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河战事-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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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　炮炮打偏

　　　　孙军长和韩处长看着一队队开过来的队伍，在路边狼吞虎咽地吃着民夫刚刚送出城的饭菜，很是辛酸。看那一张张被战火硝烟熏黑的脸，被子弹被炮火戕害的遍体鳞伤的身体，饿的饥不择食，渴不择水。这还是活着撤回来的，而想想那些把生命永远地留在阵地上的兄弟，又是怎样一种辛酸和惆怅呢？

　　　　这时丁伯廷用绷带缠着左胳膊，带着队伍从北面走过来，老远看到孙军长，忙紧走几步，过来向孙军举长行礼，手下其他长官也已走到跟前，都向孙军长过来行礼。孙军长一看这帮长官，几日不见都瘦了好多，一个个穿着羊皮袄，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看脸盘才知道是他的兵，老远看着像土匪。想对他们说两句褒奖的话，转脸一看，118旅的旅长王长久等一班长官也在那候着，忽然他想起一件事，就问道：“丁旅长，我问你，草原神兵是怎么回事？”

　　　　丁伯廷血气方刚，他不信神，被问及此事，方抬头看看在马上的韩处长，又看看同在马上的孙军长，说道：“草原神兵？谁知小日本弄得什么猫腻，过去在豫西的大山里，有人也见过这种东西，俗称云照现象，也有树照现象，还有气照现象……”

　　　　孙军长听到此，无意细问了，转而对王长久旅长说道：“你们旅被茂木旅团打残，但也不能意气用事，咱们各自撤军这是有约定的，如果不撤军，我怕日军袭占了红山咀，小矶国昭的主力再杀过来，把红山咀和这里一堵，我们就腹背受敌了……”

　　　　王长久一抹脸上的烟尘，说道：“约定是有约定，可他小鬼子来干什么来了，在我们国土上与我们讲约定……”他不看军长和各长官了，自嘲又玩世不恭地骂骂咧咧说道：“茂木，狗娘养的，跟他讲信用，简直与虎谋皮……看他那不可一世的样。”

　　　　他后面的队伍都鼓噪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要去寻机再战，主要是去找茂木这老头子。

　　　　孙军长一看这阵势，想王长久这个人是从后勤处长战场提为旅长的，对他这个人还是有把握的，毕竟从河北大名就跟随着自己。

　　　　想到这，他调过马头，对王长久说道：“你旅追杀茂木不是目的，侦查敌人虚实远近才是目的，顺便把哈拉朴杜的119旅的那部分兄弟给我带回来，最迟不迟于明天下午你部必须回城……我这里等234团解决了红山咀这块后，我们就撤进城了……”

　　　　王长久及一班长官如蒙大赦，带领118旅残部后队变前队向东北开过去了。

　　　　最开始茂木前之筑一边撤退，一边给福岛少佐打过电话，问明情况，命令他们对于红庙子撤退的守军不予理睬，并伺机向东撤退……

　　　　电话刚挂断，234团已从山田小泉的背后开了枪，大队的士兵抡刀冲进了阵地，还有人端着机关枪蹬上了红石砬，向鬼子阵地瞰射。第一波攻击山田小泉就被打死了，他终于死在了自己相中的这个地方。后来据资料披露，山田小泉的母亲，也就是宫载田亲王的二闺女山田美惠子听到小儿子阵亡的噩耗，急得口吐鲜血昏厥过去。

　　　　她被救过来后，整天疯疯癫癫，可惜了她那金枝玉叶和花容月貌，整天追着风说胡话。有人尽看见她在靖国神社门前溜达，嘴里嚷嚷说：看看，我儿山田小泉刚刚进去……

　　　　茂木前之筑和梅井慎太郎带领第四旅团残部，刚撤到阿巴什罕果附近，就接到了冈村宁次的电话。他一听冈村宁次说冒失鬼袭占了红山咀，不但脸气黑了，气儿都要上不来了，用手不住地拍打着自己没几根毛的脑袋，嘴里重复着一句话：嗖嘎，早知如此，就不撤了……

　　　　嗖嘎，早知如此，就不撤了……

　　　　梅井慎太郎大佐也是相当不后悔，后悔自己没有那么高瞻的眼光。他抓起电话，打到福岛少佐那里，说道：“福岛君，你那情况地怎样？早知道有个冒失鬼袭占红山咀，茂木将军就不与支那军讲和了……”

　　　　福岛少佐闪动着仁丹胡，有些紧张，觉得自己可担当不起，也无论如何不能担当，就赶紧说道：“梅井大佐，你地一定知道，我们的任务是牵制住这里的守军。可那个冒失鬼是从哪来的我们不知道，从他一来到上水地就没把我和池田大尉放在眼里。

　　　　如果他早与我们联络，或者把想法告诉我们，我们的阵地就会早早地连成一块。我们也早与您和茂木将军联络了……”

　　　　梅井一听，福岛想得多了，也不便与他多解释，就又问他道：“福岛君，旅团还没有撤多远，茂木将军也在这里，你们三块阵地如果能阻住支那军主力，旅团残部会立马杀回去……”

　　　　福岛说道：“我地刚刚还没有说完，梅井大佐，此时占领红山咀的皇军，正与偷袭他们的一部守军争夺阵地，我们地接到通辽司令部的命令，所有的炮都集中到那里……可谁知冒失鬼皇军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梅井一听就想象到，偷袭红山咀的守军，一定正抡着大刀冲进阵地追人呢。

　　　　茂木听完梅井慎太郎大佐与福岛的通话，盘算着就在红山咀，一定要与守军寻机再战，……他正在那冥思苦想，冈村宁次打来电话，要茂木向八仙筒以南靠拢，以尽快得到补充……

　　　　这时只听一声炮响，飞来的炮弹在帐篷外爆炸，旅团部的帐篷险些被掀翻，茂木手里的电话和梅井手里的耳机都掉在了　地上。

　　　　小孤山阵地上的王长久旅长这个可惜，柴荣生副旅长扯过那个操炮手就是两脚，骂道：“奶奶的，谁让你打偏的？”那个士兵也很可惜，望着长官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一个拉稀的战士提着裤带跑回来，如果是他操炮，那个帐篷就干掉了，茂木也就一命归西了。只因饿了大半一天，他吃的有点多，给撑得。这倒好，把茂木的命给救了。

　　　　王长久用日军遗留在阵地上的望远镜，看到茂木被人背到马上，向东而逃……柴荣生命令拉稀兵又开了一炮，这一炮又没打着，只把马群吓惊了。日军指挥部丢了一地狼藉，打着掩护，匆匆跑了。

　　　　王长久旅长放下望远镜说道：“日军撤，咱也撤。”

　　　　拉稀兵不走，还要开炮。王旅长说道：“这是命令，叫你撤，就快撤。和鬼子干几仗了，不长记性，等着他几炮把你给轰了……”

　　　　拉稀兵悻悻的和大伙刚离开阵地，日军的92步兵炮弹就打过来了，好险。王长久想想又乐了，说道：“茂木命不该绝，穷寇莫追，走，往西返回，打扫日军战场去……”

　66。　红山之鹰

　　　　茂木前之筑虽然连一点皮外伤都没有，可也着实吓了一跳。被迫击炮炮弹爆炸的气浪把司令部和参谋部的帐篷掀翻了，依仗他们都被裹在帐篷里，只是感受了一下飓风的威力。

　　　　被卫兵背着跑了几步，又被扶上马背的茂木，跑了一气，渐渐缓过神来，带住飞奔的坐骑，右手抓着马鞍桥，左手一扬，前倾着身子说道：“嘿，停住的有嘎……”

　　　　他的命令实际上是对自己下的，因为卫兵都是在紧随他的身后，是跟着他跑得。他停住以后，坐稳在马上，仰起头来，不住向天上寻找什么。

　　　　所有的人都跟着向远处的山上看，以期确定刚才的炮是从哪打来的。由于已跑了一段距离，离得太远了，打炮的地方被甩在山那边了。众人又都回过神来随他一起向天空看，梅井大佐好像忽然醒悟了，以为茂木在寻找飞机，就也笑着，讨好地向远处的东方寻找着。

　　　　通讯兵把正响着的电话递给梅井，梅井在电话中确定了各部的位置。

　　　　茂木不是很满意，嘴里说了一声“嗖嘎”，又用手一指自己的头，接着说道：“帽之不存，帽之不存……”

　　　　卫兵们也都一吐舌头，把手伸向头顶，都喊着：“帽之不存。”

　　　　有个卫兵要回去找，是刚才都裹在帐篷里，帽子被碰掉了。这时后面跑来一匹马，马上是一个传令官叫管村，他老远就用日语喊：“帽子、帽子……在这里的有……”大伙都笑了。

　　　　等分完帽子，只少了一个，没有茂木的。梅井慎太郎手里拿着帽子，戴又不是，不戴也不是，诚惶诚恐地看着茂木前之筑……

　　　　这时大伙儿都戴上了自己的帽子才发现，茂木前之筑还在仰着头往天上看，但不是往东看，而是往西边遥望。梅井和参谋、副官及卫兵也都抬头向西边的天空看去，原来在西边很远的天空，正飞着一只振翅的雄鹰，雄鹰的嘴上正叼着一个帽子……

　　　　梅井慎太郎立刻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大声地对身后的参谋西义中佐说道：“西义君，你地，带人回去找，一定要把茂木将军的帽子找回来……”

　　　　他的意思是鹰叼的不是茂木的帽子，要西义去原地找一找。

　　　　西义中佐还没有转身，只见茂木一挥手说道：“吆西，回去找地不要……”他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说道：“那就是我的帽子……红山咀一带还有我们的皇军……”

　　　　梅井慎太郎惊得张大了嘴巴，他对着西方天际展翅飞翔的雄鹰，高声地骂着：“支那，这些猪，我大日本皇军，非把你们撕碎不可……”

　　　　茂木显然理解作为下属的意思，但显然没有他那么冲动，而是把手一挥，说道：“嗖嘎，红山之鹰，叼了我的帽子，就像夺了我的军旗，我大日本皇军定要占领赤峰，把军旗插上红山之顶……”

　　　　这时又一个通讯兵跑上来，把电话机递给茂木，说道：“将军，通辽的电话……”茂木收住话头，接过电话，说道：“我是茂木前之筑，岗村司令官，有何吩咐……”

　　　　冈村宁次说道：“茂木将军，你地大大地辛苦，武腾信义司令官向我褒奖了你，说这次战事是攻占赤峰的一次预演，他还说，兵者诡道也。还说你对孙子兵法理解的最通……

　　　　好，请你安排布防，然后回一趟通辽司令部，我们要召开一次关东军北线高级会议，有些战事要详谈，赤峰城皇军志在必得……”冈村宁次又问了他撤退后各联队位置和减员情况……

　　　　茂木一看自己这般光景，不无伤感地说道：“冈村司令官，红山咀地，已被我们攻占，我地失误，大大地失误，如果再坚持一小时，此战不但必胜，赤峰城说不定都是我们的了……”

　　　　冈村觉得自己也有责任，沉重地说道：“茂木将军，胜败兵家乃常事，皇军有北线第6师团坐镇，又有南线第8师团呼应，赤峰城不日将会成我们的。不过，你们留在水地、闫家地一线的皇军，还有占领红山咀的山田中队，都撤出来了吗？”

　　　　茂木说道：“岗村司令官请放心，就凭支那人，他们只会被打一下，挪一下地方，还敢主动去进攻我皇军？”冈村将信将疑地说道：“那样就好，不过，你没感觉到吗，此四十一军，可不是东北军，在巴林草原，他们是偷袭；此战，他们可是进攻地大大地……”

　　　　118旅旋风一般向东北去了，红山咀那面打得正欢，孙军长知道守军武器不占优势，抡大刀是我们的强项，可也会花出更多的生命为代价。既然是233团在与鬼子干，转身就命令丁伯廷去解决这次战斗。丁伯廷接到命令后，就命令234团残部从南面包围红山咀，要求张乔亚团副，正面要保持距离围而不打，东西两面需出其不意，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疲惫却意气风发的张乔亚团副，领受丁旅长的命令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手下弟兄行军掠地也都是跑步前进主动接敌，这种精神气是从前没有过的。

　　　　丁伯廷又招手把赵文林叫到跟前，命令他235团一齐去进攻水地和闫家地日军，告诉他也是隐蔽接敌，速战速决，并与119旅留在闫家地牵制日军的守军前后呼应。

　　　　孙军长带领其他部队，包括119旅残部返回赤峰城，时间1933年3月2日，下午4点。

　　　　进城后的守军立刻分东北西三面的赤峰外围加强布防。孙军长和李顾问立刻着手把还没编入部队的溃军士兵拨给各旅。查副军长也同政训处人员，对北丘岭之战及117旅的巴林草原之大战小战进行总结……

　　　　韩处长除帮助各长官的忙外，陪同李顾问，找赤峰各界见面，商谈赤峰战守，征求各界意见。要求不论什么人，只要是赤峰人，三教九流也可，都来献计献策。

　　　　在李顾问的安排下，他与王一仑见了面，对赤峰城的抗日交换了意见。王一仑也谈了热河省负责人陈镜湖的指示。他又把哈日图作为党在巴林草原负责人，引荐给他们。

　　　　有个人献了一计，说把支栋楼底埋上炸药，日军一旦攻入赤峰，肯定会住进支栋楼，因为那是赤峰城最高档的建筑了，到时就引爆炸药……

　　　　冈村宁次司令官紧锣密鼓地从东北各地调动兵员，已补充茂木骑兵第四旅团。由于兵源吃紧，武藤信义大将也要求军部，接着从熊本征兵。

　　　　茂木前之筑，又向前行了二十里，在大洼扎下营盘。又通知各联队长官赶来开会，他命令19联队长大岛甬等长官即刻与他一起赶赴通辽就医，其他各长官，有负伤的就地治疗，负轻伤的不下火线。各联队长官抓紧整顿部队，与梅井慎太郎大佐配合好，等八仙筒的兵源和辎重一到，立刻补充到各部。

　　　　又令各部长官，时刻注意附近动向，不要让义勇军和抗联钻了空子，随着皇军占领满洲，支那人的反满抗日情绪一天比一天高涨……

　68。　赤峰城布防

　　　　蹿集八家西北的北弯子破庙的日本浪人之一，小鸡三郎在老哈河的干河道边上，捡到了一只军帽。他一看就知道那是一顶日军大佐以上长官的帽子，便偷偷地送到位于三道街东头的赤峰领事馆。

　　　　日本驻赤峰领事馆领事大岛私浪可没有像小鸡三郎那样煞有介事，因为赤峰东和东北几天来没少打仗，小鸡三郎捡顶帽子，何足挂齿？

　　　　小鸡三郎不这样认为，他壮着自己与黑龙会辽阳分会有点关系，向大岛私浪亮出了自己的想法，咿呀地说道：“大岛领事，我地不这样认为，你看，大日本皇军的帽子怎么出现在那里，第一是支那人害了一名皇军，把帽子丢在那里；第二是支那人偷了皇军的帽子……我们不正好以此为借口，找孙县长理论，好讹他们一笔。”

　　　　大岛私浪耐着性子听他说完，很不耐烦地说道：“你地，就知道讹支那人，难道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小鸡三郎眯缝着两只鸡眼睛说：“现在我皇军对赤峰城大兵压境，此时更不怕他们了，以前都没怕过……”

　　　　大岛次啷站起来，咬着牙说道：“赤峰城东是大兵压境来，可赤峰城里人家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再像以前似的……你不怕人家抓去把你崩了，我还怕坏了皇军占领赤峰城的军国大事……我看，你还是，去你的北弯子庙里做你的浪人吧。”

　　　　小鸡三郎碰了一鼻子灰，不敢再说什么，他怕大岛私浪说回你的日本吧……在日本好过，谁来支那？他趿拉着木头鞋，离了领事馆，夹紧衣服绕南门走了。他也早发现走东北西三门，保不准会挨个枪子……

　　　　1933年3月2日傍晚，孙军长在荣发绸缎庄的四十一军司令部里，召开赤峰城战守的最高级别的会议。117旅留235团十二营驻红山咀，监视和侦查水地一直到八仙筒方向日军动向。118旅没有追上茂木，正踌躇间，接军部电话，按命令于3月2日晚从黄土坎撤回赤峰城里……

　　　　118旅原是按着孙军长的命令，到哈拉朴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