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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田缘-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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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见面了,小御水师。”男人声音清冽妖异,目光若猫一般,有些慵懒。一身青色衣衫在阳光下泛着一丝冷光。

夏柔听到有人说话,这才半眯着眼睛坐起身:“谁呀?”

待看清了面前的男人,夏柔吓了一跳,转头问夏湘:“新来的护院?”

夏湘认出了柳桑,正想着要如何解释,就听到夏柔这样问。她连忙点了点头:“对,新来的护院,身手不错。”

“就是长得有点儿……”夏柔抿了抿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夏湘有些尴尬,柳桑却笑了,直接问夏柔:“长得如何?哪里入不了小姐的眼?”

夏柔吓了一跳,她万没想到一个护院会这样直接跟她说话。

“本小姐觉得你长得吓人,不像个老实人。如何?就是入不了本小姐的眼,如何?”夏柔撅着嘴巴顶了回去。

夏湘扶额,这柳桑还真是个不安分的主儿。夏柔也是反常,平日胆子小性子软,今儿是怎么了,这样分毫不让。

“在下是负责保护小御水师的,又不是奉命保护你,入不得你的眼又如何?在下又没求着你像现在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在下。”柳桑似笑非笑。

夏柔气得不善。

然未等夏柔开口,夏湘已经沉着脸说道:“放肆!说的什么话?”

柳桑依然一副慵懒模样:“在下奉命保护小御水师,却没接到命令让在下哄小姐们开心。若小姐看在下实在不顺眼,大可把眼睛闭上就是。”

既然身份早已经暴露,就没必要在两位小姐面前装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死士模样。柳桑是这样盘算的,既然戴言让自己保护夏湘,那便来保护。这实在是个不错的活计,轻松自在,又可以接触到御水师和达官贵人。若窥得门道,自己也修成御水术,可就占了大便宜。

所以,柳桑牙尖嘴利,分毫不让。

他望着夏湘和夏柔,等着两个姑娘发脾气,却未曾想,夏湘笑了:“那就做个好护卫,时刻警醒些。”

让他更惊讶的是,夏柔竟真的依着他的话,闭上了眼睛,重新躺到吊床上,翻个身似乎是睡着了。

这两个,真是大小姐?

怎么比乡下丫头还自在?

小御水师还好,虽不像名门闺秀举止优雅,可言谈之中透着一丝睿智和警惕,让人不敢轻视。可她身边这位,简直没心没肺,似乎半点儿心眼儿和防备心也没有。

柳桑笑了,笑起来苍白的面容浮现一丝病态,却丝毫不影响他干净的气质。

夏湘坐在吊床上绣莲花,柳桑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柔姐儿真的睡着了,这一睡便睡了足足两个时辰。等她睁眼时,日头已经落山。

柳桑站在那里,望着柔姐儿睡眼惺忪的样子,表情十分古怪。

跟个陌生的护院斗完嘴,就躺在吊床上整整睡了两个时辰,这心是多大呀?

“你怎么还在这儿?”

这是夏柔睁眼后说的第一句话,说与柳桑听的,其间还透着一丝讶异。

“小姐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在下是护卫,自然会守在小御水师身边,护小姐周全。”柳桑微笑望着夏柔,一双眼微微弯起:“小姐若看在下还是不顺眼,小姐可以再睡两个时辰。”

“啊?”夏柔连忙望了眼天,喃喃自语:“方才睡了两个时辰啊?”

☆、第二百二十章 那是个姑娘?

“天都要黑了。”夏柔拧着眉头,拍拍脑袋抱怨道:“晚上还如何睡得着?长姐也真是的,怎么不叫醒我吶?”

夏湘撇撇嘴:“自己睡的沉,怎还怪上我了?见你流着口水打呼噜,姐姐怎么忍心叫醒你?”

“说什么吶?”夏柔连忙去捂夏湘的嘴,同时瞥了眼柳桑,小声说:“这儿有外人在,姐姐怎么排揎起我来了,平白让人看笑话。”

绣花绷子撑起的手帕上,荷花已经绣了一大半。绣工算不得好,却也不差。

怕绣花针伤了夏柔,连忙将针别在绷子边上,放到一边,转而拉着夏柔的手笑道:“什么外人不外人,他是护卫,你就当瞧不见他便是。”

“好好一个大活人,怎的就瞧不见了?”夏柔撅着小嘴不大乐意:“让他去门外站着罢,杵在这里实在是……不像话。”

夏湘尚未开口,柳桑便颔首笑道:“在下听从戴爷吩咐,不受命其他人。”

“你这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还指使不动你了?你这哪是劳什子护卫,分明就是个看守犯人的狱卒。”夏柔说的话倒是有几分气势,可那糯软的声音,委屈的表情却半点儿气势也没有,不像在数落人,很像小媳妇在抱怨。

柳桑不语,只是微笑。

夏湘挑眉看了眼柳桑,摆摆手:“罢,随你。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被我晓得你哪件事不是依着戴言的吩咐行事,必然不会轻饶了你。”

若是戴言吩咐的,自然无妨。夏湘自信,戴言是有分寸的。

柳桑依然不语,一身青衣在日落后的昏暗中显得有些阴郁,那张脸却一直在微笑,只是面色苍白让人觉着有些病态怪异。

“姐姐。这是个怪人。咱们进屋去,离他远些。”夏柔拎起夏湘身边的绣花绷子,拉着夏湘要回屋。

柳桑本不是个多话之人,可今日不知怎了,竟蓦然开口玩笑起夏柔:“小姐睡了两个时辰,若担心夜里睡不着。可以找在下……”

“你!放肆!”夏柔小脸儿气的通红,这护卫也太张狂了些,竟然出言调。戏自己,他是什么东西,敢如此胡来!

“找在下要些安神香。若还是不管用,再取些迷药用用也可。”柳桑笑意更浓。

夏柔一时怔愣,原来不是调。戏,不对,这就是调。戏。谁家睡不着觉给自己用迷药的?这混账小子分明是在变着法儿地欺负自己。

她气的说不出话,最后一跺脚,眼泪就下来了。

柳桑倒是一愣,没想到几句话就把这丫头气哭了。他又觉着好笑,这姑娘的脾性倒是有趣,可爱得紧。没有半点儿大门大户家里小姐的矫情劲儿。也不虚伪做作,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他想了想,便欠身行了个礼:“在下唐突了,还望小姐见谅。”

夏柔见他低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可心里依然憋着一股子怨气。她皱着眉头咬着嘴唇。用力抹了把眼泪,转身就跑。径直迈过门槛,跑到屋里去了。

夏湘回头看看夏柔。这才转身望向柳桑。

“戴言可以指使你,我便可以指使你。你若不信,可以试试。只不过,鱼死网破的时候,你别后悔。”夏湘沉着一张脸,目光若刀子,声音冷得很:“我妹妹不是你随便唐突的,记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言罢,夏湘看也没看柳桑一眼,转身进了屋子。

柳桑笑容不减,望着一前一后离去的姐妹二人,心里越发觉着有趣了。

名门望族的小姐他见过不少,说难听些,也勾。搭过不少。他身份有些特殊,虽是神鹰卫的人,在京都却长袖善舞,与许多大家公子交情甚笃。同时,京都里的大家小姐也大多知晓他这号人物。

要说京都纨绔子,非李毅莫属,要说京都长袖善舞风流人,柳桑名副其实。

病态的苍白,清冽的声音,超群的身手,深邃的眸子,还有整个人身上散发出的妖异气息,让人一眼就能记住这个长相不算英俊,却气质出众的男人。柳桑见过的大家小姐,名门闺秀不少,却从没见过像夏湘和夏柔这样的。

一个智多近妖,小小年纪名声大噪,一个没心没肺,率真到喜怒哀乐半点儿不晓得掩饰。柳桑微微侧头,轻摇了摇头,转身躺到吊床上。

深秋日落,风有些凉。

柳桑慢慢闭上眼,吊床微微晃动,他长长的头发并未束好,几缕发丝滑过苍白的面孔垂在身侧,随着吊床和身上的青衫摆动。

夏柔透过半掩的窗子,瞧见柳桑闭着双眼躺在了吊床上。她皱起眉头,跟夏湘抱怨:“护院都在外头守着,怎么独独他跑来当护卫,还在院子里呆着?这也太不像话了些,让人瞧见了又是风言风语的。”

“我这院子早在风口浪尖儿上了,多点儿是非也无妨。既然戴言不放心,派了人来当护卫,就让他当罢。只要别干扰了咱们有什么打紧?”夏湘知道自己处境有些危险,戴言的安排对自己来说必然是好的。

对柔姐儿,也是好的。

柔姐儿却想不透,无缘无故干嘛弄个男人守在门外。

“你瞧,他还是个傻子,如今上秋了,天气凉的很,夜里还会有潮气,他就躺那儿也不知睡着了没有。若不是傻子,早就找个暖和地方睡觉了,怎会大半夜躺在外头……冻出病来如何是好?”夏柔蹙眉。

夏湘用针鼻儿刮了刮头发,接过乳娘递过来的热茶,笑道:“你若是厌烦他,管他会不会冻出病来?”

说完,夏湘轻啜了口茶,点点头:“乳娘,今年这菊花茶味道比去年还要地道些。”

“花儿开的好,小姐窨茶的手艺也越来越娴熟,这茶的味道自然会越来越好。”乳娘看着夏湘,眼底尽是笑意。

曾经,她把夏湘当个孩子护着,守着,片刻也不愿离开。如今,这孩子守着她,护着她,甚至护着身边所有人,让她觉着又心酸又骄傲。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孩子比旁人家的孩子优秀,自己家的孩子更懂事,让乳娘每每看到夏湘都觉得宽慰又自豪。

柔姐儿也跑过来,接过一杯茶:“我也品品。”

“嗯,味道着实好,比夏府的强上许多。长姐做出的东西,味道就没有差的。”柔姐儿眯着眼笑。

夏湘抿抿嘴:“未必,我沤的粪肥味道可不怎么样,不信你去闻闻。”

“哎呀!提那个作甚,我去后院的时候闻到过,呛得我一整日也没吃好饭。”夏柔将茶杯放到闷户橱上,又探头看了眼窗外。

柳桑依然躺在吊床上。

“那日瞧着病怏怏的,再这么躺下去会不会真的病了?”夏柔有些紧张。

夏湘意味深长地望着夏柔,调侃道:“你怎么忽然关心起旁人来了?倒没见你这样在意我。这真是古怪事。”

“我是怕他染了风寒还跟在长姐身边,传染长姐就不好了。分明是担心你,你还冤枉我。”柔姐儿吐了吐小舌头。

夏湘正要笑她,乳娘却皱着眉头开口了:“大小姐,要我看,三小姐说的在理。放着个男人整日跟在身边,终究好说不好听,会惹出麻烦。”

“是非从未断过,怕那些作甚?再说,如今怕也没人敢在背后嚼舌根说我的闲话。”夏湘捡起手边的绣花针,打算继续绣荷花。

乳娘却夺过绣花绷子:“夜里不得眼,明儿再绣罢。”

夏湘点头,任由乳娘将绣花绷子收了起来。随后,夏湘叹了口气,知道要有麻烦了。果然,乳娘收好绣活就坐到夏湘身边絮叨起来。

“大小姐,您马上要及笄了,再这样上下不分,不晓得避嫌可不是好事儿。奴婢是伺候您的,不是管束您的,可奴婢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旁人坏了您的名声。姑娘家日子过的再好又如何,赚的盆满钵满到了不还是要嫁人?姑娘家若坏了名声,那可是一辈子抬不起头……”

夏湘频频想要插话,却没有机会。

乳娘大约絮叨了半个时辰,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夏湘一时无法,脑子一热,竟喊了一声:“门外那是个姑娘!穿着男子衣裳罢了。告诉旁人那是个好着男装的姑娘便是了。”

说完,夏湘翻身趴在床上,用被子蒙了脑袋,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乳娘和柔姐儿面面相觑,相顾无言,有些震惊。可对于夏湘的话,二人还是十分信服的。心想,既然是个姑娘家,呆在身边就呆在身边罢,不妨事。

于是,夏湘在睡觉。乳娘和柔姐儿各干各的去了。

只是,柔姐儿却越发不能心安了。

一个姑娘打扮成男子的模样,辛苦做别人的护卫,还要被自己数落。大冷的天儿,躺在外头吊床上睡觉,也不怕着凉。本来就脸色不好,苍白的近乎病态,还这样不知道顾惜自己的身子……

同样都是姑娘,自己日子过的这样顺遂,她却这样辛苦。

夏柔心里生出同情,又有几分愧疚。

☆、第二百二十一章 和衣而眠

烛光渐渐暗淡,窗外已经黑透。

夏柔站在窗边偷偷望向柳桑,见柳桑依然还躺在吊床上,心里越发难受得紧。

终于,她抱起榻上的羊毛毯子推开房门朝柳桑走去。

柳桑十分警醒,听到动静迅速坐起身子。见是夏柔,柳桑放下心来,微微一笑:“小姐这个时候出来做什么?不怕着凉?”

夏柔抿着嘴,笑容有些羞涩。她径直走到柳桑身边,依着柳桑坐下了。随后,又侧头瞥了眼柳桑,暗叹自己眼拙。这样有些病态的苍白,还有似水的眼眸,妖异的气质,纤细的身材,怎么看都不像个男子,更不像习武的男子。

自己真是傻,竟没看出来。

她一把抓住柳桑的胳膊,将毯子盖在柳桑的腿上。

“天儿这么冷,你一个人睡在外头不怕着凉吗?要不去屋里睡罢,就算不去屋里睡,也得盖着点儿。”夏柔对柳桑有些愧疚,所以小心翼翼亲自给柳桑盖了羊毛毯子。

柳桑却吓了一跳,他尴尬地笑笑:“您,您不必这样宽厚,我只是个护卫。”

他想,虽说自己在京都有些名气,也有许多名门贵族的小姐对自己有些心思,可还没一个敢像眼前这位,大半夜出来调。戏自己。再者,眼前这位也太能作戏,白日里一副厌恶自己的样子,怎到了晚上就体贴上了?

难不成毛毯上被放了什么虫子?

柳桑在那里胡思乱想,夏柔却更加过意不去了。

“什么护卫不护卫的?我可不会把你当成下人看待。你本也不是这院子里的下人,明明是戴言手下的高手。这天儿冷的很,你躺了半天冻坏了吧?”说着。夏柔抓住柳桑的手,握在自己手里用力仔细搓了搓:“不过,你这手还真是大呢,许是习武的关系罢?”

说完,夏柔又将柳桑的手放到嘴边哈了口气:“暖和些没?”

柳桑懵了。前一刻他还鄙视这位小姐不知羞,然就在此刻,他没了那样的心思。相反,他竟觉着心跳有些加快。

这不是调。戏,他望着夏柔温暖的笑容,知道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呢。今儿下午对你说了那些话,实在失礼。你……”夏柔脸一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柳桑抽回手,低声说道:“在下姓柳。名桑,柳桑。下午是在下失礼在先,不怪小姐。”

“柳桑?很好听的名字,我叫夏柔,日后你也别小姐小姐的唤我了,便直接唤我柔姐儿罢。我看你年龄必然比我大上一些,我便唤你桑姐姐好了。”

“额?”

柳桑猛地站起身,狠狠咽了口唾沫。

夏柔一把拉住柳桑的胳膊。将他拉回到自己身边坐下,安抚道:“别怕,只有长姐、乳娘和我三个人知道你是个女儿身。不过……恐怕日后会有更多人知道了。不然。旁人会误会,说出些闲言碎语。”

这叫什么话?自己什么时候成女儿身了?柳桑瞠目结舌:“谁,谁说我是女儿身?”

问完这句话,柳桑脸儿都黑了,眼睛像猫一样阴森森的。

夏柔抱着他的胳膊,笑盈盈说道:“长姐说的。不过你不要怪她。她也是被乳娘絮叨的没了法子,这才说出此事。”

这小御水师为了逃避乳娘的絮叨。就花言乱语说别人是什么女扮男装?柳桑气的牙根儿痒痒,却无可奈何。他看看夏柔。忽然眯起眼,笑了起来:“天儿着实是凉了,便是盖着毯子也不顶事,若柔儿妹妹不介意,今晚我与柔儿妹妹一起睡罢。”

话一出口,柳桑笑意更浓了一些,仿佛看到夏湘发现他与柔姐儿睡在一个床上时精彩绝伦的表情。想到此处,柳桑便觉着有趣,恨不能哈哈大笑。

柔姐儿本就是个软性子,又乐意亲近人,听到柳桑这样说,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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