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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宏图-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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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大人,人太多了,码头上聚集着差不多千余百姓,因为怕掀起民乱,暂时……还没有抓人。”

  与湖北一样,城市的治安维持是由宪兵队负责,相比于本乡本土的衙役,大都是湖北人的宪兵与本地几乎没有任何联系,自然的也就少了许多包庇之事,也正因为宪兵的存在,才使得湖南在大乱之后,社会迅速恢复了稳定。

  但宪兵的数量毕竟有限,纵是像长沙这样的省城,亦不过只驻了一个宪兵大队,仅三百余人罢了。维持治安还行,若是发生全城性的民乱,作为宪兵队长的李宏礼自然知道自己的力量不济。

  李宏礼的话刚说完,左宗棠便拍案而起厉声说道:

  “这还了得!走,看看去!”

  就在左宗棠欲往码头去的时候,正收着棋盘上棋子的林定一却冷声反问道。

  “李队长,民乱?”

  林定一冷哼着,盯着棋子说道。

  “汉督派你们于长沙是干什么的?民乱,你们的枪是干什么的?难不成是烧火棍吗?不过就是些乱民,就需要左大人亲去,要你这个宪兵队长何用!”

  厉声的训斥传入李宏礼的耳中,只让他浑身一颤,尽管作为军人,宪兵队与地方上并没有隶属关系,但派驻地方的宪兵责任却是配合地方官厅维持地方治安,如果其上报告于兵部弹劾的话,那么他这个宪兵队长也就做到头了,想到自己的失职,他立即敬礼说道。

  “是,大人所言极是!我明白怎么做了!”

  “季高兄,你我继续下棋吧!”

  而原本欲望码头的左宗棠,看着林定一,脸上先是一阵疑惑,旋即明白对方的用意。然后又鞠躬谢道。

  “多谢茹山老弟。”

  “季高兄,你是亲民官,像民乱这种事情,你只需要下令,然后再考虑一下善后安抚事宜既可,至于这执法之事,还是由宪兵队去办吧!”

  林定一一面说,一面下了步棋,然后他又似自言自语的说道。

  “要是他们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那还要他们干什么?”

  马蹄踩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那是马蹄铁发出的声响,骑于马上的李宏礼看着前方,码头处,数以千计的船夫在书生的带动下,正与戴着白布帽的宪兵对峙着,走在最前方的书生,大都是一副神情激昂,大义凛然之色。

  “长官,怎么办?”

  “哼……”

  沉哼着李宏礼冲着身边的副手命令道。

  “告诉他们,战时毁坏官厅财物,等同叛乱,若不束手就擒,就休怪军法无情!”

  宪兵的厉声传入王启年的耳中,却只引得他一阵大笑,他先是回头看着于湘江上正燃烧着的官船,然后得意的双手抱拳说道。

  “我等之所以焚这洋船,只因这洋船坑民害民,何罪之有,汉督言道,我等是为中国人,而非清国奴,既然我等是为中国之人,为何不做中国船,反做起了这洋船?这洋船烧以黑炭、吐以黑烟,毁我湖南之风水,我等又岂能做视……”

  王启年的话声顿时换来周围一阵叫好声,尤其是那些生计受到影响的船夫,更是大声的叫起好来,就连同周围百姓亦为他鼓掌叫好,在那叫好声中,他挺胸而立,迎着宪兵的枪口,大有一副大义凛然之状,他更是直视着眼前“宪兵”,唇角微微一扬,他相信这些人不敢开枪,这里有这么多的百姓,他们又岂敢开枪。

  从宪兵的目光中,他知道自己赌赢了!这些人和衙役没有任何区别,他们害怕激起民乱,只要民心在我,这洋船如何不能烧得!别说是这洋船,就是那左季高于城外办的用洋机的工厂亦能烧得!

  就在这时,王启年只感到一道冰冷的目光盯着他,他抬起头来顺着目光看去,只看到一个骑在马上的宪兵官佐盯着他,那人的目光冰冷,似还带着怒容。

  你恼怒又能如何!

  冷嘲的上扬唇角时,王启年突然发现那人的目光似乎有所不同,冰冷的,同样带着浓浓的嘲讽之色。

  他要干什么?

  难道他真敢开枪不成?

  “举枪!”

  双手紧握着缰绳,李宏礼的双目微敛,吐出两个字来。

  “长官?”

  副手诧异的看着长官,似乎不明白这个命令。

  “难怪忘记你我之职了吗?”

  在副手的诧异中,李宏礼跳下马,冲到队伍之中,他抽出腰间的军刀。大喝道。

  “举枪!”

  宪兵们听着命令,立即举起手中的步枪。这时再也不需要有任何疑虑了,作为军人,他们所需要的只是执行命令。

第207章 决心(第一更)

  

  “上火帽!”

  在士兵们随着长官的命令纷纷从腰间弹药包中取出火帽,在众目睽睽中扳开击锤,将铜质的火帽卡到击火嘴上。

  “你,你们,要……要干什么……”

  宪兵们的行动只让王启年惊骇的后退一步,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难道他们真的敢开枪。

  若是过去,或许他不害怕这洋枪,但是在经历过长沙之战后,这长沙城内,谁人不知这洋枪之利。

  宪兵们的举动更是惊呆了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原本还为书生和船夫叫好的鼓动着的百姓,这会无不是变成了哑巴,他们骇然的看着宪兵,一些胆小者甚至悄悄的离开了,附近的门铺掌柜更是连忙招呼着伙计关上店门,生怕引火烧身。

  步枪枪声锋利的刺刀在阳光中闪烁着冷光,那黑洞洞的枪管,直指着前方书生、船夫,只需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扣动扳机。

  然后这码头就会……

  右手持刀,站于队后李宏礼,有如过去在战场上的一般,挺胸抬头直视着那些面带惧色百姓,此时这尽是一张张神情恐惧的脸,就连同那先前看似大义凛然的书生们,这会这一个个脸色煞白,全没有丝毫血色。

  “你、你们岂、岂开枪……”

  脸色煞白,没有丝毫血色的王启年固执的嚷道。

  “我湘省乡亲,又、又岂会坐视我等惨死于尔枪口之下……”

  此时看似大义凛然的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话语结巴着。就在他试图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周围围观的乡亲时,他却看到那些人却是在离开——在他求助的时候,曾经为他的举动叫好的乡亲们,居然离开了!

  他们像是一群懦夫似的离开了码头,这会再也没有人敢为他们叫好,甚至都没有人敢于围观!

  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

  “不要走,不要走……”

  他们怎么能走,那些人刚才不还在那里为他叫好吗?

  这是非公道不是自在人心吗?老百姓怎么能走了呢?

  书生们的喊声让李宏礼冷冷一笑,他的唇角轻扬,嗓间迸发出了命令来。

  “向前……走!”

  一开始,李宏礼就没有准备开枪,他的命令下达的非常巧妙,他命令举枪、上火帽,但是枪中却是空膛——没有火药,也没有弹头,只有火帽,甚至他最坏的打算,也就是用火帽的响声去震慑这些人,在这些人被火帽发出的炸响吓到时,立即冲过去,用枪托殴打、抓捕那些带头的书生,然后自然可以将这些人驱散,将民乱消弥于无形。

  根本就不需要开枪,而现在,眼前的这一幕,同样也让他惊呆了,不仅不需要开枪,甚至都不需要枪声的“恐吓”,只需要一种威慑,一种决心的威慑,就足以让他们退缩,就足以让周围的百姓为之骇然。

  靴底的铜钉踏着青石板发出的声响似重鼓般的落在众人的心头,那一步步逼来的宪兵,踏着那沉重的靴声,只震得书生们和船夫们不断的的后退着。

  在这弥漫着呛人烟雾味的码头处,此时上演着惊人的一幕,上千百姓在一百多名宪兵的威逼下,步步后退,一步步的退向码头,退到江边。

  “噗通……”

  终于一个人掉到江中,在那人掉入江中的时候,远处的人们顿时发出一阵哄笑声,这会这些大胆的百姓,就如同方才看热闹一般,看着船夫不断的被挤掉至江中,看着他们的那副落水狗模样,只是于一旁哄笑着,那里有丝毫的同仇敌忾之意。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在刺刀的威逼中,步步后退的王启年听着周围的哄笑声,那煞白的脸上尽是一副不解之色,更多的却是疑惑。

  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百姓,方才为他们叫着好,现在却又因为他们的落水而发笑,同样也为宪兵叫着好,同样的一群百姓,同样的一群看客,他们只是在一旁看着热闹。

  为什么不站出来帮我?

  直到被五花大绑的绑起来的时候,看着周围的哄笑的、看着热闹的百姓,王启年的心中依然充斥着满满的疑问。

  那一张张满是欢笑的脸庞映的他的眼中,不知为何,在放下这份报告的时候,朱宜锋的的心底突然涌起一阵悲凉之意,在这一瞬间,他真正理解了鲁迅笔下的那句话。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原本发生在长沙的事情,极有可能演变成为一场民乱,但是在枪口下,在刺刀的威逼下,民变没有发生,之前看似大义凛然的人们,在刺刀的威逼下,步步退缩,最终全被逮捕。

  当那些人被逮捕的时候,周围没有人去同情他们,尽管几十分钟前,他们还曾为其欢呼叫好,而几十分钟后,他们却站到了地方官厅的一边,为宪兵叫起好来,同样的一群人,同样的一群看客。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们!

  “这就是我的同胞啊!”

  想弟那些麻木不仁的同胞们,朱宜锋于心底长叹着,在他的长叹声中,却传来的胡林翼的话语。

  “季高这件事干的漂亮,一枪未放,一人未伤,能将此民乱苗头刹下,更能令湘省百姓知晓法令,将来再不敢言毁洋机,这艘船……烧的值!”

  在为左季高叫好之余,胡林翼又试探着问道。

  “大都督,现在此事已了,不知大都督对此可有何训示?”

  胡林翼的问题让朱宜锋微微一愣,片刻后才说道。

  “季高身为地方长官,未曾插手司法之事,本督又焉能插手此时,我相信湖南提刑使会依律处理好此事!”

  嘴上这般说着,朱宜锋又特意补充道。

  “李宏礼处置此事处理的很好,战时毁损官厅财物,实属叛乱之举!当军法从事!既然如此,我看此事不应再由地方负责!”

  “啊……”

  睁大眼睛,在这一瞬间,胡林翼后悔了,他之所以后悔是因为他了解督府的体制,若是由提刑使负责,其罪既是以大清律为议处,也就是刑徒数年,并课以罚金,可若是改由军法审理,那等待这些人的必然是死路一条。

  “大都督,臣以为,如以军法事,是否太过严苛?”

  无论那些书生是不是自己的同乡,胡林翼都觉得自己应该替他们说话,毕竟这牵涉到数十人的性命。

  “严苛?”

  冷笑着,朱宜锋拿着桌上的毛笔,一边写字一边说道。

  “乱世当用重典,今时不以铁腕行以严律,他日百姓何以信法?况且,今日他们敢借口为民焚烧轮船,明日他们便敢毁以工厂,这股风必须要刹下来,谁……”

  话声微顿,抬起头来的时候,朱宜锋的目中尽是冷色。

  “胆敢如此,非杀不可!”

  如果没有郭嵩焘的那日的点醒,面对长沙之事朱宜锋只会觉得保守势力委实太过强大,为了地方的稳定,他甚至会选择妥协,毕竟现在正是打天下的时候,他要稳定,要让步,以便将来争取天下。

  可是经由郭嵩焘点醒之后,对历史的反思之中,使得他明白一个道理,在变革的过程中,任何阻力的产生,不过只是考验着领导者的决心罢了,这也是变法能否成功的关键因素。

  保守的势力看似强大,实际上,最为强大的并不是保守势力,而是那些投机之徒,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次变革之中,总是由极少数领先于时代的远见卓识的人们推动,而同样也会有一些守旧的人们试图阻挡,但是势力最为强大并不是他们,而是那些投机之徒,也就是所谓的现实主义者,所谓的******。

  就像那部电影中的“鹅城百姓”一样,“谁赢他们帮谁”,那些******会观察、会去看,最终他们会根据现实做出选择,而什么是现实,领导者的决心!

  “大都督……”

  不等胡林翼继续劝说下去,朱宜锋抬眼看着他说道。

  “润芝,你可以说是熟读史书,你告诉我,在史书上若是秦之商君、宋之王文公、明之张文忠公于变法之中,稍表现出退缩之意,其又当如何?”

  等待他们将会是保守势力的全力反弹,不仅仅只是保守势力,还会让那些******看到机会,他们会以为其决心不坚,会以此为投机之机!

  大都督的反问让胡林翼不禁一愣,在他诧异之余,听到大都督继续说道。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润芝,本督不能让他们看到一丝退让之意,本督必须要让他们明白,任何胆敢阻拦者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那代价就是死!

  “可,可毕竟是读书种子,若是如此,未免也太过可惜了!”

  “他们的书读愚了,脑袋读木了,既然如此,摘掉了反倒省事了!”

  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感情的言语从朱宜锋的口中道出的时候,这室内的气温顿时冷了下来,其胡林翼的脸色变化不定,朱宜锋便劝说道。

  “润芝,我知道你舍不得,本督又焉能舍得,可现实如此,你我都没有办法,今日杀几十,总好过他日杀几千、几万,毕竟,咱们还要打下这个天下啊!”

第208章 朝议(第二更)

  

  京师内紫禁城房屋密集,每逢夏季的时候,非但京城纵是紫禁城亦是暑热难当。按照从雍正朝那会留下来的老例儿,每当这节气到了立夏的时候,皇上带了三宫六院的后妃们和全班军机大臣及六部九卿衙门的值班人员,前往城外圆明园避暑,直至立冬方才回城。这自然是为了避暑。

  虽说现如今这南方不靖,可却并不影响这皇上于圆明园避暑,只是月前北伐的粤匪兵进天津的时候,皇上方才宣布京师戒严,从园子里搬回了内城的紫禁城,惶惶不可终日的瞧着那离京师越来越近的粤匪。

  这秋分将过,寒露已至,那边却是从天津传来一个好消息——粤匪于静海陷于胜保、僧格林沁的大营围堵之中。

  这阵子于朝廷来说,好消息确实也不少,如粤匪兵败南昌,这可不就是一个好消息。可粤匪北伐深入直隶,危逼天津、进逼京师的现实,却让整清廷为之震动,突的这么一个消息传来,倒是让这清廷上下立即松快许多。

  “……粤匪每每皆以流寇不见其踪而见长,其现今于静海、独流驻止下来,即迅速陷入我官军之重围。且其援军又遭朝廷官军一路堵截,待时进隆冬之时,粤匪军资匮乏,必将不战而溃……”

  满朝的文武官员们这会更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言道着,大有一副随时可败粤匪的势头,在众位大臣的言道之中,这朝堂上的阴云似也被驱散了。

  对大清国朝廷来说,这是比粤匪兵败南昌更好的好事儿,毕竟在粤匪兵败南昌的消息传来的同时,那据着武昌的汉逆却夺下了湖南,保之一省,失之一地,南昌守得自然也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而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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