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河战事-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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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语提醒梦中人，茂木一拍脑门，说道：“巴嘎，我的飞行队……”他把电话打都打到通辽，小矶国昭说，飞行队支援凌源一带作战，刚回来。只好命令马上加足燃油，前来轰炸　……

　　　　茂木在帐篷外歇斯底里地大喊：“来吧，来吧，梅井让他们多带些炸弹，连我也一起炸死吧……”

　　　　陈大黑几次想冲过来，都被鬼子成队的士兵挡回去了，正无计可施，听到西边有一个鬼子在发牢骚，不知他是不是茂木。就大声地喊道：“喂，那是不是茂木？”鬼子兵中有人说道：“那不是茂木，那是札牙……”

　　　　陈大黑心想，管他是谁，来一枪再说。他抬枪在手，一枪打过去，只听那个人应声而倒。陈大黑凭他的经验，不能高兴过早。他抢过一条三八大盖说道，照着鬼子那一片帐篷，一顿猛打　。

　　　　这时，只听到天空传来飞机引擎声。丁旅长一听不好，通知部队都来不及。陈大黑一看夜空上，飞来三架飞机，知道来者不善。心想反正豁出去了，就借鬼子和守军都往天上看的一刹那，蹿人越头，一阵赶到帐篷前，从地上捡起一把大刀，就去找茂木。

　　　　可他不认识，茂木长得啥样呢？他正在想。就听马明川说道：“不说茂木是个大个子吗？”陈大黑问道：‘你怎么来了？”马明川说道：“为了杀茂木呗，违反军法我也得来……”茂木在帐篷里正捂耳朵，怕震聋了。他听到马明川说道：“那两次都叫他跑来，这次说啥也不让他跑了……”

　　　　茂木恍然明白了，频频刺杀老夫，原来就是他们。老夫是那么好刺杀的吗？”他正要抽出自己的佐官刀，要出去拼刺……”

　　　　这时，就听山崩地裂的炸响，一个挨着一个，茂木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174；牧野轰炸

　　　　茂木正要拔出佐官刀迈出帐篷，去与自己的仇人血拼。这时，就听到阵地上，好像有多少个炸雷在一个赶着一个地炸响。原来那是飞行队抛下的，有一个距离司令部最近的爆响之后，茂木就昏了过去，梅井和所有的司令部人员都昏了过去；帐篷外面，包括马明川和陈大黑及一字连所有官兵都昏了过去……

　　　　原来茂木飞行队队长牧野正迪大佐很是生气，他对茂木前之筑有气，对冈村宁次有气，对小矶国昭更有气，所以才扔得那么密集且杂乱无章。自己也从来没这么痛快过，就像手持雷公斧的雷公，乒乒乓乓左右开弓，炸得下面火光冲天。山冈洁先还指着飞机用日语大骂：“扔你娘的鸟，回你娘的富士山去……”他骂得还意犹未尽，他的阵地就挨上了爆炸。

　　　　后面的僚机北部十三少佐大声地提醒他的队长，说道：“1号1号，下面是皇军地有，你一定是忘了……”北部十三话还没说完，一个瞌睡的炮弹击中了他的头，他驾驶的飞机哆嗦了一下，向下面一栽。他一个机灵，醒了，一拉机头，飞机又升了起来。他很理解牧野大佐，太困了，昨天一天配合第19混成旅团在凌源与抗联作战，往返两趟，累得已经就要栽倒。这时，冈村宁次和小矶国昭都命令牧野正迪，立刻前来支援茂木。

　　　　甭说牧野正迪、北部十三和大代晚义这三个机长，就是基地装运炮弹的运输士兵都累得就要倒了，官佐也成了搬运兵了。副机长和助手都累倒了，怨言就要出口。牧野正迪很理解属下，为天皇圣战，为大东亚共荣……都没必要说了。再累再不愿意，也要坚持。可是长距离赶来轰炸，实在是危险的事，所以要快一点把扔下，以减轻飞机负荷。

　　　　北部十三把飞机拉起来，转了一个弯，又来到南台子的上空。喊话器里传来牧野正迪大佐的声音，只听他说道：“3号（北部十三少佐），我命令你，把所有的都扔下去，我们立刻返航……”北部十三立刻回话说道：“3号明白……”他向下看了看，有火光的地方，也看不出是守军还是皇军，没火光的地方更是只看到漆黑一片。对他来说，认准少炸几个守军也不愿炸倒一个皇军。

　　　　于是，他就专找黑的地方，三下两下就把都扔下去了。飞机立刻减轻了负荷，他轻拉机头，追前面的牧野正迪和大代晚义他们二人各自驾驶的飞机去了。

　　　　3月11日，六点钟左右，太阳还没有出来，南台子向东直到下营子的阵地上，所有的人都睡着了。有一半的人是永远地躺在了这个硝烟四起的战场上了，还有一口气的，呼出的白气，结在睫毛上，额前的头发上，变成了霜。冷风嗖嗖的吹，谁都起不来。尤其是鬼子们，都是温带海洋性气候出生的，熊本又是一个水暖地湿的山地平原，他们就没见过这么寒冷的天气，没体验过这么寒冷的风。除了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都被密集的的爆炸，把骨头给震酥了。意志也给震休眠了。

　　　　要说冷，联队长以上的高级军官都知道，巴林草原开战之初，一场雪冻坏了多少皇军第六师团的士兵和军马？当时飞机都卸下炮弹，改运御寒物品了。冻掉手指的人有好多。只不过到现在士兵和下级军官不知道，为了不影响斗志，只能闭口不提了。

　　　　茂木终于醒过来，梅井也醒过来了，传令官藤野也醒过来。茂木和梅井动动身，一点也动不了。藤野传令官走两步挪两步，到帐篷门口向外望。望了一会儿，他回身对长官说道：“皇军和守军躺在一起了……”茂木坐起来，向帐篷门口外张望着……

　　　　太阳就要出来了，地上睡着的士兵才都醒来。茂木坐到门口的椅子上，看着近处衣衫不整的117旅官兵，说道：“117旅，我终于见着人了……作为敌人，你们的战力，令我茂木佩服……”

　　　　117旅官兵抱着睡着的，醒来后依然双手握抢。虽然满身是血，脸已被硝烟熏黑，可那架势，是依然在战斗的姿势。鬼子战壕里，工事外，被炸伤和震晕的日军，渐渐苏醒过来，有的从土里站起来；有的努力了半天，又躺倒在尘埃里。过了一会儿，能站起来的鬼子，拄着向西边地上躺着的守军士兵望。

　　　　两支部队的官兵好像不认识，又好像早就认识。日军端详大多还在地上躺着的守军，有点看不够，还有点眼红。只见他们醒来的，不卑不亢，拖背刀开始西行；而刚刚醒来的，脸上的硝烟，挡不住一脸杀气。那架势，老子躺着跟站着一样，你们如有半点不轨，绝对以牙还牙，以口还口……

　　　　鬼子们都看呆了，他们所看到的这些人，衣衫单薄，陈旧，士兵握着的，老得像古董；背上或手里的大刀，多数刀刃上都是豁子，有的已经卷刃。鬼子们最清楚那些豁子和卷刃是怎么造成的。从他们身上的伤看，似乎血迹已干，那是用顽强的身体给褟干得。他们的身上透出一股精神，鬼子们看着看着，就感到不寒而栗……

　　　　守军都从躺着的地方站起来了，从容不迫地背上刀，握紧，上路。有太多的人，得互相搀扶，开始迤逦西行。茂木和梅井都由参谋搀着，站在那观看，他们从心底里发现，这是一支哀兵，与他们作战，必须遵循军人之道，不可轻举妄动……

　　　　茂木感觉身体的难受好多了，他看了一眼梅井，再看手下的士兵，醒过来的都在往起站。梅井也手扶桌子，向东看，回头对茂木说道：“将军，是他们的，皇军的不要……”

　　　　丁旅长在设在六家村西头的司令部里也是一宿不成眠，派过去打探的士兵，回来报告说道：“活着的都睡下了，被炸出的弹坑，跳都跳不过去。叫谁都叫不醒……”司令部的所有人员，因为是在屋里，虽然轰隆声同样碾过大地，脑髓成压的力度就相对轻了不少。丁旅长的睡不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惦心小梅。

　　　　白瑞才睡下的那口棺材，他睁眼闭眼都能看到。那是一口枣红色棺材，是有钱人家，给老人预备的。白瑞才能用上，说明他在工友们中间的还是很重要的。可刚强的小梅，现在走到哪了呢？送行的士兵可靠吗？现在露宿哪里？

　　　　正想着这些事，韩处长和李科长走了进来，韩处长说道：“丁旅长，今天的战况，不利于西撤，士兵减员又大，得想一个万全之策，好得以脱身……”

　　　　丁旅长听他说话，对着地图，前后左右地看。李科长又拿起笔，找了一张白纸，刷刷的画了起来，不一会儿，一副喀喇街到六家的草图就画了出来。丁旅长说道：“韩处长，想必是已有眉目，何不说出来听听？”韩处长笑笑说道：“不过不成熟，是这样，新出的伤兵最少在五百至八百之间，得让他们加紧西行。我们就在六家西，摆一个空城计，吓一吓茂木老鬼子……”

　　　　张参谋长走进作战室，他对丁旅长也是对所有长官说道：“235团几乎是完整地开回来了。林团长攻击完下营子到南台子东的鬼子，就要绕到后面的树林，抄茂木的后路。连片的声，把他们也震懵了，倚仗他们离得远一点，又都在树林里，才无大耐。现已开往喀喇街之南，到树林中隐蔽　。”

　　　　丁旅长一听，很是高兴，又问道：“其他各团怎么样？”张参谋长说道：“233和234团，减员很大，236团轻一些，特务团轻一些。能回来的士兵，都已回来……”特务团团长毛随年匆匆赶来，敬过礼后说道：“趁鬼子清醒不过来，旅部抓紧西撤，我们特务团在后面顶着……”

　　　　大伙都看丁旅长，丁旅长说道：“是该撤一撤了，这里距鬼子太近。张参谋长吩咐下去，所有人员，迅速收拾东西，抓紧西撤……”他转身又对韩处长说道：“我们边走边谈……”

　　　　韩处长走在众人中间，他说道：“可以在这六家西的树林里，巧设疑兵，看茂木敢不敢这个空城……”丁旅长说道：“那就让他试试……”

　　　　茂木和梅井感觉身体好多了，他们看见士兵的身体也好多了。茂木说道：“梅井君，我还以为，这永远把咱们的魂给震跑了呢，看来还没有。”梅井说道：“这个牧野正迪，本打算已经追上了117旅，可以决以死战了。谁知他这一阵狂轰乱炸，把所有活着的人，都震懵了……”

　　　　（）；

　175。　六家河口

　　　　随着身体的好转和支那军人的陆续走光，茂木对梅井说道：“我们这是怎么了，眼睁睁看着117旅的人撤走，难道他们能走，我们就不能走吗？”梅井说道：“将军，我们不得不承认，117旅是一支哀兵。兵书上都说哀兵必胜，刚才如果皇军动手，那将危及司令部，你看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死字，他们不怕拼死。再说皇军士兵和马匹一是被炸弹震得，二是被冷风冻得，想动也动不了，意识都是一点点恢复的……”

　　　　茂木不得不点头承认他分析的一点没错，就后悔的说道：“嗖嘎……”待所有的官兵都陆续醒来后，已是12日早晨8点，茂木召集还尚在的长官开会，大伙都懵懵懂懂，没人愿意说话。梅井慎太郎不得不去着手统计第13联队，第25联队，第17联队和各直属队损失的士兵和官佐。茂木散会后，即刻命令各联队主官，整顿和收拢部队，为再一次进攻117旅开始集结。鬼贝陀太郎大佐的炮兵大队由于在打狼沟门儿东边，受炸弹的影响小，所以他到先把部队开了上来。茂木看到虽然气势汹汹却也显疲惫的鬼贝陀太郎大佐的到来，心中的底气渐渐增强。

　　　　丁旅长命令235团带齐自己的伤员走六家西，直插喀喇街；234和233团残部把部分伤员交给其他部队后，走六家南，奔喇嘛沟北，向马架子佯动。236团和特务团从六家和喀喇街河口，直插喀喇街南榆树林，也负责带走其他部队的伤员。丁旅长带领司令部刚离开河口，毛团长派侦察人员前来报告，说茂木已经整军备马，起兵向西追来。特务团请示，沿235团走过的路径，轻装西行，运送伤员。丁旅长只得允许他的请求，但命令他们不能离喀喇街太远，并迅速配合其他各部往西运送伤员和辎重，还得分兵掩护和配合旅部西行。

　　　　韩处长会同丁旅长，指挥各部协同和抢运伤员。此时，伤员载道，野战医院的人员有的抢救重伤员，有的给轻伤员处理伤口。他们人手明显不足，因为分了一半的人员到前面去照顾老伤员去了。

　　　　正在这时，侦查人员又来报告，就在南台子西南沟一带，有233团和234团后醒过来的伤员和后勤部队，包括白吉小队在内，都被鬼子第13联队之一部，阻在生土冈以东……

　　　　丁旅长和司令部人员一听，心里都着起急来，大伙都望向韩处长。主力部队正在转移，这时后面还有被敌人截住的部队，是冒险回救，还是撒手不管？回救显然主力会被鬼子咬住，不回救，那些被截住的部队都是自己的生死弟兄，一起血与火爬过来的，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鬼子围攻、杀死吗？

　　　　韩处长朝丁旅长挥了一下拳，说道：“不救是说不过去的，有损我117旅的整体形象，也减弱我们的有生力量……”他虽是与丁旅长商量，口吻却也是不容置疑。此话一出，立刻有人响应，树空里挤着歪着的伤员，纷纷站起来，要求杀向西南沟。人群中有两个人叫得最响，他们各自的周围都围了一圈人。丁旅长一挥手，制止了他们的喧哗，转身正眼看着离他比较近的那个人。

　　　　不看则已，一看吓了一跳，这个人虽然身上和脸上都是一层硝烟，可丁旅长已经看出来了，惊喜的说道：“奥，马明川，你怎么在这？”马明川有点不好意思，抬右手敬礼，说道：“末将马明川，愿带一支人马杀回，不把那些兄弟救回来，我就死在那里……”韩处长也朝他一挥手，说道：“英雄浑身是胆，有勇也应有谋。”

　　　　马明川用袖子一抹脸上的烟灰，抬手从地上拽起一把鬼子的歪把子机枪，说道：“弟兄们，愿意流血流汗的跟我走……”丁旅长用手一指后面的那一堆人说道：“你们哪一部分的，伤势不严重的，就赶紧找自己的部队去……”人堆中站出一个人，他也穿着东北军的服装，一抹脸上的烟灰，说道：“他马营长能回去救人，我一字连为什么不能？”

　　　　张参谋长一看说道：“你是哪一部分的，军情紧急，谁允许你在此起急、较劲？”那个人一脸的不服，说道：“问我哪一部分的，236团老三营一字连，我叫陈大黑……”他身后的一个人也愤愤不平地说道：“这是我们连长陈大黑，昨晚上本来我们和马营长都摸到了茂木的司令部外围，谁知一顿炸弹把我们给炸懵了……”

　　　　韩处长对着马明川和陈大黑一招手，把他俩叫到丁旅长跟前，他捧了一堆沙子作了一个地形，只三言两语，便把几人讲得茅塞顿开，丁旅长也不住地点头。只见马明川和陈大黑各自一挥手，带起自己一拨人，淌着汤汤的半支箭河，向东南方向的西南沟杀去。张参谋长挥手不断把他们中的伤员挑出来，换上新人。

　　　　他们这两拨人刚走，从六家村大道杀来的鬼子前锋马队就露头了。丁旅长掏出他的护身枪，说道：“时至今日，我也不想走了。韩处长和李科长，真是对不住，我不能完成孙军长交代的任务，实在保护不了你们了。你们俩随警卫营保护你们的士兵追赶235团去吧，如果能带出多少部队就带出多少。贾从良再找你们的麻烦，就忍一忍，他毕竟是南京的代表……”说完这些，他一挥小手枪，说道：“司令部所有人员，操家伙，和鬼子拼了……”

　　　　警卫营长米维德拔出手枪说道：“一连负责隐蔽伤员，二连和三连给我顶住……”教导团长广六和也带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