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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田缘-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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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湘又笑了:“这叫什么浑话?”心里却想,自己也算个御水师了,怎么就不同凡人了。当然,她不会同乳娘提起这事,作为一个不会半点儿功夫的御水师,还是低调点儿的好:“不单单是湘儿,便是乳娘,也不比任何人卑微。”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可别再说了,被旁人听了去可不得了。不说御水师,就说当今天子,难不成咱们在天子面前也要这般硬气?那岂不是找死?”乳娘将声音压的极低,隐隐有些颤抖:“往后可别再说这样的话儿了,省着惹来杀身之祸。”

夏湘拿过乳娘手边的绣花绷子,不以为意:“若面对天子,自然是该下跪下跪,该磕头磕头。可心里,定不能把自己当成奴才才是。再说,将来总有一天……”

说到这里,夏湘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怕吓死乳娘。她想着,将来总有一天,可以不跪任何人,可以挺直了腰板儿站在任何人面前,微笑以对,坦然从容……毕竟,自己是个现代人。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不甘示弱(一)

月朗星稀,天还未亮。

庄子上只有早起的鸟儿吱吱喳喳叫上几声,炊烟尚未升起。

夏湘蓦地坐直了身子,抓着茧绸的被子,怔怔望向窗外,出了一脑门子冷汗。还好,没有起晚了。天边还挂着星子,她打了个哆嗦,倚在身后翠色罩子的引枕上,用辈子裹住身体,蹙起了眉头。

刚做了个噩梦,梦到夏安手执利刃直指她的眉心,梦到李夫人笑得像蛇一般站在一边掐住了戴言的脖子,梦到柳心颐白着脸,笑容狰狞,梦到赵姨娘拿着刀子一刀一刀划花了姝姐儿的脸。

夏湘裹在被子里又打了个寒颤,自言自语:“怎么做了这样的梦,我这是要变态了吗?”

只是,经此噩梦,夏湘再无睡意,更何况,今日正是李夫人来庄上的日子,怠慢不得。万事需小心谨慎才是。

她不忍吵醒丫鬟和乳娘,兀自下了床,蹑手蹑脚去了厨房烧水洗漱,只是忙到一半的时候迎春听到动静爬了起来,瞧见夏湘自己忙活着洗漱,吓了一跳。

“大小姐,您这是干嘛?奴婢可是哪里做得不好?奴婢若不得力,您罚我打我怎么都好,只是千万别不用奴婢,赶奴婢走啊!奴婢千不好万不好,可奴婢一颗心全系在大小姐身上,您就是打死我,我也服侍您!”迎春那一副热血模样生生将满腹心事的夏湘逗得笑出了声儿。

“打死你也要服侍我?那岂不是鬼缠身了?还是罢了罢了……我今儿起的早,不愿惊动你们,就自己起来拾掇拾掇,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夏湘将梳子递给迎春:“喏,帮我梳头。后边儿我够不着。”

迎春欢喜应了,忙给夏湘梳头。

“今儿梳头仔细些,发式别太随意,要庄重些。”夏湘琢磨着,既然李夫人要动庄子,与其提心吊胆整日担忧,不如就大刀阔马跟她对上。也不用藏着掖着摆出一副势弱的模样。一味退让不如逼着她动手。

我就是强就是横,就是让你忌惮又如何?

夏湘微微一笑:“挑点儿体面些的首饰和衣裳。”

“今儿谁要来?难道是宁王世子要来?”迎春眼睛都亮了:“我们都盼着您将来能嫁到宁王府去,宁王对您好。我们做奴婢的都看在眼里,生怕您错过这好缘分。”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听了谁的话,在这胡说八道?宁王府是你家小姐我能高攀的?再说,宁王对我不过执念罢了。终不是好姻缘。你们……不懂……”夏湘叹了口气,心里却忽然想到了戴言。就笑了。

等梳完头发,用过早饭,天也放亮了。

夏湘找到戴言,戴言就笑了:“穿的像个小贵人。兴师动众的,至于吗?”

“至于,当然至于……咱们莫不要装得一副唯唯诺诺。不成气候的模样,难道咱们要在她眼皮子底下装一辈子?再者。如今可凭仗的也不少,血杀不说,还有大皇子,还有那些庄上的尊贵食客,虽帮不上忙,却也算混个眼熟,对,还有我家那个御史大人,最重要的是,还有师父。当然,咱们也不能装得太强了,吓得她不敢动,咱们得让她动。”夏湘脸上没有笑容,因为心里还没有什么底气。

戴言盯着夏湘问:“你这是要让她动手,以为咱们越发势大,已经到了不可不除的地步了?”

夏湘点头。

戴言又问:“那……她若真的动了,你有几层把握?若杜老顾及丞相府,不愿参与其中呢?李夫人的势力你又清楚多少?这么贸贸然地行动,是拿整个庄子做赌注?”

“我……”夏湘无言以对,眉头皱的更紧了。

戴言却笑了:“不过……你若真想赌,我只管让你赢便是了。”言罢,拍拍夏湘的头,笑道:“若她真想动,咱们就找个能万无一失赢了她的人便是。”

“万无一失可以赢了她的?是谁?”夏湘不解。

戴言不言。

夏湘搓了搓手心,蓦地抬起头,双眼熠熠生辉:“你是说……宫里头那位?”

“怕了?”戴言微微侧头,似笑非笑望着夏湘,眉头皱成很好看的疙瘩。

夏湘搓手心的动作越来越快,眼睛也越来越亮了:“怕?怕什么怕?若一味退让,避着李夫人的锋芒,将来断不会有好日子过,不如就玩儿票大的!”

“瞧瞧你这模样,活脱脱一个女土匪,小地痞。”戴言摇头发笑。

夏湘横了戴言一眼,心里却盘算着,等李夫人到了,要怎么让她觉着此时正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戴言知道夏湘在想什么,说道:“你只管将李夫人头上的簪子顺来,别的交给我就是,那女人只要瞧上我一眼,怕就坐不住了。”

“这话说的……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夏湘有些不悦。

戴言一愣,旋即笑了起来:“又不是说我长得多俊,她才坐不住的。只是……这李夫人一辈子争强好胜,最见不得她的男人……们外头有别的女人,戴……戴尚一直未曾忘了我母亲,也或者,即便忘了,李夫人也容不下我和我娘,自然瞧见我便会火冒三丈了。”

“我当然晓得。”夏湘急急解释,有些过意不去,让戴言这样直白将伤口扒开给她看。这些年戴言是怎样小心翼翼,拼命护许婶周全,是怎样卧薪尝胆,隐忍努力,她全都看在眼里,其中凶险可以想象得到。

“只要你别不分青红皂白挑衅那疯女人,随你如何做,不用怕。”戴言眯起眼,瞥向不远处,血杀众人已集合完毕:“我去去就回。”

夏湘知道,戴言是去吩咐血杀众人保护庄子安全。

她整整身上的金黄对襟立领缕金白蝶穿花褙子,深深吸了口气,坐到院里一处吊床上闭目凝神。

既然李夫人要来,就不用上山去了,只要等在山下候着李夫人就好。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晌午,夏湘已经躺在吊床上,险些睡过去了。戴言坐在旁边,倚着树干,望着夏湘发呆。

夏湘睁开双眸,落入眼中的是高而远的蓝天,随后便瞧见了戴言垂下的发丝,选在她额头上方,随着清风慢慢飘荡。

“我睡了多久,什么时辰了?”夏湘微微一笑,望着戴言的眼睛里尽是安心顺意。许是戴言一番话,让她心里的惶恐尽数散去了。

“晌午了,方才周一来报,说李夫人已经上山去了。”戴言伸手帮夏湘整理好耳畔的发丝,笑道:“不再睡会儿?”

夏湘蓦地坐直了身子,惹得吊床晃的厉害。

戴言轻笑:“急什么?原本……她便没怀什么好意,咱们也是打定了主意不惯着她,你紧张成这样子做什么?”

“说到底,戴……戴将军也是个大将军,掌着军队的……咱们虽有血杀,可……”夏湘怕山上出事,忐忑不安:“不行,我现在就得上山,虽不想把她当佛爷供着,却也不能怠慢了,让她抓着把柄。”

戴言扶住吊床,握住夏湘的肩膀:“若他敢调兵进京,就不用我们出手,皇宫里那位第一个不干!”

也确实是这个理,可李夫人手下的人,似乎也不弱。

“我跟你一起上山,你若能觑着时机偷了她的簪子最好,若偷不到便作罢,我来。”戴言认真望着夏湘的眼,一字一顿,少有认真地嘱咐:“湘儿你是聪明人,记住,无论如何保全自己,万不要离开我和我们的人太远,不要太激进……”

夏湘一直点头:“放心,周先生也上山了,我早已嘱咐过他。”

戴言忽然想到一件事,便笑了:“让周先生上山也好,他师父来了这许多日子,他还一直蒙在鼓里,整日不是给孩子们授课就是吃和睡……”

“他师父?他师父是谁?我怎从没听过周先生还有师父?”夏湘讶异。

“他当然有师父了,不然他那一身好武艺从何而来?”戴言瞧着夏湘要说话,自然晓得她要说什么,连忙堵了回去:“毕竟……没几个人像我这样天资颖慧,自学成才。”

夏湘啐了一口:“什么时候了,还说笑!”

两人边说边往山上去了。

一路上,夏湘对李夫人布置的人马视而不见,坦然淡定,反而对周玉年的师父念念不忘,追着戴言刨根问底。

戴言却只是笑而不语,被缠的没法子,便笑道:“等到山上问周先生便是。”

而此时,一名探子已经飞掠上山,戴言轻轻一笑,凑到夏湘耳边轻语:“探子上山了……你我这有恃无恐的模样马上就要被那疯女人知道了,湘儿可害怕?”

夏湘确实怕了,倒不是怕李夫人,而是怕了戴言,怕戴言在她耳边轻轻说话吐热气,害怕他那**轻柔的软声细语。

“你离我远些,我又不是聋子。”夏湘推了他一把。

戴言却又凑了过来,依旧附在耳边笑道:“周围侍卫和探子这样多,如何大声说话?你……慌什么?真的怕了?”

夏湘一颗心怦怦跳,额上也见了汗,只好急匆匆答了句:“不怕。”说完,便加快了步子,匆匆上山去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甘示弱(二)

夏湘与戴言上山后,先遇到了周玉年。

“你……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周玉年站在白玉京匾额之下,火急火燎朝夏湘跑来,可瞧了瞧周围的侍卫,便压低了声音,悄声问:“苍……苍老来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夏湘愣了下,旋即笑道:“你们把御水师当神看,学生我可不这样认为。好了,不说苍老,我正有事要问您呢,听说你师父也在山上,你师父是谁?我好带点儿好吃的去拜见拜见。”

周玉年一甩袖子,有些气急败坏:“嗐!你早拜见过了,你……你还……嗐,这叫什么事儿?”

夏湘懵了:“到底是谁啊?可别吊人胃口了。”

戴言凑到跟前,笑道:“如今,你该管周先生叫师兄了罢?”

“师兄?”夏湘乍听之下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周玉年正质问戴言:“你怎么知道我师父是苍老?这事儿全天下都没几个人知道,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夏湘拉着周玉年急急问道:“真的?您真是苍老的徒弟?”

周玉年没理会夏湘,继续拉着戴言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戴言笑而不语,卖着关子,夏湘倒是凑过来说道:“师……兄,您不知道,他会掐会算,有点子本事呢。跟您这坑蒙拐骗的半仙儿可大不同。”

有李夫人的侍卫贼眉鼠眼在一旁听声儿,戴言便拉着周玉年低语道:“咱们去庄上再说,这人多眼杂,不方便说话。”

周玉年便气哼哼地往庄上走,边走边跟夏湘嘀咕:“管谁叫师兄呢?还得叫先生。知道不知道?你是我的学生,这事儿改不了,什么师兄……”

夏湘不住点头附和着,却满脸窃笑,好似捡了多大便宜似的。

如今已入了秋,天气格外爽朗,夏湘深吸一口气。对周玉年笑道:“师兄。我要去拜见仇人了,您是跟我一起去,还是去伺候师父他老人家去?”

周玉年恍然:“对了。这长公主李夫人来了庄上,听孙婶儿说,你曾得罪过她?”

“何止我?戴言也……得罪了她。”夏湘抿抿嘴,云淡风轻道:“总之。是做了死仇。她找上门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周玉年连忙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多少有个照应。那李夫人不是好惹的,身边高手也是不少,今儿我就瞧见了几个五阶上的高手,咱们得小心行事。”

夏湘自是欢喜。连忙点头:“那就多谢师兄援手了。”

“去,叫先生!”周玉年翻个白眼儿。

戴言和夏湘双双笑起来,笑的眉眼弯弯。

而生活馆一处雅间。李夫人脸上的笑容越发冰冷了。她回头问通报的探子:“你说……戴言和夏湘二人一同上山,有说有笑。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探子不语,真是点了点头。

“呵呵呵……”李夫人笑颜如花,声音媚到了骨子里:“本夫人还是头一遭被人这般轻视,有趣,有趣的很。去,派个人将那小丫头请来,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您是说……这庄子的东家?”

“还能有谁,快去。”李夫人放下手中糕点,掏出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望着探子离去的背影,喃喃道:“这丫头,厨艺还真是不错。可惜了……可惜了啊……”

而此时,夏湘正坐在树下,与周玉年闲话:“咱们是得去拜见她,可不能就这样去,要等她来请才好。咱们得端着,拿着架子。我今儿还就不惯着她了,偏要摆这个谱儿。”

周玉年有些忐忑:“大小姐,你可想好了,李夫人可不同常人,先生我好歹在京都混了有些日子,这李夫人的名号可响亮的很,你若得罪了她。”

“怎么?脑袋落地碗大疤。大不让她杀了就是。”夏湘望着日头的光晕,勾起嘴角露出个恬然的笑容来。

周玉年唬了一跳:“怎么尽说胡话?好死不如赖活着,实在不行,让咱们……咱们师父帮着搭桥说说,化干戈为玉帛得好。”

“不容易,这仇啊,做死了的。”夏湘望向戴言,笑了:“她敢动咱们庄子上任何一个人,我都要跟她拼个你死我活!”

周玉年听不懂,戴言却听得懂,心里越发温暖起来。

正说话间,就来了两个婆子并着几个丫鬟。

“东家,原来您在这,我们找了半天才找着您,还真是不容易。”领头一个婆子虽是笑着说话,可话语里一口一个东家,一口一个我们,还真是少有敬重。

夏湘早有所料,李夫人兴师动众来一趟,总不会连自己和戴言的面儿都没瞧见就无功而返吧。自己不去,她自然会派人来找。

“这位妈妈是……?找我可有什么事?”夏湘明知故问,摆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婆子嘻嘻笑着,哈腰说道:“李夫人命奴婢来请东家去生活馆说话。”

话倒是说的利索,一句话把来意说个明白,连李夫人去了哪儿都清楚明白。夏湘微微一笑,朝周玉年和戴言使了个眼色,转而对婆子说道:“那有劳妈妈传话了,夏湘收拾收拾,这就去生活馆拜见李夫人。”

“有什么好收拾的?”婆子依旧笑着,脸色却有些不善。

夏湘笑意愈胜:“刚踩了狗屎,我得回去换双鞋,否则,这味道冲撞了夫人可是不妙。”

婆子和丫鬟们一听,立马退后几步,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来,戴言和周玉年却忍着笑心里犯嘀咕,夏湘这又演的哪一出?

“那东家手脚麻利些,夫人可还等着呢。”婆子扔下一句,就带着丫鬟们去了。

夏湘却又大大方方坐回到身边的树墩上,笑道:“既然得罪了,就得罪到底。让她尝尝等人的滋味。咱们再坐会儿。”

戴言玩味地望着夏湘小佛爷似的坐在那里,心道这丫头还真是胆大包天,放眼望去,整个晏国,除了皇帝陛下,还真就没人敢让李夫人干等着。便是苍老,也多少要给李夫人些颜面。虽不是怕了她。却只是对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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