系的。
  “刘参军,本人并无贬斥之意,只是说出心中所想罢了。我确实是文人出身,但并不妨碍我对行军打仗的事情感兴趣,事实上我翰林学士院中藏有不少兵书,我读的兵书不下十几本,对此略知一二。”
  刘德海不以为然道:“纸上谈兵有何用?我刘某没看过什么兵书,但带兵也不比人差。”
  王源笑道:“那是,纸上谈兵反倒会误了大事,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实际上我是想说,刘参军大可用些活物代替草人,这样效果会更好。我曾观看有人训练骑兵,却都是用健羊驮着草人四处奔走,禁军骑兵纵马追逐,几同实战。刚才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刘参军不要见怪。”
  王源也不知道这办法有没有用,他是在一部电视剧中看到的这种办法,想来应该效果还不错,于是便说了出来。
  刘德海皱眉道:“这不是禁军骑兵的训练办法么?但那可是禁军,我们这是地方团练兵马,怎比得过人家。人家禁军一天的伙食够咱们团练兵马吃十天的。人家训练踩死牛羊正好当伙食,咱们三天才吃一顿荤,能比么?”
  王源愕然,没想到随口一胡诌居然还真的有这种训练的骑兵的办法,倒也是歪打正着。
  “原来是军费所限,那倒也是,一只羊七八百钱,每日踩死十几只羊便是一笔大开销了。虽然死羊可以吃肉,但这消耗确实承受不起。我这可真是纸上谈兵了。”
  刘德海哈哈笑道:“我还想用小牛犊子当活靶子呢,问题是哪来的钱呢?兵部会拨钱给我们胡闹么?边镇节度兵马怕也弄不起你说的那种法子。我这里还有一百多兄弟连藤甲都没配齐呢,倒有钱去弄那些玩意儿。”
  众人一番哄笑,笑王源不懂瞎说,不切实际。
  王源待他们笑毕,皱眉道:“原来地方上的团练兵马如此清苦,我却是不知。”
  刘德海摆手道:“咱们既非京城禁军,又非边镇节度使的兵马,只是地方上的团练兵马罢了。平日守守城门抓抓盗匪,也都是平民子弟招募而来,哪有人重视咱们。不过话说回来,我手下的兄弟可不弱于任何人,这一点我老刘可是有自信的。”
  王源赞道:“我就喜欢你们这些地方上的带兵将官,条件清苦,但依旧忠心耿耿保一方平安,从不抱怨。”
  刘德海叹道:“难得王副使这么理解我们,其实我们也是满身的气力使不出来。我刘德海若是在能在边镇打仗,现在恐怕已经战功赫赫了。可惜呀,没这个机会。”
  身边众人也都道:“是啊,我们刘参军可是有本事的人,可惜境遇不佳,朝中无人赏识。”
  王源眉头一动,看着刘德海道:“刘参军果真有志向要干一番事情么?”
  刘德海道:“何尝不想,一眨眼都快四十了,在这么下去,都老了。”
  王源道:“只要你想,我可以帮你。你不是无人赏识么?我倒是可以推荐一下你。”
  刘德海张大嘴巴道:“王副使,您不是开玩笑吧。”
  王源笑道:“哪有那么多的玩笑话?对刘参军我还是钦佩的,一来北海郡便听到刘参军剿匪的英勇事迹,我向来敬佩有真本事的人。也许你不信我有能力推荐你,我王源确实入仕时间不长,但陛下的面倒是常常能见到,而且我和度支郎杨钊也是好友,就算我的话不管用,杨度支的话该管用吧,贵妃娘娘的话该管用吧。”
  众人呆呆看着王源,他们只知道这个王源来头不小,但却不知道此人竟然和正红得发紫的杨家关系这么亲密。听他口气倒像是经常见陛下贵妃和杨钊称兄道弟一般。
  刘德海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年轻的王副使是个大大的粗腿,也许自己便要时来运转,前程便在此人身上。
  “当然了,推荐你也是要有条件的,总不能因为你剿灭了几十个匪盗便说你有本事,起码要做出些拿得出手的事情来。”
  “这……在这北海郡,便是满身的本事又如何能施展的出来?”刘德海满腹委屈。
  王源道:“谁说没有施展的机会?这一次我们来查案便是一次机会。这是陛下钦命严查的案子,李邕的挪用公钱大案,或许还会牵扯到其他许多的人,这便是你的机会。”
  “此话……怎讲?这案子我可一点都不知情,我们平日跟他们那些人可都是互相看不上眼的。李太守的酒宴我只参加过一次,到了中途听他们咿咿呀呀的写诗,我气闷的很,便中途走了。”
  王源微笑道:“可不是要你揭发什么人。今日我和杨尚书商议了,鉴于今日城中发生劫匪入城的事情,我们怀疑是有人故意从中作梗阻碍威胁我们办案,所以杨尚书要我负责北海郡治安事宜。而本人想着,这件事只有你刘参军协助才能完成,我手头可没什么人力来协助。所以这便是我今日来见你的来意。如果你协助我办好这件事事,在这案子里你便是有功之人,回京后我便可提及你的功劳,推荐于你。你要表现的很出色才成。”
  刘德海双目放光道:“原来如此,王副使放心,此事卑职必竭力协助,从现在起,北海郡团练兄弟自我而下均受王副使差遣。”
  王源哈哈笑道:“好。你干脆,我也干脆。今日起,跟着我办事的兄弟每人额外给三贯辛苦费。事情办好了,我举荐你刘德海调离北海郡,在场的兄弟有愿意一起走的也一并举荐。只要事儿办得好,这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众人欢声雷动,王源举手示意,众人静了下来,王源一字一句道:“但有一点,我的命令你们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不能多嘴问无干之事,也不能多嘴说些什么事。除了我,你们无需听任何人的命令。”
  刘德海愕然道:“这……若是杨尚书的命令呢?”
  王源冷声道:“你没听明白么?只听我的,其他的由我顶着。这便是我的规矩。同意了便表个态,不同意我也不强求,我可不喜欢犹豫不决的人。”
  刘德海咬牙道:“罢了,我刘德海便只听王副使一人之命,兄弟们你们自己决定。”
  在场的是刘德海手下两名校尉和五名旅帅,都是团练中的核心人物,也都是刘德海多年的部下。刘德海都表态了,这些人当然不可能对着干。他们也都在北海郡这个地方呆腻了,早就想找个出路离开。当下个个拍胸脯表态,表示绝对服从命令。
  王源心中高兴,事情很顺利,空手套了白狼,只要刘德海他们真的听自己的命令,那自己在北海郡便处于不败之地,也能立刻干很多想干的事情了。
  王源心中有些预感,迟早要和杨慎矜在北海郡翻脸,而杨慎矜还有吉温在暗处帮忙,各方面实力在自己之上,这个问题一直让王源揪心。在事情全面爆发之前,也许先要解决掉吉温这帮人,一切还要看情形而定,但手头的人手有备无患。如果有刘德海在手,这件事便容易的多了。
  “走,进屋子去喝酒去。”刘德海热情邀请道。
  王源笑道:“这一餐我请了,大伙儿收拾收拾,一起去北海酒楼喝酒去,爱吃什么尽管点,别怕吃穷了我。”
  众人轰然叫好,各自去收拾了一番,在营门前集合。片刻后数骑飞驰,尘土飞扬,沿街直奔北海酒楼而去。


第218章 黑夜
  一灯如豆,陋室内暗影烁烁,凄清无比。
  李邕静静坐在椅子上,双目微闭,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三天来,李邕便被半软禁在郡衙后堂西首的这个小屋子里,除了能在外边的天井散步看天之外,大部分的时间他只能在此枯坐,默默回想他这一辈子所经历的事情。那些宴饮游猎、高朋满座;那些嬉笑怒骂、纵酒高歌;那些风和日丽、快意人生的日子,一幕幕一场场从脑中闪过,恍若隔世一般。
  李邕心里很清楚,这一次是很难逃过眼前这一劫了,除非是有奇迹发生。以前也曾发生过这样的一次奇迹,那一次救了自己的救星名叫孔璋。但这一次,孔璋早已被贬琼州不知生死,在无人能救自己了。
  某一刹那的瞬间,李邕甚至有些怨恨孔璋,若不是他,自己也到不了今日这一步,那一次的死里逃生没有给自己深刻的教训,反倒让自己觉得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船到桥头自然直。故而在那之后更加的无所忌惮,终于今日再次在同一个地方摔倒。
  当然,这只是某一刹那间的想法,大多数时间李邕都在反省自己这一生。这一辈子太过放纵任性,太过把自己看的太高。年纪的增长没有带给自己沉淀,反倒助长了自己好大喜功狂傲不羁死要面子的脾性。今日之劫其实是必然的,而且是不可避免的。
  李邕恨自己越老越不成熟,已经六十九岁了,就差一年便可风光致仕了,偏偏这一年便是自己最难熬的一年。而且,李邕深深的感到了另外一种恐惧,从杨慎矜第一天到达北海之日起,李邕便预感到自己的案子将会闹得很大,甚至会涉及其他的人。这种事情在他几十年的宦海沉浮之中不知见过多少次,终于,轮到自己亲身经历了。
  另外,大前天午后,当杨慎矜决定住在郡衙后堂之后,李邕亲眼看着自己家中几十口人凄凄惨惨背着包裹抱着被褥搬出来的样子,当时的李邕差点要崩溃。他忽然意识到,这么多年自己只顾着自己,竟然对家里的人没有丝毫的关心。结发老妻陈氏的衣服上还有一块显眼的补丁。自己的长子已经两鬓斑白,自己还是第一次正眼看他,甚至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脚上穿着的靴子破了个大洞。
  无数次李邕的脑海里都闪过自己的妻儿孙子们出郡衙时看着自己的眼神,那眼神中充满了冷漠甚至有些怨恨。他作为一家之主,没有给自己的亲人带来幸福富足,反倒给他们带来了灾难。以前自己根本没想到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印象,但现在李邕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一辈子是多么的荒唐和失败。
  若能有挽回的余地,李邕愿意用一切去挽回,可是,这机会还会有么?
  屋外脚步轻响,一盏灯笼的光从竖格花窗的缝隙中缓缓透入,形成一道道间隔的花纹,印在李邕的身上。灯动影移,光线流转,将李邕微睁双目的脸庞照得忽暗忽明。
  “你们都退下吧。守住门口,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来。”有人威严的下令道。
  李邕双目猛的睁开,他听出这是杨慎矜的声音,三天来杨慎矜还是第一次见自己,在这三天里自己请求见杨慎矜多次,都被无情拒绝。
  “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响声,灯笼的光从门外照了进来,杨慎矜一袭便装出现在门前,灯笼的光从下而上照在他的脸上,本就坑坑洼洼不平的杨慎矜的脸被下方的灯光照着,颇有些阴森之感。
  “啊,杨尚书,罪官李邕叩见杨尚书。”李邕赶忙起身恭敬行礼,记忆中这还是第一次对杨慎矜这么客客气气的行礼。
  杨慎矜嗯了一声,将灯笼挂在柱子上,回身来温和的还礼。
  “李太守有礼了,杨某今晚特地来看看你,这几日忙的够呛,一直慢待你了。李太守也是本朝名臣,本不该这么慢待的。”
  “罪官汗颜无地……”李邕叹息道。
  杨慎矜微微一笑摆手道:“坐下说话吧,今日我不是以查案使的身份前来的,我只是以同僚身份前来,想跟李太守聊聊天的。这几日因为案情所拘,不得不让李太守屈居于此,我也是没办法。未知手下人可慢待了李太守,或者他们有什么刁难之处,李太守尽管说出来,我即刻便去责罚他们。”
  李邕忙道:“没有没有,他们对我很好,没什么不恭敬的地方。”
  杨慎矜点头道:“那就好。”
  两人相对默然,一时间似乎没什么话题,或者说谁也不愿先开口。李邕低着头不说话,杨慎矜则目光锐利的看着李邕花白憔悴的头颅,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个……敢问杨尚书,何日押解我上京问罪?”李邕忽然打破沉默抬头问道。
  杨慎矜愣了愣微笑道:“听李太守的话意,倒像是认定自己一定会被定罪了一般。难道针对柳绩的指控,李太守不打算自辩清白么?”
  李邕缓缓摇头道:“不辩啦,我认罪。柳绩并非诬告,我确实挪用了公钱,而且数目不小。本想着能归还公钱补上窟窿,但却是有心无力了。杨尚书不用再多查问了,挪用公钱的罪名我承认便是,本郡其他的官员也是为我授意之下不得不遵命,事情跟他们没有关系,我一力承担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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