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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宏图-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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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当木匠的营生怎么样?”
“兵荒马乱的,啥活计都不好。”
“怎么不往南去,去武昌吧,你是个木匠,到地方肯定不愁找不着活!再说这路还好走,往南走个百多里,从襄阳直接坐船,几天的功夫,便能到武昌。”
在说话的南五带着他们来到了丁老爷门口,在离开的时候,像是下了多大勇气似的,南五又问道。
“军爷,武昌那边真能找着活?”
武昌非但能找着木匠活,而且这活似乎还干不完,这里通地都是干活的机会,以至于几乎从来到武昌,南五就没有一天得过闲,几乎每天都是在工地上干着木匠活,相比于在家干的这,这里的活反倒更简单一些,门不过就是一个门框,窗也是窗框,最后用洋人的铁绞链一钉,便成了门窗。
虽说活看着简单,可干上一天之后,人却也是累的只想在床上躺一会,好好的睡上一觉。这会他反倒是庆幸着当初离开张庄集老家的时候,带着小锁一起来了武昌,这小子白天和他一样在工地上干活,这晚上回来了,还知道买些饭回来,这工地上只管中午一顿饭。
“嗯?”
瞧着桌上的猪头肉、牛头皮、花生米,还有一壶酒,南五有些诧异的瞧着小锁,这小子今天肯定有事,往日里,这小子可也就是买些花生米下酒。
“锁儿,说吧,有啥事?”
自己倒了杯酒,南五用筷子夹起一块肉来。
“五叔,俺和您说个事,俺想去城外那个工徒学校去!”
工徒学校?
这个学校南五倒也不陌生,在工地上经常听人这么说,若是能识几百个字,再年青个几岁,估计工地上的人都会到那学校里头去,那地方非但有师傅教着如何用洋人的机器,还能学识字,绝对比在工地上扛活强。
正因如此,他才没有出声阻止王锁,而只是让他继续说着。
“俺听人说,在那学校非但能学着识字,还能学着使用洋人的机器,将来进了工厂,一个月都有四五两银子……”
王锁瞧着南五时,有些紧张,毕竟他爹让他来武昌时,可是千叮嘱万交待让他跟着南五,让他学好木匠活。而现在他却要自己离开。
“你想好了?”
南五头也没抬,只是一边吃酒,一边吃肉。
“嗯,五叔,这学校里不仅包吃管住,一个星期还发三百文钱,要是你同意的话,俺明天就去,五叔,你说咋样?”
说着着学徒学校的好处,王锁看着南五时,有些拿不准他的态度,甚至他都想好了,若是他不同意,明天他就自己去那学校里。
“嗯!”
点点头,南五自言自语的说道。
“当初,你爹让你跟着我来武昌,说是想让你学木匠,其实就是想躲兵灾,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嗯,这样也好,搁厂子里头,总安生一点,得,你明天就去吧,回头给你爹寄封信过去,”
说着他便给王锁倒了杯酒。
“来,锁,你也不小了,咱爷俩一起喝两酒,等你去了那个什么学校,到时候咱爷俩就是想在一起喝酒,怕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五叔,俺敬你!”
一杯酒下了肚,王锁顿时只觉脸膛发热,他知道若是没有五叔带着他来武昌,恐怕这辈子最多他也就是学外木匠,背着铁锯、刨子什么的在庄子里扛着木匠活,可现在在武昌他却看到了新的机会,他想在那样的工厂里头干活,想和工厂里的那些人一样,穿着板直、精神的黑色工装,想似他们一般,一个月领上几两甚至十几两银子,就像是官老爷似的,一辈子再也不愁生计。
“哎,你小子,”
瞧着喝过酒后,满脸通红的王锁,南五笑了笑,然后感叹道。
“比你叔强,你叔,你爹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你小子能想着去厂子里,比你叔强!来,咱爷俩再喝一个……”
又是一杯酒下了肚,瞧着面前这唇上没毛的小锁,南五却有些嫉妒他的年青来,若非是年青,他又咋会想到去那学校里头,人这一辈子总有各种各样的营生,也有这样那样的机会,可又有几个人会有像小锁这样的机会?
“来,锁再喝了一个,”
自喝了一杯,有了几分醉意南五又感叹着。
“这啊,这天变了,你小的命也变了……”
第212章 草民之命(第四更!四更求票!)
胡里村,一个位于湘南群山之中偏僻的山村。
由于它过于贫穷、过于小了些,以至于几乎无人知晓这个小村落。在在连绵起伏的山野中,几十亩瘠得几了没有收成的水田、几座残缺下全的农家屋、十几户支离破碎的人家,再加上山岗上一堆一……堆的乱坟,便是这个村的全部。
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为了获得糊口,他们可以干任何活计,无论轻重,只要能够糊口。不过村子里的人,每年冬天的时候,往往都会去广东挑盐,虽说挣钱不多,可在冬闲的时候,若是挑上个几趟盐,至少这一年关便能挨过去了。
挑盐一走便是上千里!
可对于许多人来说,他们并没有选择!
躺在路边的破庙里,又一次邓明昭将身体靠近那火堆,以让身体更暖和一些,山间的寒风不时的从大开的门洞、破墙里灌进来,若不是点着一堆火,这不定得冻成啥样。
此时邓明昭似乎能够感觉到当年父亲的亲劳了!
看着那火堆,他似乎能看到油灯下精明能干的母亲正在那里纳着鞋,而明礼、明权那两小孩正躺在母亲的身边酣睡。
想着家人邓明昭心里油然涌起一些安慰,那肿胀的双腿似乎不再肿胀了。为了不让母亲翻来复去地盘算着明天的口粮,后天的口粮,这个月的口粮,下个月的口粮是否有着落,能不能保证温饱,有多大的把握等等。他像村子其它人一样——拿起了挑子,带着干粮去广东挑盐。
现如今这盐比之过去更金贵了,自然利也就更大了。
“一斤盐一百七十文,一百斤就是十两银子。若是再多挑上十几斤,就能出一两银子来……”
在心底默默的算着这个账,邓明昭的心底便是一热,若是这样,娘就再也不用为生计犯愁了。在父亲去世之后,家里也就只剩下了那么几分薄田和两间老屋。也就是从那时起,平素不知世事难的他体会到什么是日子。
也就是从那时起,作为长子的邓明昭离开了私熟,父亲离去之后,再也无力负担每年的束修了,虽说可惜,但他必要那么做,他必须要撑起这个家,从那时起,他脱去了长衫,像其他人一样下田干活,辛苦着只为了能让一家人吃上顿饱饭。
虽说如此,但在青黄不接的日子,一家大小只能靠旱地里的番薯充饥。生活完全没有来源。为了活下去,他想尽了一切办法,就现在随村子里的人一同挑盐,便是在他的苦苦相求下,母亲才同意。
毕竟这挑盐一路千里,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意外。
“要是年前能再挑一次的话,那便能剩下二十几两银子来,明年就再也不愁了,没准到时候还能让明理、明权他们去私熟里读书……”
心里这般想着,他翻了身也许是因为过于疲惫,很快人便睡下了。第二天,天未放明,随着同村的锁子叔喊一声,破庙里的邓明昭和其它人一样,都赶紧醒了过来,吃完干粮继续赶着路。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他们就是这般风餐露宿,饿了便吃着挑子里挑着的干粮,喝了便喝着冰凉的山泉水。一路朝着广州府的盐场走去。
差不多走了半个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盐场,盐场位于海边,除了同样衣衫破烂的灶民之外,还有许多和他们一样从各地往盐场挑盐的贫民,因为“盐法“例文中允许“贫难军民,将私盐肩挑背负,易米度日“,虽然不少人借机贩私,但确实也有不少贫民以此为生,这倒也算是一件“德政”。
到了盐场,按着规矩,在挑盐之前,大家要吃顿好的,于是邓明昭便与同村的人一起去盐场边的饭摊上吃顿好的——其实也就是一碗带几片大肉的米饭。就在他们刚点下肉饭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零乱的脚步声,一大群人。直奔这饭摊而来。
“来啊,一人一碗饭,一桌再上一碗大肉!”
领头的人一边走一边喊着。
这群人一色的青布马褂,黑色棉裤,头戴斗笠,腰间的宽带中别著解手短刀、手插子、铁尺、匕首等家伙,一看便知这是贩私盐的盐枭,他们与挑盐的贫民不是同类的人,前者是为糊口,而这些人则是为了挣取暴利。
因为湘南偏远,又是淮盐的运销地,所以盐价极高,贩卖私盐,自然获利颇丰。于是常年都有一帮亡命之徒便成群结队往湘南贩盐。这些盐枭极是凶悍,往往一言不和,便拔刀对垒,连官府都拿他们无可奈何,非到迫不得已,往往眼睁眼闭。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将官府打点好了。
这群盐枭进店之后,把几张桌子往当中一并,胡乱坐下,要了十五六碗卤肉,取出自带的几坛烈酒,纵酒啖肉,大快朵颐。又有几人掏出牌九、骰子,喝五吆六,赌了起来。这路边的草棚子搭起来的饭摊中再无片刻宁静,喧叫乱耳,一片乌烟瘴气。
瞧着这些盐枭,锁子大皱眉头,小声对邓明昭说道:
“吃快点,赶紧点,咱们走吧。”
他的话声虽不大,可旁边的正在喝着酒的盐枭听着他的话声,顿时来了兴趣,嚷了一声。
“你们是湖南来的?”
“嗯嗯,是的,爷!”
虽说心知这些人不好对付,可锁子还是点头应着。
“那咋个没剪辫子,不是听说湖南那边都剪了嘛?”
“城,城里头剪了,山沟里边没人问题……”
“哦!”
尽管锁子叔他们没有注意到,但是邓明昭还是觉得那盐枭在应声时,那目中闪过一道神采。可还没等他弄明白,就听着那人说道。
“掌柜的,把这桌上肉给他们端过去一碗来!”
“这,这如何能使得?”
不等锁子叔拒绝,那盐枭便嘿嘿笑说道。
“现如今在这地方能碰着家乡人不容易,这碗肉就当留个交情吧!”
那盐枭脱口而出的是满嘴的湖南话,一大碗喷香的肉被掌柜的从盐枭桌子上端过来,虽说吃了一半,可却还剩下十几块,待到锁子叔和众人谢过那盐枭,大家伙便你一块我一块的吃了起来。
吃完了肉,吃完了碗里的米,临走的时候锁子叔特意领着大家向那老乡道个谢,然后便离开。
“没曾想,搁这居然能碰着这样的人……”
“可不是,这出门在外,还是得靠老乡!”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大有出门碰着贵人的感觉时,邓明昭却只觉得的一阵头晕,他旁边的人也是和他一样,嘴里嚷着。
“这是咋了,头咋晕了……”
不等说完,人便倒下了,在邓明昭倒下的时候,晕头转向、浑身酸软的他只听着身后传来一个话声。
“嘿,这麻药倒是挺灵的,十几人,一下子就放倒了!”
说话的正是先前给他们肉吃的盐枭。
“快点,麻利点,把这些人都弄上船,这可都是银子!”
迷迷糊糊中,邓明昭觉得自己被人抬了起来,而他的心底却尽是疑惑,毕竟这但凡是来挑盐的过日子的都是穷光蛋,这人把他们麻倒了又是图啥。
图啥?
在船身随着海浪颠簸的时候,邓明昭终于明白那些盐枭图的是什么了——图的是人!
他们被盐枭给卖了!
卖到了猪仔馆里头!按旁人的说法,他们一人值几十两银子。
而这正是盐枭绑架他们的原因,盐枭之所以绑架他们这些从外地人,正是因为他们在广州那边无亲无故,便是死了也不会有人过问他们的下落,即便是他们的家人知道了,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到广州去找他们吗?
想到家人,想到娘和两个年少的弟弟,邓明昭的心底便是一阵心痛,现在自己被那盐枭给卖到外洋了,那娘和弟弟们该怎么办?
“八年!”
嘴里这么念叨着,邓明昭连死的心都有了,那些洋人说什么他不知道,可看着那份契约上不知什么时候按着的手印,那是卖身契。按卖身契上的约定,他要干完八年的活才能回家。外洋在那,他不知道,甚至就连能不能活着到外洋,他也不知道。
置身于闷热的船舱里,嘴唇干裂的邓明昭瞧着漆的舱里头,现在已经没有人再去哭了,似乎大家都认命了,说来也是,现在这洋船飘在大海上,不认命又能怎么办?难不成要跳海去吗?
跳海也只有死路一条。
“八年、八年,只要熬过去就行了,熬过去就行了……”
嘴里这般念叨着,像是给自己打气似的,邓明昭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道着,可是在内心深处,却又是无尽的后悔与恼恨,他后悔自己为何不听娘的话,恼恨自己见识太短,为何非要吃那块肉,若非是如此,他又怎么可能被人当猪仔给卖掉?
甚至于,他在心里都恨起了那盐来,若不是湖南的盐价那么高,若不是为了挣那十几二十两银子,他又岂会不远千里去挑盐……
第213章 经济(第一更,求月票,求订阅)
一块微微黄、拳手大小的盐块。
这岩盐是应城盐矿以旱采的方式开采出来的块状岩盐,可以直接食用,正是应城的盐矿从一定程度上解决了两湖的盐荒,使两湖四千五百万百姓免受淡食之苦。
瞧着盐似乎不甚起眼,但于百姓来说,这盐是万万不可或缺之物,虽说现在盐价数倍于过去,但对于百姓而言,却无人会断盐,至多也就是能淡吃的食物不加盐,不能淡吃的尽量少放盐;在家的女人少吃盐,让干重活的男人多吃一点。因为若是盐吃得太少,人便会常常头晕,肌肉痉挛,全身疲软无力,自然也就无力干活了。
对于百姓来说,盐是必须品!而对于大汉都督府而言,这瞧着不起眼的岩盐却等同于督府的命脉,准确的来说是经济命脉。实际上对于满清而言,盐税同样极为重要,而于对两湖而言,可不仅仅只是获得一点盐税,因为最初湖北无盐,且武昌本地盐商或杀或逃,为了控制盐货,避免盐荒,督府一直实施着严格的专卖制度,设立专门机构销售盐货,尽管在夺取湖南后,设立各地包商,但给予盐商的利润极为有限,绝大多数利润尽入督府。
“……以两湖四千五百万百姓计,每人每月需盐非得半斤不可,每月需盐两千两百万斤出奇,再加上牲口等用盐,每月非得三千万斤至三千五百万斤不可……现在应城盐矿每月可开采石盐15oo吨石盐,通过矿内蓝板、土杂制卤亦可得15oo吨左右,每月所得盐三千吨出奇,每月至也就是六百万斤,纵是明年每月至多出盐千五百万斤至两千万斤,与实际需求仍有差距……”
作为盐务专员的王孚道出的是一个事实——两湖的盐荒并没有因为应城的盐矿开采得到缓解,因为其产量总归有限。
曾经作为第二团团长的他,在督府易制之后,被委任为督府户部的盐务专员,之所以由其出任此职,是因为他曾是盐商出身,同时他还是军人,甚至就连同第二团,也被改编为税警,以确保盐税收入,毕竟于官府而言,盐税委实太过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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